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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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 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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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中旬,另一个消息传来,王彦领着近十万人马出川,已经到了武昌,使楚赣正规的明军达到二十二万以上。

    如果再算上些乱七八糟的义军,那就更多了,已经严重威胁江南。

    各种迹象,以及清廷的密报表明,明朝的各种物资,都在往楚赣集结,这让洪承畴感到了巨大的威胁感。

    好在这时,多铎的兵马,已经到了长江北岸,使江南的兵力充盈起来,但攻守易位,已经十分明显。

    扬州之南,瓜州渡,洪承畴赶来面见多铎。

    扬州城被王彦一把大火焚毁,如今以有四载,此刻扬州以从一片废墟中重建起来。

    虽然此时的扬州不复昔日的繁荣,但因为地处水陆要道,大运河咽喉所在,已渐渐恢复了些人气,市面上也开始繁华起来。

    此处原本是两淮盐商的大本营,现在却是山西富商的天下,扬州能这么快恢复,除了清廷定都北京,几十万寄生虫需要重启漕运来供养,扬州正处漕运要道之外,八大皇商大量的银钱注入,也是功不可没。

    此时的扬州城中,酒楼、妓院等各种产业,大都是山西商人的天下。

    洪承畴进了扬州城,没去府衙,便直奔城东的一座大宅院,这是皇商之一范永斗的产业,多铎便下榻在他的宅子中。

    这次楚赣大战,清军没有完成战略目标,耗费物资无数,结果无功而返,多铎这一路虽然主力保存下来,输的并不难看,但豫王爷还是忧愤成疾了。

    洪承畴本在江宁等他,现在只能跑道扬州来。

    多铎在扬州休息几日,加上入秋后天气转凉,气色便好了些,身体逐渐康复过来。

    这时多铎披着单衣,正在庭院里走动,一名侍卫走上前来,打了个千儿,禀报道:“王爷,洪总督到了。”

    “哦,带他到大堂等候,本王随后就来。”多铎一挥手,两个小婢立刻上前,扶着他往回走。

    洪承畴坐在大堂上,桌椅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打造,一般人家能有串黄花梨的佛珠把玩,就很不错了,这整套家具,门窗都是黄花梨木,足见主人的豪气。

    下人上了茶点,但洪承畴没有动,他等了片刻,多铎便被人从里面扶了出来。

    他这个病有点难以启齿,一是心中忧愤,二是不讲卫生,得了痢疾,拉得腿软。

    洪承畴见他脸色泛白,心上一惊,忙道:“王爷,这是~”

    多铎挥了挥手,并不愿意听洪承畴对他的身体状况进行指点,他打断他的话,坐下来直接说道:“本王身体无碍。听说王彦出川,十余万人到了武昌,消息可靠吗?”

    洪承畴见此,恭敬的站着点了点头,“正要向王爷说明此事。王彦出川后,明军主力便集中在了楚赣之地,下一步必是顺流东下,直取江南,我们不能不防啊!”

    这话让多铎感觉像做梦一样,前两年都是大清追着明朝打,这两年来虽然时运不济,但也没有到完全逆转的地步吧。

    多铎心里是不信的,虽然这次清军攻略楚赣失败,江南合计损失了八万多人,但是江南依然有大兵十三万,再加上浙江、半个福建,兵力超过十八万。

    明军想要攻打江南,至少要出兵三十万,他不信明朝能动员这么多大军,而且明军来攻江南,两淮和北京的清兵,都可以南下支援。

    多铎听了,沉默半响,“局势有这么坏吗?明军这么快就有能力进攻江南?”

    洪承畴见多铎不信,又抛出一件大事,“王爷,粘杆处最近发现了江南士绅有些异动,连山东、山西、北京都有汉员参与进来,似乎是在筹划一件大事!”

    “什么?”多铎脸挑眉道,“洪总督是说有人要对我大清不利?”

    “王爷,对方行事比较隐秘,粘杆处暂时还没找到眉目。”洪承畴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从一些蛛丝马迹来看,这些人似乎是在策划,帮助明朝谋取江南。”

    多铎正了正身,皱眉问道:“怎么说?他们有那个能力?”

