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呼吸,众人的过去。
海量的信息涌入乔佳宜脑海,她看到过去一个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贪婪阴狠吝啬之徒。
一幕幕,一场场,让人看了怒火中烧的场景。
“乔佳宜,你还要为这些人背他们的罪吗?”瘟神的声音钻入乔佳宜耳朵里。
“我愿意。”
第二个呼吸,众人的现在。
乔佳宜立刻感觉到所有得病之人身心中那种痛楚,体内的毒火由五脏六腑出,乔佳宜如玉如脂一般的肌肤立刻有无数肿块冒出,乌黑秀丽的头发刹那间变得枯黄、卷起,头顶居然生癞痢,唯有乔佳宜的脸还没有。
“还要继续下去吗?”
乔佳宜咬着牙忍受。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就好象一个人立于平地,突然一个惊天巨浪凭空打来,整个人都似乎要撕裂。
痛,无比的疼痛。
千万人的疼痛突然加在一个人身上,那是什么概念?!
乔佳宜没想到会有这么痛,豆大的汗珠如雨落。
痒,骨子里的痒,犹如数百万蚂蚁从内到外不停的啃咬。
这是不痛更加让人忍受的感觉。
然后是热,灼热,似乎是地狱的岩浆把整个人包围。
而人,这一刻依然清醒,一个呼吸似乎经历一辈子那么漫长。
第三个呼吸,众人的未来。
乔佳宜感觉到衰弱,极度的衰弱,滑嫩的脸蛋开始紧绷,然后灼热的气息咕咕而出,一个个大脓疮冒出,流脓,衣裳被脓血彻底沾污,这时候的乔佳宜哪还有过去半点样子。
“未来,你在建康城,那些被你救过来的人会嘲笑你,会羞辱你。只要你生出一丝悔意,今日所受之苦白受,瘟疫将再临大地。”
“未来,你最亲近的人都不会认识你,他们从你们身边而过,顶多多看一眼,你只要说明身份,今日所受之苦白受,瘟疫将再临大地。”瘟神的声音犹如雷声。
“未来,你每一时每一刻所遭受都是他人千万倍的痛楚,每一天是他人的一年,你只要生出弃世之念,你今日所受之苦,也是白受,瘟疫将再临大地,你可愿意?”
你救的人反过来会羞辱你,你怎么忍?
你最亲近的人视你为路人,你怎么想?
你的痛楚千万倍且度日如年,自杀念头不可起,一定要活受罪,你怎么熬?
瘟神的这三句话,可谓把一个人逼到绝境。
“我!愿!意!”乔佳宜一字一句说道。
大地沉寂,空气凝结,黑气重新化作黑色的巨大的莲花,瘟神重归神像立于莲花之中,静默。
良久,瘟神叹了一口气,道:“如你所愿。”
黑莲化作黑云,黑云化作黑风,卷着乔佳宜瞬间就回到了小长干区纵横交错的一条寻常巷道之中。
瘟神巨大的神像,如冰雪般笑容,黑云渐渐散去,笼罩在村坞上头那些黑气、死气、怨气、毒气吸入大地。
几乎与此同时,笼罩在建康城周围,乃至江南的瘟疫之气渐渐散去,归入大地深处,平息、蛰伏。
村坞依然寂静,但跟刚才的景象却不一样,仿佛地底的嫩芽就要破土而出,一点点生机开始恢复。
梁山刚刚飞跃过乌江。
他心里忽然没来由的空落落的,好象失去生命中很重要一件的东西。
大易心印告诉梁山,他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乔佳宜。
乔佳宜不会出什么事吧?
