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小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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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名小师爷-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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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司徒策有些意外,自言自语道:“谁给死者盖上这蓝布的?死者自己被打成这样,脑袋都烂了,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盖的,那又是谁?凶手?还是曾经来过现场的人?”

    贺兰冰在身后道:“都有可能,或许,这会是破案的一个突破口。”

    “或许吧!”司徒策继续站在门口观察屋里情况:门口有凌乱的血脚印,还有明显的擦拭痕迹。距离门边两三尺的地方,是那具尸体。尸体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条绸缎宽腿长裤,长裤上全是鲜血。光着脚丫子,尸体头部为中心有一大摊血泊。距离尸体一尺多远处的地上,有一根铁棍。铁棍一头沾满了血污,另一头却十分干净。

    在尸体和墙之间有一个四方枕头,枕头上有大量的血迹。

    屋子靠里有一张大床。床与靠里的高柜之间也有来回成趟的血脚印!

    大床上挂着帐幔。古代床上的帐幔跟现代的蚊帐不一样,除了用来防蚊子之外,还有私密作用,所以帐幔都挂得很高,几乎贴近上面的横梁了。

    床头的位置也是一滩血泊。司徒策小心避开地上的痕迹,来到床边,发现床头血泊处有八颗牙齿。

    床上薄薄的一床被子靠头的一边沾满了血污。被子上有多处抛甩状血迹,床的帷帐靠里的位置和顶部,都有抛甩状血迹。如果地上的铁棍就是凶器,那这些抛甩状血迹,应该是凶手用铁棍猛击死者挥舞时摔出铁棍上粘附鲜血时留下的。

    靠里的墙上有一个小门,推开了里面是一间小屋子,放着红漆马桶,还有一个大洗衣盆,盆里放着一套襦裙和鞋袜,上面都沾有鲜血。

    司徒策先用纸做的牌子给地上各处痕迹标号,然后把衙门画师叫进来,让他画现场图,再依次提取了地上各处血迹的血样,立即进行检验,发现都是人血,而且血型相同,与死者血型相符。

 第46章 浑家

    司徒策拿起里屋小间洗衣盆里的襦裙和鞋袜,看了看,然后问门口孙八哥:“这是谁的?死者老婆的吗?”

    孙八哥眯着眼瞧了瞧,道:“不知道,我去找他浑家来问问。”说罢快步走了。

    “浑家”是明朝称呼妻子的常用名词,接触到这个词汇司徒策是在《水浒》里,想不到现在在生活中却真真听到,不觉有些好笑。

    片刻,孙八哥回来,带着一个高个子女人,司徒策瞧这女人个子很高,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古代女子中很少有这么高个子的,不觉愣了一下。

    孙八哥道:“司徒师爷,这位就是死者米二的浑家高氏!”

    司徒策拿着那襦裙和鞋袜,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痕迹,走出来,问高氏道:“这衣裙是不是你的?”

    高氏瞧了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是我的。”

    “上面怎么会有血?”

    “沾上的呗!”

    司徒策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对丈夫的死亡混不在意。不觉有些奇怪,道:“怎么粘上的?”

    “我回来的时候踩到血上了,还摔了一跤,恶心得很,我就脱了衣裙换了,脏的扔在盆里了。”

    司徒策扭脸看了一眼地上的脚印:“这些是你留下的?”

    “有的是有的不是。”

    地上的血脚印果然是有大有小,司徒策低头看了看高氏一双大脚,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李老头说我当家的被杀了,我被吵醒了,才跑来看的。”

    “你没有睡自己家屋里?”

    “没有!我在西头厢房里睡的。”

    司徒策朝院子瞧了一眼,指了指西边厢房:“你睡那边?”

    “是!”

