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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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7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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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信上没写具体经过,也没有具体结果,但他总归会猜吧?

    以后世流传已久的一种说法,小皇帝在西苑游玩,醉酒之后乱发酒疯,明明可以要把朱翊钧拎到面前来训一顿罚一顿就完事的,李太后却偏偏把张居正叫过来,以废黜皇位来吓唬小皇帝,紧跟着还不依不饶让张居正替皇帝写了罪己诏。那么,现如今儿子都拖上嫡母来对抗自己这个生母了,李太后能够忍得住?再说,张居正已经被宣召进了宫,尽管那精神状态看上去就犹如真病了一场,可他很清楚,张居正如今是真切了解朝中什么情形,张家什么情形。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张居正当然明白,太后和皇帝之中,谁才是真正信赖倚靠他的人。就看在张宏语焉不详的此次经过中,朱翊钧有没有还做错了另外什么事情!

    “你不用担心,事到如今,担心也没用。”汪孚林站起身来,当走过刘万锋身边的时候,突然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这才用极低的声音说,“他若有事,就没有人无事了,你懂不懂?”

    刘万锋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可是,跟着汪孚林出了直房,眼见这位广东道掌道御史那是径直往都察院大门口去了,他见胡全和郑有贵全都用一种有些微妙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他知道往日自己虽说时常过来,可总归没有表现出那样亲近的心腹模样,此时此刻只能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家里一位亲戚遇到一点事情,就来找汪爷拿个主意……”

    郑有贵心想刘万锋之前几次来时,汪孚林虽说都对其淡淡的,也没留着说多久的话,但总归必定会把他打发出去,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再说他不过是一个白衣书办,人家却是老资格都吏,他当然不会傻到去拆穿。而胡全就不一样了,都察院仅有三个都吏,自己是汪孚林的人众所周知,可刘万锋固然也有往这边跑,可却没几个人想到这家伙已经站了队。于是,他就半真半假地上前拖拽着刘万锋往外走,嘴里却还打趣着他。

    “好啊老刘,连我都瞒着。看我之前那些天烦得都快发狂了,你也一个字不露,今天才总算把马脚露出来。不行,你得请我喝酒压惊!”

    刘万锋唯有苦笑。你惊什么呀?我现在才叫六神无主,丢了都察院都吏这个位子不要紧,只要有张宏这位老祖宗照应那就啥都不怕,可万一张宏倒了,大树没了,他就算在都察院中还能做个都吏,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每年张宏给他家里提供多少资助,就连子侄读书都是张宏供的!

    里间三个小吏正在因为这愁人的情景而各有各的思量时,汪孚林也已经到了都察院大门外。他四下里一看,就只见刘勃快步迎上前来。

    发现真的是自己的家人,他心里一突,还以为是小北又或者汪小妹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谁知道刘勃快步上前之后,就对他低声说道:“公***里御马监监督太监姜公公让人紧急送了信来。”

    他用最快的速度往汪孚林手中把信一塞,就低声说道:“来人说是从西苑出来的,如今已经不敢再回去了。”

    姜淮?殷士儋的这个弟子真真是好样的!

    汪孚林在心中再一次为殷士儋教了个好学生,李尧卿娶了个好媳妇大喝一声彩,随即对刘勃点了点头,吩咐其在这里等着,随即就立时回都察院直房去了。不是他不愿意淡然自若地当着刘勃的面拆信看信——毕竟,与其到里头再看,发现有什么事之后再找人吩咐什么,还不如眼下一手一脚看完做出决定,也不耽误事情——可问题在于,姜淮是留了一本唐摭言以及暗号规则当加密器解密器的,他就算现在拆开信想看那也看不懂啊!

    当他回到直房,翻看着唐摭言这本密码表,大略把这封不太长的信看完之后,脸上那表情着实精彩极了。

    原来张宏之前传递的消息根本就是春秋笔法,姜淮这个御马监监督太监那是亲自得到李太后懿旨去慈宁宫抓了张明押去东厂的,那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朱翊钧竟然会当着陈太后的面指责亲妈李太后红杏出墙,李太后恼羞成怒以不孝相责的时候,这位小皇帝竟然直接选择了动脚兼动手——对张宏踹了一脚,对冯保打了一拳。前者因为情况不打严重,再加上李太后不放心司礼监,紧急把人送回外皇城黄瓦东门内的司礼监去坐镇了,所以张宏才能让刘万锋捎信给他。至于后者……冯保比较倒霉,竟然到姜淮送信的时候还没有苏醒过来!

