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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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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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行道路顿时便被阻断,无奈的赵应元只得带着大军在山东与河南之间流串。然而大军得不到补给,加上军中又谣言四起,使得赵部大军逃兵不断,几月间人数便缩水一半。看着好不容易拉起的人马逐渐减少,赵应元心里满是苦涩。

    此时他靠在大树上,铠甲在他身上斜挎着,原来的威严之气以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疲惫与颓废。

    为这只大军担忧的不止赵应元一人,王彦也在思考着他能做些什么。

    他没有死,是源于他读书人的身份。

    临斩前他望南而拜的举动,让赵应元身边的杨王休心中戚戚,同为圣人门徒,便将他保了下来。

    赵应元如今的处境也确实需要士人辅佐,便同意了杨王休的请求,将死刑改为杖二十,免了王彦一死。

    虽然侥幸不死,可原本就失血过多的王彦,也被这军杖打得昏死过去。随后伤口溃乱,他又高烧不退,待人清醒时,大军以到了河南境内,便也就失去了寻找许嫣嫣的时机。

    这让他心中担心,却也没有办法,他腿上箭伤很重,根本不能行走,只得老实的让人抬着随大军行动。

    待伤好些,勉强能够下地,已是一个月后,找到人的希望已经不复存在,他便安心下来帮着杨王休处理些营中杂务。

    这两日大军又转回山东地界,营中粮草已经不够三日之食,再得不到粮食,大军必然彻底崩溃,可以说如今已经到了赵军的最后时刻。

    赵应元所部虽然还有四五千人,可和所有的农民军一样,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是赵军的家眷,正真能战之士不过四五百人。

    这点人马连大一点的寨子都打不下来,只能从些散落的村落弄点给养,但是天下大乱这么多年,能抢的早被抢完了,四五千张嘴如何够吃呢?

    对于如今的情况,王彦心中早就料到,赵军与主力隔绝,已成孤军,想求生,只有投降一途。

    而与建奴相比,同文同种的大明无疑更容易让其接受,况且赵应元与扬王休都曾是大明官员,一个做过河南副将,一个做过兵备道,如今再降大明两人也容易接受。

    看时机已然成熟,王彦便想着乘着大军歇息,乘机劝降赵军。

    大树下赵应元与扬王休交谈着,脸上写满了沮丧,待看见王彦走过来,原本就不好的脸上,就更加沮丧了。

    自从王彦伤好了,便一直帮着扬王休管理营中粮草,一切道也井井有条,让两人少了许多烦恼。只是最近营中时常粮尽,每次王彦出来便是催粮,二人见他下意识就又以为营中粮尽了。

    “士衡,可是营中粮食又将食尽?”待王彦走到跟前,扬王休苦着脸道。

    闻言王彦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向二位行了一礼,开口道:“尚够三日之食!”

    见不是催粮,二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来,王彦虽然帮着处理营中事物,可赵应元知道他并没有归心,平时并不主动来见他,此时主动寻来,必然是有事要谈,当下便抬头看着他,等他道来。

    “赵将军!扬大人!如今粮草已经越来越难以获得,即便度过这几日,今后又该如何?二位大人可有决断?”

    像赵应元这样的人,在乱世打滚多年,绝非什么草包,心中自然有其一套想法,只是因为权衡利弊,一时做不了决定,王彦今天要做的只是稍微引导便可。

    他的话让赵应元一阵沉默,一旁的扬王休见了只得开口道:“士衡可是有什么对策?尽可直说!”

    王彦微微一笑,又是一礼,而后开口道:“如今顺军主力一败再败,再无东进可能,我军陷于山东与主力隔绝,已成孤师,进不能攻城拔塞,获得补给,退不能杀出重围,与主力汇合,已然陷如绝境,将军何不早做打算,投降大明!”

    赵应元其实早有投降的想法,只是还下不了决断,他听了王彦之言,已经有些意动,只是他在大顺朝已经封了威武将军,如今带着一点残兵败将投降明朝,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而且北面还有个清朝,实力似乎更为强大,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去做千夫所指的汉奸,可毕竟那也是一条出路,因此他没有回答王彦,而是想听他再分析分析。

    “士衡让我投降大明,可如今山东之地与豫北已然落入清庭之手,我便是降了大明,也还是困于山东啊!”

