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是个见缝插针的毒贩,他比任何人都懂得生命的宝贵,也比任何人会审时度势。如果说逃命,卡尔绝对首当其冲,他具备无比丰富的经验。
“嘿嘿……”卡尔讪讪的笑了笑,舔舔嘴唇贪婪的说道:“前辈,我的确非常懂得选择,所以我决定不去红疤那里。我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你那几百吨的货让我欲罢不能,嘿嘿。”
“到现在你还相信我那些话?”颜烽火问道。
“不相信,就是说说。”卡尔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压低声音道:“但是我相信跟着你活下去的几率更大一点,因为我有这个直觉。”
“哈哈哈哈……”颜烽火大笑起来,盯着卡尔问道:“你的直觉从哪里来的?”
卡尔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就是有这种直觉。前辈,跟你商量个事行不?”
“说!”
“要是咱们活着离开以后你别抓我。”
“嗯?”
“嘿嘿……”卡尔笑笑,眼中精光更甚:“反正咱俩活着离开以后你别抓我就行了,我敢保证,我弄得毒品全部卖到了国外,没有在国内卖掉一点。”
“你贩毒不贩毒跟我有什么关系?”颜烽火一脸诧异的反问道。
“哈哈哈哈……”
卡尔放声大笑起来,他有这句话就行了。
这个家伙是个人精,一路上发生的事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早就知道颜烽火不是什么大方寨的毒枭,而是政府的人,或者说是个当兵的。
他倒是想跑到红疤那里获得安全的庇护,但是更愿意跟颜烽火商量商量。因为他不信任美国人,更不信任美国的军人,还是人民子弟兵更亲近一点。
随着东南亚女人的离开,颜烽火这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所有人都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们都在思索红疤提出的诱人条件,而且这个根本就不算条件,相当于你只要走到我这里,那么我就会给你食物、给你清水、给你安全。
没有对你的任何要求,何乐而不为呢?
“我的上帝,”史密斯摊摊手,很是无奈的说道:“我已经一天没有水喝了,实在受不了这份干渴,所以……”
史密斯的话很明显,他要离开,前往红疤那里。
“我理解。”颜烽火点点头道:“你们还有谁想活下去的就去,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史密斯头也不回的朝东面走去,没有丝毫留恋。
走到中界线的史密斯得到美军士兵的热烈欢迎,他一口气灌下整整一水壶的清水,惬意的闭上双眼享受身体得到清水滋润的惬意。
看到这一幕,卡尔重重耸动一下焦干的喉咙,眼睛里满是渴望。
“这家伙要是不走才奇怪呢。”卡尔吐了一口,眼睛里满是不屑。
本来六个人,现在走了两个,还剩下四个。
玛丽低着头搂着博雅,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估计也在思考究竟是继续呆下去还是走的问题吧。
“还有东西吃没?”颜烽火问道。
所有人都摇摇头,他们没有吃的东西了。
颜烽火点点头不再说话,直接躺下呼呼大睡。卡尔几个人倒是也想睡,但是根本就睡不着。
卡尔看看玛丽,又看看博雅,抱着枪朝一旁走去,继续站岗放哨。只是现在放不放哨已经无所谓了,红疤不会再采用突然袭击的策略,因为根本不需要。
一天转眼过去,没有人说话,呈现出死寂的感觉。
两天过去了,所有人的心中都像火烧一般,嘴唇开裂,上面暴起一层死皮,喉咙更是干的如同刀割的一般。
“呼……呼……”卡尔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手中的步枪也仍在一边,想要从空气中汲取更多的水分。
玛丽抱着博雅,精神萎靡。被她抱在怀里的博雅则闭着双眼,微微张着嘴巴喘息着。
颜烽火则一直盯着太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几乎完全失明,只有对着太阳才能感受到一丝光亮。
“我要去那里!”博雅突然开口。
听到这句话,卡尔愣了一下,玛丽也愣住了,唯有颜烽火的反应很平静。
“你也要去?”卡尔跳起来大声质问道:“你不知道你的命是谁救的,你不知道前辈为了救你都快把自己的血抽干了?你他妈还是个中国人吗?”
