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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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宏图-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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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胡言乱语。那小吏分明就是受了辽国人的收买,然后临死之前,倒打一耙。以期能离间我大汉君臣!”吏部尚书苏逢吉一边擦汗,一边迫不及待地点头。唯恐自己说得慢了,让史弘肇被“辽国的死间”所“蒙蔽“。

    三司使王章,早已不问政事,连财政大权都拱手让给了郭允明,当然更不希望君臣之间刀兵相见。犹豫半晌,昧着良心在一旁补充道:“我昨日还去看过郭枢密,他只是说出打猎,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根本不是民间传言所云,遭到了大群刺客的围攻!”

    “如此说来,姓郑的小子和郭家雀儿两个几乎同时遇刺,乃是巧合喽?”史弘肇根本不肯买其他三人的账,猛地将脚步一停,回过头来,冷笑着质问。

    “巧合,绝对巧合!”苏逢吉被问得心里打了个哆嗦,立刻点着头大声回应。

    话音落下,他才发现,自己的回答非常成问题。赶紧又用力将头摇了几下,灰头土脸地遮掩,“巧,巧合的只是,他们两个都受了不轻的伤。但,但一个是被辽国刺客所刺,一个是打猎时不慎坠马。根本不能往一块扯!”

    “扯你个鸡八蛋!”史弘肇忍无可忍,一晃肩膀,将苏逢吉撞了个四脚朝天,“我跟郭家雀两个并肩作战多年,只见过他抡刀策马,在敌军杀进杀出,却从没见过他从马背上掉下来。如今不打仗了,他却忽然落马摔伤,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而猫腻?”

    “也,也许是巧合吧!”王章虽然没有被苏逢吉直接针对,也羞得面红耳赤,向旁边侧了侧身子,结结巴巴地狡辩。

    “你,你怎么不说他是喝水不小心呛裂了肺!“史弘肇猛地将头转向他,大声冷笑。“姓王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跟小皇帝一道巴不得大家伙早死!”

    不像郭威,半途中重新捡起了书本,言谈举止当中儒将气息十足。史弘肇从小到老就没摸过书本儿,因此发起怒来,满脸络腮胡子根根乍起,双眉倒竖,虎目当中杀气四溢。

    “这,这……”王章被铺面而来的杀气惊得后退半步,濡嗫着嘴唇无言以对。

    事实上,只要不是真傻,满朝文武,都知道郭威受伤受得蹊跷。然而,这朝廷毕竟姓刘,臣子们再有委屈,也不能去皇宫里头追凶。否则,君臣之间,除了束甲相攻之外,还有什么其他选择?

    如今之际,最妥善的办法,是双方各退半步。五顾命将手中权力主动交还给皇帝一部分,皇帝从内宫中随便推个人出来顶刺客的缸,然后,双方彼此继续相安无事,知道下一次实力再度失去平衡,后者其中一方再度不安于现状。

    然而,他这份心思,却不可能得到其他四个顾命大臣的响应。首先,在史弘肇眼里,皇上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顽劣后辈。保其稳坐龙椅可以,却绝不能由着此人性子来。其次,苏逢吉最近已经倒向小皇帝刘承佑,不会再跟其余四个人共同进退。再次,郭威无缘无故挨了一通乱刀,不可能立刻就表示让步。否则,就意味着小皇帝的刺客战术卓有成效,可以再接再厉!

    正进退两难间,耳畔忽然又传来了苏逢吉的厉声惨叫: “哎呀!疼,疼死我了。史枢密院,苏某好歹也是一样的顾命大臣!你我虽然政见不合,你,你却不该如此侮辱于我!”

    却是此人,听到内宫里头好像有了动静,趁机打算跟其余几名顾命大臣划清界限。

    “一味地逢迎讨好,你也配得上顾命二字?”史弘肇恨他骨软身子轻,向前跨了一步,单手下指,“先帝以国事相托,是期待我等辅佐少主,早日一统天下,重建太平。而除了讨好逢迎之外,你什么时候给少主出过一个好主意?若满朝文武都变成你这样的佞幸之辈,咱们大汉国不被别人给灭了就烧高香了,还指望什么荡平群雄,九州一统?”

    “哎呀,哎呀……”苏逢吉被他数落得心里发虚,用手臂遮住脸和眼睛,继续惨叫不止。

    “化元,内宫门口,咱们最好不要高声喧哗!”宰相杨邠实在看不下去,走到二人之间,低声劝阻。

    “出来又怎么样。就是当着皇上的面儿,我一样揍他!”史弘肇急火攻心,根本听不出杨邠话语里的回护之意。挥舞着胳膊,大声咆哮。“他们做得这种鸟事,难得还怕老夫来说?你让开,看我今天如何收拾这个软骨头!”

