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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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5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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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总而言之,你过了年已经十四了,自己拿个主意。”

    上次还是秋枫,这次却轮到了自己,尽管金宝确实早熟,此时此刻却着实有一种瞠目结舌的感觉。哪家做父亲的会这么让儿子自己给婚事拿主意?他一贯很好使的脑子破天荒完全停摆了好一会儿。随即才结结巴巴地说道:“爹……是不是……是不是太早了?”

    “很早吗?”汪孚林挑了挑眉,随即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知道,这年头的姑娘大多都是早早定下婚事,要是再拖,等你十六七的时候,和你适龄的早就都定出去了。”

    就像想当初他那个不靠谱的老爹和胡宗宪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把婚事定下了一个样!

    金宝很想说功名未立,何以家为,可想想汪孚林其实从骨子里对功名两个字就没那么看重,说不定还会招来劈头盖脸一阵训斥。他只能使劲开动脑子思量。一来他这年纪完全就没想过什么终身大事,不像秋枫已经确实到成婚的年龄了。二来是他早已习惯什么事都是汪孚林又或者别的长辈拿主意。可是,当无意间接触到汪孚林那带着笑意和期许的目光时,他不由得想起小北常常用来打趣自己的话。

    照母亲说起来,父亲一直都指望他赶紧成家立业,把家中遮风挡雨顶梁柱的职责接过去——哪怕他觉得那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父亲真就那么爱偷懒,可想想汪孚林考中进士都这么乐于四处晃悠,而不是去出仕为官,他隐隐又觉得这说不定才是父亲催促自己定下婚事的真相。

    他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开口问道:“爹,您打算和宣城沈氏又或者是梅氏,抑或是其他名门望族联姻的事情,对他们提过吗?”

    汪孚林顿时为之一愣。秋枫的婚事是竦口程氏老族长亲口提的,可金宝这档子事却是汪道昆的吩咐,他派了小北和汪小妹去相看执行,可确实没有去试探过人家的意思。要知道,真正比起底蕴来,松明山汪氏拍马都及不上沈氏和梅氏。不说别的,新安名族志中,汪道昆之前,松明山村中那些父祖辈的人没提到过一个,只说起最初从松明山迁到各地的支族。原因很简单,汪道昆再往上是两代商贾,商贾再往前那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连个秀才都没有!

    而宣城沈氏和梅氏,却都是很多代的书香门第了。

    听懂了金宝的意思,汪孚林忍不住长叹一声:“你说得对,总不能是一厢情愿。也罢,我先去和沈君典露个口风,要是不行就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金宝如释重负,见汪孚林再无二话,他赶紧告退,可拉开门后,发现叶小胖正拉着秋枫一溜烟回房,看到这一幕,他顿时想起当初叶小胖拖着自己偷听汪孚林对秋枫谈婚事的那一幕,和眼前这情形何其相似?饶是三人从小一块读书,算得上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可这时候他仍是忍不住捋起了小袄的袖子,心中盘算着一会儿是不是拉上秋枫一起,好好给叶小胖这个“为老不尊”的长辈一点厉害看看!

    因为沈有容的新婚妻子父母双亡,因此这三日回门时,夫妻俩去的不是别处,而是新娘子的舅舅家中。而汪孚林便趁着沈家总算空闲下来的这当口去见沈懋学。他当然不会直截了当谈婚论嫁,而是先告知了近日准备回徽州,沈懋学自然少不得挽留,两边兜来转去,话题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汪孚林才笑着提到了已经过继给程大姑,而后又和竦口程氏老族长程世洪定下婚事的秋枫。

    沈懋学早就听汪孚林说起过秋枫的身世,此时不禁笑道:“说到这个,士弘之前就对我说,世卿你看着年轻,思虑周祥之外,就连做的事情,也是我和他爹这等年纪的人才会做的事情,谁像你这么丁点年纪就有一个养子一个学生?操心了他们的学业,还要操心他们的家事,连秋枫的过继和婚事都考虑到了。你就不想想你自己。难不成准备一直养病下去?”

    “反正我都已经考中了进士。算是对得起伯父一番苦心了,至于做不做官那又由不得我,我有什么办法?”汪孚林故意苦笑着耸了耸肩,随即笑眯眯地说,“倒是我家金宝道试案首,今年可以去试试秋闱积攒一下经验,说不定他过几年就能考中举人考中进士,我到时候岂不是就能当老太爷了?”

