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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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1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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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绍闻言问道:“还请陛下明示?”

    “第一,工业区正在调试的设备出了意外,所以发生大爆炸;第二,官府正在积极善后,抚恤伤亡人员及其家属。”

    “第三,朕的行程依旧不变;第四,工业区立刻开展‘安全生产月’活动,声势搞得大一点,让邺城百姓都知道。。。”

    宇文温交代完,再度看向周法明:“这件事,应该是个意外,但你们不要掉以轻心,暗地里还是要派人查一查,以防万一。”

    “是,微臣遵旨!”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资料暂时留下,朕要仔细琢磨。”

    。。。。。。

    房间内,一尊佛像前,宇文温正在焚香祷告,模样十分虔诚,一旁的萧九娘见着如此情景,觉得有些奇怪。

    她知道宇文温不信佛,平日若到寺庙里上香,要么是因公逢场作戏,要么就是陪着家眷走过场。

    如今宇文温跑到她这里来给佛像上香,这无缘无故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九娘不好问,只能在一旁帮忙,见着宇文温拿着一篮子资料过来,她原以为是要烧给佛祖的“心意”,不过想想这不可能。

    此时,见着宇文温口中振振有词,似乎是在许愿,萧九娘愈发觉得奇怪了。

    宇文温拜佛完毕,来到书案前,看着那一篮资料,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去拿,拿起一本记录本。

    这个记录本很厚,记载着染坊进行过的所有染色、调色实验相关内容,其内容十分详细,包括完整的实验过程,还有各种的各种实验参数和数据。

    大奖即将揭晓,那么奖品是什么?

    宇文温如是想,心情有些激动,无比期待着,期待着自己中大奖,但拿着那记录本,迟迟没有打开。

    他又有些害怕,害怕这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白日梦。

    宇文温刚才听了汇报,认为周法明的推断没错,这次大爆炸应该就是一场生产事故,那么罪魁祸首,就是染坊里的某种染料或者着色剂、助染剂。

    实际上应该是某种化学物质,在误打误撞之中被人制作出来。

    那么,这东西是雷汞,还是硝化甘油?

    一想到这里,宇文温就激动万分,若能得这两位“豪杰”之一相助。。。嘿嘿。

    宇文温方才烧香拜佛,就是要祈祷老天保佑自己中大奖,现在,他只需要根据记录本上记载的内容,找到这批被意外引爆的“染料”或者着色剂、助染剂是怎么做出来的,新时代就真的要到来了。

    宇文温再次深呼吸,用微微颤抖的手,掀开记录本的第一页。

    看着看着,他渐渐入神;看着看着,额头上渗出汗珠;看着看着,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在大爆炸中丧生的技术员们,留在人间的痕迹,除了家人,还有调制染料的实验记录。

    这些实验记录之中,有几次实验的内容,向阅读者展示了一种染料是如何“变出来”的。

    寻常可见的染料——靛蓝,加入神奇的硝酸,以及适量硫酸等试剂后,居然变色了。

    蓝色,变成了黄色。

    这可不得了,因为黄州染坊有充足的靛蓝,但黄色染料的货源相对少些,如果这种“变色”工艺能够实用化,染坊的利润会明显增加。

    发现“变色反应”的技术员们激动不已,将实验过程记录下来,又进行了几次实验,把许多桶靛蓝成功变成了黄色染料。

    这是切实可行的工艺,欢欣鼓舞的技术员们准备抓紧时间继续研究,但有一个问题,让染坊东家不支持技术员们继续做试验,那就是这种“变色”染料的制作成本很贵。

    真的很贵,比起传统的黄色染料来说,贵太多了,根本就不划算。

    成本问题,让这种“变色”工艺的研究进度停滞,技术员们只能暂停实验,就在这时,天子抵达邺城,要来视察工业区。

    看到这里,宇文温忽然擦了擦眼睛,他不是觉得自己眼花,而是在擦眼泪。

    擦了一下,又擦一下,泪水止不住往外流,他一边擦一边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黄色染料,大爆炸,这让他想起一个化学物质,但他不敢相信这玩意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因为以目前的化学水平,根本就做不出“合成染料”,既然做不出“合成染料”,这东西就不可能会出现。

