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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愁的滋味不好受吧……”声音传自树上方。郭道蕴似乎早就发现来人，又似乎浑不在意，没有回答，依旧神有所属，望着远方的草长雁飞。
莫忘问站在歪脖树上，似乎也不在意郭道蕴回不回答，眼神望着天际……天是铅色的，没有浓黑的乌云，也没有日光。
郭道蕴忽地说话了，“如果是来套问我的家世的，那就免了。”
莫忘问笑笑，面容带点苦涩，“家世？对一个人很重要么？是荣耀、地位，还是权势？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一切都会变的，钱财会被散尽，权势会被剥落，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郭道蕴不再说话了，莫忘问突地问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么？”
郭道蕴没回答。莫忘问笑了，“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来找你……有可能是觉得我们俩的境遇相似，想找你说会儿话罢。”
郭道蕴未置可否，莫忘问的目光深远望向前方，“我是因为复仇而存在的，情感喜悦对我来说太奢侈了，所以我很孤独。”
郭道蕴平静的道：“你的孤独是你自找的。”
莫忘问笑笑，“你是说我撇下苗九凤她们不管的事吧？其实我管不管也是一样，她们在术法大会上也要死，我只不过是预先让她们体验体验罢了。”
郭道蕴微怔了怔，“此话怎讲？”
莫忘问突地闭口不言了，只是怅然地望着远方，郭道蕴也没有多问，一时间寒风鼓荡，苟延残喘的老歪脖树上，空立着两个萧索的身影。
“你可知往常年的‘术法大会’都是五局三胜制，今年为何变成六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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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3章 圣殿之旅（一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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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我不知道，这不是多此一问？”
莫忘问叹气道：“那多出的一个人是死亡名额。”
郭道蕴一怔，半晌才道：“你那意思是每组必须得死一个人？”
莫忘问摇摇头，“西方魔法里有一种魔法叫‘水晶球呈像术’，你听说过没有。”
郭道蕴喃喃道：“是那个只要施了符咒，千里之外也能通过‘一个圆球模样的东西’观察那人所行所做的术法么？”
莫忘问点点头，“这次大会我们都要被施上这符咒，孤立在一个孤岛上相互残杀。”
郭道蕴一震，“你说什么——？”
莫忘问冷笑道：“很奇怪是吧，自此以后，术法大会不再是大会，而是各国之间势力比拼的微型战场。而且规则十分的冷血，每一庄每一院都代表自己的国家会分到一小块儿自己的领土，然后彼此守卫和争夺，到时候小的国家会依附大的国家，大的国家之间也会彼此连纵，或合作算计其他大国，或耍阴谋彼此算计，争斗会持续十天之久。”
郭道蕴呆立了半晌，喃喃道：“不会的，占的领土越多，人员就越分散，死亡的几率就越大，谁会傻到彼此争夺？”
莫忘问叹声道：“总会有有野心的人存在的，这次大会破天荒的实行了等级划分制度，自此以后全术法界的术士会依次划分为‘天之术士’、‘地之术士’、‘人之术士’三个级别；每个级别又会分成五个层次，分别是‘术尊’、‘术圣’、‘术王’、‘术霸’、‘术师’。这是各大国公认的，全术法界承认的头衔，对于某些重名望的人来说，这次大会无疑是个绝佳的表现机会。”
郭道蕴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突地抬头道：“我如果不守领土呢？到处找人格斗一样能证明自己的势力。”
这次莫忘问默然半晌才轻轻答道：“如果失去了领土……那全组的人都要死，各自国家不会允许你安全归国的，这也是这次大会新定的制度……”
莫忘问说完这句话以后，不知何时寒风突地势大起来，荒草顿时如波浪般迭次翻腾着，溪水被风打得高高扬起，落涛阵阵，天空变得愈发阴沉了。
