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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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光芒-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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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说得窦太主脸上发热,心气翻涌,她拉下脸不悦道:“好个严助,就算你是御史大夫,也不能随便放肆,竟敢对皇上的客人横加阻拦,就不怕被治罪么?”

    说得没错,我本就不该站在这里。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感觉,我严助是什么人?

    过目成诵,倚马成文,与皇帝赌约输了后,暂且认赌服输,当几日的执戟郎确实大材小用,可比起待诏公车署,这里总算是离皇上近些。

    但是,他不能容许任何人轻视自己,位列三公怎么了?就不能管闲事儿了?非要像个老学究一般么?

    他觉得今日他守在这里,就是一道关口,何况董偃这个卖珠儿,只知道取悦女人,又能有什么资格进入皇上议事的大殿呢?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反攻

    “臣只闻皇上可为太主置酒,却不知有他人还可以如此,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好啊!好个伶牙俐齿的严助,本宫不与你理论,待我奏明皇上再言其他,到时候且看你如何收场!”

    说罢,窦太主负气拂袖,眼睛都不带回一下,直接进了殿门。

    也就是不一会儿,包桑便出来传旨让严助立刻进殿。

    不用说,这肯定是窦太主故意告状了,仗着身份之便,肆无忌惮。

    进了宣室殿,严助扫视过去,就看见窦太主正气咻咻地坐在刘彻对面,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不等他开口,刘彻先指责道:“朕今日置酒宴请太主,你却对董偃横加阻拦,这又是何种道理?是否是不把朕放在眼中?”

    “董偃区区一介舍人,岂可擅入这乾坤圣殿,故臣将他挡在门外,也是无可厚非的。”

    “大胆!何至于如此高傲?”

    刘彻指着严助道:“难道你不知朕已封他为平乐将军了么?还为难他,这如何解释?”

    “皇上明察也。”

    严助近前一步,面无惧色道:“臣不知何为平乐将军,臣只知道太祖高皇帝初创天下时立下祖制,非刘氏莫王者,非功莫侯,此制传承已久,早遍臣心。

    而今董偃,区区一介卖珠儿,有何功于大汉,仅凭陪同玩闹,焉得封赏矣?”

    这不是当着皇上的面揭窦太主的短么?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一个为皇上值岗的郎官如此伤自己的自尊呢?

    她怎么可能容忍,眼中这个长得十分猥琐的男人伤她的偃儿呢?窦太主无法保持皇家公主雍容的仪态而疾言厉色道:“放肆!你大胆!竟敢当着本宫的面指责皇上,你居心叵测,是要反了么?”

    “臣不敢!”严助凛然挺立,只不过一双眼睛仍旧充满了讥讽。

    他打从心底里,就瞧不起眼前这个把一个市井小儿拥在怀中的女人,他似乎并不关注她的存在,而将目光转向刘彻,而他的言词,也更加犀利和尖刻,专击窦太主弱处。

    “依臣看来……臣说的没错,那董偃其人,至少有三条问斩的罪状,他怎么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大殿呢?”

    “哦?有趣,那朕今天就听听,他究竟有哪三条罪状?你若是说得有理,今天就饶过你的无礼之举,若是你信口无据,指鹿为马,胡乱指证,朕可不会留情,定是要治你的诽谤之罪。”

    “谢皇上恩典!”严助一改平日调侃和诙谐的神色。

    凛然道:“董偃他以人臣入侍太主,其罪一也;败男女之化,而乱婚姻之体,其罪二也;尽狗马之乐,极耳目之欲,行邪枉之道,径淫辟之路,乃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其罪三也。

    有此三罪者,若是放过不杀,是不足以振朝纲的。”

    这个该死的严助!窦太主忿忿不平,于是在心中痛骂道。

    其实,在严助看来,董偃的什么作为,可以一目了然。

    因此,在列举了三条罪状之后,他没有打住话头,没有再继续紧抓董偃的罪行。

    而是话锋一转道:“臣闻春秋时期,宋宫失火,左右皆劝宋公夫人伯姬躲避,夫人言道,越义而生不如守义而死。

    一个妇人尚且如此重名节,奈何陛下九五之尊,受命于天无人可及,又岂可以为极耳目之乐而忘节义呢?此非忘危么?”

