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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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明- 第6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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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承畴长叹一口气,道:“明日你让皇帝来吧,我有话跟他商议。”

    “将军,你……”大玉儿心中窃喜,却是装作不知。

    “我若是不肯归顺,皇太极必然责怪你私自换了毒酒……”洪承畴淡淡地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洪承畴不才,岂能害了恩人?”

    “婢子多谢将军!”大玉儿用手环住洪承畴的脖子,“将军果然高义,婢子佩服!”

    洪承畴将大玉儿紧紧搂在怀中,“玉儿,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大玉儿一惊,洪承畴只怕已经看穿了自己,不过,她瞬间就明白了,洪承畴或许不是不肯归降,他只是需要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拒绝的理由!

    她的心中稍定,也不欺瞒了,“婢子是个卑微的人,皇上看在将军的份上,能绕过婢子的性命,已是皇恩浩荡!”迟疑了片刻又道:“但是婢子心有所属,今日晚间,婢子是完完全全属于将军的……”

    洪承畴估计,这个大玉儿,恐怕身份不简单,但她确实有些喜欢,便不再多言,翻转身子,再次排出了一些“参毒”。

    天色未明,大玉儿心中高兴,不知不觉已经醒来,见洪承畴尚在睡熟,便故意用肘部一撞,将他弄醒,自己却是闭上双目,假装未醒。

    洪承畴吃痛,身子一颤,睡意全消,睁眼一看,黑暗中再无声息,只有大月儿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他已经做了决定,知道再无反悔的可能,变轻轻唤道:“玉儿……”

    “嗯?”大玉儿打着哈欠,装着是被唤醒,呢喃着道:“将军,现在什么时间了?”

    “天快要亮了吧?”洪承畴也不能确信,只得随口答应着。

    “快要天亮了?”大玉儿翻转身,面对着洪承畴,手指在洪承畴的面上轻轻画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圆圈,“天亮之后,婢子就要面见皇上了……”

    洪承畴心中有愧,毕竟是背叛了大明……但他更加迷恋大玉儿,也许天亮之后,二人再无相见的可能,他翻身抱着大玉儿嫩滑的双肩,凑近大玉儿的耳边,轻声道:“我感觉昨晚的‘参毒’,尚未排尽……”

    “嘻嘻!”大玉儿娇笑着,“婢子早就说过,婢子现在是属于将军,天亮起床后……”

    话未说完,已经被洪承畴搂得喘不过起来……

    须臾,洪承畴将体内的参毒排尽,趴在大玉儿身上喘着粗气,大玉儿微微睁开双目,见天色已经大亮,遂推了推洪承畴,“将军,天色已经大亮,将军独自休息片刻,婢子要回去了……”

    洪承畴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翻过身,让大玉儿起床。

    大玉儿也不回避洪承畴,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穿好衣装,下床套上皮靴,却是回过身来,在洪承畴的额头上留下一点腥红,“皇上今日应该会来看望将军,将军如果见到婢子,那就表明皇上放过了婢子……”

    一缕幽香,随风而逝,洪承畴躺在床上,却是回味无穷……

    次日午前,皇太极散了朝会,立即带着多尔衮、豪格、范文程、宁完我、张存仁等满汉重臣,前来看望洪承畴,见洪承畴穿得单薄,忙解下身上的裘皮大衣,亲手披在洪承畴的身上,“先生穿得这么少,不冷吗?”

    洪承畴沉默不语,却是向着皇太极的身后张望着,皇太极知道他的心思,忙咳嗽一声,一名身着淡粉色襦裙的丽装女子,从门外缓缓进来,亲手给洪承畴斟上茶水,“洪将军能归顺大清,真是大清的福分!”

    虽然知道可能是演戏,但亲眼看到大玉儿无恙,洪承畴心中的荆刺,终于完全落下,他抬眼看看皇太极,这个战场上最大的敌手,今日才是第一次面见。

    高大、挺拔,略微有些胖,脸上却是挂着真诚的笑意,真乃世之主也!洪承畴叹毕,忙翻身叩拜在地,“败军之将,愿意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皇太极大喜,忙扶起洪承畴,“我今获一导者,安得不乐?”

    满汉朝臣们一一与洪承畴见礼,洪承畴待得空隙,悄悄问范文程:“刚才把盏的婢女是谁?”

