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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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士-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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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父亲的描述,从前的傻二应该是自闭症,自闭症的儿童大多会有一两种特殊的天赋。

    他反复琢磨体会,已将渐渐将这种天赋融汇到自己身上,今天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现。

    这时,甲乙两个赛场的辩试都已结束,羑里镇学堂和汤北乡学堂都毫无悬念地战胜了对手,士子们涌到两边窗前观战,这里居然发生了童子会五年来的第一次竞射。

    更让大家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公认最弱的鹿山镇学堂竟然连得两分,在最后一道决战题中还占据了上风,就不知这位学子的最后一击能否改写鹿山镇学堂的‘光辉史’。

    同时他也会成为汤阴县文射的第三人,两丈外文射,不知这是谁出的题,简直太牛了。

    知县刘祯和县丞马符也坐在了主台上,两人各坐一边,刘祯坐在主审官身旁,主审官用笔指指李延庆,在纸上写下三个字,‘神童也’,连着那幅对联一起呈给知县。

    刘祯看完了对联,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他对李延庆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坐在另一边的马县丞和何振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何振用眼色告诉马县丞,如果这一箭投进了,那卫南镇学堂就出局了,马县丞可是答应过自己,擂台赛保他们进入前三名。

    马县丞的承诺是用三百两白银换来的,承诺没兑现,银子怎么办?

    马县丞避开了何振的责怪的眼光,慢慢喝茶,眼皮一挑,锐利的目光盯在李延庆稍显稚嫩的后背上,两丈文射,这个小学童办得到吗?

    李延庆站到线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寻找感觉,他忽然睁开眼睛,手一挥,铜箭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但就在他刚刚一出手,身后的‘砰!’的传来一声脆响,这是杯子摔碎的声音,李延庆的手不由自主的惊抖了一下,不过这声脆响还是来晚了一点,铜箭出手后声音才传来,虽然稍微手抖,但并没有影响到铜箭。

    铜箭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咚!’的一声,精准地投进了两丈外的箭壶内。

    两件事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生,县丞马符满脸尴尬地望着地上的碎瓷片,他手中茶杯不小心落地了,知县刘祯斜睨着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主审官更是满脸惊讶,他不明白县丞的茶杯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落地。

    何振的脸刷地变得苍白,卫南镇的四个学子都难过地捂住脸哭了起来,他们出局了。

    就在这时,房间爆发出一片欢呼声,王贵和汤怀一跃而起,激动得又蹦又跳,岳飞站起身快步上前和李延庆紧紧拥抱,他们赢了,连姚鼎的脸上也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五年了,他第一次尝到了胜利的滋味。

    。。。。。。

    李延庆晕晕乎乎回到了客栈,他被王贵和汤怀的叽叽喳喳吵得头昏脑胀,刚走进院子,便被客栈的冬瓜掌柜一把抱起,跑进了大堂。

    “庆哥儿可给我们孝和乡长脸了,今天晚上要好好犒劳!”

    “好了!好了!大家冷静下来,听我说几句。”

    姚鼎的声音很大,大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今天只是初赛获胜,我们只迈出了童子会的第一步,现在给我静下心来想想明天怎么应战,我希望你们第二步也走出去。”

    “师父,我们明天和谁对阵?”李延庆举手问道。

    这时,汤正宗走了进来,沉声对众人道:“和汤北乡学堂。”

    “什么?”

    众人一下子呆住了,汤北乡学堂连续三年夺魁,去年只是因为中了暗算,提前退试才落到最后一名,可就是这样,他们去年的擂台赛也是第一,竟然是和公认的第一强队对阵,他们心里都沉甸甸的。

    汤正宗又对大家道:“就在刚才,知县抽了堂位签,由甲堂对丙堂,乙堂对丁堂,你们是在丙堂,汤北乡在甲堂,所以复赛你们两家遭遇了。”

    “不要再沮丧了。”

    姚鼎提高嗓音对众人道:“另外两家是羑里镇学堂和汤阴县学小学堂,对你们来说都是一样强队,遇到哪家都难过,为了保持体力,掌柜中午专门给你们做了饭,吃完饭上楼写诗,题目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这时,掌柜从饭堂走出来拍拍手笑道:“饭菜已经好了,大家来吃饭吧!”