    也只有你严助才会想出这样的比喻来说朕,真是怪哉……

    刘彻在心底埋怨着,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似乎找不到理由反驳。

    其实,在刘彻身边待久了,严助已摸透了皇上的秉性,知之甚多。

    刘彻向来对文士更为宽容,而直言不讳是会被夸奖的。。。

    建元三年那时候,刘彻为了扩充上林苑,以至于侵占了民田。

    他就曾当着司马相如的面批评了刘彻一回,结果刘彻不但没有治罪于他,反而因其直言善辨,赏赐了他大量红金帛。

    此时,他精明的小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刘彻的脸,他在读心。

    他断定刘彻此刻正思考的不是自己的难堪,而是如何平息这场风波,收场合乎情理。

    果不其然,刘彻沉默了许久之后,环顾了一下身旁的窦太主和严助,那说话的口气,一下子便分外地缓和了。

    他是以商议的语气表达了对这个小个子郎的尊重,给了他足够的礼遇。

    他捻了捻淡淡的胡须道:“爱卿之言不无道理,不过今日如此,朕这已设下酒宴,再撤去不怎么好吧?这样可以么,朕保证下不为例如何?君无戏言,一言出,如九鼎!”

    “不可!”严助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似乎是很不满意。

    你这个不知进退的东西!窦太主咬着嘴唇,感受到了欺人太甚,以至于几次想发怒,可都被刘彻的眼神制止住了,压制了下去。

    她只有呼呼地在一边喘气,脸颊亦是憋得通红,十足的仇视。

    严助此时已被刘彻的大度深深地感动了,只不过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既然已走出了第一步,就绝没有中途退回的打算,必须做个彻底不可,干干脆脆,不拐弯抹角。

    他比谁都清楚,面对年近而立的皇上来说,这又是人生多么关键的一步,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只要他再坚持一下,刘彻就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朕今日还真遇上得理不饶人的主了,厉害厉害,刘彻在心里想。

    “皇上知道,宣室乃处置军国大事之地,非法度大政不得擅入,皇上若是为淫乱之徒开了这个先例,总有一天要酿下大祸的,此非治国之策,会伤及国体。”

    严助说话间毫无顾忌,妙语连珠,不休不止,滔滔不绝。

    “董君与朕游于平乐观,也是为了朕的身心之悦嘛!那有这么严肃?”

    “非也!臣闻当年管仲生病时,齐桓公登门请教为政之道,管仲请他远离竖刁和易牙。

    桓公却说,易牙和竖刁,一个将儿子烹炸后供寡人享用,一个自己施了宫术以近寡人,难道他们的忠诚还值得怀疑么?“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两边不得罪

    话说到这个分上,句句像尖刀利剑,刺得窦太主阵阵心痛,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一个不曾交道过的矮个子这般声讨。

    她只觉得昔日公主的仪态万方、矜持自尊,此刻就像阳光下的雪水,慢慢消释,心理防线在一步步被蚕食,在严助犀利的词锋冲击得稀里哗啦。

    一个曾经在汉景帝和太皇太后面前言必有声的女人,尊宠不衰,此刻在今时,却是羞愧交加,无言以对。

    她现在最希望的,不是重拾权利,而就是皇上能够出来说话,早早让她摆脱眼前的尴尬从而挽回仅存的那点颜面。

    但是,当她侧目打量刘彻时,便失望了,因为她看到的却是一副平静的神态,波澜不惊。

    宣室殿的气氛此刻已陷入了沉静。等到严助在阐明了自己的看法后,一个人便挺直地站在那里不再说话,神色轻松自在。

    让窦太主气的牙痒痒……

    窦太主脸色冰冷,低下头去,沉默地盯着面前的酒肴发呆。

    两颗殊途的心,一时间,同时对皇上怀着各自的期待。

    包桑的眼神迅速地在三人身上流转,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望着皇上,他意念深处却藏着对严助不知进退的埋怨和对窦太主行为失德的遗憾。

    两人都有错,

    只看刘彻追究那个人……

    他也是多么希望皇上能够拨云见日,英明地平息这场风波。

    可这样的场合上,他没有说话的资格,得沉默下去,也只有在心中干着急了。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刚安静了片刻的严助,竟又意犹未尽地打破了沉闷的局面,端得是步步相扣。

