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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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9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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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出店的柳桢,被眼前这汹涌的“人潮”所震撼,这种场景他依稀记得,那就是数年前黄州水纺布刚开始销售时,布号门前人山人海的情景。

    那时,他身在人潮之中,而现在,也是如此。

    在布号伙计的奋力开路下,柳桢和随从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围”,挤过人群来到街上,回首望去,只见各家布号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而街道上又有更多的人往这边涌来。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平民,有商贩,还有大量士兵,当然,这些士兵是赶来维持秩序的,口中吹着哨子、拼命组成人墙维持秩序,整条街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眼见着再不离开恐怕就挤不出去,柳桢和随从赶紧向着街口方向走。

    好不容易避开人潮,柳桢呆呆的在街口边站着,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有些失魂落魄,背影看上去十分萧瑟,完全没有先前逛街时方才那神采飞扬的样子。

    只是一会儿功夫,柳桢就受到了强烈刺激,但给予他刺激的不是批发价五文钱一对的针织袜。

    五文钱的针织袜,买五万对也不过二百五十贯钱,对于大宗买卖来说,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但柳桢从中看到黄州作坊制作袜子的能力有多强。

    黄州的纺织作坊在城里会有自己的布号(邸店)销售织品,赵掌柜的布号能毫不犹豫接下他五万对针织袜的订单,而交货日期不算久,这意味着对方背后作坊的生产能力很强。

    而柳桢判断,这种零售价六文钱一对的针织袜,不过是黄州作坊主们薄利多销的廉价品。

    这种廉价的针织袜,寻常百姓都买得起,而对方要赚大钱,必然靠质量更好的针织袜,譬如用苎麻来织袜,夏天穿在脚上的舒适度会提高。

    苎麻纺织而得的布,因为吸汗效果好,所以被称为夏布,殷实人家在夏天大多穿着夏布所缝制的衣物,若有售价不太贵的苎麻针织袜,想来很多人会买。

    但世间能够纺线的不止麻、葛,还有蚕丝,既然麻、葛可以织袜,所以柳桢猜测丝同样可以织袜。

    柳桢没有看见丝制袜子的实物,赵掌柜对这个问题笑而不语,所以他据此判定不久之后黄州的作坊很可能会推出丝制针织袜,这种袜子肯定会受到富贵人家的欢迎。

    丝绸缝制的袜子称为罗袜,用丝针织的袜子应该称为丝袜,柳桢觉得这种袜子可能也会很贴脚,所以会比罗袜受欢迎。

    罗袜容易破,针织丝袜应该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使用成本不低。

    但这对于富贵之家来说不是问题,人家穿得起,不要说袜子,就连绫罗绸缎都不在话下。

    柳桢知道,有的富贵之家不止家主、家眷穿绫罗绸缎,就连府里数百上千的仆人们都穿着绫罗绸缎,更夸张的连狗都有绸缎外套,对于这些根本不缺钱的人来说,丝袜又算什么?

    破一双就扔一双,直接穿新的就行,而针织丝袜的价格肯定不低,所以利润会很高。

    这样的针织丝袜如果有,肯定是热销的织品,不愁销路,利润必然很高,商贾们谁不想做这样的买卖?

    柳桢在布号里,很快就想到这一步,所以要和赵掌柜的东家见面、详谈,谈“合作”。

    问题在于天下恐怕只有黄州的作坊才能织出这样的袜子,那么若想和各位大东家们谈合作,各地商贾、大户就得妥协。

    对方纺织作坊需要的麻、葛,就得老老实实供应,而生丝,也得大量供应。

    这样一来,一切都回到原点,荆襄各地新开工的水力纺织作坊会因为原料不足,要“忍饥挨饿”了。

    一想到这里,柳桢只觉得无奈至极,他家的水力纺织作坊看来以后最多赚些小钱,想发大财会很难。

    有那功夫织布,还不如在西阳进袜子然后转卖,这样盈利更快,利润会更高。

    柳桢边走边琢磨,不知不觉来到另一处街口附近,只见前方有许多人聚集在几个木台边,每座台上都站着几个人,拿着纸皮大喇叭声嘶力竭喊着什么。

    “招工,招工!纺织工,不分男女都是每日工钱三十五文,同工同酬!”

    “三班倒,包吃住,一日能吃三餐!!每日都能吃到肉!”