郭道蕴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心境，“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消息不到‘各国人员到达自己所谓的领土’是不会公布的。”
莫忘问笑了，“谁知道呢？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处境相同，彼此间生了怜悯吧。我不想看你家恨未抱，就死在这无聊的游戏上。”
郭道蕴不再说话了……他到现在才明白不倒神翁为什么会把他们独自扔到‘桃园葬地’那么危险的地方，原来他的打算是想让他们适应符法重重的危机感；可没想到事与愿违，长目峰的人和他想的一样，而且人家更凶险一步，竟然让自己的人深入到了对方禁忌重重的领地上；结果双方还没等触发到禁忌就各自打起来了。
我说夏情诗怎么上来就对自己这几个晚辈下狠手，原来是怕术法大会上自己这些人会对她的弟子不利。还是不倒老头老谋深算，表面上大大方方放了对方一马，实则是和对方陈明了厉害……我们双方都属于同一个国家，何必自相残杀，还是彼此结盟吧……这就为双方彼此的合作奠定了基石。
……
郭道蕴行尸走肉般往回走着，手里头攥着块物事，那是块镇魂的宝玉，莫忘问给的。据说是为防止他入场前被人催眠，说露了话，暂时借给他用的，等入了场，见面时还要还给他。
还不还倒无所谓，这东西虽然珍贵，但用处不大，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大会会实行这种制度，他该怎么应付？
郭道蕴一路失魂落魄般走回自己的帐篷，却不想自己的帐篷里坐满了人。大家似乎正在谈论他的身世问题，见他回来，竹润花第一个叫道：“道蕴哥哥，你这一天都去哪了？”
郭道蕴随口应道：“哦，心情不好，出去走了走。”
几人见他情绪低落，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也不好多问了。
苍渊突然道：“‘阴阳坊’的人来了。”
郭道蕴一愕。
花长飞调笑道：“人家可是指名点姓要找你哦。”
郭道蕴愣了半晌，神情一黯。
几人观察半晌，苍渊问道：“你打算怎么办？我的意思是不能让她们活着离开这里，咱们找个机会……”作了个砍头的手势。
郭道蕴默然半晌，看向花长飞，“花兄怎么打算的？”
花长飞摇着纸扇道：“能为长孙姐妹报仇固然是好的，但我看郭兄似乎还有些别的想法。”这话等于没说。
郭道蕴本来期望他能反对，闻言心生无奈，暗道：“早知道他是这种老好人，谁也不得罪。我问这话真是多余。”看向其他几人，众女都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很显然众女都同情心泛滥，同为女人，看长孙姐妹的悲惨遭遇，感同身受，都同意苍渊的观点。
郭道蕴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平心而论，他不希望这样做，尤其是知道了这次大会的本质后，他更不希望如此行；但看众人神色，如果自己不同意，势必会把所有人得罪了。他踌躇半晌，问道：“不倒老伯知道么？”
苍渊冷眼盯着他，“你别管不倒师叔祖，他保准是不同意的。我只想问你的看法。”
郭道蕴叹了口气，“她们不是想见我么？等明天见见她们，先摸摸她们的底，再做计较。”
苍渊思忖半晌，“也好，先探探她们的虚实再说。”站起身来，“好了，今天找你就这事，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多留留神。”
众人相继离开，竹润花却没走，眨着那双大眼睛，“郭哥哥，你不同意给长孙姐姐报仇么？”
郭道蕴摇摇头，故作感慨道：“我正在想，这么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唉，我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总觉得有什么难以预测的事要发生似的。”并没和竹润花说实话。
只是他俩谁都没注意到，此时他们的帐顶正蹲坐着个瘦老头，面容清癯，在那不知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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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4章 圣殿之旅（一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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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李苍运坐在龙椅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晓有兴味的看着下面正互掐的两伙人……