    “掌柜大叔,有什么好吃的?”王贵摸了摸快要饿扁的肚子问道。

    “中午就随便一点,吃肉包子,喝腊八粥,配菜是蜜渍豆腐、小鸡元鱼羹和酱羊肉,晚上再好好吃一顿。”

    听说有肉包子,王贵和汤怀争先恐后地冲进了饭堂,各抓一个就往嘴里塞,李延庆和岳飞却有点漫不经心地坐下来,两人都在竖耳听屏风里的对话。

    姚鼎和汤正宗坐在被屏风包围的雅座内,姚鼎用勺子舀了一勺他最喜欢的细白鱼羹品了品,便对汤正宗道:“今天要留意一点。”

    汤正宗心中一惊,“出了什么事情吗?”

    姚鼎冷冷道:“也没有出什么事,不过今天马县丞的茶杯也摔落得太及时了。”

    汤正宗也听说了马县丞有故意干扰比试之嫌,便点点头说:“果然被我说中了,昨晚何振去拜访马县丞是有深意的,不过卫南镇已经出局,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他毕竟是县丞啊!”

    姚鼎没有吭声,他慢慢喝着杯中酒,从屏风缝里瞥了一眼李延庆,这才缓缓说:“庆哥儿的父亲就是李大器。”

    汤正宗惊得张大了嘴,又惊慌地回头看了一眼李延庆,半响才回过神,“不会吧!几年前的事情马县丞还会记得?”

    姚鼎不屑地哼了一声,“要看是什么事了,这种事情我估计某个县丞一辈子都记得。”

    “说得也是啊!”

    汤正宗若有所思道:“本来他就要升知县了,就是因为那件事闹出了替考丑闻,虽然脏水都泼到李大器身上,但他还是受了影响,升职的机会没了,要是他知道庆哥儿是李大器的儿子。。。。。”

    停一下,汤正宗又道:“不过县里都在传闻刘知县和马县丞不和,姚师父有耳闻吗?”

    姚鼎淡淡一笑,“我在偏乡僻壤教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哪里会知道这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

    “这件事还真不是捕风捉影,去年我们河北西路转运使王相公途径汤阴县时,有人投了一封检发信,告刘知县利用疏通永济渠的机会坐赃三千贯,听说这件事刘知县走了汴京的关系才不了了之。”

    汤正宗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也越来越靠近桌子,就仿佛他在说一件被官府听见就要满门抄斩的大事,却没留意到自己袖子卷进了桌上的鱼羹之中。

    姚鼎眉头一皱,连忙将他湿淋淋的袖子从鱼羹里扯出来,又心疼地看了看才喝了一口的鱼羹,这可是汤阴县最有名的细白鱼啊!冬天要卖一贯钱一条。

    “啊!真抱歉,我让掌柜再做一份,算在我的帐上。”汤正宗向掌柜招招手,准备去给掌柜解释。

    “不用了!”

    姚鼎拉他坐下,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想说,是马县丞投了知县的检发信?”

    这时,掌柜过来收拾鱼羹碗,汤正业连忙闭上了嘴,待掌柜走了,他才压低声音道:“如果刘知县倒了,那么就是马县丞接任,他是最大的得利者,反正从那以后,两人的矛盾就有点公开化了,我想刘知县一定知道了什么。”

    其实姚鼎倒很清楚刘马二人的矛盾在哪里?这里面涉及党争,刘知县是王荆公晚年的门生,而马县丞是司马相公的同乡,蔡京立元祐党人碑后,刘马二人就很难在一起共事了。

    不过这两人在朝廷人微言轻,斗归斗,上面却懒得管,倒并不是汤正宗说的那样为了争权夺利。

    只是姚鼎并不关心汤阴县的官场内斗,反正就算知县或者县丞被免职,他儿子也升不了官,相反,他潦倒半生才遇到一个佳徒,他可要将李延庆保护好了。

    “我想庆哥儿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马县丞虽然不是宰相,但也不至于器量小到连六岁的孩子都容不下吧!退一万步说,真有什么小鞋之类,我们退赛回乡下就是了,犯不着和他们争这个虚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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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另谋良策

