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双胞胎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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暹罗双胞胎之谜-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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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医生之间似乎有某种心灵感应,总能适时地接到指令弄出些响动,制造出一切正常的假象。
  「现在,如果已经吃好了,」泽维尔医生用眼睛扫了一下两个空盘子笑着说,「咱们是不是去和大家会会!」
  「大家?」听警官的口气好像是惊讶得很,没料到这所宅子里还有其他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里还有我弟弟,我妻子,我的助手——我在这里也做些研究工作,这你们也猜到了吧;屋子后面就是实验室——还有一位……」泽维尔医生犹豫了一下,「一位客人。我想现在就睡觉还太早……?」他在句尾将语气转成询问式的升调,以此表明他拿不准奎因父子是否在立刻享受睡眠之前有会一会「大家」的雅兴。
  埃勒里抢过话头说:「我们已经得到很好的恢复了,是不是,爸爸?」
  顺应儿子的暗示,警官点了点头。甚至头点得过于急切了些:「我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而且可以说,还有点激动,」
  埃勒里笑着补充一句:「能再次与可以沟通的人们相处是件好事。」
  「说得不错,正是这样,」泽维尔医生说。语气中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失望,「这边走,先生们。」
  他把两人引进走廊与起居室正对着的那扇门走去。
  「我想,」就在他触到门把手时又犹豫了一下,「我应该解释一下……」
  「没关系。」警官也以诚相待。
  「我觉得……你们也感觉到了,我们今晚的表现对你们来说多少有些——奇怪,」他又犹豫了一下,「但这里的环境一直是非常安静的,想必你们也理解,女士们对你们在前门弄出的动静多少有些——呃——受惊。我们认为最好让博恩斯……」
  「我们完全明白,」埃勒里颇有风度地说,而泽维尔医生则垂下头,打开了房门。他大概意识到白己说了纯粹多余的话。埃勒里对这个大男人有了几分同情。他把刚才出现在脑子里的做什么科学实验的猜测彻底打消了,那恐怕是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这个大块头温柔得像个姑娘。
  不管是什么事令他不安,那肯定是因为关心别人,而不是他自己。那准是某种理性的事由,而不会是幻觉的恐怖。
  他们进入的这个房间恐怕是音乐游戏室。一台大钢琴占据了房间的一角。扶手椅和一盏盏照明灯摆放得都很有艺术性,而房间里各处摆着大小不等的各种桌台:有桥牌桌、象棋桌、跳棋桌、乒乓球台,甚至还有台球案子。这个房间还有三扇门:一扇在他们左边的墙上,另一扇在通向门厅走廊的那面墙上——就是从那方向传来人们的低语声——而对面墙上的门是打开的,从埃勒里站的位置看过去,相通的那间显然是藏书室。从落地窗可以看到户外的阳台。
  踏进门槛的那一刻,埃勒里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收入眼帘,还有,有两张桌子上散放着纸牌,随后,他也和医生以及警官一样,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屋里的几个人身上。
  他立即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正如泽维尔医生所言,几个人都有些紧张和激动。男人比女人表现得更明显些。他们都站着,而且谁都不直视奎因父子。其中那位虎背熊腰者,从个头和眼睛上看,肯定是泽维尔医生的弟弟,正在掩饰自己的紧张:低头看着面前桌上的烟灰缸,一个劲地磕烟灰却并不怎么吸。另一个身材硕长的年轻人脸形方正,一双清彻的蓝眼睛,褐色头发,手指上还沾着化学试剂的颜色,但不知为什么,好像很害羞的样子。随着奎因父子越来越近,他的脸也越来越红,脚下还挪动了两次,目光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这就是那位助手了,」埃勒里心里说道,「漂亮的年轻人。不管这些人中间共享着什么样的秘密,他则是为他们在保密——而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一点显而易见!」