    “你是怎么到的屋里,把经过说一遍。”

    高氏似乎很不耐烦,翻了翻白眼,才没好气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早早的就睡了,一直睡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人在院子里拍我的房门咋呼说死人了!我就爬起来开门,看见是隔壁的李老头,他说有人来我家杂货铺催帐,找到家里来了,他去找我当家的,发现人死了。然后他就跑去找地保去了。我忙穿了衣裙进屋去看,那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屋里看不清,我一脚踩在血上,摔了一跤,仔细一看他死在地上了,我吓得坐在地上乱叫,然后爬起来跑到门口,发现身上全是血,很恶心,——我最讨厌血了,我就大着胆子进屋到里面脱了襦裙,扔在盆里,从高柜里取了衣裙穿好,还有鞋袜。然后走出门外,在门口等着,地保他们来了,看了之后就报官了。就这样。”

    司徒策道:“你不是住西厢房嘛?怎么不回住处换衣裙,偏偏要在这屋换呢?”

    “西厢房没有衣裙,我的衣裙都在这屋里。”

    “这就奇怪了,你住在西厢房,为什么把衣服放在正房里?”

    “你这人真是的,我是原配,我当然要睡正房,东西当然要放在正房,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睡西厢房?”

    “哎呀你这师爷怎么不明白,”高氏很不耐烦,却又不敢不回答衙门的提问,道:“我是原配,所以我的卧室是在正屋,但是,我们当家的有时候喜欢寻花问柳的,而且还召回家里来,这时候我就得去西厢房睡!”说到这,高氏厌恶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司徒策皱了皱眉,道:“这么说,昨夜你丈夫寻花问柳去了?”

    “是呀!要不我睡西厢房做什么?”

    司徒策瞧了一眼门口的贺兰冰,她没有插话的意思,却一直注意听着。

    司徒策道:“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找的是哪里的歌姬?”

    “什么歌姬!娼妇婊子罢了!别给她们脸上贴金了!”高氏很显然对招引丈夫的这些妓女很是厌恶,又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他招这些破鞋到家里来,我从来不问,所以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烂货!反正不是河边花船上的,就是青楼里的,你们自己个问去呗,镇海县大小几十家窑子,总能问到的。”

    “那你看见昨夜的妓女来过吗?”

    “我都说了,我住西厢房,我从来不问他这些烂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从来不让我管,否则大耳刮子抽我,我干嘛要自讨没趣去问?”

    “我是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人进来?”

    “没听到!”高氏说到这几件事,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说道,“太阳一落山,我就吃了药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都不知道!”

    “你吃药?什么药?”

    “前面拐角济民药铺薛郎中给开的,镇静安神的,要不然,他们在屋里浪笑,我听着恶心睡不着,所以开了药吃了,踏踏实实睡大觉。”

    “昨夜你们家还有谁来过?”

    “我不知道!我说了,太阳一落山,我就吃药睡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睡之前呢?”

    “没人来,他下午就出去了,出去之前说了让我睡厢房,我就知道他要去找婊子烂货了,所以我就吃药睡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跟谁一起回来的,我一概不知!”

    “这么说,整个晚上你都睡着了?没听到什么响动?”

    “当然了,睡得跟死猪死的。”高氏自己说自己是猪,却浑然没有觉得半点不对,仿佛只有这样说自己,才感觉痛快似的。

    司徒策问:“你们没有孩子吗?”

    “有啊,每次他要把那些破鞋往家里揽的时候,就把孩子送到孩子的爷爷奶奶家去。爷爷奶奶家就在前面路口,不远。昨天下午天黑之前我就送去了,这回子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爹已经死了。”

    司徒策举得莫名的悲哀,又问道:“死者脸上的布,是你盖的吗?”

    “我给他盖脸?”高氏气急反笑,“他这样对我,我还帮他盖脸?——他还有脸可以盖吗?他跟婊子在正屋里逍遥快活,何曾想到过我独守空房?何曾想过我心头痛……?”说到这,她话语有些黯然,“孤枕难眠……,我睡不着,心里痛,——我为什么要心痛?我为什么要自己找难受?他找他的臭婊子,我睡我的安稳觉,多好的!”

    说到最后,话语竟然有些哽咽,眼圈也红了,却不肯掉一滴眼泪,扭过头去,眨了眨眼睛,鼻子一吸,便又恢复了正常,道:“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得做饭去了。”

 第47章 死因

    她丈夫死了,她竟然不哭,还想着去做饭吃,司徒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同情,摆摆手:“暂时没有了,你不要离开家,我们会随时找你问话的。”

    “离开家?离开了家我去哪里?我能去哪里?”高氏唠唠叨叨说着,摔开大脚走下台阶,到东边厢房去了。

    贺兰冰暗自摇摇头,把副捕头萧耗子叫了过来,低声道:“你马上带人去查访左邻右舍和街坊,再去青楼查访,看看昨夜米二带谁回家嫖宿了!”

