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督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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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督师- 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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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同新就哀叹一声,无言的拿起了酒杯。

    酒是专为姚同新这个客人准备的,吕汉强这时候不能碰,于是就端起手中的茶杯与姚同新对照了一下,“军中只能慢待,不过一句话说的好,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我就以茶代酒,先为姚先生接风洗尘。”

    姚同新也知道这个规矩,于是也不客气,就在吕汉强的面前自斟自饮。

    一杯酒下肚,姚同新突然神秘的探出脑袋问道:“难道见贤老弟听我愿意让出,我这直隶山西布政司的泽州四县之一的阳城,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是有条件的吗?”

    吕汉强就笑了,手撕着锅盔粘在酱料眯着眼睛道:“礼尚往来,这本是天经地义,别人都嫌自己管辖的地方小,哪里还有往外推的道理?因此,先生有所要求也在常理,若不然,我还要掂量掂量了,毕竟,你们这些东林给我挖的坑太多,我不得不小心些。”

    和直来直去的人谈话,就没必要兜圈子,只有直来直去才能尽欢,再说了,这是军前,大战一触即发,哪里有工夫和那帮文人一样,云山雾罩让你猜,整那些虚的?

    被称东林,姚同新就尴尬的笑笑。

    以东林自诩,这是天下所有文人的荣耀,唯独这个吕汉强,明明是个文士,却专门和东林对着干,成立个什么孤臣党,壮大声势。

    但姚同新身外经年老官,对朝堂还是相当了解的,虽然身为东林,却也鄙视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和而不群,这是他自己的底线,因此没必要像吕汉强这毛头小子,非得把自己弄得四面楚歌。

    但他也了解吕汉强的无奈,被赶鸭子上架的苦衷。

    其实姚同新还是非常佩服吕汉强的,虽然什么事情都是被架在火上烤着,但这家伙就能利用这火堆,将自己弄得滋润无比,而且还绝对实现了他共济天下实干兴邦的大志。这不得不让同样有心为国做番事业的姚同新感觉佩服。

    而对于吕汉强的直接爽快,姚同新更感觉满意,于是放下手中啃的无滋无味的熏兔肉,长久的盯着吕汉强看了半天,然后突然冒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难道贤弟没看出这天下将乱?”

    对他来说,说这话叫石破天惊,但对吕汉强来说,心中想的却是,这也是文人好做大言的老毛病,正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便是如此,但那是对其他人说的,对于吕汉强这个穿越人士,根本就没有一点震惊的作用。

    “天下即将大乱?哈哈,难道现在不乱吗?外有建奴施虐,北面蒙古反叛扰边,去年,人家蒙古打谷草都打到了他杨鹤三边总督的治所延绥,内里饥民遍地,流寇横行,贪官污吏不思治国只想敲骨吸髓,满堂清流只会夸夸其谈却无一策实用的治国之道,而江北涂炭,江南观望,难道这还不是大乱吗?”吕汉强依旧云淡风轻的吃着锅盔大饼,一边淡淡的点评了一下大明的局势。

    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见地,这倒是让姚同新感觉震惊了,又盯着吕汉强波澜不惊的脸色看了半天,发觉吕汉强的确不是装的,这才将身子往后一靠,但军中无椅子,不过是马咋,这一靠差点翻过去,于是不由尴尬的笑道:“倒是我不如兄弟你了,却原来兄弟早就看出这天下已乱,见笑见笑。”

    吕汉强这时候才将手中吃了一半的锅盔大饼放回笸箩里,神色凝重的长叹一声:“这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什么?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这天下最最痛苦的是什么?是明明知道大家都醒着,却全部装睡,而我却不能独睡。”

    姚同新再次惊讶的盯着吕汉强,好久之后才长叹一声:“不愧是这大明第一词人,不愧是这三国,红楼梦的的作者,感情红楼梦里那句世人都笑我痴颠,我看世人看不穿,却原来先生早就看破了世道,可惜我一直以为这天下独独我是清醒的,却原来这天下清醒的人无数。”

    吕汉强点点头,却痛苦的道:“最可怕的是那些清醒的人却不愿意担当,而彻底的装睡,这个世界上,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装睡的人叫不醒,兄弟真的是一语道破玄机啊。”也没了喝酒的兴致,姚同新不无感慨的长叹,而后却是低头不语。