    尽管是君王殴家奴,这种事情在大明朝历代皇帝中间屡见不鲜,想当年忠心耿耿,被无数文官称赞过的怀恩还被宪宗成化皇帝用砚台砸过脑袋,可并不意味着你能在具有绝对孝道压制属性的太后面前来这一招!更何况,尽管姜淮因为时间关系,信写得有点短,但他仍旧可以猜到,姜淮形容陈太后病发,李太后震怒,背后还有点什么名堂。

    陈太后很可能并不完全是存着东风压倒西风这种目的去的,所以在事情失控的时候,就很可能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劝朱翊钧罢手,朱翊钧却十有**会死硬到底,这也是这个年纪少年很可能会出现的逆反心理。至于李太后的震怒……哪家当娘的会在自家熊孩子指责自己红杏出墙,给死去的丈夫戴绿帽子时,还能有好脾气?要是这样的话,紧急召张居正进宫,罪己诏是最轻的,至于最重的可能性……

    更何况还有张四维带领了一批官员前去伏阙,只怕这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尽管冯保身边的张宁还没能有消息传来,但考虑到冯保如今的状况,汪孚林决定暂且不等了。他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奏本,随即再次吩咐了郑有贵进来,让他去问蔡光安和秦玉明准备得如何。不消一会儿,郑有贵就快步进了屋子。

    “掌道老爷,他们说都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你告诉他们,我现在就准备递上去,你让他们自己看时机。”

    尽管胡全曾经紧急跑来报信,说是长安左右门一度关闭,但当汪孚林出都察院打发走刘勃,再次来到长安右门的时候,他就发现,这里已经再次恢复了通行。只是,宫门的查验已经变得非常严格,尤其是对他这种御史兼且大名鼎鼎的灾星,守门的军士那就是看了又看,最后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恶意地提醒了一句。

    “次辅张阁老正带着大批官员伏阙,汪爷您还请悠着点儿。”

    这话汪孚林进一道门就有人说一遍。尤其是他进入午门,来到通向内阁的会极门时,两个管门太监看到他更是直接骚动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他昨天才来送过一份弹劾冯保的奏疏,直接导致了今天一大堆官员蜂拥而上弹劾冯保,甚至今天张四维带着一大批人伏阙都与此相关!

    于是,尽管知道汪孚林在太监之中的评价相当不错,两个管门太监还是满脸苦色,其中一个年长的更是直截了当说道:“汪爷,您真的不能消停一下吗?昨天才刚放过那样一炮,今天您还来送奏本?这要是再有什么要命的东西送上去,我们可得吃挂落,您还请行行好,再斟酌斟酌。”

    “御史不弹劾人,朝廷养我们干什么?”汪孚林却冲着两人微微一笑,随即这才很笃定地说道,“和昨天一样,这次弹劾的人我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关系。我弹劾的是内阁次辅张四维张阁老离间骨肉、结党营私、与民争利、妄言宫闱、危言耸听、私占民田、为父不慈,还是七宗罪。”

    汪孚林和会极门管门太监说话的时候,内阁那边早有好事的中书舍人以及宦官出来看风色,不但如此,对面归极门那边,也有六科廊的给事中闻讯跑出来,这其中就有汪孚林的好友程乃轩。当得知汪孚林继昨天开炮冯保之后,今天又开炮内阁次辅张四维,也不知道多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提醒汪孚林不要惹是生非的两个管门太监,这会儿也全都傻了眼。

    这家伙还真是,打算把惹是生非进行到底啊!