    所以宇文温在听周法明汇报时,最初的念头,就是认为技术员们无意间弄出了硝化甘油或者雷汞。

    技术员记录的这种“变色”反应,若按照化学术语,其产物应该是“硝化靛蓝”,对于宇文温来说,这个名词很陌生,无法和炸药联系起来。

    他只知道“硝化甘油”、“硝化纤维”,根本就不知道往靛蓝里加硝酸能出现“变色反应”。

    而黄颜色的“硝化靛蓝”,技术员尝过味道,并记录下来。

    味苦,又带着酸味。

    萧九娘见着宇文温在哭,却仿佛是喜极而泣,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宇文温猛地站起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不停地打着转。

    宇文温欢呼着,欣喜若狂:“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哎?”萧九娘有些回不过神,她紧紧揽着宇文温的脖子,觉得有些眩晕,不住的问:“二郎,二郎,是。。。是谁呀?”

    “是‘很黄,很暴力’啊!!”

    宇文温呼喊着,泪流满面,他没想到自己抽中的大奖居然是这东西。

    历史上,有一种炸药在问世伊始并不是炸药,被人们作为染料(合成染料)使用。

    这种染料为黄色,味苦,又有酸味,故而得名“苦味酸”。

    苦味酸问世后,很快取代天然的黄色染料,成为染坊的常见品,一直用了几十年,都没什么问题。

    后来,法国的一个染料店发生了大爆炸,人们事后调查发现,爆炸的源头来自于染料桶,当时有一名商店工人敲击装着苦味酸的锈蚀铁桶,当场就发生了大爆炸。

    化学家随后对苦味酸进行进一步研究,发现这种染料会和金属(铁、铜)发生反应,其反应物很不稳定,一旦受到撞击或者加热就会爆炸。

    从此,苦味酸的爆炸特性才为人所知,在问世数十年终于“改行”,被各大国用于军事领域,由染料摇身一变,变成了炸药。

    黄色炸药取代了黑火药,在战场上大开杀戒。

    受害者之中,就有北洋水师。

    让国人刻骨铭心的甲午海战中,日军战舰所用炮弹,据说装填了下濑火药,这种新式火药的主要成分就是苦味酸。

    当然,也有考证说因为苦味酸炸药很危险,使用起来很麻烦,所以日军虽然研发出了下濑火药,却没赶上甲午海战。

    但正是因为围绕甲午海战而生的种种传闻,让许多人记住了下濑火药(苦味酸)的名字。

    宇文温也不例外,他依稀记得自己看过的科普,说苦味酸是由硝酸和苯类化合物反应制得,所以他觉得苦味酸与靛蓝没什么关系。

    苯类化合物,那得靠石油化工或者煤化工才能做出来,他哪有那个本事搞石油化工、煤化工?

    更别说如今的染坊用不起铁桶,装染料的容器都是木桶,宇文温在思维定势下认为罪魁祸首不可能是苦味酸。

    但不可能成为了可能,宇文温在想,也许是那几桶黄色染料里有铁棍、铁勺之类金属制品,所以才让苦味酸和铁发生反应,形成了不稳定的苦味酸盐。

    意外的撞击下,爆炸发生了。

    既然是苦味酸,当日那场大爆炸,能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也就理所当然。

    一斤苦味酸,据说威力等同于近百斤黑火药,有这么一种“很黄、很暴力”的炸药在手,对于宇文温来说,再次“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想。

    若用到战场上,苦味酸就是“神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神器。

    幸福来得太快,让猝不及防的宇文温喜极而泣,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研发青霉素亏得吐血的惨状让老天起了怜悯之心,所以特地给了个意外惊喜以作补偿。

    但这个补偿可不是无偿的,按照实验记录所列费用清单,每斤黄色染料(苦味酸)的制作成本,不低于二十贯铜钱(折价)。

    按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铜钱计,一斤等于十六两,所以一斤苦味酸的生产成本,约等于一斤四两的白银。

    把苦味酸做成轰天雷,广泛投入战场,以朝廷那捉襟见肘的财政收入,拿苦味酸来“浪”会破产的。

    拥有无数核武器的苏联,自己解体了,拥有大量威力巨大苦味酸炸弹的周国,也会这样么?