    台上的人不停的喊着,时不时有同伴敲锣,台下围了许多人,时不时有人到一旁招工处登记,柳桢远远看了看,明白是各家纺织作坊在大规模招工。

    黄州的纺织作坊本来规模就很大,雇佣的纺织工人很多,其中必然有很多熟练工,而柳桢没听说黄州的作坊大规模解雇纺织工,也没听说对方大规模增加纺机、织机扩大产能。

    那么作坊们如今又大规模招募纺织工,其中肯定有问题。

    柳桢只是想了想,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针织,是针织品,黄州要出现针织作坊,作坊的织品可能不光有针织袜,还会有许多针织品!

    黄州的作坊主们,肯定已经开始扩大针织品的生产,也许因为针织要比纺织复杂,从头培养熟练工来不及,所以作坊主们把作坊里的熟练纺织工大量转为针织工,所以现在缺纺织工,必须大量招人。

    柳桢知道黄州即将出现一门新的产业——针织业,其潜力恐怕很大,竞争力很强,所以,黄州的纺织、针织业,迟早会变成一头大量吞噬麻、葛甚至丝的饕餮。

    这头饕餮,会把山南各地、甚至周边各地所产出的丝、麻、葛等原料吞下去,还会把各地大量闲散劳动力都吞下去,所以其他方的大户们是竞争不过的,只有想别的办法解决。

    出阴招肯定不行,因为黄州作坊主们的靠山是西阳王,淮西坞堡豪强的下场大家可都看见了,所以。。。

    所以大家只能多开荒种桑养蚕,种植更多的麻、葛。

 第一百九十章 俊郎君独占侠女

    街口,一名身着锦衣的年轻人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几家布号处人山人海的盛况,皱着眉头问身边一人:“那边沸反盈天的,州署也不管管?”

    他说话带着关中口音,跟在身边的刘二赶紧回答:“好叫郎君晓得,那是城内几家布号于今日推出新品,百姓们争相购买,故而喧嚣了些,官军在维持秩序,乱不了的。(全本小说网,https://。)”

    “争相购买?是何等紧俏之物,引得布衣如此失态?”

    “小人听闻,这些布号在销售一种新款袜子,名为针织袜,与一般布袜不同,价格又便宜,六文钱一对,故而销售场面十分热闹。”

    “六文钱一对?这是给马穿的蹄套么?”年轻人面露鄙夷之色,“我府里的骏马,蹄套都是锦缎所制,六文钱?这什么破袜子。”

    刘二闻言心中骂了一句“龟孙子”,面上却谄笑着:“郎君是富贵人,骏马也是千里挑一,岂是粗鄙之人能比的?”

    那年轻人收回目光,转向另一边:“这时候不早了,有何处可以消遣、饮酒作乐呢?”

    这句话问得好,刘二作为帮闲,自然是要领着雇主去吃喝玩乐,从中赚取好处,他身为登记在册的帮闲队伍的“队主”,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伺候客人了,今日不一样,这位马郎君的父亲是秋官府小司寇,得好生伺候。

    “郎君,可曾听说‘汇贤雅叙’?”

    年轻人样貌端正,姓马名炤,闻言有些出神,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看样子有些意动,不过还是摇摇头:“去过了,换一家。”

    “那么,‘怡景苑’定能让郎君满意。”

    “不会是什么庸脂俗粉的草台班子吧?西阳城里,我看只有‘汇贤雅叙’一家,抵得上长安城里乐坊的水准,这什么苑行不行?”

    刘二几乎是要拍着胸膛保证:“郎君放心,‘怡景苑’的水准不亚于‘汇贤雅叙’。”

    “前面带路吧。”

    “是,郎君,请随小人来。”

    马炤跟在刘二后面,很快就转入鼎鼎有名的西阳城乐坊,坊内有许多风月场所,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各种档次都有,只要兜里的钱够,这乐坊里的逍遥窝就是人间仙境。

    按着刘二的指引,马炤和几个随从来到怡景苑,刚进正门,却见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领着两名侍女迎上前:“郎君回来了。。。。”

    不错,有点意思。

    马炤如是想,却不说话,引路的刘二赶紧接过话茬:“郎君一路奔波,还不快让娘子们准备一二,为郎君舒展筋骨?”