面对卡尔劈头盖脸的怒骂,博雅无动于衷,只是把眼神转向颜烽火,看着他几近失明的双眼。
颜烽火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虽然牵起那道恐怖的伤疤,可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帅气。
“我是一个特种兵,是一个为所欲为置纪律命令不顾的特种兵。一直以来我都在做自己的事,所有的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因为我认为自己是正确的。”颜烽火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以为自己是个职业军人,而且是那种随时可以为了国家牺牲的职业军人,但是……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我只不过是一个喜欢玩、喜欢闹、永远也不知道纪律为何物的孩子。偷渡,呵呵,你们能想象一个军人可以干出偷渡这种事吗?我干了,把一个军人所有的行为准则完全抛在脑后,偷渡到美国,简直太混蛋了。”
三个人静静的看着颜烽火,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真正的职业军人应该像红疤那样,服从命令即为承诺,能够为了国家的命令毫不犹豫的干掉自己。不管到了何种地步,始终以军人的命令为准则。我很敬佩他这一点,我承认自己也做不到他这一点。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尝试改变,可惜……”
颜烽火抬起头,仰望太阳继续道:“我有一个父亲,他受到天谴者杀手组织的追杀,任务无法注销。我要去美国把天谴者炸得稀巴烂,只有这样才能注销任务,停止追杀。可惜……如果让我的命换回我父亲的命,我心甘情愿!”
说完之后,颜烽火低头思索一会,冲博雅挥挥手。
在玛丽的搀扶下,博雅一瘸一拐的朝中界线走去。她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必要说任何话。这里面的人谁都可以抛弃颜烽火,唯独她不能抛弃,因为她是颜烽火豁出命救活的。
看着玛丽与博雅走过中界线,卡尔嗡动了一下嘴唇,轻声问道:“前辈,我们要怎么做?”
突然间,颜烽火本来枯槁的双眼猛的迸射出一道分金碎石的光芒。尽管只有极细的一缕,但足以让任何生物感到浓浓恐惧。
就像黑压压的天际猛然出现一道闪电,又像一把雪亮的军刀横空出鞘,充满坚毅,充满杀机,充满让人咆哮不休的野性疯狂!
“我要杀了红疤,就算这辈子我成为不了真正的职业军人,也要提着职业军人的脑袋让人知道我叫颜烽火!”
声音杀机勃勃,彻骨寒冷。
卡尔狠狠打了个哆嗦,他发誓,颜烽火是他这辈子见到的最可怕的人。这种恐惧超越所有正常思维对恐惧的理解,而是站在他身边就会觉得站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一般,随时随地都会万劫不复。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可敢与我一战
这个小岛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它是海底地壳变动导致海底火山喷发形成的。也许今天还在,也许明天就会消失不见。
海水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整个小岛的温度持续升高,甚至从远处看都能够看到蒸腾起来的雾气。
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小岛下方是一个海底活火山,此时地壳进行变动,活火山即将喷发。
红疤那边早就发现了这种情况,处于担忧之中。美国的军舰没能到来,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联系上。
颜烽火则站在沙滩上,双眼已经彻底失去对光源的反应。虽然睁着双眼,但瞳孔上的那层眼角膜彻底枯槁,没有一丝光泽。
海水的温度已经高达六七十度,海面浮起一层小鱼小虾的尸体。到处充满一股硫磺的味道,刺激着鼻孔。
“吃饱喝足,用你最强的意志力朝东面游。”颜烽火背对着卡尔道:“生死由命,看你的造化了。”
站在颜烽火身后的卡尔默不作声,盯着颜烽火虎背熊腰的后背,轻轻点头。
他的眼睛里是横七竖八的伤痕,是足以撑起一片天地的脊梁。他不知道眼前男人粗犷的肌肉下究竟流淌着怎样的鲜血,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骨头究竟是什么铸造而成,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顽强不息的生命力,澎湃而又磅礴。
“前辈……”
“叫我颜烽火!”