    这个问题这对于宇文温来说,不是问题。

    打仗,有黑火药就行,“很黄、很暴力”的苦味酸,主要使用的领域应该是国计民生。

    好钢用在刀刃上,猛炸药用来修水利、修路,多好?

    那句话怎么说的?

    要想富,先修路!

    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拓宽;太行八陉,拓宽;连接晋阳和邺城的井陉,拓宽;益州入南中道、交州入南中道,拓宽;中原入岭表桂州、广州的道路,拓宽。

    幽州至营州的卢龙道(中原至辽西的道路),拓宽!

    交通要道对于国家,犹如经脉对于人体般重要,如果打通了任督二脉,意味着神功大成。

    到时候,可就真是“稳如狗”了!

 第五十章 喜讯

    邙山以东,黄河河面,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这是一条亘古未有的黄河大桥,全长近六里,为桁架结构,钢筋混凝土桥面。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历时五年建设完成的这座黄河大桥,有桥孔一百零七个,桥墩一百零八座,桥墩穿透河床淤泥,直达泥底岩层,地下长度超过十丈,牢固异常。

    无论是汛期还是冰期,黄河大桥的桥墩都经受住重重考验,桥面上铺设的铁轨,每日都有车辆往来南北两岸。

    车是什么车?蒸汽火车。

    从夏口启程的蒸汽火车,拉着长长的车厢,满载货物及乘客,经长江大桥抵达长江北岸,然后沿着铁路翻越桐柏山,进入河南地界,一路北上。

    经由黄河大桥,进入河北地界。

    火车头咆哮着,不断喷着浓烟,拉着长长的车厢穿过燕赵之地,翻越燕山山脉,沿着卢龙铁路进入辽西地界,又转往辽东。

    特等车厢里,他吃着火锅喝着小酒,看着窗外的东北黑土地,高兴的哼哼着:“俺们那嘎都是东北银。。。。”

    “当、当、当。。。。”

    黄钟大吕声中,眼前情景一变,变得扭曲起来,宇文温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是在做梦。

    在梦里,他靠着苦味酸炸药开山劈石,修建了一条“京汉铁路”,又和“关外”的铁路连接在一起,从此南北连接,再无法分开。

    梦是假的,钟声是真的,那是校园里钟楼正点报时,催促学生们起床。

    虽然距离远了些,但在行宫里还是能听到钟声,宇文温侧过头看看座钟,发现是六点整。

    六点整,是学生们起床的时间,梳洗之后收拾课本、作业本,背着书包到饭堂吃早餐,然后到教室上早读课。

    宇文温坐起身,见着身边尚在熟睡的张丽华,轻轻的穿好衣物,慢慢的下了榻。

    他推开窗,坐在窗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窗外鸟语花香,只觉心旷神怡。

    一眨眼就入秋了,宇文温这段时间以来心情一直不错,在邺城待了两个多月,做了很多事情,接见河北各地贤达,征辟人才,视察永济渠的施工工地,走访周边民情。

    很好的履行了一个皇帝应尽的义务。

    而最让他高兴的事情,就是昨日收到喜讯——苦味酸,被“复制”出来了。

    苦味酸是炸药,被染坊的技术员无意间弄出来,宇文温拿到了这些“先驱”们的实验记录,随即让黄州西阳的化工工坊“照方抓药”。

    技术人员们用了一个月时间,成功“复制”出了苦味酸,经过试验,确定这东西威力惊人。

    也确实贵。

    同等重量的苦味酸,比白银还贵。

    而受限于硝酸、硫酸的质量和产量,苦味酸的产量从近期来看不会很大。

    但对于宇文温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钱花了还可以再赚,炸药这种超越时代的东西,可是无价之宝,值得投入大量资金去生产。

    收到喜讯的宇文温很高兴,昨晚极度兴奋之余,和“轮值”的张丽华来了一场“很黄、很暴力”的游戏。

    折腾了一宿之后,张丽华筋疲力尽,宇文温却精神抖擞,因为他的兴奋劲头还没过去。

    有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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