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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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5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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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宣机就在对岸津口相迎。父子两人上了车,掩上车门,低声细谈。

    裴宣机带来的消息让裴世矩颇感意外。意外的不是李平原死而复生,以白发贼身份再度现身,也不是李平原坚决拒绝裴世矩的招抚,而是李平原所献的东进塞外之策。

    这个计策最大的好处就是给中土进行战争准备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当然前提是这个计策必须成功,而这个计策一旦成功,它给中土带来的不仅是好处,还有坏处,那就是养虎为患,圣主和中枢用中土的钱粮武器养“肥”了一只无法控制的老虎,最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祸。

    所以这个计策的风险是巨大的,一旦这只老虎在南北大战的关键时刻出尔反尔,讹诈圣主和中枢,为自己牟取“暴利”,甚至背信弃义,与北虏一起攻打中土,借刀杀人,借助北虏的力量为自己攫取私利,那形势颠覆了,不要说南北战争可能会输掉,甚至连国祚都有倾覆之危。

    当然,为防止这种最恶劣结果的出现,圣主和中枢肯定会采取一系列防范措施,以实现利益最大化、风险最小化之目标,比如以白发贼取得阶段性战果来做为支援的条件,说白了就是你先付出,你先拿出成绩,然后才有收获,才能赢得奖励,反之,你就自生自灭吧,这本身就是交易,双方都想利用对方来获利,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怨不得谁。如果白发贼所向披靡,战果辉煌,圣主和中枢逐渐失去了对风险的控制,那么当然就要减少甚至断绝支援,以重新控制风险,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好痛下杀手,借助塞外诸虏的力量,把这个即将失控的风险彻底扼杀,永绝后患。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实力大,再配上好计策,就能利益最大化,反之,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把风险最大化了,甚至最后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白辛苦一场。

    在裴世矩眼里,东进塞外之策到了他的手上,必能发挥最大作用,为中土谋取到最大利益,而李风云狂妄自大,试图利用这一计策既发展壮大,又翱翔于九天之外,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便宜事?你一只土狗竟敢与虎谋皮,结果可想而知,最终必定是老虎的腹中餐啊。

    裴宣机说到最后,揭开了李平原死而复生之谜,李平原是被大漠牙帐的可贺敦义成公主救了。

    义成公主乃大隋宗室女,初为启民可汗之妻。启民可汗在南北关系上是坚定的主和派,向中土称臣,与中土和平相处,而衰落后的东。突厥正是在他及一班志同道合者的统率下,短短十年时间里就一统大漠,再次雄起。三年前,启民可汗病逝,其嫡长子阿史那咄吉世继位,号始毕可汗,并依胡俗娶义成公主为妻。

    突厥人再度称霸大漠,牙帐的发展策略也随之改变,坚定的主战派代表阿史那咄吉世继任牙帐可汗,就清晰地表明大漠北虏在最高策略上的转变,而这个转变对南北关系产生了重大影响,战争阴云开始笼罩长城内外,中土正是看到了未来趋势,积极进行战争准备,而首要之务就是发动东征摧毁高句丽。

    中土所发动的东征让突厥人感受到了战争脚步的逼近,牙帐内部的矛盾因此而激化,以始毕可汗为首的主战派和以可贺敦义成公主为“大旗”的主和派斗争尖锐,牙帐王公贵族和诸种部落首领们也各持立场,争论不休。因此从外交上来说,中土若能拉拢和收买牙帐内的主和派,以离间挑唆等手段进一步恶化牙帐内部矛盾,也是缓和南北紧张关系,延缓战争爆发的一个有效途径,这其中最关键的一个人物就是可贺敦义成公主。

    当初与宇文氏兄弟秘密进行“重兵”交易的就是牙帐激进派,后来东窗事发,宇文氏兄弟被抓,在大漠上追杀李平原的也是这些激进派,而在牙帐内一直与启民可汗争权夺利的还是这些激进派,所以当初出手救下李平原的肯定不是刚刚嫁给启民可汗,尚未在牙帐立足的义成公主,而是牙帐主和派。

    也就是说,李平原之所以透露这个秘密,是想告诉裴氏父子,他与牙帐主和派之间有联系,而这正是他敢于出塞作战的最大凭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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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0章 一口拒绝

