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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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14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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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最新的军工产品,名为“火帽”。

    火帽为铜制,其底部装着名为“雷酸汞”或“雷汞”的发火药,这种发火药一旦受到撞击就会爆炸。

    将燧发火铳的击发装置进行改装,将火帽作为发火装置,一旦受到击锤的撞击就会爆炸(小爆炸),产生的火花经由金属管进入枪膛,引燃火药,于是弹丸就被发射出去。

    火帽击发装置,比起燧发装置要好用得多,首先这种击发方式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又不怕风雨,还不会消耗燧石。

    比起现有的燧发方式(雨太大容易失效,正常情况下发火成功率一般在八成)好很多。

    其次,火帽击发装置发火时,不会闪烁火光和烟雾。

    士兵手持燧发火铳射击时,击发装置正好位于面部(眼睛)前方,其小药仓里燃烧的火药绽放出火光,会晃花士兵的眼睛,甚至会有燃烧的火药颗粒溅射到人眼,造成伤害。

    所以,训练不足的士兵在用火铳射击时,扣动扳机后会下意识别过头、闭眼,然后手也跟着动,导致铳口偏移、射击精度严重下降。

    而那些坚持睁眼、不别头的士兵,双眼也容易被火光和烟雾弄得泪水直流。

    现在,有了这种不会闪烁火光、释放浓烟的击发方式,对于士兵来说是个不错的改进。

    在技术层面上说,这是一项了不得的技术进步,因为大周官军装备的火铳即将迎来升级换代,由燧发火铳变成火帽铳,全天候作战能力加强。

    宇文温看着手中小小的铜制火帽,激动之余,却觉得有些遗憾。

    有了“三酸”,那么雷酸汞的出现就是迟早的事,有了这种化合物作为底火,金属壳子弹、后装线膛枪的出现为期不远。

    然而,受限于落后的冶金、机加工技术,金属壳子弹、后装线膛枪无法批量制造,甚至制作一枚合格金属壳子弹的良品率都低得吓人。

    于是,不要说马克沁机枪,就金属壳子弹都无法量产,因为朝廷根本就承担不起相应的费用。

    所以折中的办法就是将前膛燧发火铳改为前膛火帽铳,即便距离枪械的最终形态还有质的差距,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已经是“威力极度过剩”了。

    这样的火铳,不怕风雨,击发成功率几近百分百,步兵们手持这样的火器,配上火炮,在战场上已经不可能有对手。

    步兵用的火铳演变为火帽铳,骑兵用的手铳,同样也会演变成火帽手铳,那么,六发左轮手铳的时代即将到来,骑兵的战斗形态也会大变。

    宇文温拿着新式火铳,感受着铳管的温热,又想到了“热血青年”罗士信。

    时代不同了,不仅生活方式,就连战争的形态也发生了变化,自古以来的兵书,是不可能告诉大家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打仗,即便是将门子弟,面对热兵器依旧会束手无策。

    装备火铳又有火炮掩护的步兵方阵,是骑兵的噩梦,擅长骑兵作战的将领们,已经不可能如过去那样,用“陈旧”的战术来对付全面热兵器化的军队。

    那么,面对变局,曾经的隋末英雄们,在新时代里,会绽放出什么样的光彩呢?

 第五百五十四章 六响子

    校场,宇文温策马疾驰,向前方竖着的人形靶靠近,待得距离接近至三十步,他从腰间抽出新式左轮手铳,瞄准人形靶扣动扳机,接连六声脆响过后,他和人形靶“擦肩而过”。(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调转马头,徐徐来到人形靶旁,宇文温仔细打量着这个靶子,发现其上只有一个弹孔。

