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陛下都要危险了。
陈玄礼隐忍着怒火，慢慢把刀放了下来。
“把大唐今日之难强加在我义母头上，笑话！陈玄礼大将军，或是太子，你们可能数得出一条我义母的罪状！”李飞一点脸面也懒得留给太子和陈玄礼，直接冷笑着向他们逼问。
被李飞这样逼问，太子李亨只觉得无比难堪。
跟在李亨身边的太监李静忠最会察言观色，一看李亨难堪的表情，李静忠便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李飞，你如此逼问太子，还有没有王法！”李静忠厉声厉色的对李飞怒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太监多么大义凛然呢。
“李静忠是吧，我问的是太子和陈玄礼大将军，你区区一个太监，哪里轮到你说话！”李飞目中杀机闪过，他很清楚，这个李静忠便是将来李亨身边大明鼎鼎的权宦李辅国，此人对大唐将来的祸害，不会小于李林甫和杨国忠，如果不是手中神臂弩的箭矢已经射出去了，李飞真想直接‘赏’一箭给这个太监。
李飞的目中毫不掩饰的杀机，让李静忠差点没给瘫在地上，他赶紧闭嘴，一个字也不敢在朝李飞喝喊。
见到李飞这么嚣张，刚把愤怒压下去的陈玄礼又控制不住怒了，他咬牙切齿道：“李飞，你要罪名是吗，我来告诉你，奸相杨国忠专权祸国，百姓恨之入骨，方才杨国忠还勾结吐蕃国意图谋反，多项大罪，足够诛其九族。贵妃做为杨国忠的妹妹，难道不该诛连！况且，贵妃入宫之后————”说到这里，陈玄礼咬了咬牙，才准备继续说下去，李飞已经先一步打断他了。
“你是想说我义母自入宫之后，便迷惑陛下，让陛下开始不务朝政，只贪图奢华享乐，带着大唐跟着腐朽，以至于酿成今日之祸，是吗？”李飞冷笑着替陈玄礼说了出来。
陈玄礼愤怒不语，显然默认李飞自己说出的这些罪名。
“可笑！杨国忠虽然号称我义母的哥哥，但不过是隔了四五辈的同祖兄罢了，我义母从未公开承认这个所谓的‘哥哥’，诛九族也诛不到我义母头上。”李飞声音严厉。
“我义母从一开始就是与世无争，她是怎么入宫的，不用我李飞多说，你陈玄礼，还有太子殿下，你们心里都有数吧。我义母入宫之前，前相李林甫便已经帮助陛下处理了大部分政务，所谓迷惑陛下的罪名，推不到我义母头上吧。再说我义母入宫之后，也是住在深宫，从未干预过一件政务，是我义母让李林甫连任近二十年宰相的？是我义母让杨国忠接李林甫当宰相的？还是我义母搜刮民脂民膏，去祸害天下？有些话，你们不好意思说出来，就把罪名往我义母身上推，让我义母当替罪羊，哼，我李飞死之前，谁也别说这么做！”走到这一步，李飞根本不再有丝毫顾忌，连唐玄宗的面子也不留。
“两年多以前，我便第一次不计后果的提醒安禄山会造反，让陛下彻查，至少也限制一下安禄山的兵权，可是安禄山还是又得到了河东节度使一职，以一人之身，连兼三大镇节度使，麾下精锐兵马二十万！大唐最精锐的边军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四十万，而安禄山一人就掌握了其中二十万，谁之过！安禄山造反之后，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广阔河北二十多个州，竟然撑不到一个月！反军趁黄河结冰，一路杀过黄河，唯有封常清将军以六万招募不到十天，未经任何训练之新兵与十数万反军接连血战，虽还是没能守住洛阳，但也给予了反军大量杀伤，这是功劳而非过错！”
“高仙芝将军听闻洛阳城沦陷，知道潼关空虚，害怕被反军所趁，当机立断放弃陕州，灵宝退守潼关，他们刚退入潼关，便有一支反军奇兵出现在潼关城下，若不是高仙芝将军的果断决策，潼关早已失守。然不过是被区区太监边令诚一番诬陷，竟然就连查也不查清，就直接下旨赐死两位将军，在两位将军被赐死前，我曾不远千里，走海路送来一封为两位将军求情的奏书，但还是没能救下两位将军，让两位将军皆被冤杀，以至于将士寒心！”
“再说哥舒翰老将军坚守潼关让反军整整半年都不能踏进关中一步，反而在潼关城下损兵折将。老将军身经百战，难道不懂战场形势，看不出反军诱敌出击的阴谋？是谁强逼老将军率军出关作战，让老将军一头撞进反军早已经准备好的埋伏，十八万潼关大军全军覆没的？”
“安禄山有野心非一天两天，难道除了我李飞，就没人进言过？太子当真从未看出来？陈玄礼将军也从未看出来？为何都你们都不曾想陛下进过言？哼，恐怕是看到其他向陛下进言之人皆被陛下或贬或杀，你们自己明哲保身，不敢吧！”