    裴世矩凝神沉思,久久不语。

    裴宣机看到自家大人自始至终不说话,也没有表现出足够大的兴趣,不禁暗自焦虑,毕竟裴世矩已经在圣主面前提出了招抚建议,而如今又证实了白发贼就是李平原,那么裴世矩就必须“摆平”李平原,把威胁到自身利益的潜在危机迅速化解,把危险巧妙转化为机遇,否则这就是一柄高悬在裴氏头上的利剑,就是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灾难,置裴氏于不可控之巨大风险中。

    “大人,这个计策应该是李平原深谋远虑之产物,不论在长城内外,它都能给相关各方带来短期或长期利益。”裴宣机谨慎说道,“所以李平原献出此策的目的只是想告诉我们,他对我们没有威胁,接下来不论我们是否支持,他都会实施这一计策,这一点毋庸置疑。”

    裴世矩看了儿子一眼,没有接腔。

    “大人,李平原今非昔比,他已不再是单枪匹马的秘兵,而是坐拥十万大军的一方枭雄,而他的目的显而易见,他要报仇雪恨,如果他成功了,天下也就大乱了,生灵涂炭,所以这个人无论如何不能留在北疆,就算是骗,也要把他骗到塞外去,让他与突厥人厮杀,让他去祸害塞外诸虏。”

    裴世矩闭上眼睛,面无表情。

    裴宣机感受到了自家大人对他的不屑,无奈苦笑。李平原如果能骗,他还能死而复生?裴氏还会陷入今日困境?李平原的报仇大计才刚刚开始,只要他不死,未来长城内外的形势必定深受影响,而更严重的是,李平原牢牢抓住了南北战争即将爆发的天赐机缘,在这种大背景下,李平原及他的十万大军已经成为长城内外一股不可忽视的第三方力量,谁控制了这股力量,或者赢得了这股力量的支持,谁就在南北大战中抢占了先机。

    然而,圣主和中枢不知道李平原其人,也根本看不上这股力量,退一步说,即便知道了,也担心养虎为患,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所以李平原一直都很低调,现在更着急离开中土,要远赴塞外,便是要乘着圣主和中枢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危害性、还没有来得及扼杀他之前,逃出长城。

    李平原到了塞外,虽然生存很困难,甚至有全军覆没之危,但只要让北虏看到了他的实力,意识到了他的重要性,估猜到这是中土的驱虎吞狼、祸水东引之计,有蓄意遏制、削弱和消耗北虏之意图,那么北虏必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其两虎相争打个两败俱伤,倒不如结拜兄弟共谋未来。你中土要借李平原这把刀来杀我,我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也借这把刀去杀你?再说李平原与牙帐主和派之间有联系,而如今牙帐主和派势力衰微,完全可以结盟李平原以借助这股第三方力量来抗衡牙帐主战派。如此一来,李平原在塞外的日子就好过了,鹰击长空,翱翔九天,凭借自身实力,联手奚、霫、契丹等塞外诸族,一起在中外两大势力之间游走牟利,就此成为一方枭雄,快意恩仇,生杀予夺。

    裴宣机都能看到的东西,裴世矩如何看不到?

    裴宣机深知裴氏与李平原之间的怨隙已不可化解,裴氏再无可能赢得李平原的信任,再也不可能控制他。既然如此,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就送你出塞,就给你钱粮武器的支持,就让你在塞外做个一方枭雄,不论怎么说你身体里流淌着中土的血液,你的部下都是中土人,关键时刻我也不指望你与我同生共死,我只要你不背叛中土,不帮助北虏祸害中土,那就行了。

    裴世矩站得高,看得远,他对此事的看法与裴宣机迥然不同。政治上没有信义,只有利益,叛徒不是因为信义而背叛,而是因为利益出卖灵魂,所以凡是政治上不可控制的风险,必须毫不留情地予以扼杀。李平原亦是如此,虽然其东进出塞之策,的确有助于中土在即将爆发的南北战争中抢得先机,但并不是决定性先机,更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优势,而为了这点先机和优势所承担的风险却是致命的,有可能适得其反提前引爆战争,有可能养虎为患自取其祸,所以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迅速、坚决、一劳永逸地剿灭李平原为上。

