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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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10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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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宇文温看着李百药,笑得愈发和蔼:老司机哟,你要是敢撩我的女人,呵呵。。。

    李德林父子告辞,宇文温正打算去后院,却见管家李三九匆匆而来,交出刚收到的一封密信(纸条)。

    这是信鸽从长安带来的密信,宇文温亲自“翻译”后,看着消息,长叹一声。

    据“深喉”透露,丞相有意对陈国用兵,已经开始规划具体方略,要借统一天下之大功,进一步巩固威望。

    而平陈的主帅,丞相考虑让世子宇文理来当,具体何时开战,丞相尚在盘算,但很有可能是今年冬天开战,赶在明年雨季到来之前结束。

    宇文温知道,周国是一定要灭陈国的,但没想到,主帅人选和他无缘。

    意料之外,但却是情理之中。

    兄弟归兄弟,权力面前,没有亲兄弟,只有孤家寡人。

    更别说,当父亲的,有好处没理由不给儿子给弟弟,陈国如今只是苟延残喘,要灭掉很容易,所以统一天下的第一大功,将会是未来太子宇文理的囊中之物。

    “那怎么可能?”

    宇文温忽然笑起来,自言自语着。

    “想和老司机抢功劳?没门!”

 第八十三章 胶字廿五

    北风吹拂,海港内帆影点点,一艘海船正缓缓靠向码头,其桅杆上悬挂的黑底白蔷薇旗帜迎风招展,远远看去分外显眼,负责收舶税的沈庆见着这旗帜,心情忽然好起来。(全本小说网,https://。)

    悬挂黑底白蔷薇旗的船只,意味着归属周国市舶司,不是一般的外来海船,所以不能敲诈、勒索,即便索要好处,也得有分寸。

    但对于陈国的税吏来说,周国的船主很懂“规矩”,该给的好处肯定会有,所以到船上走那么一遭,兜里就会多了一些沉甸甸的“意思意思”。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船主如此好说话,陈国的税吏们自然好说话,而周国的船只在缴纳了舶税之后,便能将带来的货物销售给闻讯赶来的陈国商贾。

    沈庆来打量着这艘样式独特的船只,据说这种船型是周国最新样式,可以在黑水洋上乘风破浪,往返于南北海域。

    看着看着,沈庆的目光凝聚在船头一侧外舷上,那里有几个白色的大字,在深色的船舷映衬下,显得分外明显:胶字廿五。

    沈庆和周国船主打过交道,所以知道这几个字是这艘海船的“编号”,又名“舷号”。

    周国的市舶司为了方便管理海船,按船只“注册”海港所在州进行编号,“胶字廿五”,意思就是“在胶州港注册的第二十五艘海船”,如此一来,官府管理起来就方便许多。

    在一般的沿海渔村或者海港,要想辨别船只的归属,只需要记得船主就行,一般提到某艘船,说“某某某的船”就行,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周国市舶司弄出这“舷号”之后,虽然有些怪异,但对于船只管理来说,确实很方便,所以负责收舶税的沈庆以及同僚,很快就习惯了这种编号方式。

    与此同时,他们习惯了周国船只悬挂的黑底白蔷薇旗,因为每当悬挂这种旗帜的海船入港,那就意味着财源滚滚来。

    “胶字廿五”上的船员放下踏板,然后和码头上等候着的苦力谈好价钱,雇佣对方卸货,将船舱内的货物搬上码头,然后向官府缴税。

    按规矩,舶税是十抽一,也就是从货物里抽一成的数量作为舶税。

    搬运货物需要时间,所以沈庆不急着点数,而是和下船的船主攀谈起来,当然,他袖子里很快就多了沉甸甸的“意思意思”。

    好嘛,舶税的数量就按二十抽一来。

    对到港货物的抽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几名本地商贾围了上去,开始和船主讨价还价,沈庆看着一旁地上大量木箱里装着的昆布,闻着淡淡腥味,有些感慨。

