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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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士-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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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李延庆和往常一样结束了骑射训练,正往学堂里赶去,今天有诗讲座,这是他最期待的一堂课。

    王安石变法后,科举已经不再考诗,这几十年包括地方的发解试也不再涉及诗考,导致五年来李延庆在诗上面基本上没有下过功夫,成了他最薄弱的一环。

    所以一旦学堂里有诗词讲座,李延庆都不会放过,尽量赶去听课。

    他穿过一片林***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李延庆一回头,只见远处站着一个男子,正向自己招手。

    李延庆又惊又喜,竟然是他的父亲,李延庆连忙跑了过去,“爹爹,你怎么来了?”

    李大器还是和从前一样瘦小,皮肤更加黝黑,但精神抖擞,从前脸上那种悲戚之气也一扫而空,多年的经商生涯使他眼神里更多了几分精明。

    他微微笑道:“爹爹回趟家都不行吗?”

    “上次爹爹信中还说,要晚几个月才能回来。”

    “临时有点事,就回来看看。”

    李大器见儿子手上还拿着书,便笑问道:“庆儿还要听学吗?”

    “没有了,正准备回住处呢!”李延庆随口道。

    “那就好,我们先去吃晚饭,一边吃一边说,你觉得如何?”

    或许是儿子长大的缘故,也或许是做生意常和人打交道,李大器和儿子说话,语气中也多有一丝尊重。

    “那去庆福楼吧!我们常去那里。”

    李大器点点头,他对安阳县已经非常熟悉,但对汤阴县县城却不是很熟。

    父子二人来到庆福楼,在二楼窗前坐下,李延庆点了几盘菜,又给父亲点了一壶。

    李大器笑着给儿子倒了一杯酒,“你也喝点吧!”

    “爹爹,上个月那批粮食运到京城了吗?”李延庆极为关心上次让族长心急火燎那件事。

    李大器点点头,“上次多亏了你,那批粮食只提前一天抵达汴京,族长一直对这件事心有余悸,总在我们面前夸奖你。”

    父子二人又闲聊几句,李大器便渐渐谈到了正事上。

    “这次我来汤阴县,其实就是专门为你的事情而来。”

    “爹爹是指我科举之事吗?”

    李大器摇摇头,“姚师父说你考上举人问题不大,我倒不为你的科举担心,而是别的更重要之事。”

    李延庆一怔,居然还有别的事情在父亲眼里比科举更重要,他着实感到困惑,“那是什么事?”

    “我为二族长之事而来。”

    二族长就是李文贵,李延庆心中的怒火腾地燃烧起来,这一个多月颇为平静,李文贵再也没有找过自己,李延庆还以为李文贵顾忌脸面而不再纠缠自己,没想到他竟然找到父亲头上。

    李延庆顿时恨恨道:“亏他还是一个家族的长辈,不顾廉耻为自己谋利也就罢了,他还有居然有脸把事情闹大?”

    李大器脸一沉道:“庆儿,不准这样说长辈!”

    “爹爹知道我和李文贵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大器是接到李文贵写给他的一封信,严厉批评自己儿子目无尊长,这让李大器着实感到惊讶,这样的批评在家族中已经属于很严重了,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你给我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延庆便将县考前一天,李文贵约见自己,要求自己和他幼孙交换卷子之事详细说了一边,又说到考场上,李宝儿要求自己拿卷子给他抄袭。

    李延庆从书袋里找出了那张李宝儿给他的纸条,他一直没有扔掉,把它作为证据保留了下来,他把纸条递给父亲,“这就是宋宝儿在考场上写给我的纸条。”

    李大器看了看纸条,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二族长居然为了他的幼孙想毁掉自己的儿子,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儿子不会欺骗自己,况且还有证据。

    李大器心中忽然愤怒起来,他想起了李文贵对自己一直心怀偏见,每次见面要么冷淡不睬,要么就是冷嘲热讽,从没有给自己好脸色。

    现在居然恶人先告状,抨击自己儿子目无尊长,简直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砰!’地一拳,李大器狠狠砸在桌上,他有点怒不可遏了。

    “这件事你做得对,爹爹支持你,我会给族长把这件事说清楚,如果他想打击报复,我们绝不让步!”