颜烽火纠正卡尔的叫法,声音充满不可忤逆的威严。
“颜烽火,要不我们一起走吧,或许都能活。”
“不,”颜烽火竖起一只手,沉声道:“搜集的灌木扎成的筏子只够承载你一个人,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
“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做到,放心吧!”卡尔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这个颜烽火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信任的感觉,同样还有一种伟大。他留到了最后,所以对方让他活。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他所接触过的人,无一不是为了利益出卖一切的人。
卡尔有种想哭的冲动,真真切切的想哭。
“记住就好。”颜烽火扬扬头笑了笑道:“卡尔,你算是我的战友,因为你陪我走到了最后。”
战友?战友!
卡尔的心脏狠狠颤抖了一下,他没想到颜烽火竟然说出这句话。战友两个字对他来说太神圣了,也太遥远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一个特种兵成为战友,更不敢设想自己这种毒贩会跟一个兵战斗在一起。
“我……我只是一个毒贩……”卡尔摇头,眼睛湿润。
“谁说毒贩就不能成为我颜烽火的战友?”颜烽火非常不屑的说道:“我是兵,你是匪,是对立的,但是没有规定说兵和匪就不能成为战友。战友的真正含义不是一起进入部队扛着枪并肩打仗,而是在于是否会抛弃对方。在我双目失明的情况下,你能陪我站到最后,就已经有资格成为我颜烽火的战友了。我们是战友,还有问题吗?”
“没!”卡尔重重点头,眼泪流淌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哭出来究竟是因为感动还是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流泪的情绪。这个男人把他当成战友,这个特种兵竟然把他当成兄弟!
“擦干眼泪,走!”颜烽火发出粗暴的声音。
“好!”
卡尔咬咬牙齿,拖着小小的木筏进入大海,头也不回的朝前游去。
红疤那边的人同样准备撤退,这个小岛已经不能继续呆下去,否则会连同小岛一起被狂暴的海底火山吞噬。
“登船!”红疤大声叫着,让人撤退。
搜救艇在他们手中,六名美军士兵已经顺利登上搜救艇,准备撤离。
“还有我们呢,还有我们呢!”史密斯叫着,慌慌张张的跑来。
红疤转过头,笑着耸耸肩膀道:“你们要去哪?”
“你承诺过的,要带着我们回到美国!”史密斯大声叫道:“你必须遵守你的诺言,我可不想留在这个即将爆炸的岛上。”
红疤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浓,让史密斯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转身就要跑。
可是他的速度再快也没有红疤的速度快。
在他转身的瞬间,红疤像是一头纵横丛林的雄狮一般,身体轰然窜过去,双手捏住史密斯的脑袋用力一拧。
“咔吧!”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史密斯的脑袋诡异的转到后面。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自己的后背,也是最后一次。
“你这种人渣也配拥有我的承诺?”红疤松开史密斯的尸体,一脸嗜血的看向三个女人。
这三个女人已经吓呆了,她们满以为红疤会信守承诺,但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兑现。
“三位女士,请上船吧。”红疤笑吟吟的发出邀请。
可他此时的笑容在三个女人眼中无异于跟魔鬼一般,谁也不敢跟他上船,因为不知道上船之后会有什么等待着他们。
“不!不!你不守承诺,不守承诺!”玛丽发出尖锐的叫声,转头就朝小岛深处跑去。
“砰!”
枪声响起,一朵血花从玛丽的后脑迸溅而出,整个人重重扑倒在地上死去。
“砰!”
又是一枪,东南亚女人的脑袋也被步枪打爆,脑浆迸溅,瞪着惊恐的双眼死去。
红疤单手提着步枪,舔舔嘴唇狞笑道:“我这个人很守承诺,但是当两个承诺相互冲突的时候,以第一个承诺为准则。很不幸,给你们的承诺与我第一个承诺相冲突,而我第一个承诺是对国家的承诺。”
步枪端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博雅。
大腿伤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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