    六中一,不到二成的命中率,成绩很差。

    但好歹有一发子弹上靶,不至于出现“零分”,这样的成绩,在初学者中也算是不错的了。

    这种火帽击发式的新式手铳已经装备军队,主要是骑兵使用,初学者骑在马上用这种手铳在三十步距离射击目标,很容易脱靶,一发都射不中。

    原因有三,其一,骑马射击会因为颠簸导致准头大失,这道理和骑马射箭类似。

    原因之二,手铳分量不轻,未经训练的人即便站在平地上单手握铳,也无法在较长时间(相对)内稳住铳口指向,遑论骑马瞄准目标。

    原因之三,手铳射击时有后坐力,连续射击时铳口上扬,没有经验或者腕力不足的人,控制不好这种上扬,甚至会因为后坐力、骑马颠簸等原因导致手铳脱手。

    所以,想要用好新式武骑,就得勤加练习,宇文温之前就有使用手铳的经验,所以虽然也算是新式手铳的初学者,好歹能有一发上靶。

    他策马回到出发点,下马后仔细打量着手中的新式手铳——火帽左轮手铳,及其定装子弹。

    这是纸壳子弹,弹头为锥形,壳体为纸制,大小一如后世小票打印纸的纸芯,内装黑火药,尾部为火帽(底火)。

    虽然纸壳弹比不上金属壳子弹,射击完毕后的“抽壳”很麻烦,但是用在左轮手铳上正合适,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有可靠的火帽。

    因为雷酸汞的出现,火帽(底火)自然就出现了,以火帽(底火)击发为技术特点的火帽左轮手铳,现在也已经出现。

    这样的手铳,算是后装枪,有六孔弹巢,使用锥形弹头的纸壳弹,不长的枪管内有螺旋膛线,只要扣动一次扳机,就会触发弹巢和击锤的联动。

    因为是“左轮”结构,所以即便射击时遇到哑火、臭弹,也不会影响下一次射击,又因为是火帽击发,所以击发成功率不低于八成(六发射五发)。

    比起燧发左轮枪不到五成的击发成功率高许多,是唯一能实用化的线膛后装火铳,俗称‘六响子’。

    东西当然是好东西,但就是贵。

    一把手铳的造价三十贯,抵得上一匹普通乘用马的价钱,但更贵的是“耗材”:一枚纸壳子弹造价一贯,其中底火成本占了大头,扩动扳机连发六响,六贯就没了。

    打空五个弹巢,三十贯就没了,顶一把手铳。

    士兵需要进行大量实弹射击练习,才能较好掌握这样的武器,按照现有的训练经验来说,一个士兵每天射击十八发,连续两个月,才能来练出像样的铳法。

    也就是至少要消耗一千发子弹,才能“出师”。

    一千发子弹,价格就是一千贯,一支千人的骑兵队,想要让新式左轮手铳发作战斗力,光是射击练习就得消耗纸壳子弹一百万发,光是子弹的费用就有一百万贯。

    一百万贯是什么概念?

    去年,大周岁入(财政收入)之中的钱币收入,大概是四百万贯,一个千人骑兵队的弹药训练费,就占了钱币收入的四分之一。

    虽然岁入以实物为主(粮食、布帛等),钱币收入只占小部分,但从这样的对比可以看出,训练一支火器军队的成本有多高。

    要知道,官军不止要练这一支左轮手铳骑兵队,还有大量火铳兵、炮兵需要维持日常实弹射击训练,火器化军队每年的开支可不是小数目,单靠财政收入来维持,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

    所以,孱弱的财政收入,是制约周军战斗力大幅提升的最大原因。

    连纸壳弹、左轮手铳都用不起,更别说用得起金属壳子弹、线膛后装步枪,因为落后的技术水平,导致合格的金属壳子弹造价昂贵,财政根本就支撑不起。

    没有金属壳子弹,就不可能有机枪,即便有,每分钟数百发射速的机枪,以现在的财政收入根本就用不起。

    工业时代的先进武器,封建时代的落后财政收入,两者之间巨大的差距,怕不是要几代人才能缩短。

    宇文温收回思绪,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中的手铳上。

    很显然,要靠正常财政收入维持一支大规模的火器化军队根本就是做梦,必须另辟蹊径。

    但军队又不能经商,否则后患无穷,所以,他想了另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是卖军火。

    官府对民间销售军火(特定地区),以此获取巨额利润补贴官军,让官军能以较低价格装备新式火器、弹药,能够以较低成本维持日常实弹射击训练。

    这样做的效果很显著,民间武装队伍(镖局、武装商队、开拓团、狩猎队、捕奴队等)对火器的需求量很大,而借着“民用武器”的丰厚销售利润来补贴官军,能使官军将士的火器射击水平大幅提升。