  女人们都有女性特有的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紧张的样子。一个年轻,而另一个——年龄不好判断。年轻的那位挺有气势,很有主张的样子,这点埃勒里立刻就感觉到了;他判断,大概25岁,把自己修饰得很得体,一双警觉的褐色眼睛,给人安详的感觉,身材无可挑剔,更增加了把握得当的稳重,说明她有临事做出决断的能力。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放在膝盖上,脸上带着微笑。只有她的眼睛暴露了她的内心,那里面正在七上八下。
  她身边的那位女士更典雅些。即使坐着也显得很高,胸脯丰满,一双傲气的黑眼睛,漆黑的头发里有几缕银灰色,基本不化妆,但面色好得又让你怀疑这一点,她恐怕是那种要控制别人的女人。她也许有35至40岁,其神态有强烈的法国韵味,这让埃勒里琢磨不透。他凭本能意识到,这是个感情强烈、容易激动的女人;一个危险的女人,不管是爱还是恨,都会是危险的。那些快速的小动作告诉你她是哪种类型,一举一动都反映出她喜动恶静的个性。但即便是坐在那里不动,她也有某种迷人的魅力;两汪黑墨般的目光泼向埃勒里和警官……埃勒里垂下眼睛,定了定神,脸上浮起笑容。
  礼仪还是要的,尽管局面有些尴尬。
  「我亲爱的,」泽维尔医生对那位黑眼睛的妇人说,「有两位我们误以为是强盗的绅士造访,」说到这儿他轻声一笑,「泽维尔太太,奎因先生,奎因先生的儿子,亲爱的。」直到此时她仍然没有定睛看他们,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眼波都是从那双出奇的黑目中斜淌出来的……
  「福里斯特小姐,奎因先生;奎因先生……福里斯特小姐就是我提到的客人。」
  「很高兴,」年轻女人很快地说。医生那深陷的眼窝里是不是闪过一道警告的目光?她展颜一笑,「你们一定能原谅我们迎候不周。这是个恐怖之夜,我们被吓得够呛。」她哆嗦了一下,一个货真价实的颤抖。
  「这不能怪你,福里斯特小姐,」警官和声细气地说道,「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都不会预料到有人会在这样的夜晚来砸门,只有我的儿子干得出来——一个好冲动的小无赖。」
  「我只是遵令而行,」埃勒里笑着说。
  大家都笑出了声,接着又是一阵静默。
  「啊,还有我弟弟,马克·泽维尔,」——医生用很快的速度说着,指了指目光锐利的高个男人——「还有我的同事,霍姆斯先生。」——被介绍的年轻人很拘谨地笑了笑——「好吧!现在大家都见了面,是不是可以坐下来?」——每个人各自落座——「奎因先生和他的儿子,」泽维尔医生声调和缓地说,「是情势所迫到这里来的。」
  「迷路啦?」泽维尔太太慢声慢气地说,第一次正眼看着埃勒里,后者感到一种生理上的震荡,像是冷不丁被火炉烫了一下。她的嗓子不亮但节奏感很强,像她的眼睛一样,热烈而又让人难以捉摸。
  「不是的,亲爱的,」泽维尔医生说,「别惊慌,事实是山下着起了林火,两位先生从加拿大度假回来,为保性命而被逼上山来的。」
  「林火!」大家都失声叫了起来,埃勒里看出来,他们的惊讶不是装的,无疑是第一次得知大火的消息。
  彼此的距离感消失了,有好一会儿奎因父子得一刻不停地回答激动的提问以及讲述夺路而逃的经过。泽维尔医生安静地坐在那里,微笑着倾听,好像也是第一次听那些故事。等到谈话的密度稀落下来,马克·泽维尔突然跑到窗前向室外的黑暗中望去。那不详的事由又抬头了。泽维尔太太咬着嘴唇,福里斯特小组端详她那玫瑰色的手指。
  「好啦,好啦,」医生突然发话了,「别把脸拉得那么长。」然后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没有味道,「也许情况并非那么严重。暂时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就是这样。沃斯奎瓦和邻近的村庄都被动员起来灭火。每年几乎都有一次的。还记得去年那场火吧,萨拉?」
  「我当然记得。」泽维尔太太带着令人费解的表情瞥了丈夫一眼。
  「我建议,」埃勒里点燃一支烟说道,「咱们谈点令人高兴的事。比如说,泽维尔医生。」
  「哦,行啦,我有什么好谈的。」医生说着脸红起来。