    “吱呀!”就在此时,宫门被人从内部奋力推开,枢密院承旨,右卫大将军聂文进带着二十几名禁卫,大步冲了出来。先俯身从地上将苏逢吉扶起,然后皱紧眉头,对着史弘肇轻轻拱手,“史枢密,此乃内宫门口,请多少给大伙留点儿颜面!”

    “留你娘的蛋!”他出来搀和还好,一搀和,史弘肇顿时愈发怒不可遏。又朝前跨了一大步,抡起钵盂大的拳头,照着鼻梁骨上就是一记重锤,“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留的。他苏逢吉如果一心为国,两袖清风,老子给他下跪都来不及,哪来的胆子加害于他?既然自己犯贱在先,就别怪旁人拿你们不当东西!”

    “哎呀——!”聂文进没想到苏逢吉连自己也敢捶,被打了向眼前金星乱冒,鼻血长流,后接连踉跄数步,全靠着禁卫们的搀扶及时,才勉强没有栽倒。

    这下,他脸上可真挂不住了。站稳身形,一手捂住鼻子,一手紧按刀柄,“枢密使大人,末将可是肩负护卫禁宫之责。在宫门口殴打末将,你应该此举知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这小王八蛋欠揍!”史弘肇追上前,两只钵盂大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朝着聂文进脸上猛砸,“有种,有种你就拔刀啊。看老夫赤手空拳收拾不收拾得你下?护卫禁宫,你还想起护卫禁宫之责来了。这两年,哪怕你尽到半点儿责任,也不会容忍什么那些卖屁股的兔儿爷半夜往禁宫里头钻儿。老子平素对你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愿让老哥哥的在天之灵蒙羞,却不是真瞎!如今既然你们这帮卖屁股的给脸不要,老子又何必替你们操那闲心?拔刀,有种你就拔刀,或者叫禁卫们一起上来拿下老夫。看老夫就凭这一双拳头,能不能将你们全都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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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帝王 (三)

    第六章 帝王 (三)

    聂文进的身手原本在刘汉国内也能排得上号,否则也不会受到刘承佑的重视,大力扶植起来跟老帅们抗衡。然而,最近一年多来,特别是掌管禁军以来,他却把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如何讨小皇帝欢心上,根本没认真打熬筋骨,因此支撑了没几下,就被史弘肇给砸翻在地,腰间的佩刀也摔出去了老远。

    与聂文进一道出来的禁卫们也都跟着吃了不少几拳,忍不住心头火起。大喝一声,就试图拔刀。然而刚刚将刀身拉出一半儿,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金属铿锵,却是史弘肇的贴身侍卫们,怕自家老帅遭了毒手,齐齐上前数步,在宫门口结成了一个进攻阵形。

    “别,别动刀子!小心,小心惊了圣驾!”宰相杨邠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把身体一横,挡在了几个冒失的宫廷禁卫面前,“放肆,把刀收回去。史枢密脾气虽然急,却是国之干城。连陛下对他都会容让一二,尔等岂能对他动刀动枪!”

    即便他不给台阶下,那几名禁卫也知道此刻自己绝对讨不到任何便宜。因此赶紧将佩刀插回了鞘内,接连后退数步,用身体堵住宫门,“我等并非敢对枢密使大人不敬,乃,乃是职责所在!“

    “对,对,他们不是对枢密使拔刀,而是不敢放任何人冲击内宫。得罪之处,还请诸位大人见谅。”聂文进也赶紧打了个滚儿,躲到了禁卫们身后,大声解释。

    宰相杨邠冷冷地看了聂文进一眼,转过头,冲着脸色铁青的史弘肇拱手为礼,“枢密使可曾气消了?若是心中仍有余怒,不妨也锤杨某某几下。反正杨某这一把老骨头也没几天好活了,不妨死在你手,也落个干脆利索!”