    见赵应元有些意动,王彦本来还有些欣喜,可听了他的话,他不由得震惊不已。

    山东不是被济王光复了吗?

    怎么转眼间又落入清庭之手呢?

    王彦没想到不到三月个月时间,山东再次易手,他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细问之下,他才得知,刚才赵应元与杨王休就是在谈论此事。

    从他们口中,王彦才知道,六月间多尔衮先是派降臣王鳌永以户、工二部侍郎的名义招抚山东,而后又派遣固山额真觉罗巴哈纳、石廷柱统兵南下。

    大汉奸吴三桂打败李自成,攻取京师后,曾发誓言“终生不与明朝为敌”,此时也恬不知耻的为清庭摇旗呐喊,大张文告言“摄政王拣选虎贲数十万南下,牌仰山东等处速速投降”。

    六月二十一日,清军进抵德州城外,济王朱帅钦与诸多官绅仍欲拒命,不愿降清,只是手下部众皆是乌合之众,连连战败,不敢再与清军作战,而且又得不到龟缩于江淮一带的史可法等人的支援,德州知州张有芳唯恐清军会有屠城之举,贻祸地方,四处游说,加之清庭占时取消了剃发令,济王被迫解散部众,上表降清。

    山东大批州县,就这样拱手让于清庭。

    听完扬王休的叙述,王彦心中一阵绞疼。

    历史上弱如南陈,尚思北伐,光复山河。

    而大明尚有山河半壁,南京内六部齐全,能战强军五十余万,比之晋、宋南渡的情况要好太多。南方诸臣却顿兵不进,坐看故土沦丧。齐鲁之地,粮运之道,千里河山就如此轻易的落入异族之手。

    王彦那个气愤啊,险些背过气去!

    自古守江必守淮,得山东之地,则两淮固,进可光复旧山河,退可安于东南。如今山东一失,建奴兵峰直指江淮,欲偏安而不得已。

    这时王彦不禁想起梦中的画面,顿时便打了一个激灵,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他再看向两位大人时,心中已经下了决断,无论如何,也必须说服赵应元,为挽回局势尽最大努力。

    他知道赵应元心中的想法,无非是担心他流贼的身份,加上手中实力弱小,降明后得不到重用。想要说服他,必然要让他看到足够的利益和加官进爵的希望。

    王彦在心中一阵思索,已然有了对策,他向两位大人一拱手,自信的道:“将军自然要投降大明,建奴乃是异族,将军降之,也不过是个奴才,得不到重用,也得不到信任。但是如果将军降明,晚生却能送您一场功名富贵!”

    王彦的话,勾起了赵应元的好奇,“哦?什么功名富贵?”

    “方才我听扬大人言,晋北姜瓖已然降清,正与大顺军激战,山东的清兵已经北返支援。满洲不过二十万,要对付大顺主力,又要守卫北直隶,山东必然空虚,将军何不取之,打起扶明抗清的义旗,天下必然震动,到时候在连接两淮明军,大事可定,将军也会得到朝廷封赏啊!”王彦提起精神道。

    赵应元虽是武将,可是在乱世打滚多年,自然不是几句空话便能说服之辈,他微微皱眉,沉思道:“呃~,士衡说得在理!可吾心中还是不安,先不说两淮明军会不会支持,就说吾手下这点人马,打个小县城都难,如何打大城,占山东呢?”

    “山东失而复得,对局势有大益,除非南方诸公想被千夫所指,晚生不信史阁部能无视这第二次机会。”王彦强辩道。

    闻言赵应元一阵沉默,对王彦不由得有些失望。一旁的扬王休见此,突然开口道:“吾与兵部右侍郎李化熙有旧,他如今正奉命招抚豫东义军,吾可亲自前往拜会,料想应该能请来两淮援军!”

    闻言赵应元不由一喜,而后看向王彦道:“如此甚好!”

    王彦也似乎受到了鼓励,开口道:“将军不必攻城,王鳌永坐镇青州招抚,吾等可假借归降,乘机杀入,而且衡藩亦在城内,吾等可扶衡王座殿,拥藩抗清,天下必然震动。”

    听完说词,赵应元暗暗思索觉得甚是可行,颓废之气一扫而空,当下便一拍大腿,站起来大笑道:“哈哈??吾没有看错,士衡果然大才,吾就听你之计,杀入青州,尽取山东!”