“姑娘做人还是安分点好，别逼我做那些让双方难堪的事。”苍渊冷冷对‘阴阳坊一名梳着朝天辫的妙龄女子’喝道。
‘阴阳坊’内一个穿着敞胸大袍、腰跨长刀的流里流气的青年，闻言嗤声道：“人不大，口气倒不小。你们‘无恨庄’都喜欢这么耍嘴皮子么？”
苍渊眯眼看着他，“是不是耍嘴皮子，出去试试就知道了。”
这种明显的挑衅，在这种场合，自认为有点本事的，是人就不会退缩。那人刚要动怒，却被领头的一名女子拦住了。
那名女子笑了笑，“百烈就这脾气，那张嘴总也改不了，诸位见笑了。”看了看郭道蕴，目光有些复杂难明，“‘瀛洲’和‘东土’两国现在已经结盟，我们这次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们冰释前嫌，这次大会的制度非比以往，不再是过去那样五局三胜的擂台比拼，所以我希望我们能抛去那些嫌怨，彼此照应些……”
陈如雪怒声道：“想讲和？做梦——！”
……
不倒神翁和夏情诗并没理小辈们的反应，而是目光疑惑，望向高高在上的李苍运。
李苍运看出他们的疑问，开口答道：“哦，前两天刚达成的同盟协议，还没来得及昭告天下。”
不倒神翁和夏情诗闻言皱了皱眉头，不明白李苍运到底转的什么心思——‘瀛洲’虽然是大国，但和东土相隔太远，没有没有任何政治、军事的利用价值，再说以‘东土’现在鼎盛的国势，有结盟的必要么？
他们在那思考着，这边‘无恨庄’和‘阴阳坊’两边的小辈们却愈吵愈烈，‘无恨庄’的人本来就想对‘阴阳坊’的人下手，此时又是对方挑衅在先，哪还忍耐得住？双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边缘。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风铃却拉了拉夏情诗的衣角，突然问道：“师傅，她说这次大会制度非比以往，到底哪里不同了？为什么你说我们‘长目峰’和‘无恨庄’要停战，她们‘阴阳坊’也想和我们结盟？”
她说话声音虽小，却字字传进众人耳朵里，众人闻言齐齐一怔，不由得把目光都转向了自己的长辈……除了郭道蕴、莫忘问、阴阳坊领头女子三人，三人都目不斜视，不知转着什么念头。
不倒神翁咳嗽了一声，望了望旁边的夏情诗，夏情诗转头看了看‘阴阳坊’领头的，意思很明显：这话头是你们‘阴阳坊’挑出来的，你自己解释吧。
‘阴阳坊’领头的也是个女子，穿一身宽大的白底绣紫花的和服，面容虽然艳丽，却总有一种西施的病态，仿佛弱不经风似的。
那女子低垂着眉，轻声道：“很抱歉，在大会开始之先，这事是不能透露的，不过如果你们谁自认为能抵得过我施展的‘幻天瞳术’，我就把秘密告诉他。毕竟能抵得过我的瞳术，想必‘大会现场那些检查手段’也难不住你们。”一句话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阴阳坊’会‘幻天瞳术’的只有一家，而且这家每代单传，且只传女子，联想这女子的年纪，众人登时心里雪亮，脑中同时现出一个名字‘端木凤菊’。
郭道蕴听她自己承认她是‘幻天瞳术’的传人，脑中不自禁地闪过《道元术法辟解》里关于‘幻天瞳术’的记载……不过说是记载，其实只有寥寥几句话而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原话应该是……
“有关‘幻天瞳术’这个术法的秘密一直是个迷，至今人们只知道不能单纯的把它当幻术看，曾有过实例，有人和端木家结仇，只望了端木家传人一眼，仅仅一眼就经脉俱损，全身骨骼寸寸断裂，那人当时还没死亡，受尽折磨后才缓缓死去。于是历代长辈嘱咐小辈时，只有一句话……千万别看端木家人的眼睛。”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不尽不实，但是也从侧面反映出了这个术法的诡异与强大。
端木凤菊那句话说完后，四周霎那间陷入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端木凤菊缓缓转过头，扫视了一下四周，众人又好奇又害怕，怵怵地看向她那双眼睛……那是双很美丽的眼睛，乍一看去‘给人的感觉’十分的特别，但是仔细一想，却又让人找不着特别之处在哪。
端木凤菊目光扫视完众人后，最后落在了莫忘问和郭道蕴身上，“这两个人知道消息，不倒前辈和夏姐姐既然把消息告诉他们俩，看来是很自信了，能让我试试么？”
莫忘问知道消息夏情诗在意料之中，郭道蕴也知道，却让不倒神翁吃了一惊。
端木凤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