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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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1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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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为兵家必争之地。

    如今南北一统,天下太平,昔日黄河防线上最东端的要地础x,现在已是重要商埠之一。

    来自黄河中上游地区的货物,在础x津卸下,然后向南北输送,亦或是顺流而下抵达黄河入海口,在港区装上海船,运往南洋或者辽东。

    又有来自辽东或外洋的海船,趁着夏秋之际河水大涨,由海入河抵达础x,卸下大量辽东特产及海外奇珍异宝。

    作为水路要津,津、城合一的础x,这十余年间发展很快,常住人口和城池规模都在快速扩大,让第二次来础x的宇文士及感慨着“日新月异”。

    从长安出发到济州探亲的宇文士及,在洛阳乘船顺流而下抵达础x,前来迎接的家仆早已备好马车,载着宇文士及往不远处的础x城而去。

    却未入城,绕城而过,沿着官道往南走。

    宇文士及之兄宇文化及任济州刺史,得知弟弟过来,特地在州治础x城外庄园做好安排,为弟弟接风洗尘。

    马车行驶在平坦的官道上,走出数里远,宇文士及看着窗外景色,不由惊叹:‘础x城外竟然种有如此之多的棉花?’

    “三郎君,正是如此。”陪着宇文士及同坐一辆车的老仆答道,“如今棉花、棉布热销,各地纷纷将麻田转为棉田,毕竟麻布卖不起价钱,而棉布炙手可热。”

    ”先停一下,我要看看。“

    老仆看看怀表,确定时间充裕,拉响铃铛,马车缓缓停下。

    宇文士及下了车,站在路边,举目远眺。

    天上,大雁东南飞,官道上,商旅们来去匆匆,道路两旁篱笆内是一望无际的棉田,田中碧绿已为一片雪白覆盖,朵朵棉桃绽放,宛若点点白雪。

    此时日上三竿,采摘棉花的人们默默劳作着,无论男女都头戴草帽,手上戴着手套、袖套,腰缠布袋,一个个弯着腰,在棉田里忙碌。

    摘棉花的人群里,不乏儿童的身影,成人摘棉花需要弯腰,但儿童不需要,无论男童女童,同样戴着草帽、手套,拎着布袋,将摘下来的棉花放进袋子里。

    老仆见三郎君饶有趣味的看着棉田,适时在一旁解说。

    秋天是农忙时节,大家本就忙得团团转,但如今多了棉花要收,所以济州各地出现季节性的用工紧缺现象,家家户户但凡还能动的人,白日里全都出动,要么收庄稼,要么摘棉花。

    即便是小孩子也不例外,因为无论老少,摘一斤棉花都是两文钱,所以许多无地的平民家庭,父母带着儿女一起到棉花种植园摘棉花。

    一个三口或四口之家,一天能摘将近一百五十斤棉花,这就是三百文钱的收入,雇主还包吃住,忙上一个月,虽说腰都要累断,却等同于净赚九贯钱。

    九贯钱对于普通家庭而言,可是不得了的收入,如今粮价、布价(麻布)低,赚了这笔钱,足够确保过个好年。

    但对于种植园主来说,每斤棉花两文钱的采摘成本,汇集起来让人心疼得滴血,每亩棉花田的棉花产量平均有五百斤斤,花在摘棉的成本,就是一千文。

    如有三百亩棉田,那就是三百贯的采摘成本,还不算给摘棉工包吃住的开销。

    “区区三百亩,就得花三百贯?这么多?”宇文士及有些心疼的说。

    他当然心疼,因为公田里种的棉花,很大一部分将是兄长的收入,但雇短工摘棉花,却要兄长额外开支。

    州刺史、郡太守、县令及相应主要官员,到任后,会在当地有一定数量的公田(公廨田),其上产出(主要是粮食),就作为官员的一部分俸禄。

    如今粮价走低,且外粮供应充足,所以青徐之地许多公田都改种棉花,以便让官员获得实惠。

    公廨田平日里有官奴打理,但摘棉花时急需大量人手,然而官府不会为此额外分配官奴,所以只能由官员们自己想办法雇人。

    一亩棉田,雇工摘棉花的成本至少一千文,让向来不当家的宇文士及都觉得心疼不已,但这笔钱不花不行。

    如今是摘棉花的季节,到处都在招短工摘棉花,待遇不好,雇不到人。

    宇文士及在长安,知道陇右棉花、棉布在关中热销,也知道淮南、江南的棉花种植面积很大,却没想到连济州也种有这么多棉花。

    感慨之余,他不好在路边待太久,上车继续前行。

    很快,马车来到一处庄园,宇文士及下车后,在老仆的带领下,转到一处院子,见到了兄长宇文化及。

    身着便服的宇文化及,身材消瘦,面色有些憔悴,不过精神尚可,兄弟俩见面,一番寒暄之后,宇文士及见着兄长面色不好,有些关切的说:

    “兄长某要劳累过度,保重身体。”

    “无妨,为兄好得很!”宇文化及笑道,说话中气不足,面上却泛起病态的红晕,让宇文士及见了愈发担心。

    兄弟俩就在院子边上凉亭里坐下,说着家事。

    宇文化及有妻儿,也在础x,此时却不见踪影,这让宇文士及有些纳闷,却不好问嫂嫂和侄儿为何不在此处。

    宇文士及向兄长说起长安家中情况,兄弟俩的父亲宇文述,年初刚随军讨伐吐谷浑,如今在京为官,虽然上了年纪,却身子硬朗,气色不错。

    结果反倒是长子宇文化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看样子,极大可能先父而去。

    宇文士及对此十分担心,却不好多嘴,兄长肯定是患病了,但具体患的什么病,请了名医来看,却说不清楚。

    “今日为兄给你接风洗尘,特地准备了一道美食。”宇文化及说完,拍拍手,不一会数名仆人过来,提着已经生好火的炉子,还有厨具、餐具等物品。

    仆人将一个水壶放在炉子上烧,壶中的汤水应该是已经提前烧过,不一会便有热气从水壶嘴冒出来,散发着淡淡香味。

    宇文士及见一人牵着头驴走进来,拴在一旁木桩上,又捆住四肢,不由觉得奇怪。

    “为兄准备的这道菜,唤作‘活浇驴’。。。”

    宇文化及开始向弟弟介绍‘活浇驴’是怎么制作的,宇文士及听着听着,面色一变。

    活浇驴,就是将一头驴拴住,食客想吃驴身上那个部位的肉,厨子会将驴身上那个部位的皮剥下,露出里面的肉。

    然后用滚烫汤水不断的浇灌、烫肉,直到把肉烫熟,然后把肉割下来给食客吃,因为是活剥驴皮、直接烫肉,这样的驴肉吃起来味道十分鲜美。

    食客一边吃着驴肉,一边听着驴子惨叫,可真谓是色、香、味、声俱全。

    听到后面,宇文士及后背凉飕飕的,看着旁边被固定住的活驴,终于知道为何嫂嫂和侄子要回避。

    “兄长,如此吃法太。。。”

    “太什么?”宇文化及瞪着弟弟,见着弟弟胆战心惊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这道菜,大把人吃,你为何不敢吃!”

    “不不,不是,这,这太。。。”

    “说,吃哪里,马上就烫与你吃!”

    见着弟弟胡乱指了一下驴子,宇文化及示意厨子动手,接风宴便在可怜驴子的惨叫声中开始。

    宇文化及看着抖抖索索的弟弟,不由得想到了去世多年的二弟宇文智及。

    宇文智及若在,肯定不会如此。。

    唉。。。

    时光流逝,转眼快要三十年过去,宇文化及早已放弃为弟弟报仇的念头,因为他能保住小命就已经不错了。

    如今是明德十四年,那个人当了十四年的皇帝,没有对他动手,想来已经不屑于动手。

    宇文化及无暇庆幸,因为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一直在服用“上师”赐予的神药,在一次次获得极度愉悦的同时,身体渐渐地垮下来,如今即将油尽灯枯,怕没有几年好活。

    很明显,上师的神药有副作用,但宇文化及不后悔,因为神药能让他飞上九天,其中愉悦,恐怕常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

    他这十几年一直为上师做事,上师给予的回报也不错,积累起来的财富,足够他妻儿过上好日子。

    只是父宇文述依旧健康,宇文化及自己却要先走一步,儿子年纪还小,世子之位,很大概率是弟弟宇文士及来继承。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宇文化及知道儿子年纪还小,日后还得靠叔叔来庇护,以免被外人欺负,甚至被母族占便宜。

    所以,宇文化及希望弟弟能够像样些,别成日里软绵绵的像一团棉花。

    现在,刚烫好的驴肉端了上来,宇文化及见着弟弟满头大汗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在怕什么?”

