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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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明-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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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刘云水、李过部数百骑兵的力量,偷袭一个只有区区数十士兵驻守的堡驿,实在是一种浪费。

    李自成让刘云水、李过部一分为二,在游骑的接应下,每夜偷袭四个堡驿,而他与马有水则负责善后。

    十一月一日,甘州以南的堡驿,已经全部被攻破,所有的降兵集在洪水堡,刘云水、李过部各有两个总旗的步兵驻扎看守。

    此时的刘云水部,剩余的八个总旗,全部是骑兵,机动性达到最强,而李过部的骑兵,只有四个总旗,另外四个总旗的士兵,因为缺少战马,只能依靠步行。

    西宁军集在距离甘州最近的据敌堡,但堡内的营房太少,只有李自成、马有水部勉强驻扎下来,而刘云水、李过部的骑兵,只能在堡外立营。

    甘州的游骑已经嗅到了味道,他们巡逻到据敌堡外,但堡外有大量的西宁骑兵,他们一时不敢靠得太近。

    西宁士兵连日行军,已经十分疲劳,李自成决定让他们休息一日,明日再行攻打甘州,由刘云水、李过部轮流派出骑兵,打探甘州的讯息,以防甘州军偷袭。

    午饭后,李自成正要休息片刻,何小米来报:“大人,甘州派出使者求见!”

    “使者?”李自成心好笑,仗都打到家门口了,难道一名使者能让我退兵?即便你如苏秦、孔明般巧舌如簧,又能动我分毫?不过,使者来了也好,隧道:“让他进来!”

    “是,大人!”

    稍顷,何小米领着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士兵入了大厅,那士兵约莫二十五六岁,一双小眼睛骨碌碌直转,他用最短的时间,将大厅内的情形扫视了一遍,方拱手道:“小人奉甘肃巡抚梅之焕、甘州总兵杨肇基大人之命,特来拜见将军,并给将军传书一封。”随即从怀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奉。

    李自成端坐木椅,双手搭在两侧的膝盖,身形纹丝不动,却是阴森森地道:“你……可知罪?”

    “知罪?”使者眼珠一轮,扫了眼李自成,见李自成面沉似水,心里打个激灵,神色微变,口却道:“小人是使者,何罪之有?”

    李自成大喝一声:“跪下!”

    “小人乃是朝廷的人,你是……小人怎可向你下跪?”

    何小米使个眼色,两名亲兵前,一左一右架住使者,各自向他膝弯处一脚踢去,待他双腿一弯,紧紧按住。

    使者挣扎一番,见挣不脱,愤然到:“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是使者,因何受到折辱?”

    “不斩来使,不错,只要你遵守规矩,”李自成示意何小米接过书信,淡然道:“你既为使者,该懂得,本大人是此处主将,与你家巡抚、总兵官身份对等,难道你见了你家巡抚、总兵,竟敢不跪?”

    “这……”

    李自成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道:“你家大人的诘问,我不回信了,借贵使者的口,替我传言,只有两句话,其一,敌兵已至甘州,方才知晓,他们是如何将兵的?其二,我是军人,一切要在战场见分晓,若是他们能在战场打败我,我自然退兵!”

    “大人,甘州兵精将猛,城内如小人这般着明光铠的,不下数千……”

    “掌嘴十下!”李自成一声断喝。

    两名按住使者的亲兵,立即左右开弓,“啪,啪……”重重掌了十下嘴巴。

    “你……”待掌嘴结束,使者方才吐出一句话,不过才说了一个字,牵动了伤口。

    李自成看着使者有些红肿的两腮,阴冷地笑道:“你既为使者,该知道,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话不问——若是要说话,让你家巡抚、总兵大人来说,你,不够格!”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摇了摇。

    使者捂着被搧得生痛的腮帮子,低着头耷拉着眼睑,再不敢言语。

    李自成转了笑脸,和颜悦色道:“去吧,告诉你家大人,他们屁股底下的座椅,该换人了,让他们将屁股洗净,等着明日挨打!”