    “你这老匹夫,早晚会追悔莫及!”史弘肇跟他交情颇深,不愿误伤同僚,撇了撇嘴,大声冷笑。

    “老夫是大汉国的丞相!”杨邠看了他一眼,叹息着补充。

    他也曾经战场上滚打多年,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纯粹文官。因此刚才在几个宫廷禁卫拔刀之时,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杀气。然而,此时此刻,作为一国宰相,他却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化解冲突双方的敌意,而不是凭着直觉去火上浇油。

    九州未能一统,契丹在外虎视眈眈。朝廷不能乱,否则,非但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刚刚过上没几天安稳日子的中原百姓,又要血流成河。

    “我等,终究受了先皇知遇之恩!”三司使王章,也上前数步,叹息着从地上扶起了吏部尚书苏逢吉。“君有过,可谏之,却不可强之。”

    “哼!”见王章也不支持自己继续将事情闹大,史弘肇冷哼一声,转身摆手。

    “呛啷!”呛啷!““呛啷……”兵器入鞘声响成了一片。史府亲卫们很恨地收起刀,转身徐徐后退。

    直到此刻,聂文进的魂魄,才终于掉回了躯壳内。抬手擦了把脸上的血,讪讪说道:“史枢密,方才晚辈一时情急,还请您老海涵则个。其实,其实晚辈一直对您老仰慕得很,心中绝无任何敌意!”

    “有又如何?史某巴不得你有!”史弘肇转身看了他一眼,满脸不屑。然而,终究没有冲过来继续老拳相向,而是用眼睛的余光稍稍朝着宫门内扫了扫,换了稍微缓和些的语气喝道:“谁在门后,藏头露尾算什么玩意?是想向皇上表忠心,还是想替姓聂的抱打不平,尽管自己放马过来!”

    “枢密使不要误会,是,是下官!”门背后人影摇晃,走出了两个年青且秀气的面孔。越过两股战战的众禁宫侍卫,朝着史弘肇等人郑重行礼,,“三司副使郭允明,见过枢密使和诸位大人!”

    “金吾将军李业,见过枢密使和诸位大人!”

    “你们两个狗贼,又在宫里唆使皇上不务正业!”史弘肇一见这二人,刚刚落下去的怒火,瞬间再度冲破脑门。跨步上前,抬腿就踹。

    “化元切勿莽撞!”宰相杨邠拦了一下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史弘肇一脚一个,将国舅李业和小皇帝的宠臣郭允明踢翻在地。随即,又一脚接着一脚,冲着二人的身体上猛踹不止。

    “狗贼,你们两个卖**儿的狗贼。先皇眠沙卧雪十数年,好不容易才积攒下这么大一片基业。你们两个狗贼受了先皇洪恩,却不思回报,只是一心想着曲意逢迎,秽乱禁宫。老夫今天豁出去一死,干脆替先皇清了君侧!”一边踢,史弘肇一边破口大骂。声若响雷,隔着两里地,恐怕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冤枉,卑职冤枉!”国舅李业身子骨差,一边吐血,一边哭喊着满地打滚儿。

    郭允明虽然也是文官,却从小历尽非人折磨,因此接连挨了十几脚,居然既不躲避,也不求饶。只是咬着通红的牙齿,低声道:“打得好,打得好,反正你史枢密重兵在握,即便冲进皇宫里行废立之事,也是易如反掌。更何况无罪诛杀忠臣,以剪除陛下的心腹羽翼?”

    “你放屁!”史弘肇被他说得身体一僵,抬在半空中的脚,立刻无法再落得下去。

    的确,郭允明是靠着做兔儿爷上位。而李业,则是靠着时不时地向小皇帝进献春宫之物,才日渐受宠。然而,这些事情,却都属于皇家的隐私,群臣听得到,看得见,却谁都未曾拿到朝堂上公开商量该如何处置。如果今天他史弘肇将郭允明和李业两个失手给打死了,那就真坐实了“无罪诛杀忠臣”的指控,非但得不到百官的支持和理解,跟皇家之间的关系,也必将彻底无法挽回。

    造反,史弘肇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从来都没想过。他只是受了刘知远的临终托孤,试图做一个诸葛亮或者周公旦那样的忠正老臣罢了。如果小皇帝英明神武,他也许会痛快地放弃权力,告老还乡。而小皇帝越是任性胡闹,他越是时刻不敢放松。唯恐自己稍有疏忽,就辜负了老哥哥刘知远的知遇之恩。

    所以,今天接到来自沧州的刺客口供之后,他才迫不及待地联合杨邠、王章和苏逢吉三个,进宫来向刘承佑核实。所以,在看到苏逢吉睁着眼睛说瞎话,李业和郭允明像逛窑子一样出入内宫,他才怒不可遏。所以,明知道郭威和郑子明的先后遇刺,都肯定与小皇帝有关联,他心中依旧存着一份奢求,希望小皇帝是受了郭允明和李业等人的蛊惑,才一时冲动除此下策。只要自己摆出叔父的架子,狠狠敲打一番,整治一通,就能让刘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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