    “不不不,不怕,不怕”宇文士及说话声音都变调了。

    “那好啊,动筷子,吃!”

 第三百四十三章 响马巡警

    官道上,往来商旅行色匆匆,向着各自目的地而去,虽然道上人马众多,但商旅们依旧小心谨慎,心中暗暗提防,以免被人暗算,最后丢了性命。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如今天下太平,但不代表出门远行就万无一失,虽然乱兵没了,也没有什么巨寇横行州郡,但有远行经验的人都知道人心难测,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因为旅途上遇到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路边耕地的农夫、河边摆渡的船夫甚至过路商旅,都有可能临时起意杀人越货。

    尤其是自己被人盯上后,对方会不动声色尾随,到了僻静之地,立刻动手杀人,完事把尸体往哪个山沟一扔,化作白骨都不一定被人发现。

    所以,出门在外的旅人,在路上一般都会很小心,绝不露财,若有女眷也要遮挡面容,免得招来觊觎。

    即便如此,路上真碰到不怀好意之人,也是九死一生,对方既然敢动手,事后必然要杀人灭口,所以为了尽可能确保安全,出行的人们都会尽可能结伴而行,人越多越好。

    不止是半路上有个照应,投宿住店也是如此,孤身或者三两人上路,很可能哪天就在某个黑店“消失”,肉被人剁了当成猪肉做菜,死了都没得一个全尸。

    正是因为出远门风险很大,所以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能不远行就尽量不要远行,实在要出门,又找不到多少同伴同行,就只能多烧几炷香,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平平安安。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酷热难当,在这没有驿站、村落的荒郊野外,商旅们想要歇息避过日头,就只能在路边找个有树荫的地方纳凉,待得日头没有那么“毒”再继续赶路。

    但也有人继续向前走,就是不知这些人是真正赶路的旅人,还是贼人的同伙,提前跑到前方通风报信。

    前方,是济州、兖州交界处,这种“两不管”的地方最容易出事,真要有贼人拦路抢劫,往往选择两州交界处动手,事后真要有苦主到官署击鼓鸣冤,两州官署之间很容易扯皮,查起案来多为不便。

    想到这里,在路旁树下纳凉的商旅,看着过往行人,看着同样在附近道路休息的人们,各自心中提防。

    忽然远方官道上尘土飞扬,看样子有许多人骑马往这边而来,人数还不少。

    没有打出旗号,莫非是马匪?

    纳凉的人们紧张起来,不一会,随着马队靠近,阵阵铃铛声传来,许多人听得清楚,随即松了口气:是巡路响马来了!

    巡路响马,是官府的马队,不是官军,名为“骑马巡警”,平日里在官道上巡视,穿郡过县,维持道路治安,震慑沿途宵小。

    因为“骑马巡警”胯下坐骑都有铃铛,跑起来响个不停,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所以民间俗称“巡路响马”。

    巡路响马的巡警被称为“响马”,和那些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的马贼可不一样,多为巡视路线沿途郡县良家子,大多弓马娴熟,技艺了得。

    因为通晓风土人情,又算是给出行的乡亲保平安,所以“响马”巡视起来十分认真,态度也很好,没有耀武扬威、恃强凌弱的举动。

    疾驰而来的巡路响马,人数近百,见着这里聚集众多商旅,放慢速度,缓缓接近,趁着人多,有几人便扯着喉咙喊起来:“大家莫要惊慌,我等为官府巡警!巡查道路,捉拿贼人,保一方平安!”

    “如果发现谁人不对劲,只管与我说!”

    “大伙纳凉休息莫要误了时辰,免得日落时赶不到前方驿站,只能在荒郊野岭冒险露宿!”

    呼喊声中,许多旅人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些“响马”,只见骑马健儿人人都穿着统一服色,而且人人着甲。

    甲外穿着裲裆,前胸后背都有一个大圆圈,白底黑字写着大大的“巡”。

    “响马”们胯下骏马毛色不一,但雄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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