    “王爷,八月间海寇鲁逆,率舟师进入长江,此后退出长江口,但不知为何,又折返回来,将人马屯驻在崇明等沙洲上,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大船徘徊于江口,必有内地奸徒暗通线索,有所图谋。”

    “洪总督,以为他们要干什么?”多铎严肃起来。

    “方才王爷不信,明军会大举进攻江南,但如果明军先以水师封锁长江,江南必定大乱,到时候明军顺江而来,怕是沿途州县都要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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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5章 缓兵计,谏言议和

    多铎听了洪承畴的话,沉默起来,满清以小临大,统治基石并不稳固,民间与清廷并没形成向心力和凝聚力,除了靠武力威慑之外,并没有什么能吸引天下归心的东西。

    简单比喻一下,如果有人登高一呼,要反清复明,或许敢于站出来的人不多,但人们心里多会认同和敬佩,可如果有人站出来要扶保大清,除非给钱给官,除了既得利益者,剩下的人谁会管大清死活。

    这其中“明”不仅是一个中原王朝,也承载着数千年的文化和精神,而清不过是,少数人的王朝。

    现在清廷虽然占据大半个天下,但那是武力争服,并没有让天下归心的软实力,人们是口服心不服。

    人说胡无百年之好,便是武力强大时,或许能征服一时,但一旦武力退化,又不选择汉化融入,那还得滚回大漠放羊。

    满人没文化,没有历史沉积,这是他们的软肋,所以清兵入关之后以也号称,为皇明复仇,得国于贼,并以弘光朝廷不讨贼,来否认南方明朝政权的合法性,从而来坐实自身的正统地位,将异族南侵的性质变成中原王朝更替,以减少统一天下的阻力。

    后世许多人将明朝灭亡,定在崇祯自缢之后,便正中满清下怀。

    如果明军真的切断长江,将清廷势力分割开来,满清在江南又没有多少八旗,一旦漏出颓废之势,绿营还真有可能望风而降。

    满清为什么防备汉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多铎的感受或许不是很强烈,但这次鲁监国进入长江,在金山寺祭拜孝陵后,江南民间立刻震动,却也给了洪承畴当头一棒。

    “王爷,海寇旌旗炫耀,锣鼓喧天,几百艘战船浩浩荡荡直入长江,每船有近百人,足有两万之数,这些人即不攻城掠地,又不同大清兵正面交锋,形迹着实可疑。”

    “如今王爷回师,海寇更是无机可乘,然而却依然游弋于崇明海外。”

    “世间诸多事物,虽纷繁芜杂,千变万化,然去其表,观其根本,却逃脱不了一个利。我观海寇行径,完全无利可图,这便不和常理,因而我以为,这其中必有蹊跷,甚至上起湖广,下至闽广,伪明已经串通起来,欲图谋江南,计划便是先断长江。”

    “如果真如洪总督所言,那朝廷该如何破解?”多铎正色道。

    洪承畴摇摇头,“海寇水师厉害,湖广堵逆也握有一支水师,如果伪朝再调郑逆水师进入长江,那我们根本不是敌手。”

    其实清军进入江南后,大批水师官兵都投降了清廷,但清廷并不重视水师。

    江防一事,多是南朝防备北朝,满清作为北方政权,自然不会经营江防,不少水师都被当做步军使用,将领也被调离,造成了水师无人可用的局面。

    清朝本就不擅长水师,再加上多铎这次败光了近千艘船只,将洪承畴的心血,葬送大半,清军在争夺长江的控制上,就彻底处于了劣势。

    多铎在三江口和洞庭水师交过手,要总结感受,那就是老子打儿子,被揍的完全没脾气。

    这要是南明的几大水师真的全部过来,还真有可能将长江封锁。

    “绝对不能让明军封锁长江。”多铎居然自己站了起来,“长江一旦被封,近二十万大军便孤立无援。此外,北方破坏严重,朝廷需要漕运支撑。如果漕运被截断,本王与你都是大罪。”

    多铎有点急了起来,他看着洪承畴道:“洪总督,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洪承畴沉默片刻,才抱拳说道:“对策倒是有,但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多铎拉得腿软,又座了下来,“你先说说看,是什么对策?”