    “臣还请皇上为新制计,正纲纪,除蟊贼,兴社稷,利万民。”

    唉!这个书呆子,怎么就不知道适可而止呢?难道真要逼皇上重开杀戒么?杀戮多不好……

    包桑在心里埋怨,悄悄地移到严助身后,扯了扯他宽大的衣袖,示意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

    可就在此刻,刘彻的声音在大家耳边响了起来,散入众人耳中。

    “好的!朕是受教矣。”

    刘彻从座上起来,径直走到严助面前,“爱卿这一席话,确实让朕豁然开朗,宣室向来是国之正处,朕于此置酒,仔细审视之下,实属不妥,来人!”

    “奴才在!”

    “传朕口谕,赏严助金三十斤,良田千亩,即刻去做。”

    “诺!”包桑快速地回答着皇上的话,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此事是告一段落了。

    皇上以他的瀚海胸襟接纳了严助的直谏,这让他生出不尽的感动。

    再看严助,他因为激动,眼角再也找不见往日的肃穆,他忙不迭地跪在刘彻面前:“谢皇上隆恩,臣有罪,还请皇上宽恕臣的不敬之罪。”

    “快快平身!爱卿你这是干什么?是朕应该感谢你的忠言才是啊!无碍无碍,此事非你之过,从此爱卿就不必再持戟了哟。”

    刘彻开怀畅笑的春风,漫过严助的心苑,暖融融的,其实他刚才自己都没底。

    但是,当严助眼里的余光扫视窦太主时,那种失望、泄气、落寞的神情,让他的心境霎时间变得复杂和烦乱了,这不是又招惹了一个敌人么。

    原本自己是针对董偃的,却不料殃及窦太主——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皇上的姑母,她也有皇室公主的尊严。

    他内心微妙的涟漪怎么能瞒过刘彻的眼睛呢?小心机……

    刘彻明白,窦太主这边善后的事还要自己来处理——她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太皇太后庇护,其境已不堪,不再复当年,恐不能再过多苛责了,何况今天的酒宴本就是自己提出来的。

    再说了,她是一个女人,情感深处的空白也需要得到填补,又非婚外情,而是老妻少夫,找一个男人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刘彻缓缓走到窦太主面前,以征询的口吻玩道:“朕一时疏忽之下,竟于宣室置酒,确为不妥。

    这样吧,酒宴移至北宫,谒者引董君从东司马门进入如何?那儿环境更好一些”

    尴尬的窦太主还能说些什么呢?他是皇上,一国之君,现在却用一种商量的语气与自己说话,这对她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挽回颜面的台阶。

    她不能再闹下去了,否则失去了皇帝的尊敬,无异于引火自焚。

    她冷静地想了想,自己带着一个没有名分的男人入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很容易遭人话柄。

    就是严助不阻拦,难免有第二个第三个严助,其他大臣会议论纷纷。

    想到这一层,窦太主的一腔怒火逐渐地熄灭了,遂道:“臣妾遵旨,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窦太主这话一出口,包桑立即忙碌起来了,他一边吩咐黄门到北宫安排筵席,一边通知谒者引董偃从东司马门入宫,他还要招呼黄门、宫娥跟随皇上移驾北宫。

    忙得很……

    虽然如此,但他的心情是愉快的,至少他没有看到又一次纷争。

    发生在未央宫的事情不胫而走,迅速在大臣中传开,大家不仅为皇上的从谏如流感动不已,更对严助不畏权贵、仗义执言而敬佩有加,这个御史大夫是个硬骨头。

    就连往日里对严助油腔滑调、不循常规看不惯的汲黯和公孙弘都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看他了,觉得此人还是有些手段的。

    这一天,风和日丽,汲黯约公孙弘一起走进了府第,极尽礼遇。

    推杯换盏之间,他们才第一次见识了严助的足智多谋与能言善辨。

    其实,在严助的眼中,他们只不过比自己早进入了九卿之列而已,现在呢,不还是不一样么。

    酒至半酣的时候,往日因地位而带来的隔膜被共同的话语打破,说话也更放得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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