从四娘那知道建康城那边正闹瘟疫,但梁山并未多想。因为他不担心,乔佳宜是不惧瘟疫的,而孤独园的孩子们都经他洗礼了,也不会有事,至于老马、项叔他们更不用担心。因此,梁山才有时间去祝家坞炼造储物戒,有时间去荆州与江上燕把酒谈欢,有时间去水月堂,有时间教白素贞祝福术。
梁山有条不紊地实施着他的计划,接下来他就是要在建康城好好经营金陵学宫。
他没想到问题会出在乔佳宜身上。
一个时辰之后,梁山经过乔佳宜献祭自身的村坞上空。
梁山莫名的心惊肉跳,然后审查良久,大易心印推算一番,却察觉不出端倪。(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六百六十二章 回故地伊人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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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飞跃那片大地,浑然不知就在一个时辰前,他的娘子乔佳宜献祭瘟神,自领众罪。【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梁山难以想象这样的场景,虽然内心深处担心,并开始焦灼,但他依然抱有希望。
他不相信,那么善良,那么美丽的乔佳宜会出什么事?
即便大易心印给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示,梁山都不相信。
几乎不需要指引,梁山心灵感应,他就落在老金陵宫的门前。
牛马市依然有浓浓的瘟疫之气,但对梁山来说并不成问题。
他注意到昔日的牛马市现在成了难民营,老金陵宫对面则是粥棚,孤独园的孩子们正在那忙碌,而许贤就在其中。
虽然不知道前因,但梁山扫一眼,大抵也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应该就是乔佳宜他们还有老马他们在这里为染病人建立了一个隔离区,这就好似后世的志愿者之类的。
在这个时候,梁山甚至还有心情去想,假若乔佳宜在二十一世纪,穿着医生或者护士装扮的模样,一定很漂亮。
梁山用这样的遐想来冲淡心头的紧张。
许贤正在给张静楚的提笼里舀上粥饭,一个提笼分三层,每层上可以放上四碗粥饭。
张静楚用无声的语言告诉许贤,多舀一些,而许贤也同样用目光回答,不够了。
舀满了一碗,许贤一抬头,就看到师父,愣了。
张静楚背对着金陵宫,伸出手指在许贤面前晃了晃,道:“许贤,看什么呢?”
“师父。”许贤说了一句,然后砰的一声,扔掉木勺,撒开腿跑过去。
张静楚转身,面色大喜,也跟着许贤跑了过去。
二小来到梁山跟前,齐齐跪倒,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
二小这一喊,金陵宫的马德意,东升酒楼的项叔听到了,就连牛马市的小七与清风和尚也惊动了,他们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活赶过来。
“你们师娘呢?”梁山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扶起二小。
师父没发话,许贤与张静楚两个不敢站起来,跪着回话:“师父,我们不知道。”
梁山面色一白。
“梁宫主。”马德意急急呼道,没多久,项叔小七还有清风和尚也都过来。
“老马,项叔,小七,我家夫人呢?”梁山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
“这个……”马德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项叔与小七。
项叔与小七面颊一红,也说不出话来。
“快说!”
“夫人留下一张书简走了。”许贤回答道,眼睛有些红。
“这个,咱们到里面说话。”马德意说道。乔佳宜出走的事还没有传开,若是传开恐动摇“军心”。
一干人进入葫芦一般的老金陵宫,各自坐下。许贤与张静楚两个没得坐,一左一右站在师父旁,嘴巴撇起。
“宫主,您回来那就太好了。”马德意说道。
“快说!”梁山已是不耐烦了。
“是这样的。”马德意见老项与小七都没有说的意思,谁叫自己是副宫主了,只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来。
乔佳宜留下书简,偷偷出了老金陵宫,往西寻瘟神,献祭己身……
梁山拳头握了起来,有些听不下去,心里不停地念叨:傻丫头,傻丫头……
在梁山心里,瘟疫降临,一个人生老病死,都有前因,你这是何苦呢?
这就好像一个挑夫,平日就挑着自己这担子沙,突然有一日挑夫想要去挑整个泰山,这怎么可能?
梁山坐不住了,道:“我去找找。”说着,室内烛火之下就看到梁山的身影闪了闪,仿佛瞬间扁平,却也是一瞬间的事,然后消失了。
马德意瞠目结舌,良久才抬右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老项,小七,你们看到了吗?”
项叔与小七整齐划一地点头。
“金丹高阶身法掌握破空,而元婴期修士身法则掌握‘无间’。”马德意说罢,对着项叔与小七,道,“刚才我们是不是眼花呢?
