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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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光芒- 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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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陛下要见夫人,是何等的荣幸,现在你却只给他背影,而且陛下走了之后,你反而转过脸来,两者本末倒置,分明不识好歹,这不是故意让为兄难堪么?”

    李延年气道。

    “岂止是难堪啊,简直是目无尊长,目无皇恩!妹妹见一见陛下又如何呢?真是的。”

    李广利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自己对妹妹的愤懑,都不怎么会说话了,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的。

    “为兄就是不明白,妹妹怎么不懂事,为什么那么怨恨陛下呢?”

    紫云在一旁听着这些让夫人伤心的话,皱眉忙道:“停停停!二位大人就不要说了,究竟是夫人的病要紧,还是大人的前程重要……你们怎么还分不出个主次呢?”

    李妍欠了欠身体,那呼吸就急促了,但她还是强撑着,拦住了紫云:“让他们说,本宫听着呢!本宫倒要看看,听一听了,让他们把话说完!”

    可此时两兄弟却缄口不言了,却只是暗地打量着妹妹。

    “你们让本宫如何说呢?”

    李妍咳嗽了一阵,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用那低得只有倾耳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兄长……你们焉知本宫所思啊!”

    李妍说着,眼圈又一下子红了,那是积攒了多日的委屈,那在心中掂量了多日的话和割舍不下的情感,都在看着家人的这一刻奔涌而出了。

    她实在放不了,有了牵挂之后,如此循环,伤了自己不说,还白白误了不少事。

    “非我不见陛下,之所以如此,正是要把二位兄长的前程托付给陛下啊!兄长应知,妹妹或许是因容貌姣好,才得以宠幸于陛下。

    然自古以来,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陛下之所以眷顾于我,乃是在于昔日妹妹之姿容。

    然今妹妹病重容毁,今非昔比,若贸然见之,陛下必因厌恶而弃之,如此,陛下会变的,他还肯怜悯兄长么?”

    李延年和李广利面对妹妹忧伤的目光,一脸的愧色,他们心中亦是羞愧不已。

    他们是什么时候退下的,也浑然不知,直到走出花妍宫,他们都没有勇气,再回头再看一看病中的李妍。

    “夫人!二位大人走远了。”

    紫云提醒道。

    “哦!呵,都走远了……陛下也……走远了。”

    李妍情感的堤坝终于被悲哀冲毁,她积攒了太多阴郁,现今只化为伏在紫云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她病得太久了,连哭声也像是,或者也只是细细的音律,宛若秋蝉。

    跟着刘彻的轿舆出了花妍宫,包桑是一路都在纳闷。

    李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坚决不见陛下呢?而陛下愤而离去,却怎么如此绝情,竟然也不传太医来为夫人诊病。

    这两人到底怎么了?

    包桑正想着,就听见刘彻的口谕:“移驾丹景台。”

    包桑又摸不着头脑了。

    陛下除了刚回来那天,已有近一个多月没有去卫婕妤那里了,难道今天忽发恻隐之情,动了去看卫婕妤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这对日渐老去的卫婕妤来说,是件幸事。

    至于皇后,

    以她的性格,

    和皇帝像是两兄弟似的……

    包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朝着后面的黄门、宫娥喊道:“皇上口谕,移驾丹景台。”

    于是,

    轿舆转而朝丹景台的方向去了。

    包桑哪里知道,这会儿卫子夫也正在对着窗外暮春的景物而垂泪呢!这一年以来,卫子夫是心力憔悴,人又老了许多。

 第五百零五章 阳石的现状

    皇帝在离京之时,带走了一个活蹦乱跳的霍嬗,回来之后呢,却是一套空空衣冠,那孩子没了,这构筑成了她永远抹不去的记忆,痛苦的记忆。

    自从那次从泰山回来以后,这一个月以来,霍光他也不敢去见日夜思念儿子的阳石公主,他满怀的愧疚散之不开,只有先来拜见卫子夫了。

    其实,霍嬗遭遇不幸的消息,早在霍光进宫之前便由人传到了宫中,卫子夫早就知道了,也有了一些准备,可痛苦就是那么奇怪,当那一件刘御御赐的小朝服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睹物思人,一股子浓浓的悲意涌上心头,泣不成声。

    她悲痛欲绝地呼唤道:“嬗儿!我的嬗儿啊!!”