    “她?”范文程高声大笑,却又压低声音道:“她是崇德皇上的庄妃娘娘博尔济吉特氏,蒙古名字叫布木布泰,听说她给自己取了汉名,叫做大玉儿,亨九,你好福气,竟然劳驾庄妃娘娘亲自为你把盏……”

    “啊……”洪承畴大惊,原来昨晚与他同床共枕的人,竟然是庄妃娘娘?他连忙向前看去,皇太极正与布木布泰边走边说着什么,时而发出大笑,好似昨晚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854章 正军法

    天命军再次来到开封的讯息,已经在城中传开了,城中的文武官员们,再一次站到城头上,王燮因为升职,已经去了京师。//全本小说网,HTTPS://。)//

    此时城中只有万余士兵,高名衡心急如火,但没有看到天命军的影子,他不敢向朝廷求援,只能先安排城内的文武官员们守城。

    经过充分的协商,开封五门,各有将官:巡抚高名衡负责守卫西城门,苏壮协助防守;左布政使梁炳负责守卫东城门,都司谭国祯协助防守;总兵官陈永福负责守卫南城门,开封府知府吴士讲协助防守;管河同知桑开第负责守卫北城门,署军捕同知苏茂灼协助防守;推官黄澍负责守卫曹门。

    山雨欲来。

    天命军赶往开封的途中,新任三边总督孙传庭却在西安召见陕西诸将,随同汪乔年出关的三位总兵贺人龙、郑嘉栋、牛成虎都在邀请之列。

    郑嘉栋、牛成虎两人就驻扎在西安,来得很快,而贺人龙驻扎在咸阳,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不过,贺人龙留了心眼,他不是一个人来到西安,而是带着部将周国卿、魏大亨、贺国贤、高进库,还有两个千户的士兵。

    贺人龙带着周国卿和一个百户的士兵入了城,但在总督府大门之外,被一群护卫拦住,为首之人道:“奉督师大人之命,所有参会的人员,必须将亲卫留在府外,奥,是贺将军,对不住了,职责所在,贺将军不要让小人为难!”

    周国卿目视贺人龙,犹豫不决,贺人龙迟疑了一会,向亲卫们摆摆手,又看了周国卿一眼,昂首从正门而入。

    进入正门之后,走了不到五十步,便是会议所在的厅堂,贺人龙看了眼半掩的大门,正要抬步进去,又遇上一群护卫,“贺总兵,对不住,所有参会人员,一律不得佩带兵器!”

    入厅开会,不允许携带兵器,那也是常有之事,但贺人龙心中想着襄城的事,总有些不安,从虚掩的厅门内看到郑嘉栋,还有一名相熟的武将,都没有佩带兵器,方才解下腰刀,递给护卫。

    护卫躬着身子,双手接过腰刀,“贺总兵放心,会议结束之后,小人原封不动还上,如有差错,贺总兵可以砍了小人的脑袋!”

    砍脑袋?贺人龙心中一动,但佩刀已经递出,不可能再收回了,他硬着头皮,推开门进去,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了。

    大厅之内,庄严肃穆,文武官员,都是鸦雀无声!

    孙传庭曾经出任过陕西巡抚,众人都知道他一向谨严,在开会之前,谁都不敢轻易开言。

    稍顷,孙传庭从后门入,扫了众人一眼,自顾坐在主位。

    众人的视线都被引到主位上,只见孙传庭一身戎装,倒似一位武将。

    孙传庭再次扫了众人一眼,似乎很满意厅堂安静的气氛,遂缓缓道:“眼下国事艰难,流贼猖獗,今日召见各位,乃是要大家同心戮力,文官筹集粮饷,武将操训士兵……”

    这样的大道理,如果放在平日,贺人龙恐怕早就打瞌睡了,但今日在大厅中,他的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遂伸长脖子,不放过一个字。

    幸好孙传庭只是展望未来,并没有回首过去,陕西兵接连在河南失利的事,更是只字不提。

    会议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孙传庭刚刚出任三边总督,为了加强与文武官员们之间的联系,午间便赐了宴会,官员们有什么难题,还可以在宴席上提。

    宴席就在大厅内举行,满满两大桌宾客,除了美味佳肴,还有不少蒸馏酒。

    这非常对贺人龙的胃口,无论是美酒,还是借酒交流,都是他的长项,原先隐隐的担心,早抛之九霄云外。

    侍从们差不多已经上好了菜肴,闻着香、甜、辣味,贺人龙的馋虫早被勾引出来了,恨不得趁着众人不备,先向肚里塞进两大块白肉……

    官员们陆续入席,侍从拍开蒸馏酒的封泥,顿时一股异香扑鼻!

