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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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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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膨胀,已经不甘心臣服于中土,南北大战的乌云正渐渐笼罩长城上空。圣主和中枢之所以急于东征,之所以倾尽国力征伐高句丽,与日益恶化的南北关系有着直接关系。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南北大战会来得如此之早,如此之快。当然,这是李风云的推测,而推测的基础是东征失败,中土不但没有征服高句丽,威慑北虏诸虏,反而极大的消耗了国力和军力,导致南北双方在军事力量的的对比上发生了巨大变化,于是南北大战不期而至。

    李风云基于对未来的这种恶劣预测,推断东征要连续三年,圣主和中枢为此都把精力放在了国防和外交事务上,导致东都政局持续动荡,国内局势日益恶化,而这种局面下,圣主和中枢显然已经顾及不到以戡乱剿贼之名在外发展壮大的齐王,齐王将因此获得充分的发展空间和时间。

    但齐王的最终目标是皇统,拥兵自重不过是实现这一目的的手段。如果齐王实现了拥兵自重这一阶段性目标,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当真要重蹈汉王杨谅之覆辙,以武力抗衡圣主和中央,以暴力手段来抢夺皇统,以挑起内战来重演父子相残兄弟阋墙之悲剧?

    李风云给齐王指引了一条路,在南北大战中建下盖世功勋,然后齐王的实力有了,名声有了,武功有了,入主东宫问鼎储君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

    当然了,因为齐王的执政理念与圣主的改革思路相背离,圣主和改革派还是有可能继续阻止齐王赢得皇统,但那时圣主和改革派因为东征失利搞得天怒人怨,权威已经大损,民心亦已失去,改革也难以为继,他们在政治上的全面失败已不可挽救,而齐王和保守势力则在政治上赢得了绝对优势,所以皇统的更迭不过是时间和时机问题,即便有内战,也是一边倒的内战,那一刻的圣主和改革派必将被中土所抛弃,必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至此,所有人都认定,这是一个好计策,但实施的前提是东征失败,南北关系在未来极短时间内彻底破裂,南北大战爆发,因此,假若东征没有失败,南北关系也没有在短时间内破裂,这个计策也就是纸上谈兵,毫无意义。

    齐王的目光在韦云起、韦福嗣两位老臣的脸上来回梭巡,似乎想看穿他们的心思,但又似乎担心被他们欺骗,被他们肆意利用而变成一具任由摆布的傀儡。他没有见到白发贼,韦氏也不可能给他机会见到白发贼,所以他不知道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韦氏故意给他设下的圈套?但他决意逃离东都,他必须掌控自己的命运。

    良久,齐王终于打破了沉默,“能否肯定,白发贼是闻喜公(裴世矩)暗中部署的棋子?能否确定,白发贼所献居外之策,是闻喜公的惊天手笔?假若白发贼和居外之策均为闻喜公所设,那么,闻喜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齐王有自知之明,韦氏也罢,闻喜公也罢,自己这个皇子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政治博弈的工具而已,虽然他们或许的确有帮助自己赢得皇统的想法,但最终目的却是为他们自己谋利益,一旦皇统之争危及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自己会被他们毫不犹豫的抛弃,“失德”一案就是典型事例。

    而正是“失德”一案,让齐王看清了自己,看清了自己的父亲,看清了围绕在自己身边形形色色的各式人物的真实嘴脸。今日的他,与往昔的他,早已不是同一个人。

    自哥哥元德太子死后,齐王很不幸的掉进了政治漩涡的中心,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随时有覆灭之危,有性命之忧,而幕后的推手中,既有他的父亲,也有大大小小的政治势力。“失德”一案爆发前,齐王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以为自己铁定是未来的中土皇帝,以为自己可以掌控这个世界,但“失德”一案爆发后,他心爱的女人和女儿都死了,他才发现自己实际上手无缚鸡之力,是一只被关在牢笼里的傀儡,自己始终生活在自我欺骗的梦幻之中。梦醒了,但除了一具尚能呼吸的躯壳外,已一无所有。在他最绝望最无助最悲愤的时候,他曾想消灭自己的躯壳,永久逃离命运的樊笼,他想有尊严的活着,即便变成孤魂野鬼,他也要自由地活着,然而,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尊严和自由对他来说不过是另一个梦幻而已。

