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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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隋行-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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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士彦明知宇文忻对自己反唇相讥,也不争辩,只抬手指着史万岁,冲宇文忻说道:“长孙晟虽有一箭射落双雕的本领,三年前,他曾当着老夫的面儿,一箭射落了天上飞着的大雁,请问英公,大雁和正在争食的飞雕,哪个飞得更高些?”

    宇文忻听梁士彦当着自己的面儿,公然夸赞自己昔日的部下箭法超群,直可与长孙晟比肩,心中暗笑梁士彦老而弥烈,与人争胜之心丝毫不减当年,同时也惊奇于面前直挺挺站立的这位黑塔似的壮汉箭法过人,于是哈哈笑道:“强将手下带出的自无弱兵。想当年北齐后主高纬亲率十万大军,也难以攻克盛公一万兵马驻守的州城,这位壮士在盛公麾下能做到开府,身手当属非凡,老夫失敬了。史开府,且坐下说话吧。”

    梁士彦也向史万岁摆手示意道:“人还没有到齐,你一路从华州赶来,这大热的天儿,也辛苦了,坐在一旁且略事休息,听我们老哥俩扯扯闲话,待舒公来了,再说正经事儿不迟。”

    待史万岁遵命于下首坐下,梁士彦才调转话题,向宇文忻问道:“我怎么听说今日临光殿朝会上,突然冒出了位突厥王子,英公可知此人的底细?”

    “你我如今都是赋闲之人,盛公尚有旧部惦念,时常来向你禀报些行伍中事,老夫却是一心闭门家中坐,两耳不闻窗外事啊。盛公都不知晓的事,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宇文忻有意端着架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这老儿,在老夫面前,就甭卖关子了吧。”梁士彦与宇文忻熟不拘礼,开口便戳穿了他的谎言,“且不说你的旧属比起老夫来,只多不少,单论起家世来,你也要胜过老夫多矣。令弟安乐公如今官居太子左庶子,实为见地伐宫中最得用的宫僚,你若不是从他口中得到了今日朝会上的消息,又怎会顶着个大日头,急急忙忙地跑来找我?”

    宇文忻的父亲是北周大司马宇文贵,梁士彦提到的他的兄弟宇文恺(字安乐)眼下的确官任太子左庶子,听梁士彦一口道破了自己的来意,宇文忻打了个哈哈,答道:“安乐本是个痴迷于营造之术的书呆子,对朝务一向并不上心,盛公你这回可是冤枉我了。实不相瞒,今日本是舒公差人带话给我,要老夫接信后立马赶至盛公府上,说是有要事相商。哪承想老夫脚快,来了这么大一会儿,反倒不见舒公的影子,你说怪不怪?”

    听到宇文忻道明登府造访的原委,梁士彦瞟了一眼下首坐着的史万岁,顺势说道:“那可就巧了,今日史郎登门,眼见得老夫谋划多日之事已有了眉目,就是两位不来,我也要差人将两位请来,共商大事。只是这舒公迟迟未到,怕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宇文忻敛起笑容,压低声音,对梁士彦说道:“近些日子,盛公听说没有,普六茹坚身边那头会咬人的秃驴——会真,据说不知被什么人给杀了,此事会不会和舒公有关?”

    梁士彦心中暗道:人都说英公宇文忻乃三国时诸葛再世,腹中有甲兵百万,果然不假。他方才还对自己口口声声称不闻窗外之事,然而,对会真一夜间暴毙于大庄严寺这样隐秘的事,不但比自己知道得详细,而且直接怀疑上了同为反隋复周盟友的舒公刘鲂。

    他心中这样琢磨着,正欲开口向宇文忻细问会真暴毙的详情,就听房外传来舒国公刘鲂熟悉的声音:“劳两位国公久等了,我来迟一步,先向两位国公赔个不是。”(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十四章 反机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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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晚在“江南岸”酒楼之上的密室里,刘鲂断指,与宇文忻、梁士彦结成反隋复周的同盟以来,将近百天的时间里,这还是三人头回重聚在一处。

    眼见刘鲂面色凝重地走进正厅,梁士彦存心试探于他,陡然冲他低喝一声:“舒公,你这两面人做下的好事,如今事发了,你还有何话说?”

