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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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4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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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作不出来。”

    “若无官家微服出访,这颗明珠就蒙尘了,你成日里危言耸听,真是不知所谓!”

 第一百六十八章 顺便

    某处府邸厅堂,宇文温正在品茶,在他视线范围内,有一扇琉璃屏风,上面的图案十分漂亮,但对于宇文温来说,这屏风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全本小说网,https://。)

    百鸟朝凰琉璃屏风,是宇文温琉璃工坊的产品。

    这个琉璃屏风,其百鸟朝凰图案是宇文温的“丽华”精心制作,高价出售给陈国商人,最后必定会献给陈国皇帝,转入另一位“丽华”手中。

    如今这位丽华就在宇文温身边,为他斟茶。

    张丽华,陈国皇帝陈叔宝宠妃,美艳不可方物,不过其美貌对于宇文温来说,也就那样了。

    我家丽华可不比你差,正牌皇后哟!

    主人为表热情招待之意,让自己的侍妾侍奉客人,在这个时代很正常,因为侍妾只是玩物不算人,当然也就只限于正常侍奉,例如斟茶倒酒之类。

    除非主人愿意让侍妾提供“特殊服务”,否则客人就最好不要对侍妾动手动脚,毕竟“不问自取是为偷”,更何况宇文温身边这个“侍妾”身份不同凡响。

    有如此佳人侍奉,宇文温倒不觉得有什么殊荣,陈叔宝经常召集近臣游玩饮酒作诗填曲,他的妃子们和有才学的宫女就经常侍奉客人们。

    当然也仅限于正常的侍奉,谁敢动手动脚,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坐在上首的陈叔宝,见着“余郎君”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也不再“矜持”,直接表示了招揽之意:“余郎君,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可愿为国效力?”

    “草民惶恐,愿意为国效力!”

    宇文温当然愿意,不过他的“国”是周国而不是陈国,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也算是应景,他才不会傻不拉几的落陈叔宝面子。

    陈叔宝大喜,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宇文温又补充道:“只是草民家中事务还未处理,无法立刻为君分忧。”

    “家中事务?”陈叔宝闻言一愣,回想起昨日“余郎君”借酒浇愁的种种,默默地点点头:“朕知道,余郎君心中愤懑,不知所遇何事竟会如此?”

    “官家,实不相瞒,草民家人如今流落江北周国巴州。”宇文温说到这里痛心疾首,“草民之妻,为那宇文温霸占了!”

    此言一出,旁边正装模作样品茶的周法明差点呛到,宇文温经常语出惊人,要不是他习以为常,刚才真就失礼了。

    明目张胆的说谎,还一脸激愤的表情,周法明是真心佩服宇文温的演技,但这也不能说是谎话,余文之妻尉迟氏,不就是宇文温之妻尉迟氏么?

    “被宇文温霸占?”陈叔宝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妻子被人强占,也难怪对方会如此愤懑,“此獠殊为可恶,祸害我国郢州,朕迟早要发兵灭之!”

    “余郎君,方才所说,莫非是要前往巴州拯救家人?”张丽华问道,她和陈叔宝的关注点不同。

    “正是,草民家人滞留巴州,如今宇文温不在府里,草民得数名好友相助,要设法救出拙荆,带着家人南渡回国。”

    “据说此獠府邸防备甚严,余郎君可有把握?”

    孔范所说不是口说无凭,陈国对宇文温可谓是恨之入骨,也曾策划派死士潜入巴州伺机行刺,只是对方防御甚严,根本无从下手。

    “宇文温不在府中,拙荆不为主妇待见,被迁至城外别院居住,那里戒备松懈,并不是没有机会。”

    宇文温依旧鬼话连篇,开始飙演技,起身向陈叔宝行礼:“官家,草民原本要以行商身份,逆流而上去往巴州,只是如今陈周两国交兵,官军严防细作故而无法通行。”

    “如今官家在此,草民斗胆,求官家行个方便,让沿途州郡官兵放行。”

    “好说,朕许了!”

    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用陈叔宝亲自过问,但他还是颇为关心,毕竟对方是他要大用的人才,正好帮个忙。

    “朕的禁军之中有许多好手,便派些人与郎君同行相助。”

    “草民惶恐,行走南北之际交得生死之友,如今诸位均前往巴州相助,若是草民再请他人帮忙,怕是事情要糟。”

    “此为何故?”