    如今的他徘徊在地狱门口,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关中韦氏和陇西李氏,此时此刻,不论韦氏和李氏抱着怎样的目的,能在他危难时刻追随左右,不离不弃,已经让他感激涕零了,但他需要尊言,需要自由,哪怕仅仅拥有片刻,哪怕转眼间就坠入地狱,他也无怨无悔,再无遗憾,所以他要走,要逃离,他再也不想被人关在牢笼里肆意凌辱,再也不想被父亲囚禁在皇宫里像行尸走肉般暗无天日的活着,他想对韦氏兄弟大喊一声:给我自由,让我像人一样的活着。

    韦福嗣稍加迟疑后,郑重说道,“一个来自大漠的反贼,或许知道南北关系紧张,预测到南北大战可能爆发,或许会高尚到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抵御外寇,但绝无可能异想天开到以自己弱小的力量去改变东都政局,去改变中土命运,以此来创造一个击败北虏赢得南北大战的机会。不过,如果把这个反贼换成闻喜公(裴世矩),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所有人都同意韦福嗣的推断,能设计如此布局者,唯有裴世矩。

    裴世矩自开皇后期开始,与长孙晟等功勋老臣共同负责国防和外交事务,成功将突厥人分裂为东西两部,突厥人内战不断,实力大损,极大缓解了中土国防重压。圣主登基后,裴世矩依据南北关系的新变化,调整了国防和外交战略。先是分裂西突厥,将西突厥势力赶出了西域,接着在经略西域的同时,西征灭亡了吐谷浑,大大拓展了中土疆域。西北疆稳定后,国防和外交战略的重点随即转向了广袤的北疆,而首要目标便是远东霸主高句丽,然后便是集中力量与重新崛起的东。突厥开始新一轮的南北大战。

    东。突厥崛起之势不可阻止,而统一了大漠,建立了北虏大联盟的突厥牙帐,必将对中土展开攻击。这是两个民族的宿命,亦是历史的铁律,更是生存和发展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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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0章 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但是,裴世矩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一石二鸟吗?利用南北大战让父子关系缓和,让父子重建信任,继而给齐王争取一次夺取皇统的机会?但以裴世矩谨慎务实的政治风格,他主动介入皇统之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试想开皇末年,当高颎与先帝在皇统之争的战场上大打出手的时候,朝堂上的中枢重臣和卫府大将军们几乎无一幸免,均被卷进了风暴之中,唯有裴世矩主动请缨不远万里赶赴大漠处置南北外交事务,躲过了那场劫难,足见其高超的政治智慧和誓不介入皇统之争的决心。

    然而,在政治上,只要与齐王扯上关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算上了皇统之争的“黑名单”,所以这个布局如果是裴世矩设计的,那裴世矩就算介入皇统之争了,但这显然与裴世矩坚守了几十年的政治风格相背离。

    想不明白的事就暂时不想了,推演不出真相的难题就暂时搁置,毕竟裴世矩是历经四朝的政治元老,他的年纪、资历、智慧、权势都非寻常权贵可比,即便是同为中枢宰执的年纪资历都比裴世矩更老的苏威,在政治智慧上亦难以与其比肩,要知道裴世矩可是高齐旧臣,一个亡国遗臣能在中土政坛上始终屹立不倒,能在一次次的政治风暴中幸存下来,能冷眼看着当年的胜利者诸如高颎、虞庆则、杨雄等政治大佬先后倒下,这本身就是一个政治奇迹,而创造奇迹者皆为传奇,是被仰视的存在。

    但有一件事必须弄明白,否则就算齐王非要居外发展,非要一条道走到黑,韦氏、李氏却要悬崖勒马,不能跟着齐王一起疯狂自杀。

    实施局外之策的前提是,东征失败,而且还是连续失利,那么裴世矩凭什么认定东征会连续失利?