    但副作用也很明显,那就是治安问题。

    即便火器是在特定地区(边疆)销售,但必然会被不法之徒带入中原地区,对各地治安造成不良影响,当地官府的“维稳”压力骤增。

    这些流入中原的火器,可能被用于宗族械斗,可能被用于凶杀、刺杀,确实是不稳定因素。

    凡事有利有弊,火帽铳有限制的向民间销售,宇文温认为利大于弊,只要加强管理,流入中原腹地的少数火器成不了气候。

    更别说火帽、火药只有官府才能生产,控制销售总是做得到的,没有火帽的火帽铳,和烧火棍差不多。

    火帽铳将燧发铳挤出“市场”后,即便有人想造反,暗中囤积火帽铳,缺了火帽,也没什么用。

    相对这一个“弊”,民间尤其是边疆地区普及火铳,可是一件大好事。

    边疆的男女老幼都会用火铳,一个黄毛小儿,手持‘六响子’,就能把骑马来烧杀抢掠的强盗打死,如此一来,那些四方蛮夷,就会深深体会到何为“武德充沛”。

    。。。。。。

    柏海畔,郁郁葱葱的草地上,许多周军将士正忙着扎营、饮马以及各种杂务,与此同时,另一旁的宿营地上,并非官军的武装人员也在忙着扎营。

    官军讨伐西海吐谷浑,陇右“义兵”云起响应,是为“义从”,如今官军和义从们驰骋西海地区、协同作战,讨伐吐谷浑及党项羌,将上千里荒凉之地搅得鸡飞狗跳。

    义从们的宿营地内,一名年轻的官军将领缓缓走着,走向官军宿营地,他腰间别着的四把‘六响子’,引来义从们羡慕的目光。

    徐世勣感受着这种目光,特意把双手背在后背,以便让腰间插着的四把左轮手铳更显眼。

    新式左轮手铳,俗称“六响子”,弹巢可装六粒纸壳子弹,接连扣动扳机,那就是六响,故而得名。

    ‘六响子’如今是官军装备的武器,但主要装备骑兵,因为不怕风雨、发火率高,在近距离骑战中几乎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所以深受将士们好评。

    即将从军校毕业的徐世勣,如今和同学一起在西海道行军中“实习”,他在军校里练过手铳,所以“铳法”了得,此次随军出征,携带四把‘六响子’纵横战场,立下不少战功。

    协助官军作战的义从们,当然久闻‘六响子’的赫赫威名,如今见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官军将领腰插四把‘六响子’,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陇右地区的官府,允许登记在册的镖队、商队、义从购买火器,‘六响子’就是其中之一,手铳四十贯一把,子弹一粒一千五百文,可以说很贵,却是有价无市。

    道理很简单,好东西谁都想要,武装商队装备了这种利器,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无论是在西海地区行商,还是攻打吐谷浑、党项羌各部抓生口,有了‘六响子’打头阵,无往不利。

    正是因为如此,官府在陇右地区销售的‘六响子’及弹药供不应求,以至于出现了“限量供应”,大家都把‘六响子’当做宝贝。

    能够携带‘六响子’的人,多为骁勇之人,腰间插着一把‘六响子’已经不得了,若是插着两把,旁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很威风。

    现在,大家见着这位年轻官军将领一人就腰插四把‘六响子’,如何能不羡慕。

    徐世勣小小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六响子’,转到官军营地,正要往大帐而去,却见一名年轻将领坐在草地上,仔细擦拭手中的‘六响子’。

    看其含情脉脉的神态、轻柔的动作,感觉不像是在擦拭兵器,而是在擦拭小娘子的胸脯。

    徐世勣走上前,干咳一声:“阿信,莫要再擦了,再擦就擦破了。。。”

    单雄信闻言转过头,见是好友徐世勣,笑道:“铁做的手铳,怎么能擦破?”

    徐世勣蹲在旁边,说:“不是,这手铳按要求保养就行,你整日擦呀擦的,莫非闲得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六响子’可是保命的家伙,不仔细保养,关键时刻出问题怎么办?”

    “哟呵,,单将军怎么说话愈发文绉绉的了?”

    单雄信笑了笑,继续擦手铳。

    这手铳确实是宝贝,必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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