    使者双肩一耸,从亲兵手挣脱出来,一言不发起身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却是回头瞪了李自成一眼。

    “小心门槛……”

    李自成话音未落,只听见“啪”的一声,使者在门槛一绊,一跤跌到,啃了满嘴黄泥。

    “让你小心嘛……”

 第230章 监军的奏折

    甘州,抚台衙门。全本小说网;HTTPS://。.COm;

    巡抚梅之焕、总兵杨肇基、镇守太监岳士权听得使者的回报,一个个紧缩眉头,脸阴郁得都能滴下水来。

    “公公,大人们,那李自成十分猖狂,小的……小的……”

    梅之焕双目内敛,余光落在面前的瓷杯,他不耐烦地挥挥手,那做为使者的士兵,似有千般委屈尚未诉尽,但也不得不行了礼,退出大堂。

    杨肇基心惊讶不已,西宁啥时出了一样一个枭雄?他这个总兵……一定是西宁卫指挥使过分克扣粮饷,这个赵峰,此间事了,老子不得扒了他的皮,凡事不知道有度……见使者已经离开大堂,忙小心道:“公公,梅大人,李自成明显是要造反,无论是不是为了粮饷……我们要不要禀报朝廷?”

    “杨大人,你有点脑子行不行?”梅之焕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目光一收,斜斜地睨着右侧的空气,“朝廷若是知道西宁兵变,你这个甘州的总兵官,等着去刑部的大狱吧!”

    他虽对着杨肇基说话,目光一转,却是看向岳士权,显然在和岳士权进行交流。

    岳士权本不想发言,打仗并不是他的事,他只管看好甘州的钱粮,监督甘州的武百官,但梅之焕以目示意,他再不能保持沉默了,“梅大人,杨总兵,咱家身为甘州监军,必须对朝廷负责,李自成马要打门了……这样吧,咱家给你们五日的时间,咱家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五日之内,若能剿灭西宁反贼,咱家当这事没发生过,若是不能平息西宁贼军,到时候……可别怪咱家不讲平日的情分。”

    他的这番话,完全是站在监军,站在朝廷的立场,履行了他的职责,又兼顾了同僚之情,他并没有立即报朝廷,而是给了五日的时间,让杨肇基他们自己擦屁股,若是有能力及时擦净,消除无妄之灾,朝廷并不知晓,此事此过去,甘州也将翻开新的一页,若是不能自行解决,那只好公事公办了。

    岳士权只是监军,他无需承担军事的责任。

    现在的压力,主要落在杨肇基的肩,梅之焕做为甘肃巡抚,虽然也兼管军务,但他的主要职责,还是在民政,他有权督理军务,也可以放手不管。

    但杨肇基不同了,作为甘州总兵官,他唯一的责任,便是甘州军务,虽然很多时候,他都要听命于梅之焕,同时也要听命于岳士权。

    若是甘州翻了天,他是直接责任人,逮捕下狱,还算轻的,弄不好会和当年辽东的熊廷弼一样,落个枭首示众、传首九边的下场,那……

    杨肇基心急如焚,这些狡猾的狐狸,平日的好处,都是拿了大头,关键时刻,却将所有的干系一股脑推给自己,他沉思片刻,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梅之焕,“梅大人,这李自成,能否用安抚的策略?听说他只是西宁千户,若是提升他为游击将军……”

    “你别做这个梦了,”梅之焕阴沉着脸,教训小学生似的,“从他对使者的态度来看,这厮的确太过嚣张,现在又挟连胜之势……杨大人为何不考虑剿灭?难道甘州的数千士兵,每月那些粮饷都打了水漂?”

    杨肇基并非没想到剿灭,但李自成从西宁一路打到甘州,穿越数个卫所,兵锋正盛,剿灭起来绝非如官、太监们想象的那般容易,原本他听到李自成的讯息,第一反应便是即行剿灭,他参加过与辽东鞑子的战斗,还会怕了李自成?

    但西宁军步步为营,在甘州发现他以前,已经连下十余堡,这种态势,绝非普通盗贼的眼光,而且李自成出身军卫,并非普通的百姓,他熟悉卫所的情形,但甘州对李自成却是毫不知情,所以他犹豫了。

    如果能用安抚的方式,哪怕折损些颜面和银子,只要暂时收复西宁军,李自成还不是砧板的鱼肉?这些损失很快会收回来。

    “梅大人,西宁军恐怕已经成了气候,据说集结了一千五百余士兵,还有数百骑兵,若是剿灭,怕一时半会……”

    “陕西盗贼有不少卫所的士兵,但曹诏只用千余骑兵打头,追着盗贼的数十万兵马,一举打败闯王高迎祥,灭了神一魁、点天灯,李自成不过千余人马,这间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战兵?若是集结甘州附近的堡驿,我们至少能拼出三千人马,难道甘州的士兵都是吃素的?”梅之焕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数百骑兵又怎么样?你道骑兵是那么好训练的?甘州连蒙古骑兵都不怕,难道还能怕了李自成这样的乌合之众?”