    “噗……”

    沈懋学一口刚刚喝下去的茶顿时全都喷了出来。差点端不住手中茶盏。他盯着汪孚林看了好一会儿,却着实无法确定汪孚林是不是在开玩笑。等回过神来,看到一地的茶水,自知今天过分失态的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败给你了。你今年也才二十,就想着当老太爷,你让你爹怎么办?再说了,我朝取进士,向来也是要看年龄的,如果太年轻。资历经验都太浅薄,别说会试。就是乡试考官也往往会把人压一届,多些磨砺,想当初首辅大人第一次参加乡试就是如此,你这美梦也做得太夸张了些……不过金宝确实是个好孩子。”

    说到这里,再想到汪孚林刚刚说秋枫已经定了亲事,他不禁心中一动:“金宝的婚事可曾定了?”

    “当然没有,他过了年才刚十四呢,男子汉大丈夫,不用那么早。”汪孚林仿佛之前催促金宝定婚事的不是自己,无所谓地答了一句后,随即皱了皱眉,“不过我伯父倒是比我还着急,我离京之前他还提过一回,让我早点放在心里。不就是因为金宝不是我亲生的,只是养子,怕别人心存顾忌吗?现在他不过是案首,将来要是能考上亚元、经元,又或者运气顶天夺个解元,还怕人家顾忌他的出身,那时候再说好了。”

    “这是没办法的,谈婚论嫁的时候,挑正支旁支,嫡庶长幼,有几家不是如此?毕竟在别人看来,你能把金宝当成嫡长子?”

    “怎么不能?我眼下还没个亲生的一儿半女,就算这一两年真的有了,他和金宝相差多少岁?我也好,我爹也好,伯父也好,是把资源先投在金宝这个已经是案首的后辈身上,还是死死捂着不肯支持,等那个才一丁点大的儿子长大成才?至于我那点家业,本来就是留着将来儿女们均分的。我家又不是松明山汪氏宗房,祭田之类可没有,祖屋都是在我的时候才翻修的,将来大不了多置几处房产,还怕不够分?再说了,我这身体运气好总能活个七老八十吧?”

    沈懋学见汪孚林竟然真的顺着自己的发问往后设想,这心里的荒谬感顿时更强了。但根据汪孚林这样的说法,他不得不承认,金宝确实在是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是汪孚林乃至于整个松明山汪氏全力栽培的后辈。要不是他没有适龄的女儿,这时候铁定就开口了。他想了一想,最终开口说道:“世卿,宣城沈氏和宣称梅氏彼此联姻多年,也和太平府以及徽州府各家有过联姻,士弘有个妹妹,今年十三岁,因为梅氏和邻近各家没有合适,至今尚未定亲。”

    沈有容的妹妹?据小北和汪小妹说,这是沈有容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因为是老来得女,一直都是沈家掌上明珠,为人有些娇憨,但容貌和才学却都很不错,据说还会一手好画绣,沈懋学这提法不会是当真的吧?

    汪孚林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不大确定地问道:“沈兄,此事你只怕不能越俎代庖吧?”

    沈懋学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了。可他和汪孚林在辽东那一趟后结下的交情,和平时谈诗论文的知己好友却又有不同,说得深一点,那是等同于袍泽之间的情谊,更何况汪孚林还替他和张居正的儿子们牵线搭桥,建立起了某种关系。当下他就干咳一声补救道:“我自然只是先提一提,得和兄长商议。这样吧,眼下就我两人知道,你先不要定归期,等我的消息。”

    别说汪孚林乍一听沈懋学提议时大吃一惊,就连小北听到汪孚林这话时,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那是沈懋学兄嫂,也就是沈有容父母老来所得最最娇养的女儿,嫁在宣城还能常常相见,可一旦嫁到徽州府,即便只是相邻的两府,可相隔三百多里,往来一次就很不方便了。最重要的是,她和那位沈小姐言谈颇投契,对方甚至还拿给自己看过画的绣图,可一旦将来做婆媳……她想想都觉得尴尬,就不要说人家的感受了。

    “我觉得这事悬……”小北嘀咕了一声,随即小声说道,“换成你,你乐意把小妹嫁到宣城来?”

