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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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狼- 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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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以为自己会生无可恋,害死父亲,又委身于害死母亲的仇人。如今孩子已经生下来,李桃夭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理由继续活着。

    李桃夭想着不吃东西饿死以谢罪,可端上来的饭气味喷香,她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难过极了。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死也不一定非做饿死鬼,给自己一个痛快不好么?

    岭珠哪里知道李桃夭此刻的小心思,见李桃夭呆呆的不肯动筷子,以为她刚刚生产完没有气力,端起碗来就要用汤匙给李桃夭喂饭。

    李桃夭本就恼这饭菜气味太香,如今见岭珠竟然又送到自己嘴边上来,实在忍不住吃了一口,心中羞愧难当,抬手将岭珠手里的饭打落在地。

    韦幼青冷眼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李桃夭。他走过来坐在床边,对正看着人收拾地上狼藉的岭珠笑道:“这饭闻着好香啊,吩咐厨房,今天我也吃这个。”

    岭珠和陈雅淳皆看出李桃夭有异,皆担心的看着韦幼青。韦幼青冲二人摇了摇头,她们看二人的样子,明白这其中必有端倪,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起无声的退了出去。

    少顷,有侍女又送来两份饭菜,韦幼青若无其事的端起碗,微微一笑道:“桃夭,心中有仇恨的人才应该好好活着,活给你的仇人看,只要你活得比他长,比他好,这个仇就算是报了。我说的对吗?”

    李桃夭疑惑的瞪着韦幼青,她怀疑韦幼青的这个“仇人”指得是他自己。李桃夭的心里泛起无法克制住的胆怯,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幼青,我心里没有仇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得起爹娘。”

    韦幼青笑道:“这有何难?如今你也是这两个小儿的娘,你觉得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对得起你,你就怎么做好了。”

    韦幼青说完,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把饭菜一口口的喂到李桃夭的嘴里。就这样,李桃夭非但没有饿死自己,反而吃饱后,精神非常好的睡着了。

    韦幼青轻舒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吃饱了以后,在母亲身边呼呼大睡。

    儿子四脚朝天躺在母亲的床头上呼呼大睡,小小的眉头微微皱着,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像极了韦幼青。

    韦幼青不由得一笑,刚要伸手将这虎头虎脑的小子抱起来,却见旁边的女儿并没有睡觉,且已经睁开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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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八十章 理清恩怨(一)

    韦幼青心里一动,总觉得有些古怪。他伸向儿子的手在中途转了向,将躺在一旁的女儿抱了起来。

    女儿睁大了眼睛盯着韦幼青,韦幼青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女儿古怪了,这个女孩子的眼睛,是紫色的。

    梨涡紫眸,这个女孩子像极了自己的外祖母赵离梨。

    韦幼青心里百感交集,将这个软软糯糯的小身子抱在怀中轻轻的拍打着。

    李桃夭醒来时所见,正是韦幼青这样抱着女儿入睡之时。她见儿子被韦幼青抛在一旁不管不问,心里不由得替儿子不平起来。

    李桃夭将脸埋在儿子的身上,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奶香。想着刚才差一点就过去了,这所有的美好,就都不是自己的了。

    李桃夭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活着才有希望的呀。

    韦幼青瞥了一眼李桃夭,若无其事的问道:“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要那样说?什么叫早就该死的人?”

    李桃夭没有回答韦幼青的问话,她轻轻的拍打着似有些不安的儿子,自顾自的轻声问道:“那你又何故说我是心中有仇恨的人?”

    韦幼青轻轻的叹息一声道:“桃夭,过去的事真的是一言难尽。先帝本就将死,你不用把一切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

    李桃夭心头一震,轻拍儿子的手也停了下来。韦幼青看了她一眼,道:“其实你也知道,你父亲并不是死于最后的那一点凝元丹,对不对?”