    岳士权也是频频点头,“如果不能给李自成当头一棒,即便是安抚,李自成又岂肯诚心归顺?咱家不懂军务,但人心是一样的,没有畏惧,何来臣服?”

    “这……”杨肇基并非担心战争不利,他只是隐隐生出一丝畏惧,梅之焕、岳士权越是轻视西宁军,他的这种感觉越强烈,李自成与陕西的盗贼,有太多的不一样,甚至打到甘州的家门口,甘州才从百姓的口得知,他……他究竟是如何保密的?

    还有,是西宁卫,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以李自成的保密手段,恐怕自己的任何想象还要严重!杨肇基有些后悔,自从出任甘州总兵官,他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是放在讨来河沿岸的蒙古人身,却忽视了对各个卫所巡视,致使李自成坐大而不自知。

    也许岳士权是对的,李自成已经坐大,如果不能当头一棒,他岂肯轻易归顺,将自己的小命交付甘州?

    使者带回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朝廷知道盗贼的不得已,常常对他们开一面,主犯招抚,从者不究,但甘州毕竟天高皇帝远,自己若是让李自成无声无息地泯灭在历史长河,朝廷也不会知晓,李自成不过是千户,兵部并没有备案。

    既然梅之焕、岳士权都主张剿灭,那至少要先剿,杨肇基重新设定了自己的思路,而且从李自成对使者的傲慢态度,直接安抚实在难以成行。

    李自成要打,那痛痛快快地打一仗,甘州城外,应该是双方决战的最好战场,这里距离甘州近,对甘州极为有利。

    “公公,梅大人,既然要剿,属下建议,将附近的士兵,连夜召回甘州!”

    梅之焕冷冷一笑,傲然道:“集所有强兵,务求一战必胜,明日,给我留出数百士兵,我亲自守城,并在城头为杨大人擂鼓助威!”

    岳士权露出两颗大白牙,尖着嗓子道:“咱家准备折子,向朝廷,向皇为扬大人请功,奥,还有梅之焕,临危不惧,坚守孤城,不过,这个折子咱家是要仔细思量,不可让朝廷知道西宁军已经杀到甘州城下……”

    “公公明鉴,”梅之焕拱拱手,道:“坚守城池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功劳在下不要了,只求公公看在同僚一场的份,这折子……还望公公手下留情,在下定当厚报!”

    杨肇基心道:最近风闻梅之焕要回京,另有任命,原以为他要抢功,好早日离开甘肃,没想到他竟然一反常态,这次连军功都不要了,可能怕节外生枝,影响即将到来的升迁,看来,这个李自成,恐怕不好对付。

    正待开言,那边岳士权再次露出两颗大白牙,“咱家知道梅大人的心意,一切,等明日战事结束后,咱家再斟酌字句。”

    …………………………………………………………

    卯时,天色刚刚透出一丝亮光,西宁军被集结号弄醒,火兵早已准备了热腾腾的早餐,除了白面馒头,每人还有一份羊肉咸鱼汤,这在平日的早餐里,是极为罕见的,多半预示着今日将有一场艰苦的战斗。

    对士兵们来说,这些日子的战斗,基本重复同样的节奏,从心理,他们已经蔑视着甘州的士兵,所以拿到白面馒头和热汤,多半有说有笑,并没有将今日的战斗看做一回事,再说指挥作战,乃是大人的事,他们只负责收拾对方的残兵。

    早餐过后,差不多已是辰时了,西宁军开始整队出堡。

    李自成刚刚出了据敌堡,刘云水便策马飞奔过来,“大人,今日作战,要不要让骑兵先冲杀一阵?”

    “骑兵不是万能的,”李自成瞪了他一眼,沉声道:“甘州主要的敌人,便是蒙古骑兵,焉知他们没有对付骑兵的法子?我们不过数百骑兵,每一名兄弟的生命都是十分金贵的。”

    “是,大人,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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