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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心绪
一个月后，某晌午时分
“娉婷，娉婷……”
“郡主，您慢着点，等等奴婢呀。”婢女绿儿在夜菁晴身后喘着粗气，一个劲的呼喊。
“怎么了这是，瞧你兴奋的？不是今天看戏看上哪个俊俏小生了吧？”娉婷放下缝补的衣物从内室出来，一脸好笑的看着香汗淋漓，但眉宇间掩饰不住喜悦之色的夜菁晴。
“去，我对我们家轻翔是忠贞不二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她连忙捂住了嘴巴，两朵红云登时飞上如玉面颊。
“一个姑娘家，说这些都不知道害羞。”娉婷语气虽责备眼中却流露出浓浓的宠溺。
“哎呀，我是真的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啦。”菁晴明显迫不及待一吐为快。
娉婷无奈摇摇头：“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别一会太兴奋晕过去了。”菁晴揶揄道，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王兄的大军回来了，再过大概两个时辰就能入城，我们去城门迎接他们，王兄看到你，一定很高兴，好不好？”菁晴一脸期待的观察着娉婷的表情。
“他们可是胜利而归？”娉婷表情平和，并未起任何波澜。倒叫菁晴失望的很。
“那是自然，听说王兄打了胜仗，全城的百姓都要夹道相迎呢。”菁晴毫不掩饰赞叹之情。
“我看你啊，醉翁之意不在酒，心心念想着你的凌将军吧。”看着夜菁晴被戳到要点，又羞又窘的样子，她顿觉心情大好。
“好吗好吗？我们一起去吧，你不是也一直念着王兄吗？”夜菁晴抓住娉婷的双手一个劲的摇晃。
“我还是不去了吧，我怕给他们添乱。”娉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躲闪。
“怎么会呢，这都快半年没见了，只怕想的厉害吧。”菁晴眼光突然变得悠远，然后是痴痴的傻笑。
“菁晴，真的很羡慕你这种性格，敢爱敢恨，勇敢坚毅……只可惜，我不行，不能像你一样毫无顾忌的去爱去表达感情。”娉婷看着一脸幸福模样的夜菁晴，禁不住在心底暗暗叹息。
“娉婷，你真不去？那我可就真的走了，你别后悔。”菁晴带着绿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对她挥手道别的娉婷。
经过精心的装扮，湖水染烟色的银线绞珠曳地长裙愈发衬出菁晴的亭亭玉立、窈窕轻盈，宛若待放的花苞，只先泄露了迷人的姿色。只是那略显失落的表情让她看上去有一丝沮丧。
走出府门大约十步的距离之后。
“菁晴——”听到呼喊，夜菁晴惊喜的转身，一脸期待的看着娉婷。
“路上小心。”听到的与心里所期待的不同，菁晴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赌气般扭头就走，步履飞快。
“郡主，小心脚下啊——”绿儿叮嘱的声音渐行渐远。
回到府内，看着掩饰不住的春色，明明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娉婷的心里却是空荡荡的凄凉。
其实心里，她渴望见到那样的笑脸，见到他温暖和煦的笑容，眼中流露出温润的光泽，告诉她：“娉婷，我回来了。”
但，明知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吧。即使是这样，只要能一直留在王府，只要能一直这样每天看到他，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六年前她本就该不在人世了，她的命是他给的，如今这样，已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泽了。
可是，只要能远远看着他就足够了，她不会上前的，只是远远地，远远地……
今日的洛城大街，怕是再也没有比这更热闹的时刻了，饶是年关也不过如此。
人们口中议论最多的无非就是荣王夜君逸凯旋而归的消息，百姓脸上洋溢着骄傲崇敬的笑容。
“嫁女非得嫁像荣王这样的男儿不可。”
“是啊，听说荣王不仅容貌不凡，待人也是谦和有礼。”
“要是能嫁给荣王这样的男子为妻，怕是今生死而无憾了。”
“你这丫头，姑娘家家，说话都不害臊……不过，这话还真是这个理。要是我再晚生个十几年，我必定也和这洛城的姑娘们去抢这荣王爷。”
……
娉婷低着头在人群中穿行，听到这样的对话仍旧忍不住莞尔。尽管这是她一路上听过不下百八十遍的话语了。
“荣王大军到了。”突然不知是谁一声大喝，本就拥挤的人群突然发疯般向前涌去。
“哎呀，我的头发乱掉没？”