    汪孚林顿时哑然。汪二娘之所以嫁到西溪南,最重要的不是因为吴家豪富,吴应节的哥哥又是举人,吴应节自己的品行才学都还不错,而是因为西溪南和松明山一河之隔,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见面,比嫁到斗山街许家的大姐汪元莞回家更方便。所以,小北说得还真是没错,换成是他,能愿意把汪小妹嫁到这距离歙县三百多里的宣城吗?这也是他带着汪小妹到宣城来,却压根没想着在宣城这些名门望族子弟里,替她挑选一个如意郎君的最大原因!

    “我也没说一定要沈大老爷的千金啊,还是君典兄自己提的。话说回来,我们都住在沈家这么多天了,金宝和人家好像还没见过吧?”

    “当然见过,你忘了我们刚刚到沈家,你是沈君典亲自接待的,我就带着人去见了沈家老太太,还有大太太和二太太,那时候小妹,还有明兆和金宝秋枫都在一起,沈家上房帘子后头可是女眷不少。”小北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突然看着汪孚林说,“你之前被沈君典拉着去结交各路人马,我和小妹去相看人,金宝他们三个也没闲着,好像沈家和梅家子弟不少人和他们混在一块,明兆和秋枫都已经定了亲事,金宝说不定早被人摸透了!”

    汪孚林顿时愣了一愣。照这么说,不止是自己这边在悄悄相看宣城这些闺秀,宣城这边某些人也可能在相看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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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五七章 两姓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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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汪孚林和小北刚刚意识到的那样,当沈懋学在兄长沈懋敬面前试探了一下能否和松明山汪氏联姻的事情之后,他立刻发现,兄长不是意外又或者诧异,而是脸色颇有些微妙。一旁的沈大太太梅氏则不如丈夫沉得住气,直截了当地说道:“二弟你怎么也和老爷一样有这想法?金宝那孩子我也见过两次,确实老成知礼,才学又很不错,否则也不会是上一次徽宁道道试案首,可他终究是养子,而且,真要是芙儿嫁过去,上头公公婆婆也实在太年轻了。”

    “大哥也有这想法?”沈懋学直接把嫂子后半截话给忽略了过去,愕然看着兄长道,“大哥怎么没对我提过?”

    “我让老大带着汪金宝那三个在宣城四处转过,老大回来对我说,别看金宝就这么点年纪,经史的底子比他还扎实,还拿了他的几篇文章诗赋给我看过,着实也可圈可点,顶多欠缺点火候。”

    沈懋敬口中的老大,便是沈有容的长兄沈有严。沈有严乃是宁国府学生,今年二十五岁,十八岁考中秀才,如今历经附生、增广生,因为年资久远,岁考又常在一等,业已是廪生,却因为南直隶乡试实在竞争激烈,两次下场,至今尚未考下举人。而沈懋敬顿了一顿后又开口说道:“这年头,天才不少见,要紧的是天赋高却又勤奋肯下苦功夫,这才能变璞玉为美玉。这话还是父亲当年说的。”

    说到父亲沈宠,沈懋学的脸色也郑重了起来。自从正统景泰之后,进士出身越来越受到重视。而举人监生则是谓之杂途。由此出仕为官。很难从中突围,所以大部分举人能当到县令乃至于同知就已经顶天了,十个里头很少有一个能突破到四品,而沈宠无疑是一个异数。

    举人出身的沈宠当年先后任行唐县令和获鹿县令,因为政绩卓著,又得上官赏识,而被擢升为监察御史,而后巡按福建。因为得罪权贵而在一任巡按御史之后没能升回京职。而是左迁湖广兵备道,即便在任上有剪灭巨盗之功,创建书院推广心学,终究因为嘉靖中后期朝中被严嵩党羽把持,调到广西出任分守道,最终以四品衔致仕回乡。可这位却没闲着,和梅鼎祚的父亲梅守德在罗汝芳办的志学书院中讲学多年,乃是赫赫有名的鸿儒。

    这兄弟俩说起公公,身为梅守德侄女,梅鼎祚堂姐的梅氏就不做声了。但心里却着实不愿意。可丈夫沈懋敬说出来的另一番话,却让她大为惊愕。

    “上次徽宁道的道试。是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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