    吕汉强见气氛沉闷起来,于是捡起先前的话题提醒道:“还没听老哥哥的要求呢,且说来我听听。”

    这时候姚同新再次提起精神,慎重的道:“大乱即将开始,而满朝堂上下诸公却装睡不醒,这实在是让人悲哀,而我想振作,想要做番作为,为这大明,为这百姓。但我能力有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时候,我看到兄弟你,在朝堂之上斗阉党,斗东林,所作所为无不为这大明实实在在的做事,更提出忠君爱国共济天下,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的口号,联络了一群志同道合之人,我心向往之。”

    感情这位有种老愤青的情怀,也想加入孤臣党。吕汉强就这样定义,但下一句,却又出乎了吕汉强的意料。

    “我们兄弟言浅交深,老哥哥我却不得不问你一句,你的所有方略都能实现吗?”

    吕汉强想了半天,却是摇头。

    “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做的也只是改变了一小部分人的命运,而这一小部分,不过是大明亿兆百姓中微不足道的,但我又能如何?”

    “无论是裁撤驿站善后,还是成立皇家商行,还是这次赈灾,其实你能够实现的出发点是什么?不过是为皇家敛财,为皇家善后,为皇家的颜面行事,而如果没有关乎到皇家的切身利益,那么,你老弟的其他举措有一个能够推行并取得成功的吗?”

    吕汉强就痛苦的长叹一声。没有,一个也没有,因为只有为皇家办事,崇祯才真正的支持自己,而一旦与皇家没有什么关系,崇祯也就任由东林对自己正确的政策给予攻击,最终自己的所有好办法,都只能流于空谈。其实这就不错了,崇祯还没有到让自己成为商鞅,吴起曹错一样的悲剧人物就已经很照顾自己了,在大明搞变法,搞改革,那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

    “孤臣党的作用还是小啊。”吕汉强无奈的长叹一声。

    “错了兄弟。”姚同新轻轻的摇头。

    “我错在哪里?”被人指出错误能够给予改正,这是吕汉强第一次获得的,这才是吕汉强需要的。

    “你错在了年纪轻轻就站在朝堂,你错在了你的资历人脉还有基础都不够。”然后看着不解的吕汉强,“一个人都可以发迹,但能像兄弟你这样快的发迹就是奇迹,而你的所谓奇迹,在几乎所有的人的眼里,你就是妖孽。在这个时代,其实是不需要奇迹的。大家更放心那种四平八稳的慢慢升迁成长的人,其实放眼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历朝历代,就是********,虽然皇帝可以是孩子,但站在朝堂上的,绝对不应该是像兄弟你这样的年轻人,别说你是一个秀才,即便是当年的状元,都需要先踢到翰林院琢磨个十年八年,然后再一级级使用,熬资历,这是一种政治常态,也必须这样做。”

    吕汉强震惊了,是的,自己彻底的忽略了这个问题,这是一个老年人的政治国家,自己这样的年纪不过是凭借着一股运气,一股胡搅蛮缠才站在了朝堂,而就比如一直认为自己是孤臣党党魁,其实细想起来,真正的党魁其实是王侍郎,那个年纪接近七十的老家伙,这才是自己出京到现在,孤臣党没有作为的原因。

    “因此,即便你提出了绝对正确的治国之策,你也得不到满朝文武,包括当今的支持,同时,王安石变法的前车之鉴也在那里,难道兄弟你没想过?”

    吕汉强再次抽了口冷气。

    是的,即便是自己所出之策再正确,只要离开朝堂,便不被执行,或者有心人干脆直接往歪里执行也是最大的弊病。王安石的变法虽然有操切的一面,但其失败的根本原因,岂不更多的是在底下执行人的违背?一个善正是否是善政,其实还要看执行人的良心。

    “你这次赈灾成功,你整顿卫所,你成立商行,等等,若不是你亲自主持,你想成功也是千难万难,因此。”姚同新郑重的道:“因此,你若想有所建树,若真想在这乱世即将到来的时候,能为这天下百姓做点什么,那么,你必须掌握一个实际的地方,在这里慢慢的施行你的政策,积累政绩人脉,这才是你需要走的道路。”

    然后也不等吕汉强说什么,直接道:“比如山西,难道你就没想过当个真正的山西巡抚吗?”然后很认真的接着道:“而我的目标是山西布政使。”