    当消息传到内阁时,正在和申时行议事的马自强拍了桌子,然而,申时行却神色自如地将震落地上的笔筒和里头那些毛笔一一捡拾了起来,这才对马自强说道:“马阁老不要忘了,你刚刚听到张阁老带人去伏阙时,才这么发了一次脾气。”

    “一个一个全都只想着挑事,这些年来朝中太平,这都容易吗?”马自强恼火地再次拍了桌子,可看到申时行一脸和稀泥的息事宁人模样,他总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干脆不理会这个一贯看上去好脾气的同僚了,径直出了直房之后,就命人去会极门那边看看汪孚林走了没有,如果没走就把人叫过来。然而,那个中书舍人唯唯应命而去之后,却是只一会儿就回来了。

    “马阁老,汪侍御被召到乾清宫去了。”

    “!”

    别说马自强吃惊不小,申时行闻听消息后也同样大吃一惊,就连汪孚林自己也有点发懵。他进宫之前,还让刘勃紧急去找陈梁等人,让他们死死盯住刘守有,如有事情随时汇报,而他把自己作为监察御史最重要的第二个个奏本丢出去,就准备功成身退,彻底到幕后观风色了。所以,他认为自己进宫完全是自己决定的事件,就停留这么一小会,怎么都不至于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谁知道就让他遇着了。

    而且还是撞在慈宁宫太监李用手里!

    “李公公,你不是弄错了吧?太后真是要召见我的话,你到会极门干什么,不应该直接出宫去都察院吗?”

    尽管李用嘴很紧,但汪孚林不厌其烦地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如今脑海中转动的全都是林冲带刀闯白虎堂这种场面,深恐自己也被人赚到慈宁宫这种绝对不该外臣踏入的地方,然后给他栽赃一个什么罪名。而大概是他着实把人问烦了,他终于等到了李用止步,回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慈圣老娘娘原本大骂了你一顿,听了元辅张先生说话之后,这才对你稍稍有几分改观,所以让咱家去都察院召见你,至于去会极门,是看看那边还有什么要命的奏本没有,嘱咐尽早送司礼监,张容斋公公在那看着,谁知道会遇见你,而且你还弹劾了次辅张阁老。”说到这里,李用一脸都是你走了****运的表情,“慈圣老娘娘之前听说次辅张阁老带人伏阙,差点没气死,你正好弹劾了他,也许慈圣老娘娘能对你再少几分火气,咱家这是为你好,你懂不懂?”(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四四章 直面两宫

    (全本小说网,。)

    尽管之前的事情是在慈宁宫出的,但李太后召见张居正,却是在乾清宫。

    至于朱翊钧,如今已经被李太后下令御马监的人押在慈宁宫。

    此时此刻,她和张居正之间隔着一道帘子,自己坐在床沿边上,目光看着床上脸色蜡黄憔悴不堪的陈太后,虽说心头很愤怒陈太后竟然跟着朱翊钧跑到慈宁宫来,打算压制自己处置冯保,可想到朱翊钧之前失心疯起来,竟然对她这个生母,对陈太后这个嫡母全都那般不敬,她又只觉得悲从心来。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在乾清宫照料了儿子五年,竟然就是这般下场吗?

    李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沉声说道:“我如今方寸已乱,所以才把张先生你请来。可想不到张四维竟然在这时候伏阙请愿,一面口口声声说什么逐出奸宦,一面却又说什么影射我的话!张先生你应当是最知道的,我也好,仁圣陈姐姐也罢,从来不曾参与朝政,他这分明是居心叵测!”

    陈太后这会儿其实也是醒着,只不过心里又是后悔,又是伤心。听到李太后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张四维,她心中突然一动,紧跟着就有气无力地说道:“大郎从前分明是好孩子,如今亲政之后却变成了这样子,定然是身边有人挑唆了他!”

    张居正这一次最初是装病——但在如何能够瞒过太医院这一点上,花费了很大力气。这还要多亏一贯给他看病的朱宗吉也装病在家,他拿捏住了太医院那几个过来给他诊病御医的绝大把柄,这才蒙混了过去——然而,装病的时间长了,心病自然而然就盖过了身体上的些许不适,所以进宫的时候他是被人放在凳杌上抬进宫的,这会儿坐的也是李太后特意吩咐给他准备的软榻。

    当他听到陈太后这恨恨的发话时,心中就知道张四维那边,他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因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情绪低落地说:“皇上失德,臣等辅政大臣皆有过错,还请二位太后宽宥张凤磐……”

    “张先生是张先生,张四维是张四维。内阁四位阁老当中,为什么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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