“所谓忠言逆耳，太宗时期，有魏征等人不畏生死，直言太宗的过错，因此有贞观之治，天下也承平无事。听不得逆耳忠言，长时间下来，便造成了如尔等一样，尽是只会明哲保身，阿谀奉承之辈！大唐今日之难，至少可追溯到二十年前，与我义母何干！”
李飞一阵厉声数落，把杨贵妃的罪名全部摘掉，并且把在场所有人都指责了个遍，不说太子和陈玄礼，他连唐玄宗的脸面也不留，反正他也豁出去了，大唐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盛世大唐，他李飞更不是当年那个只想着得过且过的李飞，就算拥兵自重又如何！
走到这一步，李飞完全豁出去，他疯狂起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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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历史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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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场的人，皆被李飞数落得脸色青白一片，无比难堪，偏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驿站内，唐玄宗原本已经准备跨步出去的，但听到李飞不管不顾的一阵数落，特别是把他也数落在内之后，他脸上同样充满了难堪，恼怒而又羞愧，最终没有勇气跨步出来，似乎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情况之下见到李飞。
高力士从佛堂回到唐玄宗身边。
“玉环，还好吧。”唐玄宗蓦然的开口问道。
“贵妃娘娘还在，吴国公为了贵妃娘娘，太疯狂与霸道了，老奴不敢激怒吴国公。”高力士叹息，主要是被李飞突然千里杀到马嵬驿，并且不顾一切的威胁吓住了。
“没事就好，是朕对不起玉环。”唐玄宗越发孤寂和颓废。
“陛下稍后，老奴出去圆个场吧，吴国公也只是为了保住贵妃娘娘，应该还是会听朝廷话，知道进退的。”高力士安慰道。
唐玄宗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下，也只有高力士能够圆场了。
看着高力士走出去，唐玄宗叹息了一声，喃喃道：“玉环收了个好义子啊，不像朕——…”他与玉环各自收了李飞和安禄山做义子，可他的义子安禄山却造了他的反，想夺他的江山要他的命，而玉环收了李飞做义子，却在此刻不顾一切的从安东都护府数千里奔袭而来，救了玉环的性命。两相比较，他逊色太多了，不如玉环的眼光啊。
“吴国公数千里而来，是贵妃娘娘之福，老奴高力士，见过吴国公了。”高力士竟然朝李飞躬身拜了一下，平常别说李飞只是一个二等国公，就算是王爷，高力士也没这样的大礼。
“李飞不敢当高公公的大礼，敢问高公公，我义母可还好？”李飞不为所动，只询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若贵妃娘娘此刻不安好，吴国公打算怎么做？”高力士没有回答李飞的问题，反而反问了一句道。
李飞沉默了，眼睛直直的盯着高力士，高力士也盯着李飞，想知道李飞会怎么回答。
“若不安好，那便让人偿命罢了！李飞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李飞微微眯了眯眼睛，满含煞气，没有让高力士失望，直接说出了这般狂妄的话。
太子和陈玄礼，以及在场的其他禁军将领，文武官员等等，皆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李飞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若贵妃已死，便要人偿命，要谁偿命？太子和陈玄礼将军吗？难道还连整个禁军甚至陛下？
太子甚至都有些忍不住气乐了，神色阴鸷的看了李飞一眼，李飞狂妄如斯，简直不输安禄山啊！
连高力士都没想到李飞这么直接，这么霸道。
高力士暗暗摇头，或许李飞有情有义，但其实也太不智了，今日为了贵妃娘娘把所有禁军将士，甚至太子和陛下都得罪透了，一点点颜面都没给留啊，李飞还有将来吗？
高力士不愿意再试探李飞的疯狂，他对李飞已经完全失望了，今日之事，也该到此为止了。
“吴国公放心，贵妃娘娘安好着呢，此刻正陪伴着小公主，相信吴国公也想念贵妃娘娘了，便进来见见贵妃娘娘吧。”高力士把杨贵妃还安好的消息告诉李飞。
