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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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光芒-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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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干过什么,他自己很清楚,那么多的人因他而死,没理由怨天尤人了,时运不济就是时运不济。

    而卫青的举证,更是加速了刘彻的定案,一把重锤直接把他锤地面目全非。

    这个堂堂中朝首辅的每一句话,不仅皇上相信,就是大臣们,呵,也没有人会怀疑一丝一毫。

    这么看来,

    当初赶走汲黯,

    很可能就是一个败笔……

    这可能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地位,更因为他的为人,或许就连那张汤,也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张汤也明白,他多年来一直守着一个底线,就是绝不轻易把卫青当成政敌。

    卫青这个人代表了皇帝的宠信,而且是盛宠不衰的那种,一个军功赫赫的大将军,他的份量,对强硬的君主来说,如同明月一般。

    所以,

    他一直以来,与卫青之间没有过节,可这并不代表卫青自己没有心结……

    望着窗外投进来的淡淡月光,追忆着当时陛下的眉目,却是地十分地模糊,隐隐约约只记得有几个字:怀诈面欺。

    他太了解刘彻的性格了,刘彻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自己叼臣下蒙骗,所以陛下直接用了最严厉的措辞,这预示着被永无翻身之日的结局在等着他了。

    在白天,那赵禹也列举了八条罪状,直接前来对簿……

    其实赵禹自己也清楚,所谓对簿……不过是个程序而已。

    行前,他特意命人备了些酒菜,与张汤在狱中席地对饮,当谈及刘彻发怒,两人心有感应一般,而赵禹直接一针见血地指出:“大人有今日,心里应该清楚。

    如今大家指控你的事情都有所根据,陛下一直很重视这件案子,是想让你自己妥善处置,不然为什么还要多次对簿呢?

    陛下虽然对你失望,却并没有绝望,如果你可以放弃你的官路,一切都好说。”

    赵禹他走了,可张汤却是从他的嘴里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

    他万念俱灰,呵,与其这么遭受那酷刑,倒不如自裁了,一死了之。

    叫他绝了念想,

    不如去死。

    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他不甘心,他还要让陷害他的人不好受。

    下午,趁着仅有的光亮,他向陛下上了最后一道谢罪书。

    “罪臣屡受皇恩,死无憾矣,然臣与瘗金被盗案毫无干系,陷害臣者,乃丞相与三长史也,请陛下明察,还我清白之身,让臣就算是死了,也是干干净净。”

    他痴呆呆地看着几行因心绪烦乱而写得十分潦草的笔迹,当即流下了辛酸的泪水,对刘彻,他可以立誓,绝对是忠心耿耿。

    后半夜,窗外飘起了稀稀疏疏的雨丝,从谯楼之上还传来那更鼓苍凉的声音,张汤最后望了一眼窗外,心里呼唤道:“陛下,臣走了……陛下要保重啊!”

    望着张汤的遗书,刘彻就刚才与张骞畅谈时明朗的心境,一下子又沉重起来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相信,一个垂死之人,在即将离开人世时,他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宁死也要反咬一口,

    那……自当例外。

    他一遍又一遍地推敲着上书中的每个句子,追溯此案前前后后的细节,越想就越觉得蹊跷十足。

    刘彻向赵禹问道:“爱卿曾到狱中与张汤对簿,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说与朕听听吧!”

    赵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陈述了当时的一件事:“那天廷尉府到王朝家中抓人时,那嫌犯却早已悬梁自尽了,这不能不说,是此案的一大疑点。”

    刘彻从牙齿缝中发出冷叹:“莫非此案真……有隐情!”

    赵禹进一步上前道:“这是廷尉府审理此案的奏章。”

    廷尉司马安在他的奏章中说,张汤死后,他还奉诏去查看了张汤府邸,他全部的家产一共加起来,不过五百金,甚至这办理这丧事都很艰难。

    灵柩摆在厅堂,用幔帐隔着,棺木十分平常,与普通百姓无异,而且还是有棺无椁,惨淡万分。

    因为张汤获罪的原因,还可能是他生前伤人太甚,做事做绝,以致于意然没有人来吊唁。

    张母面对廷尉府的询问,竟然没有泪水,话语中还透着女人的刚烈。

    “别的不敢说,可我儿这清廉,却是青山为证!妾身绝然不相信,他会去伙同巷闾小人,盗掘先帝陵寝瘗金!”