“你得了，荣王是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的。要看上，也是像我这样倾城之姿的。”
“你说什么？你这个丑女人。”
“我就说了，你怎么着吧？也不拿镜子照照你的蠢样。”
一红一绿的两女子顿时扭打起来。
娉婷恰好经过她们身侧，却被扭打中的两人一股大力冲撞，整个人直愣愣向着前方几米远的石柱上撞去。
娉婷稳不住重心，两女子也是在这时停止了撕扯，惊恐的看着向前撞去的娉婷，急急伸手去抓却也只抓到了衣袖一角，大力撕扯下，只余一小块布缎握在手中。
两女子面如死灰，惊恐中闭上双眼，似乎这样便能避免血腥一幕的发生。
一道清风掠过，但觉暗紫色的衣袂从眼前飘忽一闪。
惊慌过后，娉婷被男子紧紧护在胸前，男子的背部却因惯性重重撞在了石柱上。
娉婷余悸未消的睁开双眼，却听见一声沉稳有力却不失清润的训斥。
“你们两个，下次切勿再发生这种事情。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们去官府。”
见没闹出人命，一红一绿两女子连连点头，因害怕都不敢看面前的男子，得到允许后，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姑娘，你没事吧？”见娉婷飞快从他怀中挣脱，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后，他虽略感尴尬，却仍旧关切询问。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娉婷抬起头来，整个人如同触电般呆怔在原地。
一身紫色的金线暗纹锦袍，衬出雍容华贵。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邪魅之中偏又透着清净，像天芒雪山纯净的碧潭。尤其是嘴角的笑容，让人似乎在寒冬之际也能感觉到温暖和煦，如一束温暖的火光，直直照入空洞的心底。
娉婷从来不是爱慕表象之人，却不知为何竟有点贪恋眼前男子的笑容，那样的光芒万丈，叫日月星辰也为之黯然失色。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的确很让人惊艳，属于站在人群中只需一眼便可轻易聚集所有目光的人。
只是，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
“姑娘，姑娘？”眼前的男子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拖拽出来，娉婷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你的背，没事吧？”娉婷满脸愧疚之色。
“无碍。”霎那间的笑容，只于一瞬便掩盖了太阳的光泽，璀璨艳丽。
“今天，谢谢你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娉婷对着男子点了点头以示告辞。
走了两步，娉婷又突然折回来：“我叫廖娉婷，如果你日后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就到荣王府来找我，我竭尽所能以报答公子今日救命之恩。”
尽管她觉得以眼前男子的穿着气度，定是不需要有什么事要她帮忙。
“荣王府？”男子秀挺的眉宇几不可闻的轻皱，眼眸中雾气氤氲。
“对，我是荣王府的丫鬟。”不知道为什么，娉婷感觉眼前男子有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好，我记住了。”男子微笑看着她，眼中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那，告辞。”
“袅袅一娉婷……真是好名字。”
看着娉婷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男子捂住胸口，低低咳了几声。
“二皇……公子，您没事吧？”一黑衣侍从自旁边飞快闪出扶住他。
“不碍事，走吧，回客栈去。”
一抹清风吹过，一股奇异香味散落在风中，那是栖国独有的双栖花香。
流芳楼的天字雅座中，晦暗的光线遮住了他的面容，却仍能在光影交叠处看到那硬朗分明的男子轮廓，只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挂着讥诮的笑容，迷幻低沉的声音如同夜风中魅惑的罂粟：“啧啧啧……看来真是我多心了——还是，你演技太好了呢。”
人群仍旧在喧闹中行进，只是对于雅座中的男子却仿若万城空巷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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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荣王
