《乱世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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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宏图-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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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王猛,五胡乱华时,前秦的宰相。曾经辅佐苻坚,扫平的各路对手,一统北方,被后世称为“功盖诸葛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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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雄关 (一)

    第八章雄关 (一)

    城墙!

    一道巍峨雄伟的城墙,横亘在山顶,将通过李家寨的几条山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非砖非石,表面光滑平整,晶莹如玉。在阳光的照耀下,不断散发出梦幻般的兰色。令人一眼看见,就迟迟不愿将目光移开。不知不觉中便张大了嘴巴,惊呼出声,进而从心底涌起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呜呜呜呜呜呜呜,低沉的画角声响起,宛若半空中的朔风,吹入人的骨髓。

    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马延煦迅速从震惊中回转心神。抽出佩刀,凌空虚辟了数下,同时嘴里大声命令,“吹角,吹角,吹角邀战!看他们是有胆子出来一决生死,还是只敢躲在冰墙后面做缩头乌龟!”

    “吹角,吹角,大帅命令吹角邀战!你他娘的愣着干什么!找死啊!”亲兵们也接连被马延煦的声音唤醒,撒腿跑向鼓号手,冲着后者破口大骂。

    “啊,啥,噢,吹,吹……啊!!”灵魂出壳的鼓号手们从山顶那座晶莹剔透的城墙上挪开眼睛,恋恋不舍,满脸木然,直到各自都吃了结结实实一个大耳光,才猛然想起此时自己身在何处,慌慌张张地从腰间拔出挂满了冰凌的牛角号,奋力吹响,“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因为过于仓促,他们根本没来得及融掉号角内的冰渣,吹出来的声音,时断时续,喑哑凄凉。周围的幽州军将士陆续被号角声唤醒了心神,侧过头,个个满脸痛苦。仿佛自家的血管里头,也都结满了冰渣一般。

    “敲鼓,把鼙鼓都敲起来,快,随便什么调儿!”记室参军韩倬见自家士气低落得实在不像话,赶紧扯开嗓子大声提醒。

    “敲鼓,把所有鼙鼓都敲起来。敲,赶紧给老子敲!老子不信,一道冰墙,还能挡住我幽州军的锋樱!”马延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挥舞着钢刀连声重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鼙鼓,是幽州军的绝活,从“安史之乱”那会儿就闻名于世。几十面大鼓小鼓陆续敲响,很快就汇聚成了一道激越的洪流。将敌我双方的号角声,迅速压了下去。在群山之间,回响不绝。无数寒鸦从栖身处被惊起,呼啦啦飞上半空,遮断单弱的日光。

    “黑豹营推进到冰墙下,羽箭仰射,给乡巴佬们一个教训!”终于在气势上盖过了对方,幽州左厢苍狼军都指挥使马延煦又挥了几下佩刀,得陇望蜀。

    这无疑是一道乱命,赶了十几里山路的幽州将士,急需先停下来恢复体力。然而,所有文武幕僚,包括记室参军韩倬,都没有出言劝阻。任由马延煦的亲兵将令旗交到了黑豹营指挥使康延陵手里。

    行军打仗,比体力还重要的,乃为士气。天气酷寒,身体疲敝,眼前忽然又冒出一道坚固结实冰墙,当下幽州军士气的可想而知。所以,哪怕是牺牲掉一部分士卒,也必须及时展示出雷霆之威,在打击对手的同时,激励自家军心。

    黑豹营指挥使康延陵同样出身于辽国的汉军将门,平素兵书战策读得一点儿都不比马延煦少。因此稍作迟疑,便领悟了主帅的良苦用心。于是乎,咬紧牙关将自家的部曲拉了出去。踩着又厚又滑的积雪,缓缓压向了山顶。

    “白马营,跟上去接应!”目送着黑豹营将士走向战场,马延煦稍作斟酌,再度调兵遣将。

    “是!”白马营指挥使卢永照答应着,接过令旗,转身去召集麾下兵卒。

    “且慢!”马延煦却又大声从背后叫住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再度将声音压到极低“你跟康指挥一道,打出我军威风即可,不必急着建功立业!”