    父亲的态度令李延庆深感欣慰,父亲比从前坚强多了,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味软弱让步。

    李大器沉吟又道:“他在给我的信中还提到另一件事,就是关于你骑的那匹马,好像叫做雪剑,对吧?”

    李延庆脸色阴沉如水,李文贵为什么要提到自己的马匹?一种直觉告诉他,李文贵恐怕要打自己马的主意了。

    “李文贵究竟想做什么,爹爹就直说吧!”

    李大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踌躇良久,最后还是觉得应该实话实说,“你那匹马,二族长说是应该给他孙子李枫,说族长去年就答应了,他要求你把马匹还给他。”

    不等李延庆开口,李大器又连忙道:“当然,我并不是要你真把马给他,只是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县考之事,现在看来,他并不是仅仅针对一匹马,我估计他是想找回一个面子。”

    李延庆却没有立刻回应,他觉得这件事并不是父亲说的那样简单,一匹马就可以挽回他李文贵的面子吗?

    况且李文贵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把马匹还给他,他是在故意挑起事端。

    “爹爹临来时,没有族长谈一谈吗?”

    李大器摇摇头,“族长去真定府了,最近军方也在民间采购粮食,我们粮食收购只能暂停,族长便想去看看皮毛生意,他正好有个老朋友在那边,本来他写信让我一起去,但我因为你的事情就只能赶回来了。”

    “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

    李延庆淡淡道:“马匹是族长送给我,他李文贵有什么想法,请他去和族长去谈,如果族长要把马收回去,我也无话可说,可如果他想从我这里把马抢回去,那他只能是自取其辱。”

    李大器原本是想再给儿子买一匹马,这匹马就还给李文贵,采取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

    但现在他知道了,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儿子从小就不是接受屈辱之人。

    这件事恐怕就无法那么容易平息了,李大器只觉得一阵头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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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马匹风波(中)

    李文贵家住在城东的一座大宅内,他和大哥李文佑虽是亲兄弟,但也明算帐,大哥管宗族财产中的土地,而他却掌控各种产业,多年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自从五年前大哥李文佑创办了李记粮行后,李文贵和大哥之间的默契便被打破了,李文贵对大哥没有和自己商量便创办新的产业,心中深为不满。

    但真正让李文贵不满升级的是,他直到三个月才知道,李大器父子竟然在李记粮行中占据了三成的份子,这令他极度震惊,也让他异常愤怒。

    不用说,这又是因为那个所谓大祖附身的李延庆,大哥对他的宠爱简直到了让人无法容忍的程度。

    李文贵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李延庆会被什么大祖附身,他坚持认为是兄长昏了头,只是他不想和大哥翻脸才对此事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大哥对李延庆的宠爱突破了他的底线,将李记粮行三成的份子送给李延庆父子,李文贵的心中积累了多年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傍晚,李文贵和往常一样从李记酒楼归来,李记酒楼是李家最大的一项资产,在河北两路开出了三家大店,除了酒馆外,李氏还两家杂货店和八家客栈。

    这些资产名义上是李氏宗族所有,但实际上绝大部分都是李文贵和几家李氏大房所有,其余李氏家族成员基本上和这些资产没有关系。

    李文贵从马车里出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淡青色的深衣,头戴员外巾,一张瘦长黝黑的脸庞上总是挂着他那招牌式的严厉神情。

    李文贵见门口停了一辆牛车,便问道:“今天有客人吗?”

    “启禀老爷,是李大器来了。”

    李文贵一怔,“他来多久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一直在等老爷。”

    李文贵沉吟一下便道:“让他再稍坐片刻,我换身衣服就来。”

    客堂上,李大器正喝茶耐心地等待李文贵回来,他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李文贵始终没有回来。

    就在李大器正在考虑改天再来时,有小童在堂下禀报,“老爷来了!”