李飞点了点头，听到干娘杨贵妃还在，他终于激动的笑了，到底他还是赶上了，没让干娘如历史上那般悲惨，为人‘子’他终于对得起干娘以前对他的维护和溺爱。
“安东铁骑就地驻扎，严防反军袭来！”李飞先是回头，对着武胜，吕信等安东铁骑将领吩咐了一声，才翻身下马，迫不及待的朝驿站内走进去。
看着李飞迫不及待的背景，高力士带有一丝丝遗撼的叹息了一声。
李飞还没有完全走进去呢，敏感的听出了高力士叹息中的遗撼。
他心念一动，一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其实在数千里奔袭来马嵬驿之前，他曾分析过历史上的马嵬驿兵变，虽然是太子和禁军牵头，但未必没有高力士的纵容甚至参与。
正所谓皇帝是天子，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皇帝永远没有错，错的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大唐到了今日的情形，需要一些承担罪责，承担百姓将士们怒火的人，而杨国忠与杨贵妃便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们身份都够高，又都是唐玄宗‘身边’的人。
但其实不管是杨国忠还是杨贵妃，都只不过是为唐玄宗这个皇帝犯下的错背锅罢了。
杨国忠方面，他延续李林甫给唐玄宗制造盛世的假象，独霸超纲，专权误国，搜刮民脂民膏，三攻南诏国更是让无数百姓家破人亡。虽是唐玄宗自己用人不明，但被天下百姓憎恨，杨国忠也一点都不冤枉。
倒是杨贵妃与世无争，从嫁给寿王再到入宫，一直都是命运的捉弄，她从来没有能自己选择过。明明是唐玄宗自己倦政，腐败奢侈，却要她来背这个黑锅，承担唐玄宗自己犯下的错误，说她是祸国妖妃迷惑了唐玄宗的缘故。
杀杨国忠，赐死杨贵妃可以平息天下百姓和将士们的怒火，重新凝聚人心，如此方有可能击败安禄山，平定反叛。
唐玄宗毕竟曾经做过一代圣君，开创开元盛世，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自己也不是看不清楚，只要他还想保住大唐的江山，那么赐死杨贵妃是必然之举，哪怕他再怎么爱着杨贵妃，再怎么舍不得，暂时撑过一时，最终为了江山，他也还是一定会将杨贵妃赐死的。
高力士在这其中只是一个推手，给唐玄宗一个说服自己不得不放弃杨贵妃的理由罢了。
可以说从潼关失守的那一刻，杨贵妃的命运就注定了。
然而，历史的必然，却因为李飞这只蝴蝶，以及李飞的霸道和不顾一切，生生扭转了，杨贵妃没有如历史上那般为唐玄宗的罪责背锅而悲戚惨死。
高力士略带遗撼的叹息，是因为大唐这场转移百姓将士怒火，重新凝聚人心的举动，也因为李飞，只能完成一半，终究差了一些。
另外，李飞还那么直白的数落唐玄宗的错误。
如果说之前唐玄宗只是皇帝的威严荡然无存了的话，那么被李飞那般直白的当众数落之后，唐玄宗最后剩下的一丝尊严也没有了。
或许唐玄宗有一丝丝感激李飞救了杨贵妃，但唐玄宗心底深处，绝对是恨李飞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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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李飞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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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李亨此时心里说多愤怒就有多愤怒，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李飞千刀万剐。本来今天他带领禁军兵变，诛杀杨国忠，又逼迫父皇赐死杨贵妃，他的太子的威望已然超过了父皇这个皇帝的威望，眼看他今日之后，将凭此一飞冲天，连父皇也无法再打压他。
可是，就因为李飞当着这么多禁军将士的面强行逼压他退缩，他刚刚树立起来的太子威望，一瞬间又被李飞打落谷底，他视今天为奇耻大辱。
陈玄礼等禁军将士同样为李飞的猖狂霸道而愤怒，觉得李飞不仅逼压太子，还数落陛下，大逆不道的程度简直不比反贼安禄山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