人群将洛城的两条主道围得水泄不通，娉婷眼前人头攒动，看不真切前方情景，
也不知道夜君逸他们的大军是否已经入城。娉婷只有费力的踮起脚尖，企图能在这密集如蚁的人群中，寻到那盼望已久的身影。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划破藏蓝苍穹。
前一刻还热切拥堵的人群，一下子从中心分成两股至道路两侧，齐齐跪倒在地，喧哗退去，只余沉静，似乎都能轻易捕捉到风擦过树叶的沙沙声。
间或一两声儿语，却又立刻被其母捂住嘴，拖拽着压低了头。
明黄的轿撵缓缓自道前行过，除却前后不下百余人的精卫，还另有衣着黑袍的四位顶级高手分置轿撵四侧，保护着尊贵的天子——承顺帝。
之后是铁马金戈，铠甲撞击的“铮铮”声响和马蹄卷尘的“达达”声。
娉婷悄悄抬起眼角，却一下被刺目的阳光刺痛双眸，眼泪急欲喷涌。
温情的阳光照在眼前人银色的铠甲上发出炫目的光芒，柔和却不失硬朗的轮廓似是在一年沙场的磨砺下越发坚毅俊挺，皮肤不似先前莹润通透，而是一种成熟内敛的麦色。只是那双眸眼不再宁和恬淡，而是多了某种娉婷也说不清的感觉，像一汪幽潭，眼光射入，却再遍寻不得出口。半年的沙场磨砺，他的儒雅隐褪，多的却是一种沉稳大气从容。
看到这样的夜君逸，娉婷没来由的心紧，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横更在她与他之间。
“臣弟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夜君逸与凌轻翔迅捷翻身下马，行至皇上跟前，单膝支地行跪拜礼。
“免了，三弟和凌将军一路上辛苦了。”皇上自轿撵上走下，姿态优雅雍容，指节分明的右手微微抬起，举手投足间俱是皇家风范。
“这是臣等分内之事，谢皇上体恤。”
几声疏松爽朗的笑声，太子的眸光明亮慑人：“三弟如今可是功臣，难得这全城百姓都为你接风洗尘，我这做兄长的自然该引你为傲，待回帝都，一定重重犒赏臣弟和三军将士。”
夜君逸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也只是一瞬，快得令人来不及捕捉，随即粲然一笑，犹如塞北草原上高亮的日光：“如此，臣弟代属下多谢太子恩赐。”
明黄衣袍在春风中猎猎作响，夜君坤满意的看着自家兄弟，嘴角一丝玩味稍纵即逝。
“哥——”一声轻柔却并不娇弱的呼唤，夹杂着浓浓的思念和喜悦，只见一抹淡色飘过，下一秒，女子便扑到了眼前明装铠甲男子的怀中。
“菁晴——皇上在前，还不参拜，像什么样子。”看清是自家妹子清丽卓绝的秀颜后，心中虽喜，却也仍未忘记眼前的太子，终不至被眼前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菁晴参见皇上。”她笑嘻嘻地打招呼，举止随意却也优雅大气。
“一年不见，你这鬼丫头倒出落得越发玲珑有致。只是不知，日后谁家公子有幸娶了我们的小菁晴去。”看见夜菁晴，夜君坤也莫名觉得心情舒畅，竟当街打趣起她来。这让本就仰望天人一般天子的百姓们，顿生出些许暖意，原来万人敬仰的天子竟也有这样温存亲和的形象。
“菁晴自然是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夜菁晴小脸一红，眸光不自觉向凌轻翔的方向看去，只是那人不知是未感觉到她的目光还是故意装傻，愣是不将目光从直视的前方挪开一寸。
“木头！”菁晴羞恼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别别扭扭错开视线，却不知这一切被自家亲哥和皇上净收眼底，两人神色各异。
“好了，三弟一路上劳顿，先回府歇着吧。”皇上拍拍夜君逸的肩膀，转身步入轿撵中。
“恭送皇上。”众人又齐齐跪倒一地。
“起驾——”又是尖锐的一声苍穹破。
见浩浩荡荡的人群终是消失在视野中，夜君逸紧绷的面部线条才略微松弛。
“菁晴，她呢？”夜君逸状似漫不经心的侧头询问，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夜菁晴自然知道她口中问的是谁，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来气，那个胆小鬼——夜菁晴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憋出一句话：“没来，在王府。”
因为距离相隔甚远，且两人话语极轻，单从面色表情猜不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有些女子却就是不死心的伸长脖颈，如饕餮般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