    听着这振聋发聩的建议,吕汉强站起来,整衣施礼:“我与老哥哥相见恨晚,当受汉强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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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8章 军民关系

    整合了山西西部北部全部的杆子,打造成的盟军彻底的瓦解了,原本一场轰轰烈烈的,在各方努力促成下,自认能取得完美结局,巨大胜利的战争,竟然就这么闹剧一般的收场了。

    站在陡峭的中条山上一个高处,齐飞望着远方那如豆腐块一样的平陆城,望着城外那铺满地面的红色明军军服,齐飞想象着这时候的吕汉强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这一场自己为他铺就的军功辉煌,吕汉强不日将怎么样的飞黄腾达。

    想象着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敌人得意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身边三五百残兵败将落魄的情形,一项心高气傲的齐飞感觉一阵胸口烦闷,大脑一阵阵晕眩,若不是王青紧紧的搀扶,说不得便一头栽下峭壁。

    稳定了心神,深深的吸口冷冽的空气,丢掉沮丧与颓废,齐飞咬牙切齿的发誓,“吕汉强,你几次坏了我的好事,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便与你不死不休。”

    吕汉强绝对没想到,自己和根本就不认识的齐飞竟然结下了这么大的梁子,尤其没想到,和一个具有偏执狂病症的人,结下梁子的后果竟然这么严重,从此以后,齐飞几乎便如影随形的出现在任何一次吕汉强的变化里,当然他的角色依旧是大反派。

    而这时候他也没心情去想这些,因为在他带着两万大军杀气腾腾赶到战场,这笔一场惨烈的战斗的时候,他的拳头彻底的打在了空气里。因为出现在在他面前的不是铺天盖地的杆子大阵,不是杀气腾腾的流寇盟军,而是一群群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杆子,在他们第一眼见到吕汉强的大旗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放下武器,乖乖的跪倒在地投降。然后他们一起喊出的不是缴枪不杀,而是声声:“我饿啊——”

    吕汉强就彻底的蒙圈了,这不是大战吗?这不是几万联军吗?怎么?难道自己走错了地方,走进了难民营,走进了要饭花子之中了吗?这很诡异,绝对的诡异。

    但既然人家变成了要饭花子,既然人家已经饿了,那自己就得给人一口饭吃,于是吕汉强吩咐收拢了所有刀枪之后,开始在战场上埋锅造饭。

    而这个埋锅造饭的程序其实也省下了,因为这群杆子已经架好了大锅,烧开了沸水,就等着吕汉强发米下锅呢。

    看着一袋袋大米倒入锅中,那些杆子还主动上前帮忙,有的干脆围着吕汉强的火头军不断的祈求:“多倒点,兄弟们饿惨了,再多倒点。”

    “老哥,听你的口音是山西北面的?你是哪里人?”

    这个明军报出了自己的家乡,立刻就有好几个杆子,不是,现在的乞丐跑上来,拉住他的手眼泪汪汪的感叹:“老乡啊,我是你旁边村庄的,我家的谁和那谁是夫妻,从那老谁家小谁那论起来,我还和你家的谁谁是亲戚,那我和你一定也是亲戚,那谁,感情你是我二舅呢。”然后拉住这个蒙圈的二舅大哭:“二舅,我可找到你啦,二舅,你的兔子肉有吗?给一块吧。”

    战场上到处都是亲友,到处呈现出一片和谐的敌我一家亲的感人画面,这让所有的将佐哭笑不得。

    当几个杆子代表跪倒在地上请求吕汉强招安的时候,吕汉强总算知道了前因后果,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深深的感谢了一把高迎祥。

    高迎祥冲垮了齐飞的盟军主帐,然后带着他四千兄弟呼啸逃走,剩下的杆子们都绝望的知道,这场游戏结束了。

    几个杆子大头目汇聚在一起一商量,前有黄河,后有大军,全身而退是不现实的了,而就这样投降吕汉强也没什么大的好处,大家都是老杆子,也看到过杨鹤的招安手段,当个军官也没有什么前途,尤其前几日大家驱动百姓攻城,这是死罪啊。而谁家山寨上还没有一点积蓄?吕汉强对流民还是仁慈的,因此大家决定,丢下全部的人马,带着几个亲信,大家钻空子爬过中条山会老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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