    洪承畴道:“对策容易,第一是在要害之处,修建炮台,放置红衣大炮,封锁江面。二是整顿水师,造船铸炮,加以训练,使得水师能够与逆贼一战。三是,要剪除江南的不稳定的士绅,防止内外勾结。但这都需要时间,我但心伪朝那边,各方一旦串通妥当,水师近期就会直入长江,如此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准备。”

    多铎听了,整个人就郁闷了,看来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在他的头上,他不仅败掉了船只,还在撤退的途中丢掉了所有的红衣大炮,当了一回明朝的运输队长。

    湖广本来只有一万水军,现在得到他的帮助,不仅多了两百多条大船,连火炮也有了。

    多铎有些烦躁起来,“洪总督跑到来扬州见本王,说了这么多,难到就是要告诉本王,没有办法吗?”

    洪承畴见此,这才说出他真正的目的,“王爷,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眼下江南形势确实已经逆转,攻守易位,而我们全然没有防守的准备。这船和炮都不是一两日就能造出来,为了争取时间,我建议朝廷与伪明议和,拖延一下时间。”

    “议和?”多铎心头一动,“他们会与我们议和吗?”

    议和这种事情,作为汉臣,洪承畴并不适合提出来,所以他必须说动多铎。

    从弘光到潞王监国,两个南明政权都曾积极谋求与清廷达成议和,但自从被清廷坑了几回后,新建立起来的隆武朝廷,看清了满清的面目,便彻底打消了议和的念头,没有在向满清派过使者。

    洪承畴笑道:“可许以划江而治,伪明那边自然有大臣会动心,只要他们肯谈就行,至于谈不谈的成,并不重要,关键是能够拖延时间,让我们重整江防。”

    多铎听了,嘴角漏出笑意,明白了洪承畴的意思。

    这点他很在行,也有经验,当年余杭的潞王监国,就是被他用议和骗了,轻易被清兵击败。

    采用这条策略,清廷只要派出几人,就算没成,清廷也没有损失,但如果成了,不仅可以为江防争取时间,而且还可以看清伪明内部的主和派。

    多铎点头,“这个策略可行,本王会上奏摄政王,说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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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6章 钱谦益,联络四方

    南京城西,有一条小街名唤花街,靠近贡院和秦淮河,原本会馆林立,大小店铺酒楼众多。

    以前赶考的士子大多下榻于此,即便平日里也极为热闹,但如今一切大都物是人非,店铺会馆也大都换了主人。

    南京被打下四年,庆幸没有遭受屠城之祸,所以人气逐渐恢复过来,街上不时有人来往。

    在花街尾部,有一家酒楼,旗幡已经退色,一块斑驳的牌匾上写着“太仓楼”三个字,但在风吹雨打下,金漆掉了一半,三个字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从这幅景象,大体可以看出,酒楼经营不善,不过旁边的几家店铺也多是如此,半死不活,倒闭了可惜,但也无法达到往日的繁华了。

    大堂里,掌柜的正拨弄算盘,酒保则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有客人进来才招呼一声。

    这时一名老者牵制一头毛驴来到店前,他把毛驴栓在木桩上,摸了摸毛驴,实则是注意周围情况,再三确认之后,才走进酒楼。

    “有客到!”酒保立刻抖了抖肩上擦桌布大声喊道。

    老者走进酒大堂,掌柜的立刻抬起头来,与老者对视一眼,轻点了下头,然后便低头继续拨弄算盘。

    此时老者直接穿过大堂,上了楼,然后推开一扇门,走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坐着两人,一个三十多岁正是姚志卓,另一个四十多岁,名唤阎尔梅,曾为史可法画赞,桌上摆着几样酒菜,但可以看出来并没有动过。

    他们见老者走进来,都站起身来,一人便道:“钱公,您来晚了。”

    老者正是东林魁首钱谦益,这几年来他遭受了许多罪,四年时间里,光大狱就蹲了四五回,每年都要在牢房待上几个月。

    作为文坛领袖,他学生偏不天下,每一个反清,他都要受到牵连,而且他本身也为反清复明筹措钱粮,幸得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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