    “一如草民身边这位周郎君,他们不远千里赶去巴州拔刀相助,若草民又寻他人助阵,是为对其不信任,届时只有与草民割席断交了。”

    陈叔宝闻言看向周法明,赞许的点点头:“果然有古之侠客风范!”

    张丽华则是莞尔一笑:“周郎君一表人才,想来余郎君所交之人俱是如此,难怪能作出那首《侠客行》来。”

    “官家,草民要救家人,违禁从岭南贩运海盐前往巴州,也正是如此才得以接近宇文温府邸。”宇文温图穷匕见。

    “官家!草民来建康时船坏沉没,海盐入水再无踪影,若无盐,草民无法借此入巴州,眼见着救人无望,故而心中悲愤至极,如今。。。不知。。。”

    孔范闻言眉毛一挑:“余郎君莫非想在建康购盐,然后运到巴州,借此入城完成交易,然后见机行事?”

    盐、铁,自古朝廷管控很严,周国的山南州郡不产盐,如今与外隔绝更是别想弄到盐,陈、周两国敌对,要是从陈国往周国贩盐,就是资敌大罪。

    当然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么。。。

    陈国就有人为了那琉璃镜的巨大利润,指使手下掌柜贩卖各类货物去巴州,其中就有盐,虽然只是少量,但也足够杀头了。

    资敌之人当真该杀,往巴州贩盐的孔范心里表示国法是一定要遵守的。

    “无妨,朕准了,余郎君可在建康尽情购盐,朕让孔尚书安排好,连同沿途州郡都一路放行!”

    这种事情对于陈叔宝来说,连举手之劳都不算不上,他很欣赏余郎君的文采,打定主意要让其为己所用,如今对方有求于他,真是求之不得。

    “余郎君,如果钱财不够,朕可以帮你。”

    “草民早已备有钱财,不敢劳驾官家。”

    “余郎君,你这一去,何时回来?朕可等着你为国效力。”

    “草民若救得家人,便南渡离开山南地界,只是到时不知该如何。。。”

    “无妨,余郎君便到此处府邸联系即可!”

    半个时辰后。

    宇文温走在街道上,周法明兴奋地紧随其后,他原本不知道宇文温为何招惹陈叔宝,现在才明白对方竟然是要顺手牵羊!

    盐,不起眼的东西,却不能没有,一个人每日吃的盐很少,可再少也得吃,长期没有盐吃,人就会四肢无力,没有盐可是要命的事情!

    山南不产盐,上游蜀地的井盐,下游陈国沿海的海盐,如今是不用想了,原本还还能靠朝廷运来池盐、海盐,可如今合州总管府丢了,道路断绝,盐路也断绝了。

    天晓得山南何时能再与朝廷连接上,所以盐的供应问题越来越迫切。

    “使君,这次要买多少盐回去?”

    “你说呢?”

    宇文温满眼放光,既然陈叔宝杀不得,那他就要顺便捞好处,建康的特产很多,可山南需要的却是最紧俏的盐。

    陈叔宝要招揽他,他就趁机提一些小要求,运一堆盐回去,反正陈国有盐场不缺这点盐,而他也没说谎故意骗人。

    我老婆真的是被宇文温霸占了啊!尉迟炽繁独守空房大半年,想必夜夜辗转反侧全身发热,我回去帮她降温不就是救人么?

    周法明纠结了一会试探着说道:“使君,在下觉得,怎么都要运回去两三艘船的盐!”

    “两三艘?那怎么够!至少二十艘起!”

    皇帝都点头答应说随便买,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沿途州郡一路放行,宇文温不趁机占便宜那才是傻瓜。

    “啊?那。。。那我等的钱财够么?”

    “不够就卖肾!”