    司马安发现,张母也是个奇人,把张汤的尸体运回府上时,竟是用的牛车。

    这让他很费解,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惜刑讯逼供、诬陷政敌的张汤,与一个洁身自好、家无积蓄的张汤是怎样重叠在一起的呢?

    那些无奸不贪、枉法必贪赃的议论为何就被张汤打破了呢?

    当真一无所求,

    一心唯权……

    刘彻看着奏章,手抚腮帮沉思许久,终于决计对瘗金一案重审,要诏命将庄青翟、朱买臣和王朝等人下狱审查一番。

    消息很快传到丞相府,当晚,王朝和边通,一个在府中饮鸩,一个在郊外林子里悬梁。

    朱买臣没有走,他一直陪着庄青翟……等着廷尉府的拘捕。

    他对参与构建伪证的行为没有后悔,因为他当时的目的就很明确,他要为东方朔报仇。

    尽管他知道东方朔所犯罪行绝不容赦,与张汤也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他还是不能容忍,不能容忍张汤杀了他。

    他之所以面对张汤一次次的欺凌而忍耐,恰好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

    事情做了便是做了,

    怕?没必要。

 第四百三十章 太傅升迁

    司马安带人进入丞相府之时,朱买臣正和庄青翟在书房里喝酒,两人全无惶恐不安,一片坦然,令人心生敬意,他推开冲上来的士卒,为了表示尊敬,亲自给庄青翟弹了弹肩上的灰尘,这才伸出了双手。

    在庭审公堂之上,庄青翟没有推托,对自己的行为毫不讳言。

    监审的赵禹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堂堂大汉丞相,权力登峰,为何要去造一个伪证陷害他人呢?

    是否有这个必要?

    他却不知,张汤所做所为,害了多少人,那些人又是否冤屈。

    庄青翟只是淡然一笑道:“大人素来与张汤交好,自然可以一叶障目,但事实上,那就请大人去问问那张汤,他为何要编造假证陷害他人呢?是不是一报还一报呢?”

    赵禹沉吟片刻,对庄青翟的做法,有了一丝不屑,能让别人动手的,干嘛自己亲自来?

    不过他立刻压下别的念头,想了一想,又问道:“那当年赵绾之事,与你可有关系?是不是太皇太后指使你的?”

    庄青翟仰头看了一眼廷尉府的屋顶,说道:“无须多问,当年盗走赵绾奏章的代女就是在下派往赵府的,那事要责就责我好了,别侮辱太皇太后。”

    审理竟然这样顺利,赵禹和司马安都没有想到,丞相是出奇的配合。

    第二天早朝后,当刘彻在宣室殿看到庄青翟的狱词时,一时心绪十分复杂,他无法评价这场瘗金盗窃案中各人的是是非非,更无法在心底给这两个重臣一个精确的描述,似乎他们所做的,本质上是毫无意义的。

    人!实在是太复杂了。

    庄青翟紧步张汤的后尘,选择自杀结束了生命,他没有留下任何话语,刘彻本不想这样,可到这个地步,死对庄青翟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如果放了他,

    他反而会郁郁终生。

    司马安在派人为他收尸时想,也许这就是罪有应得……

    张汤与庄青翟的死,给朝廷蒙上了瑟瑟的氤氲,一场闹剧毁了两位重臣,叫人心酸地很。

    朝野围绕新一任外朝人选私下议论了多日,而处在两难之中的,便是刘彻了,他对任命这一方面,还是欠缺了不少,厚此薄彼,总是有内斗泛滥。

    这些天,他几乎将元光以来的朝臣,一个个从眼前过了几遍,仔细考量了一番。

    忽然,他吃惊地发现,一向自诩学术昌盛、文风满溢的大汉朝,竟然找不出一个深孚众望的丞相和一个既刚正廉直,又精于朝政的御史大夫。

    不是不适合就是德不配位,真叫人头大异常,难以决断。

    那一天,刘彻传卫青到宣室殿,就是要他效仿周亚夫,以军职兼任丞相。

    不过卫青思之再三,还是坦诚地辞谢了,没有贪恋一丞相之位。

    “不是臣有意推辞,而是臣现已官居大司马,亦常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之感,担心做错什么事,犯了什么错,生怕朝臣议论。

    若再兼任丞相,真就成了众矢之的了,臣不堪其重,望陛下谅解,一旦上位,到时候,不仅丞相做不好,恐怕连兵务也废弛了。”

    “可朕反复考虑,却无合适人选了,这又当如何是好。”刘彻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子,一副无奈的样子。

    卫青道:“微臣举荐一人,不知陛下看一看,合不合适。”

    “谁?”