    李桃夭心里“咯噔”一下,韦幼青终于提起往事了。可她不想听,至少现在她没有精气神理这些事。

    李桃夭转过身去,轻轻说道:“幼青,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韦幼青将怀中睡着的女儿轻轻的放在床上,谁知刚刚一挨床铺,女儿又委委屈屈的兜兜转转的哭起来,一双粉色的小拳头攥住韦幼青的手指,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韦幼青心里一疼,再次将女儿抱起来。他本想趁着李桃夭最虚弱最没有气力说谎时理清以前的恩恩怨怨,可如今面对女儿的紫眸,他却羞于对这个女孩儿的母亲做这些事。

    韦幼青对李桃夭轻笑道:“你累了就睡吧。”

    李桃夭见他如此心疼女儿,叹息一声道:“我们的女儿,很像她的外祖母,对吗?你有话就直说吧,她是我们的女儿,不是我们的母亲。”

    李桃夭将“我们的母亲”几个字咬得很重,韦幼青心头一震,叹息道:“桃夭,我自小不知道谁是亲娘,是义父义母将我养大。我心中的母亲,不是赵皇后那样的人。”

    韦幼青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身边还有几个对我很好的女人,像我的姑姑,也就是允王妃,她们相夫教子,对自己的夫君,都是极其敬爱……”

    李桃夭打断韦幼青的话道:“幼青,我爹娘之间的恩怨,不是我们能明白的。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韦幼青点点头,帮着李桃夭说完她没有说出口的话:“也不是我动手杀人的理由,对吗?”

    李桃夭的眼睛里顿时全是泪水,她虚弱的翻了个身,似乎眼前的一对小儿,也无法让她忘记那烧毁了一切的大火。

    韦幼青抱着女儿在旁边的长榻上坐了下来,他叹息道:“桃夭,我原想着你能永远也想不起那个可怕的夜晚,那段可怕的日子。可如今看是不可能了。

    总有心怀叵测之人,希望你能想起当晚发生的事,利用你做他们手里的刀。桃夭,咱们好好的理一理,看看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理完之后你依然觉得我该死,我情愿受你一剑,如何?”

    李桃夭恼怒的扭过头来,急促的说道:“别说了!你受我一剑?你是我两个孩儿的爹爹,你分明是知道我做不成这等事才这么说的!”她说着说着,已经哽咽泣不成声。

    两个孩子似乎察觉到母亲的悲伤,一起大哭起来,一个惊天动地,一个兜兜转转。

    直到陈雅淳听到哭声,与岭珠一起进了屋子,见二人神情凝重,知道无法相劝,只好默默的将两个小孩子抱走。

    韦幼青走到李桃夭身边坐下,扶李桃夭躺好,轻声说道:“桃夭,你刚刚生产,我本不该与你说这些。可只怕这些事堵在你心里不是一天两天,咱们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不想你揣着仇恨,委委屈屈的待在我身边。”

    李桃夭悠长的叹息一声,没有做声。

    韦幼青轻声说道:“先帝的身子自打花慈阳主理大高观,就开始越来越差。你知道,我也是会医术的,且对这些冥界仙界的丹药所知并不次于花慈阳。他给先帝的龟息养生丹里,用凝元丹的药气熏染过。虽然只是熏染,却架不住旷日持久。先帝之死,说到底是花慈阳毒害所致。”

    “只是有一件事奇怪的很,”韦幼青看着李桃夭的眼睛,“为什么先帝那样信任花慈阳?明眼人都能看出,先帝正是吃了龟息养生丹以后,才一点点的虚弱起来的。”

    李桃夭心里一紧,她似乎想到了韦幼青想说什么。她偏过头,不与韦幼青咄咄逼人的目光相对:“你说父亲的死是中了毒?你的意思是说花慈阳对父亲下毒?”

    韦幼青幽幽的说道:“毒药的确是花慈阳所制,只是我相信在他最初执掌大高观的日子,是没有办法接近你父亲的。”

    李桃夭心里更紧张了,她索性翻身对着墙壁,声音颤抖着,紧张的像梦呓一样的问道:“那是谁让他接近了父亲?”

    “花慈阳少年时曾经为阳城求雨,后为赵皇后接见,做了阳城长公主的修行替身。”韦幼青幽幽的说道,“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恩宠突然没有了,赵家开始支持花慈阳的对头,钦天监正田罡。桃夭,你知道这其中缘故吗?”