  「这是个主意!」福里斯特小姐高声说着,还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咱们就说说你,医生,你有多么出名,多么仁慈,多么神奇!这是我长久以来对你的评价,可我就是不敢讲,怕泽维尔太太揪我的头发,把我扔出去。」
  「够啦,福里斯特小姐。」泽维尔太太严厉地制止道。
  「噢,对不起!」年轻女士叫道,在屋里走来走去。她的自控力似乎在离她而去;她的目光异常明亮,「我想我只是有点紧张。这里有两位医生,这不失于一剂镇定药……舍洛克,」她拎住霍姆斯的胳膊,这使年轻人吃惊不小,「别像木头桩一样站在这里。让咱们也做点什么。」
  「听我说,」年轻人说得太快,几乎口吃,「你知道……」
  「舍洛克?」警官面带笑容地说,「这可是个少见的名字,霍姆斯【注】医生……哦,我明白了!」
  「当然」,福里斯特小姐甜甜地一笑。她粘在年轻医生的臂弯里,等待他给一个货真价实的拥抱,「舍洛克·霍姆斯。我就是这么叫他的。真名是拍西瓦尔,也许我的发音不对……但他确实是舍洛克,不是吗,亲爱的!一天到晚摆弄那些显微镜和那些脏兮兮的液体之类的东西。」
  「够啦,福里斯特小姐。」霍姆斯未及开口,脸已通红。
  「他也是英国人,」泽维尔医生用欣赏的目光看了一眼年轻人,「是这使得他与那位大侦探重姓的,福里斯特小姐。而你这姑娘太莽撞了。拍西瓦尔是很敏感的,你知道,像大多数英国人一样,你的确使他发窘了。」
  「不,没有,」霍姆斯医生尽管说得很快,但还是暴露出他不善言词的一面。
  「噢,上帝!」福里斯特小姐哀叹着放开了年轻人的胳膊,「没人喜欢我。」她朝窗旁沉默不语的马克·泽维尔走去。
  「漂亮,」埃勒里心里揶揄道,「这伙人都应该上舞台上去表演。」但他说出来的却是带笑的话:「你的姓氏或许的确与贝克大街的霍姆斯无关,霍姆斯先生。但是,在一定范围内这一称谓是一种赞美。」
  「实不敢当。」霍姆斯医生说完便坐了下来。
  「看到了吧,」泽维尔医生咯咯地笑道,「拍西瓦尔和我投缘的地方也就在此。反正我是挺喜欢那些侦探人物的。」
  「可问题在于,」想不到霍姆斯医生又开口了,而且朝福里斯特小姐的背影偷瞥了一眼,「他们对药品的可怕看法。彻头彻尾的无知,这些家伙总是难以准确地获得医学信息。而当他们把英国人物放进他们的故事里时——我是说,美国的故事,明白吗——总是让他们谈起话来像是……像是……」
  「那你太矛盾了,医生。」埃勒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感觉英国人说话不用『这些家伙』这类字眼。」
  这回连泽维尔太太都笑了。
  「你太会找茬了,我的年轻人,」泽维尔医生接过话头儿,「可书里的谋杀者的确用过那种手段,用空的注射器往受害者身体里打气。造成冠状动脉破裂之类的假象。而事实是,正如你们也知道的,那样做一百次也不会造成死亡。但是别拿我做试验。」
  谁也听不清霍姆斯医生嘀咕一句什么话;福里斯特小姐与马克·泽维尔的谈话密不透风。
  「和一位有宽容心的医学专家打交道真令人愉快,」埃勒里笑着说,不禁想起某位内科医生就他小说中的疑点写来的尖刻的信,「你读那类书纯粹是为了消遣吗?依我看来,医生,你是因为里面有很多谜,你属于猜谜爱好者,喜欢揭谜底,对吗?」
  「那是我酷爱做的一件事,但泽维尔太太不喜欢,她本人爱读法国小说。抽支烟吧,奎因先生?」泽维尔再次微笑——笑得令人敬畏。
  泽维尔医生冷静地扫视了一下游戏桌:「实际上,我的游戏感恐怕过于强烈了,你们也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游戏。我把这类游戏当成纯粹消遣以解除干外科带来的精神上的紧张……我不是随便说的,真的是这样,」
  他最后的声调变得有点怪。似乎有一道阴影掠过他那张愉快的脸:「有一段时间我曾主持过一家外科医院。现在不干了,你知道……现在只是出于一种习惯,读那类书是极好的放松。我仍然在忙实验室里的事。」他探身向前弹烟灰,趁机用余光迅速观察了一下妻子的面部表情。泽维尔太太端坐不动,那张特别的脸上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别人说什么她都点头。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劲头就像是远在天边的星星。冷得像一座山的女人,但这座山的内核却是炎热的岩浆!埃勒里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研究她。
  「顺便提一句,」跷着腿坐着的警官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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