 第一百六十九章 隐患

    章华从官衙走出,身上穿的是便服,官服已经脱去,而他也不再想穿起来,国家弊病重重,百姓生活疾苦,他没能劝谏君王,这是失职。全本小说网,HTTPS://。.COm;

    又被贬为市令管理西市,一生所学毫无用处,这官不做也罢。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反复念着这几句,半是赞赏,半是哀伤,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章华苦笑着摇了摇头。

    官军收复淮南这是好事,可局势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大好,实际上却是危如累卵,朝廷诸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可在官家面前都是只字不提。

    讳疾忌医,原本还有救的国家,已经渐渐病入膏肓了。

    “这不是章市令么?”

    章华闻声抬头,却见几名男子站在前方,当中一人笑着向他说道:“余某方才未和章市令打招呼,实在是失礼了。”

    “余郎君?”

    “正是余某,不知章市令如今一身便服要去何处?”

    见着章华有些摸不着头脑,宇文温直接说明来意:“余某方才听章市令说百姓生活疾苦,想听听具体是何缘由。”

    “余郎君这是?”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章华闻言眼睛一亮,这八个字是实在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如何,相请不如偶遇,余某与章市令有缘,不如移步酒肆详谈?”

    周法明在一旁听着,这位章市令他倒是认得,吴兴章华,字仲农,自幼好读书,常与士人游学,擅做文章,曾任广州的南海太守,后来赴京任职,时常上书劝谏君王。

    奈何出身不好,世代均为农户,又不经营关系,为那些家世显赫的朝臣排挤,一直也没什么功绩或显赫的资历。

    碰到方才章华劝谏陈叔宝那一幕,周法明倒是对这位市令有些尊敬,只是他不明白宇文温为何会特地找这位攀谈,总不能是打听西市的税收之类“以供参考”吧?

    他们来到一处酒肆,要了间安静的厢房,宇文温、周法明和章华对坐,点了些酒菜,开始闲谈起来。

    “章市令,官军如今在淮南连战连捷,形势一片大好,何故说百姓苦不堪言?”

    “郎君可知兵役?”

    “知道,按制,每丁每年服兵役四十五日,然则实际兵役远超时限,超过时日又未得补偿,每日口粮多有克扣,尤其军户和贱民无异,故而多有逃亡之人。”

    章华点点头,看来对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他接着问道:“可知官府如何确保百姓服兵役?”

    宇文温答道:“如有逃亡者,家人补上,如有一户逃亡,三户连坐,如果村里有三户及以上逃亡,全保连坐,如果一保逃亡,全村连坐。”

    “郎君以为此能确保兵役么?”

    “此法甚严,想来百姓会相互监督,提防服役者逃亡。”

    “非也!”

    章华有些激动,他开始讲述自己所知道的实际情况。

    连坐法,看起来能确保百姓老老实实服兵役,可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每年四十五日的服役期,却经常无故延长,百姓苦不堪言。

    四十五日的服役期里,吃不饱穿不暖,军饷是没有的,可役期到了之后,却别想回去,因为“战事紧”,什么匪患、民变需要用兵,反正借口随便都能找到。

    实际上是被大小将领们驱使到各自府里做活,连工钱都没有。

    服役的丁男,是家中的顶梁柱,长期不在家,地没人种,家眷被欺负没人管,一家老小的生活来源没有保障。

    如果服役期间遇见战事,立了功被人冒领,阵亡了按说有抚恤,可家人别想拿到一文钱,更让人发指的是,那些将领会把这些阵亡之人归为“逃亡”!

    甚至连那些不幸病死的人都被套上“逃亡”的罪名。

    逃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此人家里还得派男丁来顶替,继续服兵役,作为免费劳力供将领们驱使。

    父亲“逃亡”了,大郎顶上,大郎“逃亡”了,二郎顶上,可一个家能有多少男丁这么折腾?男人没了,老弱妇孺哪里活的下去?

    所谓的区区四十五日兵役,成了套在百姓脖子上的吊索,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以宁愿选择举家逃亡,也不肯服兵役。

    一户逃亡,三户连坐,没人是傻瓜,去服那“四十五日兵役”,三户逃了,一保连坐,一保逃了,全村连坐,那么全村人都举家逃亡。

    逃到哪里去?逃到世家大户豪族那里作佃农!

    有了大户羽翼,这些逃亡的百姓不入户籍,也就是成为了隐户,耕种大户的田地,虽然缴纳的田租也不少,但至少不用服兵役、力役,可比当向朝廷交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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