    李桃夭摇了摇头,这些她是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好像父亲很喜欢慈阳哥哥,母亲就不再喜欢他。只是母亲并没有不让我与慈阳哥哥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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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八十一章 理清恩怨(二)

    “不,事情恰好相反,是因为赵家不喜欢花慈阳,与田罡打的火热,你父亲才开始喜欢花慈阳,开始听他讲道,吃他配的丹药。”

    李桃夭终于听明白韦幼青想说什么,她猛地坐起身来,瞪着眼前的韦幼青。

    “你的意思是说,所有这些都是母亲与花慈阳演得一场戏,为着让父亲信任花慈阳,好让花慈阳有机会下毒?”

    韦幼青见李桃夭如此说,似乎所有的事都与己无关的样子,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嗫喻的笑意,道:“这些事,你自然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李桃夭恨韦幼青脸上那一抹捉狭,冷笑一声道:“你不用这个样子,她们做的事我当然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只是,那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父亲杀了干娘的爹爹……”

    李桃夭说到这里,担忧的往门外看了一眼,打住不提此事,又重新躺回床上去,“我什么也没有做。”

    韦幼青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李桃夭的肩膀,“我知道你什么也没有做。”

    “你……”李桃夭被韦幼青气的直打哆嗦,抬手打落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怒道:“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反正我什么也没做,你爱信不信。”

    “你当然什么也没有做,包括没有提醒你的父亲不要去吃那些龟息养生丹。”

    李桃夭不由得尖声冷笑起来,她恨恨的说道:“你凭什么这样质问我?你既早就发现父亲中毒了,为什么不阻止?”

    韦幼青轻蔑的说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父亲当政时,外则外戚当政,内则牝鸡司晨。这样的人如果再多活几年,天下就会大乱。”

    “天下?”李桃夭冷笑道,“说得好生动人啊。可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吧,你是希望他快点死了,好为李承宇腾位置。”

    韦幼青亦被李桃夭的冷嘲热讽激怒了,冷笑道:“是又怎样?皇位本来就该有德有才者居之。新皇登基以后,拨乱反正,犬守夜,鸡司晨,现在总算各归各位了。”

    李桃夭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冷笑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在说我与母后吗?可如果我是男子,你们就会拥戴我,母亲想让我做女皇,就是牠鸡司晨?”

    韦幼青见两人越说越远,早已脱离了自己的初衷,想着原是自己信马由缰了,急忙打住笑道:

    “桃夭,你瞧,咱们怎的说到这里来了?我的意思只是想说,父亲的死,与你无关……”

    李桃夭冷哼一声,道:“不止如此吧!你还想说,母亲她害死父亲,死有余辜,所以你杀了她,是替天行道,对不对?”

    “那是当然。”韦幼青知道这件事是他与李桃夭之间的心病,不肯糊弄了事,针锋相对的正色道,“与家,你父亲是夫君,与国,你父亲是皇帝。你母亲为了私情,为了私利,害死国君,谋害夫君,任一条都够死罪了。”

    李桃夭银牙紧咬,愤愤不平的瞪着韦幼青,她又如何不知父母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赵家与李氏的争权更是从她记事起就有。

    无论是韦幼青还是自己,都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角色,一个别人手中的武器。可这些事又怎么能说是母亲一个人的错?韦幼青这样指责母亲,实在是太过分。

    李桃夭心中愤恨,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韦幼青。只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眼圈通红通红。

    李桃夭声音颤抖的指着韦幼青,怒道:“你,你这是为人子者说的话吗?母亲无论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动手杀她!”

    韦幼青心里嗤之以鼻,有心反驳又怕李桃夭刚刚生产这样动气会气出病来,拍了拍她的脑袋,道:

    “好了,你说的都对,只是赵皇后不是我杀的,我早就解释过了。连老天都不认为我杀了人,你干嘛总把这种坏事硬安在自己夫君身上呢?都做了人家娘亲的人了,就不要气性这么大……”

    李桃夭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虽然韦幼青的“老天不认为我杀了人”这句话让李桃夭心里释怀不少,可他竟然说自己“气性大”,这样倒打一耙让她心里再次郁闷难平。她刚要反唇相讥,韦幼青却又接着说道:

    “桃夭,我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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