    李大器连忙站起身,只见李文贵迈着方步慢慢走了过来,李大器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大器参见三叔!”

    李文贵目光一扫,见李延庆没有来,心中着实不满,不由哼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晚辈之礼吗?”

    李大器无奈,只得跪下行大礼,“大器向三叔见礼!”

    李文贵没有理睬他,走上堂坐下,这才冷冷道:“起来吧!”

    李大器站起身,走回堂上却不敢坐下,一旦李文贵开始计较礼节,那没有长辈的允许,他同样不能随便坐下。

    “大器,你好好教一教儿子礼仪,他在我面前可没有半点晚辈的样子,若不是我心胸宽,我早就被他气死了。”

    李大器心中暗骂,企图让自己儿子牺牲前途替他作弊之时,他哪里又有半点长辈的风范?

    心中虽然不满,但嘴上依旧恭敬地答道:“三叔教训得对,我一定好好管束他。”

    李文贵瞥了他一眼,他感觉李大器这话有点言不由衷,他心中对李大器又开始反感起来,一个替人捉刀,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族人,若没有自己的兄长大力提携,他还有机会站着自己面前说话?

    不知感恩,还居然对自己阴奉阳违,由李大器又想到了他那个不知好歹的儿子李延庆,李文贵心中一股怒火开始燃烧。

    他喝了一口茶,冷冷问道:“那匹马牵来了吗?”

    李大器沉默了,他今来就是想和李文贵商量马匹之事,他想请李文贵看在族长的面上,放过那匹马,但很显然,李文贵今天并没有妥协的意思,他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文贵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追问道:“我在信中给你说得很清楚了,那匹马兄长已经答应给我孙子,却被你儿子横刀夺走,我就想知道,你几时把马匹给我牵回来?”

    “这件事。。。。侄儿恐怕要和族长先说一声才行。”

    ‘哐当!’李文贵将茶碗重重往桌上一顿,双眉倒竖,怒视李大器道:“竟敢用族长来压我,李大器,你很有出息嘛!你以为你是谁,翅膀硬了,就可以不把我李文贵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李大器连忙解释道:“三叔误会侄儿的意思了,因为那匹马是族长给庆儿,如果没有得到族长的同意,就擅自把马匹送给别人,我们怕族长会不高兴,请三叔再宽延几天,小侄昨天已经写信给族长了,很快就会有答复,只有族长不反对,我们一定把马匹送回。”

    李文贵并不是真想要那匹马,他很清楚李延庆天天在练习骑射,根本离不开马匹,他只是想借马匹生事,把事情闹大,逼自己兄长在他和李延庆之间做出选择,如果兄长还是想偏袒李延庆,那么兄弟就做不成了。

    李文贵存心把事情闹大,他才不会听李大器的解释,依旧态度极为强硬道:“李大器,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但你给我听好了,就算你请来知州知县来压我,你明天也必须把马给我牵来,否则我们在宗祠好好谈一谈长幼之礼!”

    说完,他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将李大器僵在客堂上,李大器只觉头皮发麻,他明白李文贵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族规中写得很清楚,如果族人之间因财物发生纠纷,即使无理,也必须把财物先交给长辈,然后可以向族长投诉,由族长进行调解,如果调解不成,那就由族长在宗祠召集宗族长老做出裁决。

    李文贵显然是利用了这条族规,如果儿子不肯把马交出来,就是违反族规在先,就算有理也会因不敬长辈而受到族规严惩,连族长也帮不了忙。

    李大器双足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地走出了李文贵的府门,坐上租来的牛车,车夫问道:“请问夫子想去哪里?”

    他头脑里一片空白,他不知自己该怎么说服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便一时没有回答车夫的话。

    车夫见他走神,便笑道:“夫子若不清楚去处,那我们先回骡马行吧!不要浪费了夫子的钱。”

    车夫的话倒提醒李大器,他连忙道:“去王记骡马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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