    依照白发贼所提供的讯息,今年东征可能失利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在错误的时间选择了错误的攻击之策,二是中枢有内奸。这个有点靠谱,单从军事角度来说,己方已经处于劣势,如果运气差一点,或者临阵指挥有错误,则是必败之局。

    接下来有第二次东征,这个也靠谱。对于圣主和中枢来说,东征要继续,东征必须胜利,这是国内外局势所决定,不为任何政治势力的意志所左右,所以如果今年东征失利了,的确会有第二次东征。

    而第二次东征失利的原因,白发贼预言,是因为东都的反对势力发动了兵变,内战爆发,结果导致二次东征无功而返。这个就不怎么靠谱了,虽然反对势力的确有推翻圣主摧毁改革的意图,虽然在二次东征期间发动兵变的时机的确不错,但这个风险太大了,一则东征期间,两京驻扎有数万精锐卫戍军,两京难以攻克,其次远征军数量庞大,圣主只要抽调一部分兵力便可回京戡乱,在绝对实力面前,叛乱者不堪一击。当然了,凡事都有例外,西京卫戍军基本上控制在关陇本土势力手中,只要关陇本土贵族不造反,西京固若金汤,但东都呢?东都卫戍军是否绝对忠诚于圣主?东都是否固若金汤?

    “我们的决策绝能不能建立在对未来的预测上。”

    韦云起态度坚决,不容置疑,而其他人也找不到理由反对。

    “现在距离远东的冬季只剩三个月,远征军能否攻克平壤,三个月后便有结果。”韦云起继续说道,“如果白发贼预测错误,那足以说明我们中了白发贼的缓兵之计,中了山东人的圈套,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推演均不成立,居外之策再无实施之可能,必须马上废止,同时以最快速度剿灭白发贼,亡羊补牢。”

    齐王同意,韦福嗣等人均连连点头。到那时不惜代价也要剿杀白发贼,把所有秘密永远埋葬,虽然白发贼与裴世矩之间确实存有关联,但白发贼的举动却证明他在帮助山东人对付齐王和关陇本土势力,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关陇人为了自身之利益,必须把白发贼和他的联盟彻底诛杀,至于杀了之后会否触犯到裴世矩的利益,那已经顾不上了,先保住自己再说。

    “如果白发贼预测正确,今年东征的确失利,圣主要发动第二次东征,我们又将如何定策?”

    齐王问得很直接,可见其心情很急迫,对居外之策充满了期待。某种意义上居外发展之策是他的希望所在,他若想彻底翻身,彻底从政治牢狱中逃出来,彻底逆转自己的命运,这是唯一可行的计策,当然了,目前这个计策还是空中楼阁,并无任何可以信赖的基础。

    韦云起的神色愈发凝重,“如果白发贼预测正确,今年东征的确失利,圣主要发动第二次东征,那么最起码可以证明,白发贼并没有帮助山东人设计陷害我们,而我们也依旧没有足够证据证明白发贼所献之策是闻喜公(裴世矩)针对南北大战所做的布局之一,但居外之策却给我们指引了一条通天方向,我们不但要坚决实施居外之策,而且还要为此创造条件,竭尽全力创造所有可以创造的条件。”

    齐王听懂了,眼里掠过一丝惊惧,而韦福嗣等人也听懂了,目露神采,就像看到猎物的猛兽,兴奋之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狞狰而锋利的獠牙。

    若想成功实施居外之策,其中关键便是二次东征的失利。正因为二次东征失利,国内外局势的恶化速度才骤然加快,并且不可阻止,中土内忧外患因此双双爆发,深陷腹背受敌之困境,而圣主和中枢更是在军事上和政治上陷入不可逆转之被动,面对即将到来的南北大战,他们唯有发动第三次东征以破坏突厥人与远东诸虏的盟约,让北疆镇戍军在南北大战中避免两线作战的危险,从而得以集中全部力量与北虏大军决战于代北长城。

    也就是说,白发贼对未来中土局势的悲观预测,都建立在二次东征的失利上,而且这些预测“肉眼可见”,即便是韦福嗣、韦云起这些政坛强势人物也同样承认这些预测的准确性,所以,韦云起所谓的创造条件,就是“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白发贼对未来的预测实际上就是韦氏的行动指南,韦氏不惜代价也要推动东都的反对势力在二次东征期间发动兵变,或者创造其他政治事件以进一步恶化国内局势,总之务必让二次东征功亏一篑。

    二次东征失利,接下来的国内外局势发展对齐王的崛起肯定非常有利,即便没有第三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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