    “这…… 遵命!”卢永照稍作犹豫,随即挺胸抱拳,郑重回应。

    “斥候,去附近寻找适合扎营的地方。能找到村子最好!”冲着卢永照的背影点了点头,马延煦继续大声补充,“其他人,就跟我一起站在这里,给黑豹、白马两营袍泽掠阵助威!”

    “遵命!”周围的幽州将士们,齐声答应。虽然依旧气力不足,比起先前刚刚看到冰墙时,却已经振作了许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激越的鼓声很快又响了起来,震得周围树梢簌簌雪落。被阳光一照,殷红姹紫,如梦如幻。

    山坡的上积雪也受到了影响,隐隐透出了妖娆的粉白色,与半空中的殷红姹紫交相辉映。

    在殷红、姹紫与粉白色的旷野里,两个营的幽州军,一前一后,彼此隔着百余步距离,朝山顶上那道晶莹的冰墙缓缓迫近,迫近。

    他们是百战精锐,他们训练有素,他们军容齐整,他们甲固兵利。他们几乎个个都身手高强并且勇于赴死。他们什么都好,唯独忘记了自己的祖宗。

    冰墙上,有乡勇来回走动,因为此刻天气难得地晴朗,他们的身影被正在前推的幽州将士,看得非常清楚。“放慢脚步,前排举盾!”黑豹营指挥使康延陵毫不犹豫地下令,尽管自家队伍还在羽箭的有效射程之外。小心无大错,既然对方能凭空变出一道巍峨的冰墙来,谁知道还会变出什么东西?

    果然,他的直觉毫厘不差!几乎就在前排士卒举起盾牌的同时,几道寒光,忽然从冰墙 上直劈而落。

    “嗤——”第一道寒光砸在了队伍左侧,将积雪犁出一道三寸宽,二十余步长的深沟,所过之处,烟雾升腾,泥土和干草四下飞溅。

    “嗤——”“嗤——”“嗤——”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寒光,也都落在了空处。将山坡上的积雪犁出三道又粗又长的深沟,惊得幽州兵卒纷纷侧目。

    “呯!”还没等他们看清楚从城头劈下来的到底是何物,第五道寒光又至。康延陵身侧不到十步远的位置,有面盾牌被劈了个正着。

    表面包裹着双层牛皮的盾牌,盾牌后的兵卒,连同兵卒身后的弓箭手一道飞起,瞬间掠过更后方数名自家袍泽的头顶,血水、冰渣、还有很多又臊又臭的东西,“霹雳巴拉”洒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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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雄关 (二)

    第八章 雄关 (二)

    “大弩,他们有大弩!”前推的队伍瞬间一滞,来自幽州的兵卒们一边将身体拼命伏低,一边哑着嗓子大声尖叫。

    大弩的正式名称为床子弩,射程高达三百五十余步。只要命中,即便是精钢打造的荷叶甲,也会对穿而过。眼下的黑豹营中,根本没有任何装备,可以当其锋樱。而对面的冰墙上,这样的杀人利器,至少有五辆之多!即便准头再不济,每轮发射只有一支能够命中,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倒霉的目标?

    “各队散开,加速前冲!别给他们上弦时间!”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指挥使康延陵的命令忽然响了起来。略带一点儿慌乱,所表达的意思,却是清晰无比。

    唯恐麾下兵卒丧失了勇气,他还亲自冲到了整个队伍的最前方。一手持刀,另外一只手将黑豹营的认旗摇得呼啦啦作响。

    此举,无疑是在给冰墙上的床子弩指示攻击下一轮目标。很快,便又有两道寒光凌空劈落,吓得周围的将士个个亡魂大冒。然而,两道寒光却相继落在了空处,徒劳的于地面上犁出了两条深沟。其中最危险的一条,跟康延陵之间还隔着五、六尺远,连吓他一跳的目标都未能达到。

    “没准头!看到没?这东西根本没准头,风越大越没准头!”康延陵顿时气焰暴涨,单手擎着认旗在自家队伍前来回跑动,“向前冲,谁被射中算谁倒霉。冲到城下五十步内,让他们血债血偿!”