    这个外孙,盛载了多少希望,她几度哭昏过去,等到醒来时,就看见坐在榻前的霍光和秦素娟。

    她收拾好心情,向霍光问道:“陛下对这件事情怎么处置?”

    霍光直到秦素娟退出后才禀告道:“陛下不相信道士的话,那道士该死,道士竟与那方士一般黑,如此可恨,他腰斩之时,我必定要好好看一看!”

    卫子夫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他死了又怎样,嬗儿回不来了。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必须站在陛下一边,去说服女儿相信,霍嬗遭遇不测绝非刘彻的本意,刘彻是嬗儿的外祖父,他带孩子上泰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怀念霍去病了。

    她还要霍光与丹景台詹事一起接阳石公主到她的身边,她想要用母爱去抚慰她的创伤,让她学会放下。

    可是,想归想,当女儿出现在她的面前之时,她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想来想去,

    这话题还是从来绕不过霍去病。

    她总是会回忆起霍去病少时的轶事,又不厌其烦地重复那些阳石公主早已耳熟能详的故事,但是她越是说得详细,越是欲盖弥彰,阳石公主不傻,她就越会断定母后召她来绝不仅仅是为了说这些。

    “母后您召孩儿过来,一定另有话说吧,不如和孩儿说一说。”

    卫子夫凄然一笑道:“不,母后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不!您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女儿,还请母后不要绕弯子,就直接告诉女儿吧!”

    卫子夫一下子明白了,她迟早会知道的,她又明白迟痛不如早痛的道理,事情拖得越久的话,或许对女儿的伤害就越加地重。

    她从沈梦手里接过霍嬗的衣冠,压抑不住悲伤,颤颤巍巍地递到阳石公主手里:“嬗儿他……嬗儿他……嬗儿他……追随太祖父去了,他不在了。”

    “嬗儿……嬗儿!”

    阳石公主一把夺过霍嬗的衣冠,眼前一黑,只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叫,凄惨无比,就那么直接昏过去了……

    她从此就没有再清醒过,终日以来,都生活在幻境里面。

    阳石公主身边的丫鬟说——她会在夜里对着窗外问,你们看见大司马和奉车都尉了么?

    这是幻想啊,

    她已经快要疯了……

    只听见阳石公主喃喃自语,她说:他们就在窗外骑着马舞剑呢?他们要本宫陪他们习武呢?呵!你们是看之不见的。

    她从此就没有再这么痛苦过,因为她陷入了自己构织而成的世界,有时候一直睡到半夜,她都会忽然地要丫鬟为她穿甲戴盔,去牵一牵战马,说是大司马在泰山等她去救嬗儿。

    她从此就忘记了公主的威仪,没了往日的分寸,在幻想之中,常常会披头散发地抱着霍嬗的衣冠,会大骂府令耽误了奉车都尉上朝的时辰。

    有谁能说得清楚,一个神智昏迷的公主,她的心底,藏着的那一份酸楚。

    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妻子儿女与江山社稷,在刘彻心中的分量呢?

    刘彻是左右为难。

    可怜的清儿。

    这不!殿外又传来她憨憨的笑声:“嘿嘿!嬗儿!娘的嬗儿啊,嘿嘿……别怕别慌,娘这就带你去见陛下,见娘亲的父皇。”

    卫子夫听见这声音,禁不住又泪流不止了,他急忙要沈梦到院子里去看看,看看情况。

    春香跑出殿门,只看见阳石公主蓬头乱发,衣衫不整,还语无伦次地在那自说自话,十分凄凉的模样。

    她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软语细声地劝说道:“公主呀!您让我抱抱孩子吧,您母后在殿内等着呢!”

    “嘿嘿!母后,谁是母后?嬗儿才是母后呢!嘿嘿……嘿嘿……”

    阳石公主只是傻傻地笑着,不仅仅只是抱着枕头旋转了一圈,又低下头去亲意念中的孩子。

    “嘿嘿!母后,嬗儿是母后了!嬗儿是母后了!嘿嘿……有意思!”

    沈梦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顺着公主的话说道:“小少爷何其威武呢,来日必是大汉栋梁啊!”

