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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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10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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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那么剑拔弩张了。”

    “是。”

    夜,杞王府,杞王宇文亮正和世子宇文明密谈,要对于此前做出的一系列安排进行调整,原本已经安排好的兵马可以放松些,不需要随时等着出击。

    今日午后,宇文亮亲自到郕国公府吊唁,虽然一切如常,但实际上他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所谓风险,指的是万一梁士彦诈死,或者府里设有伏兵,那么上门吊唁的宇文亮就难逃一劫。

    为此,宇文亮事前做了周密安排,随后“以身犯险”,到郕国公府走了一遭,逗留了半个多时辰,想办法确认了躺在棺椁中的梁士彦是真的断了气,随后平安返回。

    而就在宇文亮抵达郕国公府吊唁时,宇文明在外居中调度,提前布置好的兵马已经做好了准备,郕国公府一旦出事,立刻驰援。

    不是宇文亮做了亏心事,以至于害怕被人暗算,实在是前车之鉴不能不防。

    他的叔叔、晋王宇文护,当年入宫时,何曾想到竟然踏上不归路,被天子亲手刺杀,命丧皇宫。

    消息传开时,年轻的宇文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无法相信,牢牢把持大权的叔叔,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铲除了。

    是啊,杀一个藩王,和杀一头猪没什么区别,一把刀就行了。

    不止周国,齐国也是这样,齐后主高纬,杀宗室,杀勋贵,费了多大劲?

    高纬杀兰陵王高长恭,只是派出使者,用一杯毒酒就做到了,而为了对付兰陵王,周军在战场上伤亡无数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高纬杀勋贵、岳父斛律光,也没什么难的,骗其入宫,然后让几个人围上去就搞定了。

    再远一点,魏帝元子攸杀权臣尔朱荣,不也是骗其入宫,靠着寥寥数人就办到了?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宇文亮不想步叔叔的后尘,所以戒备心很强。

    郕国公梁士彦忽然去世,许多人暗地里都认为和宇文亮有关,这让宇文亮觉得莫名其妙,因为他根本就没动过这种念头。

    郕国公之死,是意外还是阴谋?宇文亮不知道,但不会掉以轻心。

    武帝杀宇文护,借口是请宇文护入宫劝太后戒酒;齐后主杀斛律光,借口是斛律皇后产下一子,让斛律光入宫看看外孙。

    魏帝元子攸杀尔朱荣,借口是尔朱皇后产下一子,让尔朱荣入宫看看外孙。

    那么,郕国公薨,杞王到府吊唁,结果为伏兵所杀,不是不可能。

    宇文亮知道,天子要以梁家为外戚,明摆着就是要掣肘他,而他还不好反对,那么和天子结了亲的梁士彦,诈死后引他到府吊唁,然后伏兵尽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若真如此,该怎么办?

    宇文亮的选择,是以身犯险,但不会带着世子宇文明一起去,他入郕国公府,宇文明在外调兵遣将,一旦出事,该杀的人就杀,即便是天子也不例外。

    而他,若是不幸死于郕国公府,便以鲜血洗净世人双眼,让大家看清楚,是谁负了谁。

    宇文亮想得很明白,他有两个很出色的儿子,一个在内,一个在外,潜在的对手无论是在长安城里搞阴谋,还是在外搞“勤王”,都没有胜算。

    所以即便牺牲自己,也划得来,到时候儿子有了“为父报仇”的名义,可以在长安城里大开杀戒,清除异己,为坐上那个位置扫平障碍。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若郕国公的去世只是意外,那么他到府里吊唁,也能显得自己坦坦荡荡,让谣言不攻自破。

    如今,宇文亮亲自确认了梁士彦已经去世,而他平安从郕国公府归来,说明梁士彦的去世确实是意外,那么接下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需要太过敏感。