    贺人龙用力嗅了嗅,好香!暗地里吞咽了一口吐沫,目光却是盯着侍从手中的酒坛,这坛子不过二斤,哪够这些人喝得尽兴?待会儿一定快点喝……

    即便在西安,蒸馏酒也是不多见吧?

    就在贺人龙的注意力被酒菜吸引的时候,身后猛地窜出四名大汉,扭住他的双臂,将他按到在地,不由分说,用绳索缚了。

    贺人龙大吃一惊,见挣扎不脱,瞪起虎目道:“大胆,敢对本总兵无礼?”

    孙传庭缓缓站起身,看了眼捆得跟粽子似的贺人龙,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贺人龙像是在珠峰上洗澡,霎时从头凉到脚,勉强挤出两个字:“督师……”

    众人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满座皆惊。

    贺人龙在河南襄城脱逃,造成前三边总督汪乔年孤兵被围,最后力战身死,众人都是知道的。

    如果处罚贺人龙,罚俸、降级,众人都是理解的,这样当众抓捕,罪名显然不轻。

    有相熟之人欲待求情,遇上孙传庭冷凛的目光,顿时将要说的话吞回肚里,搞不好就会惹祸上身,还是静观其变吧!

    郑嘉栋、牛成虎两人,更是暗暗心惊,襄城弃了汪乔年,他们也有份,二人对视一眼,却是不敢动,厅堂内还有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就连这些侍从,恐怕都是士兵扮的……他们身上没有兵器,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孙传庭从怀中掏出一份明黄色绸缎包裹的卷轴,缓缓打开,众人心中一惊:圣旨!

    只有皇家才敢使用明黄色!

    果然,孙传庭将卷轴打开,面南而立,高声道:“众文武听旨!”

    众人便是傻子,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大厅内一片寂静。

    孙传庭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剿贼总兵贺人龙,在新蔡、襄城两地,分别置前总督傅宗龙、汪乔年不顾,私自领兵出逃,致使傅宗龙被流贼擒杀,汪乔年力战身死……贺人龙虽是总兵,然怯战、溃逃,罪不容诛,着三边总督孙传庭抓捕,立即诛杀,不必押解赴京!”

    “贺人龙罪不可赦,然念其曾经平贼有功,罪不及家人、属下,只诛杀一人,钦此!”

    众人谢恩起身,郑嘉栋、牛成虎二人却是阴沉着脸,圣旨上没有对他们的处罚,会不会还有另一道圣旨?

    孙传庭把手一挥,护卫们押着贺人龙向偏门走去,贺人龙一边挣扎一边道:“督师大人,属下虽有罪,但罪不至死,念属下曾经平贼有功,难道为了这点疏忽,就要诛杀?如此行为,实在让人寒心,今后兄弟们还如何平贼立功?”

    孙传庭喝道:“有功必赏,有罪必罚!难道贺总兵忘了大明的军律?贺总兵曾经平贼有功,这才屡次晋升,累官至剿贼总兵,已经位极人臣,皇上如果不念旧情,新蔡之后,还能让你戴罪立功?”

    贺人龙哑口无言,孙传庭继续道:“贺总兵初时作战勇敢,流贼称谓‘贺疯子’,那是武将的光荣,然而现在的贺总兵,已经蜕变为战场逃兵,并非朝廷卸磨杀驴,而是贺总兵晚节不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说到此处,孙传庭痛苦地闭上双目,摇了摇头,然后向护卫一挥手,护卫们押着贺人龙快步出了偏门。

    须臾,护卫们捧着木盆进来,盘中盛放着一颗带血的首级,手机上是众人熟悉的兜鍪,不用看,自然是贺人龙的首级了。

    孙传庭挥挥手,让护卫将首级带下去,扫了郑嘉栋、牛成虎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郑嘉栋、牛成虎汗如雨下,但在厅堂中,他们除了俯首就擒,实在无力反抗,刚刚入厅堂的时候,他们还让各自的亲卫做着准备,谁知道孙传庭到了宴席的时候才动手,又请出圣旨,于情于理于法,都占据着大义……

    孙传庭却是没有拿出圣旨,只是朗声道:“襄城兵败,郑嘉栋、牛成虎两位总兵,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惩处不足以正军法,”顿了一顿,方道:“皇上念你们初犯,罚俸禄半年,降为副总兵,着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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