    刘鲂原就怀有心事,冷不丁地被梁士彦当头一喝,唬得立足不稳,险些瘫倒在地。史万岁忙起身趋前,伸手将他扶稳、站定。

    “史万岁?你怎么也来了?”刘鲂分明识得史万岁,见他也在房中,不禁惊奇地问道。

    “舒公,你先别忙着问他,我且问你,会真那件事,是不是你派人做下的?”梁士彦见刘鲂如此失态,心中更加怀疑会真之死与刘鲂有关,拦下他的话,紧追着问道。

    刘鲂稳了稳心神,长舒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答道:“我还以为是你们两个做下的好事呢,盛公倒来问我。不瞒二位说,这几天,我那‘江南岸’酒楼被普六茹坚派人盯得死死的。就在方才,我来你府上的一路上,若不是拐弯抹角地甩掉了身后的尾巴,我还不敢贸然来到盛公府上呢。”

    “我道舒公为何不邀我二人前往‘江南岸’相见,原来如此。”宇文忻在旁察言观色,对刘鲂的话已是信了大半,却仍不相信会真之死真的与他无关,“不过,要说在当今长安城中,谁欲杀会真而后快,谁又能杀得了会真,舍舒公之外,还会有第二个人吗?”

    刘鲂真有些动气了,径直在梁士彦下首坐下,瞪圆了眼睛反问宇文忻道:“英公此言,是何用意?我与会真和尚宿日无怨,近日无仇,英国如此睿智之人,为何要一心认定是我命人杀了会真?”

    梁士彦身为今日三人聚会的东主,且当着自己旧属史万岁的面儿,不欲宇文忻与刘鲂二人当场争执起来,于自己的颜面有损,遂息事宁人地劝解道:“二位,咱们老哥仨儿数月前一别,今日得以重聚,何必为了区区小事争执不下?且请两位暂且息怒,我这里有件大好的消息要告知两位。”

    说着,向史万岁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说了。

    史万岁抱拳当胸,向在座三位国公施了一礼,粗声说道:“两个月前,末将得到总管(指梁士彦)将令,令末将设法说动大将军尔朱绩起兵反隋。末将奉令,对尔朱大将军几番试探、劝说,尔朱大将军已被末将说动,只是还未曾向末将表露心迹。末将今日晋京,一则是为向总管禀明详情,二则也恳请总管另委身份贵重之人,赴华州最终能够说服尔朱大将军,答应起兵。”

    他话音未落,刘鲂和宇文忻二人都情不自禁地“哦”了一声。

    刘鲂惊喜地望着梁士彦,赞道:“数月未曾谋面,没想到盛公谋划下了这么一桩大事来。说也凑巧,我今日邀二位在此相聚,也是为了同一件事,要与二位商量。史开府,你还有什么要向盛公禀报的吗?”

    听刘鲂对史万岁下了逐客令,梁士彦知刘鲂突然邀宇文忻到自己府中相聚,必有要事相商,且不欲三人计议的事传入第四个人耳中,便冲着史万岁吩咐道:“关于此事,你已然是尽力了。暂且退下,到客房中稍作休息,晚些时我还另有话要单独叮嘱你。你入我府来,可曾露了真实面目?”

    “末将是扮做女子模样,头顶幕篱进入盛国公府的,府中应该无人认出末将。”史万岁向三人告辞,见梁士彦无话,遂转身离开了正厅。

    “此人貌似莽汉,盛公将劝说尔朱绩起兵之事交与他做,不怕一旦事泄,殃及三族吗?”史万岁前脚刚一出门,宇文忻紧跟着就向梁士彦问道。

    “英公多虑了。”梁士彦尚未开口,反倒是刘鲂主动替史万岁说起话来了,“据我对史万岁其人的了解,他不但勇冠三军,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而且其父史静原是北周旧将,与盛公乃八拜之交,义结金兰的好兄弟,他之对待盛公,不是亲子,胜似亲子,否则,以盛公往日行事谨慎之做派,也不会将如此重大之事交给他来做。史万岁方才所言,大半都是实情,只是他欲要盛公亲至华州军中,说服尔朱绩起兵反隋,眼下倒是不必了。”

    梁士彦听一介儒士文臣的刘鲂说起自己与史万岁之间的渊源来,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心中诧异,且听刘鲂话中之意,他似乎也在打尔朱绩的主意,遂好奇地向他问道:“舒公莫非还能找出比老夫可合适的人选?”

    “尔朱绩虽与盛公、史静三人一向交厚,但盛公之于他,毕竟只是同僚而已。我要说的这人,却与尔朱绩有君臣名分,盛公请想,是你亲赴华州,更有胜算说服尔朱绩,还是此人出马,胜算更大?”

    “难道舒公你也早在打尔朱绩的主意不成?你说的这人,他又是谁?”