    宇文亮可不想疑神疑鬼多了,不等别人算计自己,自己就得了心疾,哪天一不留神发生意外,心疾发作一命呜呼。

    父子俩谈了一些事情,话题随后转到河南道织造司的政绩上来,河南道织造司今年竟然纺出了七十一万余匹的麻布,几乎占往年全国麻布产量的七成,这让宇文亮颇为惊喜。

    然后想到了孙子宇文理。

    宇文理如今已就任益州总管,在成都上任,而成都有天下闻名的蜀锦,从汉时起就名声鹊起,至于成都得名“锦官城”,如果宇文理能大幅提高蜀锦的产量,可是不错的政绩。

    宇文亮觉得,侄子(次子)宇文温在黄州经营多年,黄州纺织业十分发达,连带着河南道织造司表现出色,那么若是宇文温能大力支持宇文理,那可是让宇文理快速出政绩的好办法。

    有了河南道织造司,也可以来个山南西道织造司,在成都城外建水力纺织作坊,也在年底来个“惊喜”,真的很不错。

    宇文明觉得父亲的设想很好,他自己作为父亲,也希望儿子有出息,能在数年之内拿得出像样的政绩来。

    “事不宜迟,你马上写信,和二郎商量一下,商量一下具体事宜怎么操作。”

    “是。”

    。。。。。。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亳州小黄,豳王府内,宇文温正在看信,这是杞王世子宇文明写给他的信,对方在信中介绍了近期长安城内的一些动向,其中包括郕国公梁士彦去世的事情。

    宇文温从信中了解到,杞王宇文亮,数日前亲自到郕国公府吊唁,为此可是冒着极大风险。

    宇文亮去吊唁梁士彦,宇文明在外调度兵马以防不测,而事后种种迹象表明,梁士彦去世确实是个意外,不是猜测中的阴谋诡计。

    对此,宇文温觉得杞王真是有些太冒险了,不过如今风平浪静,倒也不错。

    数日前发生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证明,杞王去郕国公府吊唁不是以身犯险,不过宇文温觉得该戒备的还是要戒备,毕竟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

    斗争双方,破局的最好办法就是“暴力破局”,对竞争对手实行肉体消灭,如此一来,可以迅速瓦解对方的势力,有四两拨千斤之妙。

    古往今来的种种例子,无一不证实了这一点,宇文温不仅知道这个时代的例子,还知道很多后世的例子。

    譬如说唐初的玄武门之变,位于劣势的秦王李世民,在玄武门袭杀兄长、太子李建成,以及弟弟、齐王李元吉,还软禁了父亲李渊,完成了一次精彩的大逆转。

    无论是玄武门之变,还是其他政变、宫变,保护好己方主公的安全,都是重中之重,万一做不好,很容易为人所趁。

    宇文温觉得,父兄在长安,确实有必要疑神疑鬼些,免得哪天一不留神,被人实施斩首式袭击,那可就不妙了。

    毕竟,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火药,满载火药的马车爆炸时,威力可不小。

    宇文温正琢磨着要不要马上写信提醒一下父兄,思路却被走进书房的尉迟炽繁打断。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鸡汤,边喝边嘱咐:“你还是得多休息,注意身体,产后身体虚,容易染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尉迟炽繁点点头,坐在宇文温身边,她为夫君生下一女,如今已调养完毕。

    女儿有奶娘照顾,尉迟炽繁开始重新履行王妃职责,而她的重要帮手、妹妹尉迟明月,因为怀有身孕,一心一意“保胎”,已经指望不上了。

    “兄长的意思,是让我帮一下阿理,这忙当然要帮,不过我事情太多,所以由你协助,安排相关事宜。”

    “嗯。”尉迟炽繁得宇文温告知来信内容,知道自家要提携一下侄子,不过她如今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那元日庆典?”

    “是啊,元日后天就到了,瞧我这记性。”宇文温拍了拍脑袋,笑道:“这件事,待得元日之后,再说吧。”

    说罢,宇文温收起信,开始和尉迟炽繁规划起元日庆典相关事宜。

    身为亳州总管的宇文温,按例在元日时要在官署召见属官,与大家共度新年,这是官场惯例,如无意外不能违例。

    同样,州刺史、郡太守也要在各自官署召集属官欢度新年,与此同时,京城里,天子也要召集群臣,在宫里大摆筵席,欢度新年。

    主官要招待属官,即是男人们的筵席,而主官的妻子则要招待属官的妻子们,即是女人们的筵席,所以后天的元日庆典,尉迟炽繁同样要出席,招待总管府署属官的妻子们。

    这种公众场合,繁文缛节很多,宇文温对此经验丰富,但尉迟炽繁不是很熟悉,所以宇文温不忘交代:“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凡事有规矩,按着规矩来没错。”