    阳石公主笑了:“是么?哈哈哈,他可是去病的孩子啊,父皇亲封的奉车都尉,还要去早朝呢!”

    沈梦讪讪地笑道:“公主忘记了么?陛下他巡视去了,尚未归来呢?公主不妨先暂且回府吧,等陛下回来,奴婢立即去禀报公主如何?”

    阳石公主亢奋的情绪低落了,吻着枕头道:“嬗儿呀,陛下他不在宫中呢,就随了娘回去吧,嘿嘿……”

    片刻之后,阳石公主上了车,朝驭手喊道:“送都尉大人回府。”

    随即,大家呼啦啦地走了。

    沈梦进了椒房殿大殿,只看见卫子夫还在那流泪,于是便上前道:“夫人,公主她走了。”

    卫子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哎,这一天天整日里的疯疯癫癫,何日才好哦?”

    春香劝道:“夫人何不让她进来坐坐,好好开导开导?”

    “唉!”

    卫子夫长叹一声,“不是本宫无情,实在是因为陛下已回京,说不定何时会驾到。”

    看见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沈梦常年伴于左右,已猜出来了。

    她是怕陛下看见,万一再封了大司马的府门,那不等于杀了她么?

    沈梦想法子排解卫子夫的抑郁:“哪能那么巧呢?陛下来之前,总要知会娘娘您的。”

 第五百零六章 备受折磨的一个月

    卫子夫没有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就是伤人伤已了,但春香呢,已猜出来了。

    她是生怕陛下看见,陛下生阳石公主失了皇家颜面的气,万一封了大司马的府门,那不就坏了大事,无异于杀了她么?

    对沈梦来说,她无法左右事实,所以只能想法子排解卫子夫的抑郁:“哎,天底下的一桩桩事,哪能那么巧呢?陛下来丹景台之前,总是少不了要知会娘娘的。”

    可上天都不认可她,这一次,刘彻就是没有打一声招呼来的……

    仔细听一听,从宫门外直接传来包桑的叫声:“陛下驾到!”

    虽然只是一个多月,但丹景台似乎就是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一般,以致大家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这一个月,整个丹景台太煎熬了,阳石公主的疯症,让偌大一片宫宇陷入了阴暗……

    所有人忧心仲仲。

    一直等到包桑第二次高声传话进来,卫子夫才意识到刘彻是真的来了。

    “臣妾恭迎圣驾。”

    只这一句,卫子夫就忍不住泪眼婆娑,她是真的累了,尽管她知道刘彻也很累,但她多么想刘彻可以把事情全部都解决,可抬起头的时候,她闪过一丝不忍心,嘴角还是溢出了愉悦的笑容。

    刘彻显然还没有从对李妍的怨气中转换过来,说话的声音还显得很重:“平身!”

    卫子夫心中就打起鼓来,这又是怎么了?一个多月未来,来了就怒气冲冲的,莫非又有人招惹他了?

    没有开口的意思,刘彻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卫子夫在自己的对面坐下,这才对包桑道:“你们先退下吧。”

    刘彻呷了一口热茶之后,忍不住话就说出了口:“你瞧瞧,真是气煞朕了。”

    卫子夫莞尔一笑,给刘彻的盏里续上了茶水:“哦?陛下说一说,臣妾倒很想听一听,究竟是何人如此不知深浅,惹陛下生气了呢?”

    “还会有谁呢?这个女人,朕去看她,她竟然拒而不见!”

    卫子夫明白了,

    刘彻说的是李妍。

    “李婕妤一定是觉得沉疴日重,不忍陛下瞧见衰颜,善解人意。”

    刘彻瞪了一眼卫子夫,不满意地回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朕何时嫌弃过她了?

    朕对她说,如果让朕看上一眼,就让他的兄弟为官,可她到朕走时都未转过脸来,好了,她不愿意见朕,朕从此就不再见她!真是岂有此理!”

    话虽这么说,但刘彻并没有这么想,他只是单纯想看一看卫子夫的反应。

    这话放在过去的话,也许卫子夫会责怪李妍,怪她不理解皇帝的心意,可是那一天两人在病榻前谈了许久,彼此交心,她就知道了李妍的心思。

    卫子夫看了看刘彻道:“陛下,你能容臣妾说两句么?”

    刘彻虽然没有说话,

    可他也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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