    传说中的不死药哎,谁曾想竟然寻常可见了。

    近几年来,每当风信起时,就会有周国的海船抵达陈国东扬州会稽郡的海港,等着跟海商做买卖的商贾越聚越多,使得海港的人气日渐兴旺。

    这处海港因为是三条江的汇合口及入海口,又名三江口,三条江上游的商贾可以驾船满载各种特产顺流而下,抵达三江口,和靠泊的周国海船做买卖。

    陈国的商贾,带来大量丝绸、生丝,以此换取周国海商手中的特产,譬如据说产自东海的昆布、海参、鳆鱼,甚至还有冰块。

    每年北风起时,是青徐之地的周国海船南下、抵达三江口的日子,对方不仅带来昆布、鳆鱼、海参,还有大量冰块。

    这让会稽地界的大户们分外高兴,毕竟会稽冬天虽冷,但要储冰却不容易,有了量大价廉的北方冰块,许多人家在炎炎夏日可以惬意的消暑。

    而南下的周国海船还会带来物美价廉的布匹、玻璃等手工制品,同样广受欢迎。

    这些南下的周国海船在会稽海港停留,稍作休息后会继续南下,前往岭表交广地区,数月之后冬去春来,东南风起时,海船又会乘风北上,再次路过会稽。

    北返的海船,会给会稽带来海外香药,以及一直很抢手的白砂糖。

    商贾们从周国海商手上收购这些特产,转买到别处,便可轻松获取暴利。

    但再暴利,也比不上做海贸暴利,沈庆知道这些周国船主一来一回,那就是十几倍的利润,只要一年走上一个来回,赚的钱就能买许多良田。

    若是坐上几年海贸,赚回来的钱财,可是几辈子都花不完,沈庆对此羡慕不已,却不想真的亲自参与,因为这太危险了,他宁愿平平安安的在陆地上,靠着微薄的俸禄生活。

    做海贸虽然暴利,但风险也高,出海一旦遇到风暴就是船毁人亡,所以沿海渔民出海时,家人都会提心吊胆,就怕人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沈庆不知道眼前这位笑眯眯的船主,夏天时还能不能平安抵达会稽,再给他一点“意思意思”。

    正唏嘘间,他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望去,却见“胶字廿五”上一名靠着船帮的船员将目光转到另一侧。

    那男子身形干瘦,皮肤黝黑,典型的渔民模样,只是样貌有些凶悍,不像善类。

    沈庆知道,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许多是亡命之徒,亦民亦寇,手上还说不定沾了几条人命,而许多船主为了防止不测,专门豢养一群打手,在船上震慑船员,或者遇到海寇时靠这些打手玩命。

    “胶字廿五”上的这个船员说不定是被雇佣的亡命之徒,曾经罪行累累的海寇。

    这种人没必要招惹,是不是海寇,和沈庆无关,他拿了好处,让人将充作舶税的昆布装上手推车,随后往官署而去。

    冬天就要到了,再过数月就是年底,沈庆可不想招惹亡命之徒,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刚回到官署交了舶税,沈庆还没来得及喝一杯茶,却见一名本地人急匆匆而来,对方见着他便嚷嚷:“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嚷嚷什么!”沈庆没好气的问,此人是当地大族子弟,前几年出海遇到海寇李扒皮一伙人,父兄丢了性命,自己大难不死,一直喊着要报仇,所以沈庆不怎么愿意招惹这样的麻烦。

    “我看见了,那杀千刀的海寇李扒皮,就在周国的海船上!”

    听到这里,沈庆有些不以为然:“你瞎说什么?周国的船上如何会有海盗?李扒皮我大概认得,没见他在那船上。”

    “我就是看到了!那杀千刀的化成灰,我都认得!”男子激动起来,见着沈庆一个劲说“没有”,忽然拔出一把匕首顶在他腰间:“马上带人去抓他,不然老子先宰了你,再去报仇!”

 第八十四章 茶

    建康,秦淮河口,水面上大小船只往来如梭,繁忙异常,自长江上而来的大船,缓缓靠泊秦淮河口,其上装载的货物分装到聚来的小船上,由小船经秦淮河逆水而上,把货物运抵边淮列肆。/全本小说网/https://。/

    从长江上游而来的物资,维系着建康城百姓日常所需,上游巴湘、江州之地虽然已经为周国所占,但其产出一如既往运抵建康。

    这是陈、周两国互市所得结果,让人口众多的三吴之地,依旧能保证粮食及日常所需的基本供应,不至于出现饥荒,导致流民遍地。

    也正是因为有了互市,许多物美价廉的黄州制品得以大量涌入建康,走入寻常百姓家,为人们所熟知,从而渐渐习以为常,甚至生活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来自黄州的廉价日用品,充斥着建康,譬如说便宜的瓷器、纸张、竹器、木器,还有便宜得让人无法相信的铁针,以及各类小型铁器,极大降低了寻常百姓的生活成本。