    “太傅赵周如何?”

    刘彻想了想,摆摆手说道:“恐怕很难胜任,他是荫庇祖先的功绩走进朝廷的,少有建树,讲讲学倒还可以,要做丞相,恐怕是难以服众啊。”

    卫青道:“人无完人。微臣当年不也是骑奴么?请皇上考虑先任用一下。赵大人一向宽厚有德,是眼下最好的人选,并无太大不妥。”

    “那就这样吧!御史大夫人选,朕意就让石庆来做吧,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赵周是在博望苑中接到皇上的圣旨的,前任庄青翟的命运,让他在接到诏书时,竟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

    赵周是一种没有野心、也没有多少欲望的人,他对升迁没什么兴趣。

    父辈的遭遇,

    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景帝中元元年,他的父亲因为拒绝跟随楚王刘戊反叛而惨被杀害,先帝为了追念功臣而封他为高陵侯。

    而他入朝以来将心思都用在研习儒家典籍上,当初陛下命他接替庄青翟为太子太傅,他别说,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一直很安于每日在博望苑里讲习儒家经典,因为这不仅符合他的性格,而且也使他避免了与朝臣之间的龃龉,不必在浑水中左右逢源。

    可谁知道先帝陵寝瘗金被盗的一场大案,竟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赵周回到府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在心里历数建元以来朝廷人事的变动。

    竟有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发现——除公孙弘终老任上之外,从窦婴到田家人孑然一身,再从李蔡到庄青翟自杀,竟没有一个是善终的。

    而随着皇上年岁的渐长,这种转换丞相的频率也越来越短。

    其实刘彻也不想这样,这是形势所迫,他又不是个随便乱为的人,若是李蔡他们不自杀,根本不至于死。

    算一算,公孙弘四年,而李蔡和庄青翟仅仅在位不过三年……

    这个朝廷怎么了?他不禁在心里疑惑,不仅如此,御史大夫也一样更换频繁,今日还在署中处理政事,或许明日说不准就有什么罪名落在头上。

    他在这个时候接任丞相,心里能轻松得了么?大概是不能的。

    ……

    卫青刚刚进入甘泉山二里地时,就望见宫苑周围烟云缭绕,隐约有火光闪闪。

    他望了一眼紧随在身后的李晔道:“速去禀告丞相,就说本官有紧急军情奏明陛下。”

    “诺!”

    李晔去了不一会儿,

    赵周就跟着来了。

    彼此见过礼,卫青便问道:“陛下这会儿,还在殿里么?”

    赵周长叹一声道:“陛下昨夜几乎未眠,坐在祠坛旁,坛中烈火彻夜熊熊,炊具、皇榻都搬到了坛旁。”

    卫青于是让李晔带着卫队在外边守着,他跟随赵周进了宫。

    这甘泉宫本是在秦朝林光宫的基础上扩建的皇家避暑之地,从景帝时起,一般来说,每到六月,皇帝就携带着皇后来此居住,直到中秋之后才回返。

 第四百三十一章 卜式的义举

    赵周抿了抿嘴道:“陛下这一从陇西巡视回来之后,就一言不发,直接进了那甘泉宫内。”

    卫青沉默无言。

    陛下刚刚才三十几岁,为何就变成这样子了呢?这么消沉下去,当真好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祠坛外守候的包桑瞧见卫青和赵周,吃了一惊,连忙上前过来迎候。

    卫青没在乎礼节问题,单纯问道:“公公,陛下他在哪呢?”

    包桑显得有些沉默,只是指了指那寒露观,便没有再说话了。

    而从观内,传出来了刘彻浑厚的吟诵声,一声接着一声,是断断续续,起起伏伏的,同时亦是令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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