    那管家模样的男子行礼,当即在前领路:“郎君,这边请。”

    又有一名中年妇女迎上前来,此为“干娘”(老鸨),来迎接上门的客人,经验丰富,又见刘二使了个眼色,马上就认出马炤才是正主:

    “哎哟,郎君回来得正巧,如月、倚云、瑶依几位娘子正盼着郎君垂怜,不知今日谁能有幸侍奉郎君呢?”

    “随意。”

    马炤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跟着“干娘”向前走,转过花草芬芳的庭院小路,来到一处小院外。

    对于这个怡景苑,马炤给出的评价是“尚可”,和长安乐坊的水准一比,算合格,若刚才他一进门,干娘就扯着喉咙喊“姑娘们接客了!”,那么他会掉头就走。

    那样的风月场格调太低,哪里有资格招待他这种权贵子弟,所以现在马炤有些期待,要看看接下来那些小娘子的素养如何。

    。。。。。。

    欢乐开始,小厅内,马炤和三个随从在作乐,一人搂着一位女子观看表演,当然,他作为郎主,陪在身边的当然是“干娘”的女儿,名为“瑶依”的小娘子。

    瑶依的素养不错,很会讨马炤欢心,不过马炤如今的注意力全在表演上,这是名为“歌舞剧”的戏剧,有男女主角,有对话或唱歌,还有旁白和配乐。

    演的是烈女复仇,梗概在剧目里有,说的是一名良家不幸为采花贼所污,化身侠女最后将恶贼手刃的故事。

    女主是良家,而男主(女子反串)是采花贼,这种调调马炤一开始就觉得必有蹊跷,果不其然演着演着,剧情就有些暧昧了。

    熬夜织布的良家,被采花贼释放的迷香弄晕,随后被其放在榻上,开始为所欲为。

    如此无聊的表演,马炤觉得颇为失望,正要拂袖而去,却为一物吸引:良家的衣裙被采花贼掀起,露出的腿上穿着袜子,那袜子的袜筒极长,直达膝盖以上。

    似乎是丝制,十分贴腿,把整条腿的曲线都勾勒出来。

    不,连脚的轮廓都勾勒出来了。

    马炤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目光根本就挪不开,只见那长筒袜袜口有根带子系着,似乎是为了防脱落而系在腰间。

    剧情正到要紧关头,忽然烛光一灭,帷幕落下,马炤急得差点起身,却见帷幕再开,烛光亮起,衣裙不整的良家披头散发,唱起歌来,哭诉清白之躯被人玷污的屈辱。

    歌声哀怨,让马炤心生怜爱之意,而两眼却一直看着对方双腿的长袜上,一会儿帷幕落下,再开时场景变换,看着换了身衣物的良家,他和随从的眼睛都瞪圆了。

    剧情里,良家正在刻苦练武,只是穿着黑色紧身衣裤,把全身的曲线都勾勒出来。

    若不是烛光很亮,马炤会认为对方根本就没穿衣物,他搓了几次眼看得明白:对方真的穿了衣裤,只是这紧身衣裤不知为何面料所制,竟然能够如此贴身。

    良家不停摆出各种姿势,旁白说是练武,但在马炤看来,那就是各种刺激的动作,他已经不由自主幻想,自己若是和对方一起“练武”,那会多么的销魂。

    帷幕落下、升起,场景变换,配乐激荡,这是练武有成的良家变成了侠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赶走那些欺负良民的恶霸。

    良民和恶霸,都是女扮男装的女子,而马炤和随从的目光,却始终集中在良家。。。侠女身上。

    此时的侠女束发成马尾,扎着红头巾,在紧身衣外穿了件披风,脚蹬短靴,舞动着木刀,动作迷人,英姿飒爽。

    马炤看着看着只觉口干舌燥,满脑子都是侠女各部位的曲线,甚至已经忘了身边有佳人相伴,自己某个部位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他还是无法想明白,为什么对方能有如此贴身的衣物,把身体的曲线都一览无余的展示出来,看着那妙曼的身姿,迷人的曲线,马炤只觉得身体发烫。

    如果对方是光着身子表演,他只会觉得煞风景,然而现在对方明明穿了衣物却和没穿差不多,如此欲盖弥彰的诱惑,让他兴奋起来。

    场景切换,侠女向采花贼寻仇,两人斗在一起(慢动作),动作之暧昧,让马炤瞬间将自己代入采花贼,他已经完全被侠女吸引,而随从也毫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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