    裴宣机已经预料到结果,但他心存侥幸。李平原是裴世矩看着长大的,也是裴世矩一手培养的,而且李平原还曾舍身救过裴世矩的命,但裴世矩却在榆林风暴中抛弃了李平原,为此裴世矩歉疚不安,至今难以释怀,因此裴宣机有理由相信,裴世矩应该给李平原一个机会。

    然而,裴世矩心硬如铁,冷酷无情,根本不给李平原任何机会。

    “大人……”裴宣机权衡再三,还是苦苦劝谏,“即便不为李平原,也要为我裴氏考虑啊。”

    裴宣机还是担心白发贼的真实身份暴露,连累到裴世矩,影响甚至打击到裴氏的权势。

    裴世矩不为所动,双目紧闭,仿若熟睡,充耳不闻。

    裴宣机喟然长叹,彻底死心。

    或许在裴世矩的眼里,个人权势、家族未来都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中土利益,还是他为之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宏图大业。再说白发贼的真实身份即便暴露了,但只要白发贼没有对中土利益造成重大危害,没有影响到南北战争的结果,就很难对裴世矩造成实质性威胁,毕竟裴世矩是当今中土外交事务上的第一权威,尤其在南北战争即将爆发之际,裴世矩的重要性更为突出,圣主和中枢核心决策层绝无可能因为一个死而复生的秘兵而怀疑裴世矩的忠诚,结束裴世矩的政治生命,自毁长城。等到南北大战打赢了,裴世矩功劳大,足以功过相抵,反之,如果打败了,裴世矩本身就要承担罪责,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个罪名。

    “大人,如何报奏圣主?”裴宣机有些颓丧,语气低沉,忐忑不安。

    裴世矩没有动静,闭目沉思,良久,微微做了个手势。

    裴宣机心领神会,“大人先行,某随后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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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一,下午,裴宣机在遒城城外一处树林里,与早已等候在此的李风云相见。

    李风云很急切,看到裴宣机就问,“某能否面见明公?”

    裴宣机苦笑摇头,“某家大人马不停蹄,已渡河西去。”

    李风云的心骤然一沉,一股冰冷寒意霎那袭遍全身。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结果却是最糟糕的一种。裴世矩拒绝召见自己,足以证明自己太自大,太乐观了,自己和联盟这点力量在中土最高权力层中根本没有份量,亦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至于东进出塞之策,在他们眼里更是一个天大笑话。养寇为重,养虎为患,当他们都是痴儿?

    李风云的脸色顿时难看。

    裴宣机伸手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不过某还是来了,这对你来说并无损失,至于那件事,就权当你没有说,某没有听到。”言下之意,某家大人虽然对你极度不满,拒绝了你的东进出塞之策,但并没有断绝你的生机,还是默许你“狐假虎威”,打着他的招牌“招摇撞骗”。

    这句话玄机就大了,李风云第一个念头便想到了李子雄。

    如果裴世矩默许李风云继续打他的招牌“招摇撞骗”,维持现状不变,那李子雄就会继续误会下去,认为李风云的背后站着裴世矩,两人继续合作,而封德彝也会继续误会下去,认为李风云的一举一动都源自裴世矩的授意,如此一来,未来一段时间内,卫府军和联盟大军就会形成默契。

    段达曾向李子雄提出合作要求,想借刀杀人,要驱赶联盟大军到塞外与北虏火并。如果双方形成默契,段达会继续提出这一要求,而李风云正好要出塞,一拍即合,但是,李风云得不到粮草武器的支援,出塞后只能自生自灭。

    这才是致命要害。李风云的东进出塞之策看上去冠冕堂皇,意义重大,但实际上核心就一个,要粮草武器的支援,而裴世矩一眼看穿,一口拒绝,并且还毫不留情地给李风云挖了一个“坑”。

    李风云如果不跳下去,正中裴世矩下怀,你就在长城里面好好待着,受抚投降,老老实实帮助齐王镇戍北疆,否则必定被卫府军剿杀而亡,反之,你如果非要跳下去,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困境下,你就是待宰羔羊,而塞外诸虏就是一群饥饿的野狼,蜂拥而上,四面围杀,转眼尸骨无存。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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