    萧耗子点头,带着几个捕快出去了。

    司徒策让贺兰冰等人全部都回避到廊下院子里去,等四周没有人了,这才用微型数码相机将整个现场进行了拍照,特别是地上的脚印,墙上、帷帐和房梁上的抛甩状血迹,还有凶器,血泊上的牙齿以及尸体脸上的蓝手绢等等都进行了拍照。地上的脚印都是血脚印,直接用微型数码相机拍照就行了。

    贺兰冰等人在院子里,只看见屋里不时有一道道闪电从窗户透出,他们自然不知道那是司徒策的照相机的闪光灯,还以为是司徒策施展道法在侦查案件。见他能放出闪电,一个个都十分惊愕。

    司徒策拍完照,用卷尺测量了各处痕迹的准确位置之后,做了记录。

    最后,他把侦查的重点放在了那根铁棍上,如果在铁棍上能找到指纹,那很可能就是凶手的!不过,见铁棍大半截都沾满了血污,只有另一端一小截却半点血污都没有,这让司徒策很有些心凉,他担心只怕找不到有用的指纹。

    果然,他用指纹刷刷过之后,铁棍这一端上没有指纹显现!

    他无奈地摇摇头,将东西收拾好,出了门,对贺兰冰道:“行了,我勘查完了,除了那襦裙鞋袜以及提取了一点血液之外,别的地方我都没有动,应该不会对你的勘查造成什么影响。”

    贺兰冰笑道:“其实,有你勘查就已经可以了,我就帮你跑跑腿查访查访什么的,挺好的。”

    司徒策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是怪我吗?”

    “我说得是真的。”贺兰冰正色道,“你施展道法破案,速度很快,这些是我们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前面的案件侦破已经说明,你破案的本事远远超出我,你勘查之后我再勘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莫如咱们两分分工,你负责勘查,找出线索,我负责来查证线索,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司徒策道:“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啊,这样我更轻松,只是让你更累一点。”

    “不能这么说,其实查访更累,更需要工夫的。”

    “这个我在行啊。行了,就这么定了。——这案子还有什么线索让我查的?”

    司徒策笑了笑:“这案子凶手作案手段很残忍,所以,很可能是仇杀。咱们一方面从米二召妓方面入手,另一方面,从米二的仇人入手。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好!我去查米二的仇人。”

    “嗯,我就在这里进行尸检,你征求一下死者亲属的意见吧。”

    贺兰冰答应走了,很快就回来了,道:“高氏说了,她无所谓,你们怎么折腾那尸体都没关系,反正已经烂得不成样了。”

    司徒策笑了笑:“这人倒是想得开。不过,丈夫如此,却毫无办法,也只能把一肚子气存在肚子里,现在丈夫死了,终于发泄出来了。”

    “是啊,其实她挺可怜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对丈夫可谓心死,一个心死的女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就像二道沟的那柔弱女子一样,杀掉了丈夫,也是忍得不能再忍了。”

    司徒策点头道:“没错,现在看来,高氏是第一个也是重大一个嫌疑人,可以说整过作案过程她都在这个院子里,她又在现场留下了血衣和脚印,虽然她的解释能行得通,但在没有证据排除她参与甚至直接作案的可能之前,她依旧嫌疑最大!”

    贺兰冰道:“我会安排人监视她,并继续盘问她的。”

    司徒策回到屋里,开始进行尸体解剖。

    其实,几乎不用解剖,司徒策也能判断死者的死因是脑挫裂伤加大出血。因为死者脑袋几乎被铁棍打成了一个烂西瓜,地上的血量已经说明他体内的血差不多都流干了!

    不过他还是进行了仔细检查,发现头面部多处挫裂创,面颅骨多处骨折,面部塌陷变形,颅盖骨及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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