    刘鲂自踏进这间正厅,脸上头一回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万善尼寺出家的姑子了残,二位可知她是谁吗?实言相告,昨日了残传讯于我,声称她已暗中联络率军驻扎华州的尔朱绩大将军,择机起兵反隋,问我愿不愿充做尔朱绩的内应。我正是得了这个喜讯,才邀英公来盛公府上会商大事的。”

    “了残?此人倒没听说过,我只知咱们大周后宫的嫔妃、娘娘们多被普六茹坚和独孤伽罗安置在了万善尼寺,了残不会是哪位娘娘吧?”宇文忻先是困惑地摇了摇头,随即眼中又冒出一道光来。

    “英公所说不差,了残不是别人,正是宣帝朝后宫五后之一的天大皇后,尊讳朱满月。”刘鲂面现得意地说道,“我原以为只有咱们三个暗中结盟,密谋反隋,却不知天大皇后早就有所行动了。若不是她,于静帝被害的当夜,借入府探视之名,将静帝被害的真相告知了大天元皇后,大天元皇后又怎会拒绝领受隋朝乐平公主的封号?你我三人得此强援,真是上天不灭我大周啊!”

    梁士彦谋划策动尔朱绩起兵反隋多日,打心底里颇不愿自己大功即将告成之日,反被旁人夺去了功劳。于是,话中带刺地向刘鲂问道:“依舒公之言,天大娘娘是静帝生母,与普六茹坚有杀子之仇,她一心反隋自不在话下,只是,她又怎会找上舒公你这位昔日普六茹坚跟前的功臣,邀你入伙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十五章 谁杀死了会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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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鲂迟疑了一下,颇不情愿地答道:“还不是因会真那个秃驴无端横死,叫效忠于普六茹坚的那帮爪牙盯上了‘江南岸’,连带着万善尼寺里的了残也误以为我是替南陈效力的眼线,于是便找到了我,想和我联手对付普六茹坚。五天前,我和了残暗中相会,向她表露了反隋复周的心迹,她惊喜之余,才将欲策动尔朱绩起兵反隋的事情告诉了我。”

    “舒公,我听说万善尼寺因安置有数百名我大周的宫嫔、女眷,独孤伽罗,甚至东宫里的那个小子都派人对这座尼寺监看甚严,你方才又说,会真和尚死后,有人便怀疑到了你的头上,你们双方都处于监视之下,又是如何暗中相会,而不别人发觉的呢?”宇文忻对刘鲂所说半信半疑,追问道。

    “嘿嘿,普六茹坚有他的通天大道,我自有我的羊肠小道,要是连这点道行都没有,又怎敢和两位国公联手共谋大计呢?”刘鲂故作神秘地反问了一句,“不过,了残却是因爱子被杀,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精神恍惚、半痴半狂的,令我对她说的这一切未敢全信。”

    “了残,了此残生而已。。。。。。”宇文忻毕竟出身宇文氏一族,听到天大皇后朱满月丧子之后人变得痴傻癫狂,心中一阵难受,喃喃地念叨着。

    “不说这个了。”刘鲂将话题拉回到如何才能成功说服率军驻扎于华州的大将军尔朱绩,拉他加入到反隋复周的行列中,目视着梁士彦说道,“昔日我在宣帝身边作御正大夫之时,知道尔朱绩因攀附上了天大皇后朱满月,才起家立业的,虽然他为形势所迫,后来投靠了普六茹坚,但对朱满月的话还是言听计从的。今日有幸得知盛公早已着手打尔朱绩的主意啦,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近两天请了残亲笔写下一封书信,由盛公命史万岁带回华州交到尔朱绩手中,如何?”

    梁士彦听刘鲂仍要借重自己的力量说服尔朱绩,遂打消了心中的不快,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不过,他似乎仍对是谁杀死了会真很有兴趣,又向刘鲂问道:“静帝遇害之后,会真当着群臣的面儿,公然帮着普六茹坚栽脏嫁祸于江左南陈,难道对他的死,舒公真的一无所知?”

    刘鲂情知今天若不把话说清楚,在梁士彦和宇文忻二人的心目当中,仍坚持认定自己是替南陈朝廷效劳的眼线,于是,挺直了腰板,正色答道:“盛公、英公,我与南陈巨贾张季龄纯粹是生意上的往来,搭伙谋利而已,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瓜葛。会真之死,明眼人都能猜到系南陈斥候所为,普六茹坚手下的爪牙因此盯上了我这‘江南岸’酒楼,搞得我是苦不堪言。实言相告两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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