“不是。”项叔笃定地说道,然后摘下酒葫芦,又是一大口喝了一口,面色顿时酡红。
“宫主大人突破元婴期呢?”小七声音有些颤抖。
“没错。”项叔语气笃定,又喝了一大口,然而这口喝得太猛,咳嗽起来。
“梁施主修行一日千里,有这进速也不足为奇。”清风和尚神色淡淡地道。
“切!”小七给了清风和尚一个鄙夷的眼神,“你佛门中人,不懂我们修真界的事就不要乱说。”
马德意跺了跺叫,道:“恐怕宫主在别处有奇遇才突破元婴期的,也正因为如此,宫主才耽搁的时日没有及时赶回。”
小七闻言脸露懊恼之色,道:“是啊,宫主若是早到一日,事情就不会这样。”
“机缘巧合,缘聚缘散,原本就是因果注定。”
“切!”这回是马德意、项叔与小七三人一起对和尚发出鄙夷之声。
“我们怎么办?”小七声音依然有些发颤。
马德意看了项叔与小七一眼,道:“你们等着宫主回来收拾你们。”
小七低下头。
项叔也面色讪讪。
他们两个尽力了,再往瘟疫区进去,对他们修为有损,再说,说不定夫人已经回来,虽然他们回来看到夫人没有回来心里凉了半截,但是这事情从“理”上面却也挑不出什么来。
小七与项叔对视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愧疚,假若他们再深入一点,说不定就能找到夫人。
夜色这么浓,到现在夫人还没有回来,那显然是真的去献祭自己了。
他们还有一个事情方才没有说,那就是在不久前,孤独园的苗仙儿过来,无意中提起乔佳宜曾经向她问过献祭之事。
瘟疫之灾,虽起于人心,发自天怒,最终传播疫病却是落实在虫子之上。瘟疫刚刚起的时候,乔佳宜就详细问苗仙儿。苗仙儿在孤独园担任的教职是类似后世生物类的课程。
苗仙儿修炼完整的《三界蛊经》之后,修为可谓一日千里,若非等着梁山回来,还他的人情,苗仙儿早就回苗寨闭关突破元婴期了。即便是现在金丹期高阶的修为,苗仙儿也可以说是万毒不侵,万虫臣服的境界,瘟疫之地自然可以自如行走,不过瘟神之威,她也不敢冒犯。
乔佳宜曾经详细问过献祭之事,这就更加证明了这点。(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六百六十三章 咫尺天涯两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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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牛马市疫区的病人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因为乔姑娘没来。【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对于他们而言,每天某个固定的时间,乔姑娘就回来,先是她那轻盈脚步声,然后她说的诸如“会好起来”的话,心里就会觉得宽慰不少,病痛的折磨也会减少不少。
小七没办法,只得说乔姑娘累了,而且是因为他们累的,所以,他们唯有快快好起来,才能对得起乔姑娘。
这么一说,这些病人也就不闹。
夜色渐浓,小七还不见梁宫主回转,心神不宁起来。
“小七,贫僧跟你打个赌,如何?”清风和尚凑过来,说道。
“打什么赌。”
“我赌夫人能够回来。”
“那我赌……”小七下意识就想说“我赌夫人不能回来”,说到一半就闭嘴了,心道自己怎么能这么想,怎么能这么下赌注?
小七转过身,看到清风和尚脸带关切之色望着她,心里突然有些感动,和尚是看出她心里愧疚,故意说这些来分散自己注意力。
“小七,你知道你为什么逢赌必赢吗?”清风和尚问道。
就这一句,小七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身心一阵透凉。
她之所以逢赌必赢,那是因为她绝对的冷静,完全的旁观。以这样心态去赌,自然无往不利。
咦,这小和尚居然在点拨自己。
小七瞬间放下了。
虽然她没有竭尽全力,但也不可以说没有尽力。
这是属于乔姐姐的劫数,没有人能帮她挡掉,这好像是赌桌上,旁观者是没有办法替代赌徒的。
小七抬头望天,意外地看到了月亮。
这些天的夜晚,夜空总是乌云密布,现在居然看到皓月一轮,小七长呼了一口气,身心洞明,突然心头就冒出一个赌约:我赌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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