    “有不懂的,自然有专门负责的佐官提醒,三娘莫要担心。”

    “嗯。”

    宇文温怕尉迟炽繁担心,握着对方的手,笑道:“不要担心什么,即便有意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四十一章 元日

    清晨,小黄,早起的人们,正忙着给自家正门挂上桃符,又有人点起篝火,然后将一节节竹子投入火堆,为火所烤的竹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给小黄营造出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元日,一年开端,四时之始,一月的开头,故而又称“三元”、“三正”。

    正是因为如此,元日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无论天南地北,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在元日这天都要举行庆祝活动,以求今年能有一个好的开始。

    富贵之家锦衣玉食,庆祝活动当然丰富多彩,而平民之家手头拮据,但苦了一年,元日总要吃些肉,换上一套新衣服,然后烧爆竹,挂桃符,把气氛弄得喜庆起来。

    这个时代的爆竹,正是纸面上的意思,指的是被火烧爆的竹子。

    竹节爆裂的动静不像后世火药所制“爆竹”那么大,但此时全城到处都在烧爆竹,以至于各家各户的人们,在家中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豳王府正门,停着两辆装潢精美的马车,车上插着各色旗帜,彰显着即将乘车之人的尊贵身份,马车前后俱是身着正装的王府侍卫,以及身着铠甲的护卫骑兵。

    身着官服的豳王宇文温,携王妃尉迟炽繁登车,要前往总管府署,主持元日庆典。

    两辆马车,分别为宇文温、尉迟炽繁的车驾,之所以如此布置,因为两人身份所需:亳州总管、豳王宇文温,要在官署召集文武属官宴饮,而王妃尉迟炽繁,同样要在官署后院,召集外命妇及文武属官妻子宴饮。

    宇文温作为藩王,是河南地界身份最尊贵者,而尉迟炽繁作为王妃,同样是河南地界外命妇中身份最尊贵者,所以两人出行,当然有专属的车驾和仪仗队伍。

    即便此时尉迟炽繁是和夫君宇文温同乘一辆马车,但王妃车驾也必须随行,如此方能彰显豳王妃的身份和地位。

    所以,豳王府门前此时出发的仪仗队伍,实际上是由两队人马融合而成,规模盛大,走在街道上,气势非凡。

    一会,宇文温和尉迟炽繁分别在官署招待男宾、女宾,并主持相应庆典,两个庆典的结束时间有前有后,按惯例,女宾这边的庆典会结束得快些,那么王妃打道回府时,自然要乘坐自己的车驾,而不是留下来“蹭车”。

    这是礼制,事关朝廷的脸面,豳王夫妇可以任性、不遵守,但会被人诟病,夫妇俩不想为了些许小事而让名声受损,自然一切都按礼制来。

    元日庆典,是极其重要的公众场合,排场和着装自然有讲究,所以宇文温身着官服,该有的服饰一应俱全,王妃尉迟炽繁亦是如此。

    她身为外命妇,自然按着礼制着装,从首饰、衣着到配饰,无意不遵守对应规定。

    只是头上的发饰颇多,不好随意转动脖子,宇文温见着尉迟炽繁端坐不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颇为好笑,以及无奈。

    为了王妃的这身打扮,王府侍女忙了半个时辰,才给王妃打扮完毕,宇文温光想想都觉得累,不过从古至“今”,女人们出门前的打扮,不都是老大难问题么?

    纯粹的打扮还算好,而相关礼制的要求可谓繁文缛节,执行起来很累人,但又不能不遵守,毕竟这是官方活动,众目睽睽之下,失礼行为可是会贻笑大方的。

    宇文温轻轻握着尉迟炽繁的手,笑了笑,示意对方不要太过紧张:“区区总管府署的元日庆典,算什么哟,日后为夫回朝为官,元日大朝会时,那场面才壮观。”

    尉迟炽繁点点头“嗯”了一声,和宇文温低声交谈起来,谈起一会要进行的庆典,谈起一些注意事项,夫妇俩都有些睡眠不足的样子,不是因为彻夜折腾,而是因为昨晚熬夜守岁。

    昨日是除夕,豳王府里热闹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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