    时值傍晚,城北的卫川酒馆生意兴隆,顾客盈门,临街的大堂内坐满了酒客,格外的喧嚣热闹,北宋的高足凳已经逐渐普及,虽然低矮的坐榻在某种程度上还代表着一种身份,在一些官宦家庭中还保持着微弱的生命力,但在市井民间,围桌而坐已经成为常态。

    酒馆除了临街大堂外,里面还有院子,院子三面也是酒馆的一部分,不过档次稍高,用木板和屏风相隔,变成了一个个小隔间或者厢房,在最西面的一间厢房内坐着何振和马县丞。

    县丞马符正端着酒杯望着窗外的一艘大船出神,窗外便是汤水,河水已经结冰,将十几艘船冻在了河面上。

    但马符却显得有点心绪不宁,就在刚才,何振无意中勾起来他不堪回首的一件往事。

    马符花了上千两白银才让上面相信他和李大器作弊案无关,是家人背着他所为,但这桩案子还是让他整整三年抬不起头,直到去年换了知州,他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一点。

    但何振又提到了那个名字,就像被一根蝎尾毒刺不经意地扎了一下,他原以为已经愈合的伤疤又开始疼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是李大器的儿子?”

    马符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有点发抖,他极力保持着镇静,就仿佛这个名字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影响。

    “为了这次童子会,我特地派人去调查了各家学堂,尽量做到知己知彼。”

    “连鹿山镇学堂也要去调查,你这信心也够足的。”马符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

    何振嘴角抽搐一下,可就是这个从来都不足为虑的鹿山镇学堂今天把他们淘汰了,他们成了这次童子会最大的笑柄。

    “我们该怎么办?”

    何振焦虑地问道:“我们没有了进入复赛的资格,这次童子会还能进前四吗?”

    “我会争取将你们排为辨试第五,然后你们自己争气一点,在策试中拿到前三,进入前四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光凭实力,我们很难进入前三,如果县丞能够——”

    “这次绝对不行!”

    马符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打断了他的话,“昨天知县也说了,李知州要来观摩今年童子会,今天我已经失态了,不能一错再错,这次我帮不了你们。”

    何振心中失望到了极点,两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不声不响没了?马符瞥了他一眼,又淡淡道:“又没有人说今年是最后一次了,你急什么?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嘛!”

    何振心中又涌起了希望,这是不是一个暗示呢?他急忙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放在马符面前,“这是三百两银子,寄托了我们卫南镇父老的期望,还望马县丞务必助我们进前四。”

    马符眯眼看了片刻,白花花的三百两银子他怎么能拒绝,他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尽力吧!何师父,我们下不为例,以后有什么事就来县衙,本官一定公事公办。”

    说完,马符拎起银包,起身便匆匆走了,等马符走远,何振狠狠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装什么装,有本事就别收银子。”

    。。。。。。。。

    王贵和汤怀写完了字,又胡乱做了几首诗,便先后逃回房间了。

    “看看他们两个!”

    岳飞没好气地对李延庆道:“如果读书有这么一半的热情,师父也不至于总是对他们发脾气了。”

    “小说嘛!肯定是比功课吸引人。”

    李延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做了半天诗,他也有点累了,说实话,如果《大圣捉妖记》不是他写的,他跑回屋的速度绝对不比王贵慢。

    他看了一眼岳飞,见岳飞脸上还是那么严肃,便笑道:“再说师父也同意他们做完功课后看一会儿,总比他们偷偷溜出去惹是生非的好,凡事有弊就有利,要往好的那一面看嘛!”

    岳飞这才没有再生气,李延庆说得有道理,比如他一直以为外祖父很古板,但这一次他才发现外祖父其实也很精明,知道外面的大雪会把王贵和汤怀引出去,所以宁可同意他们看小说,也不准他们外出,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当师父从王贵衣服下搜出小说时,竟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翻了翻就把书还给了他们,让他们做完诗再看,笑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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