    将乃三军之胆。

    连指挥使都豁出了性命,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再畏缩不前?顿时,众都将、十将们纷纷举起兵器,带头向冰墙发起了冲锋。“跟我上,让贼人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来自幽州的兵卒们,嘴里也发出一连串呐喊,高举着兵器,分散开阵形,深一脚浅一脚向前猛跑。整个黑豹营,瞬间又开始滚滚向前移动,队伍中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疯狂。

    “嗤——”“嗤——”

    “嗤——”“嗤——”“嗤——”

    新一轮空气撕裂声响了起来,人群中又溅起两股凄厉的血光。这一轮,床子弩比上一轮准确了许多,至少将四名跑动中的幽州兵卒送入了地狱。然而,其余黑豹营将士却对近在咫尺的死亡视而不见,继续大声高呼,迈动双腿向前推进。

    没有准头!谁被射中就活该谁倒霉!冲在最前头也未必会成为床子弩的狙杀目标,跑得最慢,却未必不惨遭横死。既然如此,靠前一些和拖后一些,又有什么差别?况且指挥使大人都在最前面亲自高擎着认旗,按照军律,在他被射死之前,任何率先逃回去的人,都会立刻被督战队拿下,推倒阵前斩首示众!

    “跟着我,向前,继续向前!”指挥使康延陵单手擎着认旗,像只大马猴般窜来跳去,从不在同一个位置多做停留。

    这是他以往于生死边缘打滚儿,才摸索出来的经验,轻易不会透漏给任何人。无论是床子弩还是强弓,想射中目标都需要准头儿。而无任何规律跳动的身体,会令绝大部分射手把握不住瞄准机会。至于那些万里挑一的神射手,倘若真正有的话,绝不会被埋没一波乡勇中间。

    “跟上,跟上康将军!”

    “散开,各队之间散开,不要靠得太近!”

    “距离,前后也要保持五尺远的距离。弩杆也最多五尺长!”

    ……

    队伍中的都头、十将们,将康延陵的作为看在眼里,一个个大受鼓舞。心中的慌乱渐渐被勇气所压制,嘴里发出来的命令,也越来越切实可行。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众幽州军兵卒,呐喊着,踉跄前推。不停地有人被积雪滑倒,不停地有人从积雪中爬起来跟上队伍。无论跟乡勇作战,还是跟中原的正规军作战,他们以往都胜多败少。所以虽然一时处于单方面挨打状态,自家心中必胜的信念,却未曾因此而降低分毫。

    “嗯——!”远在山脚下,都指挥使马延煦满意地点头。

    强军就是强军,绝不可能被一两件所谓的神兵利器击垮。而弱旅即便凭着奇技淫巧占据一时上风,早晚也会被打回原型。

    “区区一个军寨,居然有如此多床弩,这郭威,也真肯下本钱!”记室参军韩倬性子谨慎,唯恐马延煦也犯了轻敌大意的错,犹豫了一下,用很小的声音提醒。

    “可不是么,恐怕连定州城内,都未必用得起如此多的床子弩!”马延煦笑了笑,顺口回应。

    靠近拒马河的城市和乡村,屡屡遭受战火洗劫,民生凋敝,府库空得大白天跑耗子。所以很少有节度使和州县守将,肯拿出钱来打造床子弩,千斤闸等造价高昂的防御利器。反正如果辽军不肯接受贿赂,非破城不可,有没有床子弩和千斤闸,结果都是一样。

    “怕是堡寨里的弓箭储备,也非常充足!”见自己的提醒,根本没引起马延煦的注意。韩倬不得不将声音提高了数度,继续补充。

    这回,马延煦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打算做出任何调整。“先称称斤两再说!弓箭再多,都总得需要人来使!光有城墙没有城门,黑豹营即便吃一些亏,也随时都能够把队伍撤下来!”

    “嗯!”韩倬轻轻点头。

    两军阵前,他不能说得太多,以免影响马延煦的判断。此外,对手在冰墙上没有留城门,也的确是个巨大的缺陷。即便侥幸占据上风,也很难迅速扩大战果。

    “但愿是他们心怯了!”带着几分期盼,记室参军韩倬将目光转向战场。目送着黑豹营的将士,在康延陵的带领和鼓动下,一步步继续向冰墙迫近。

    两百步、一百七十步、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期间不断有床子弩从冰墙上射出,但取得的效果却非常低微。料峭的朔风和寒冷的天气,严重影响了床子弩的准头儿。而黑豹营指挥使康延陵的机智应对,则令床子弩的战果雪上加霜。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黑豹营的认旗猛然**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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