    (老朱家的子孙太多,以至于带五行偏旁的字根本不够用,好多字都是老朱家自己造的,济王本来叫朱帅(钅火欠),作者实在不认识,也打不出来,只能改成朱帅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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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忆往昔,时光荏苒

    这些天来,赵应元时刻都为大军担忧着,现在听从了王彦的谋划,他自然淡定不住,恨不得立马便杀人青州,建立一番基业。

    其实在他心里一直都有一颗不甘平凡的心,能起来造反,提着脑袋挣富贵荣华,他又怎能没有野心呢?说点大逆不道的话,李闯以前不过驿站一小卒,却能纵横中原,南面称孤,而他好歹也曾做过河南副将,怎么就不能挣一番基业?

    是以当天他便让扬王休带着他的降表,星夜南下去寻大明兵部右侍郎李化熙,敲定名分,获取支援,而大军在歇息片刻后,便立马向东急进,朝百里外的青州赶去。

    大军粮草只够三日之食,成败可谓再次一举,若是拿下青州,他赵应元少不得要名扬天下,叫天下英雄为之侧目。

    一时间,他不由得意气风发,四十好几的人,仿佛顿时年轻十岁,干劲十足。

    可惜事与愿违,大军才走半天,军中便有许多人吃不消了。这也难怪,军中缺粮,就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卒,也是稀得多干的少,营中老弱,喝上几口稀粥勉强不被饿死便是不错了,哪里还有力气跟着大军急行。

    半天时间,掉队的,开小差趁机逃跑的人便不下一百人,这让赵应元不得不让大军扎下营来,埋锅造饭,明日再做打算。

    因为害怕走了风声,欲夺青州之事,赵应元并没告知大军,除了少数心腹,多数人还不知情,所以军中气氛还是如同之前一样,死气沉沉,没有希望。

    用过晚饭,天以慢慢黑了下,王彦却没有歇息,大军的情况让他有些担心,恐怕无法顺利夺取青州,他觉得有必要和赵应元再商量一下,完善谋划,以确保万无一失,当下他便离了自己的营帐,往主营而去。

    夜空中璀璨的星河与一弯新月,共同照在地上,不似白日的明亮,却令有一番风味,使人感到梦幻。

    王彦行走在营中,夏夜的微风拂过,让他感觉一阵清爽,心中的担忧似乎都因此而减少,他不由停下脚步。

    自从甲申之变后,他便一路奔逃,疲于奔命,上次有闲情仰望星空,还是前年武昌乡试后,与族兄与匡社诸多同仁,夜游岳阳楼哩。

    时光荏苒,如今他与诸人天南海北,相隔千里,也不知情况如何,想族兄王夫之的才学,应该已经被朝廷征召,委以重任了吧。

    一声轻叹,王彦以收回思绪,向前走去,不觉间已经走到帅帐附近。

    “你给老子老实点。”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别人跑也就算了,将军那么提拔你,都让你当哨总了,你还跑,不是忘恩负义吗?”另一个声音埋怨道。

    这时王彦已经看见两名武士压着一人从帅帐出来,仔细一看,尽还是他的老熟人,泼皮刘顺。

    “就是!”一名武士不满道。“好多老兄弟都还只是什长,将军如此器重你,你怎能忘恩负义呢?”

    “哼!你们知道什么?不就是一死吗?老子瞎了眼,恨不早死!”刘顺被人压着,听着他们的抱怨,却似乎很不服气。

    王彦和刘顺有过节,但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他也没有在放在心上,现在看着两人将刘顺押走,自然也不会在意,毕竟这些天被杀的逃兵又不只他一人,因此他只是微微皱眉,便向营帐走去。

    值哨的卫士连忙通报,在赵应元应允后,他正准备挑帘进去,可身后的声音却让他愣住了。

    “世人皆知我刘顺是个泼皮,都看不起我,可我也有我的底线,山东已经落入建奴之手,大军一个劲的向青州赶,是要做什么?要老子降建奴,老子当然要跑!将军对我有恩,我不骂他,但是我也不会跟他投降建奴!现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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