    与此同时,也让许多人举步维艰。

    产自周国黄州的布匹,物美价廉,被商贾贩到建康大量出售,使得陈国布价连年下降,而农户们自己纺织的布匹与之相比黯然失色,销路也大受影响。

    自己纺布然后拿来出售,是许多家庭为数不多的收入来源,如今都已不灵了,因为手纺布不好卖。

    虽然商贾们向农户大量收购麻、丝,卖给周国借以牟利,但这些奸商恶意压价,使得许多农户的收入锐减,本来就拮据的生活,受此冲击之后,变得愈发艰难起来。

    而受到冲击的人不止农户,还有其他人,卢谦就是其中一名“受害者”,此时此刻,他坐在一家茶肆二楼,看着窗外秦淮河上繁忙的情景,心情低落,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旁,侍女们正在为他备茶,石磨、小火炉、茶缶等备茶用具一应俱全。

    若是以前,卢谦会亲自动手备茶、煮茶,从这些过程之中享受乐趣,然而现在心境不同了,一门心思都放在越来越不好做的茶叶买卖上,没了闲情雅致。

    作为一名茶商,卢谦曾经过着不错的日子,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小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然而当年的好时光一去不复返,因为自从“西阳春”等新茶开始在建康出售,他的买卖就每况愈下。

    西阳春,是来自黄州的茶叶,因为州治是西阳城,故而得名。

    黄州,十余年前还是陈国国土,数百年来并不以产茶闻名,而如今黄州那有名的“西阳春”茶叶,或者其他名声渐响的茶叶,在建康大受欢迎,挤占了传统茶叶的份额,让卢谦等茶商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之所以说“传统茶叶”,是因为“西阳春”等新茶叶的“做法”不一样,不是煮出来的,而是“泡”出来的,品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西阳春和“泡茶法”,很快就在建康流传开来。

    传统的制茶名为“煮茶”,首先要先备茶,就如同做菜前要切菜那样,将茶叶、茶梗用小石磨等工具磨碎,然后加入盐、薄荷、橘皮、姜等佐料,加水之后放在火上慢慢煮。

    或者,如同做羹汤一样,直接把生茶叶烹煮成羹汤而饮,饮茶类似喝蔬茶汤,如此羹汤又称为“茗粥”。

    而所谓的泡茶,就是把茶叶放在茶壶里,用滚水来泡就行了,如此制备而得的茶,茶叶是不吃的,只喝茶水,对于卢谦来说,这简直就是胡闹。

    制茶,就应该放许多佐料进去一起煮,煮熟了才能喝,这种直接拿滚水泡一泡就喝的作法,和做菜不放盐、不煮熟就吃有什么区别?

    煮茶不放佐料,这还叫茶?

    卢谦一直如此认为,但他的固执,挽救不了买卖,随着“泡茶”日渐流行,他收购的茶叶销路开始下降,买卖一年不如一年。

    制茶需要茶叶,不过是制茶方式不用,怎么会连茶叶都不好卖了?这是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以“西阳春”为首的新茶,其形式不是传统的团茶或者茶饼,却是散碎的“散茶”,每一张茶叶都是卷成卷,滚水一泡,味道很快就出来了。

    这种散茶,是用了新工艺制成,和传统工艺不一样,卢谦等江南茶商,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到这种新的制作工艺名为“炒茶”。

    将新鲜的茶叶放到名为“铁锅”的炊具里“炒”,才会让一片片茶叶卷成卷,用滚水一泡,清香扑鼻。

    铁锅,是黄州率先使用的一种铁制炊具,可以实现“炒”的烹饪技巧,卢谦家里的厨子就会,炒出来的菜确实好吃,但用铁锅“炒”茶,却很难。

    要注意火候,火候不到或者过了,茶叶就不行,具体该如何把握,茶园主和茶商们试过无数次,但总是比不过“西阳春”等周国所出茶叶。

    江南的茶园主们,也想着随大流,用“炒茶”来制备茶叶,迎合建康城内巨大的需求,但问题是怎么都炒不好,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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