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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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 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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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的沉默,叶清玄低着头:

    “再见。”

    叶兰舟笑了,伸手,最后揉了揉他的头发:“能够遇到你的母亲,能够有你,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情,没有之一。”

    叶清玄咬着牙,没有说话。

    “那就,再见啦。”

    叶兰舟缓缓地后退。

    他转过身,张开五指。

    于是,那些被他自破碎的黄泉中盛出的‘过往’便宛如雾气一般升腾而起。他们落入梦境的深处,轻声唱起过去的旧时光。

    在那轻柔地歌声里,沉睡的城市从迷雾中浮现。

    曾经的阿瓦隆重新苏醒了,宛如群星的灯光亮起,繁华的街道上,逝去的魂灵们归来,人群再度川流不息。

    喧嚣的集市中,少年们盛装游行。女孩儿们施着浅妆,手挽着手,笑起来像是花儿一样。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好的时候。

    人们得以心怀希望。

    无家可归的人在这里也能找到自己的归处。

    在那轻柔地歌声引导中,叶兰舟踉踉跄跄地前行,穿过了拥挤的街道,繁华地集市,静谧的小巷,直到最后,终于找到了归路。

    找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

    听到他的脚步声,那灯光中的少女便回过头。

    “好慢啊。”

    她凝望着归来的男人,“我等了好长时间,舞会都要结束啦。”

    那眼神如此柔和而美好,如同当年的初见。

    只是看着,便忍不住流下泪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叶兰舟单膝跪下,执起她手,“这一次,还能陪再我一起跳舞吗?”

    “好呀。”

    少女点头,牵着他的手:“跳多久都可以。”

    “一辈子,怎么样?”

    “太短啦。”

    “一千年呢?”

    “唔,勉强。”

    “那么,永远?”

    “恩,永远。”

    永不落幕的舞会将要开场了。

    叶兰舟笑着,牵着她的手,走向歌声的最深处,走进这一场永眠之梦。

    “那就说好了。”

    他拥抱着属于自己的全世界,轻声呢喃:

    “永远。”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五百三十一章 孤独

    遥远的嘈杂声音传来。

    隔着好几条街道和拐角,喧嚣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变成了微末的涟漪。一切都归于静谧。

    经历了前几天百目者袭击的混乱和喧嚣之后,这一座城市刚刚恢复了稳定,秩序好不容易重整。所有人都在忙着重建城市和恢复生产和工作。

    这种偏门的小巷子,可以说冷清到极点,罕见人影,更别提是否还有人专门来逛古董店了。

    在午后的时候,天上再一次地下起了小雪。

    薄雪将血和死者覆盖了,宛如裹尸布一般遮蔽了那些空洞的眼瞳。人们得以忘记刚刚发生在这个城市中的灾难,继续自己的生活。

    接近傍晚的时候,小巷和老店迎来了罕见的客人。

    有人推门而入,敲了敲柜台的按铃,耐心地等待。

    柜台后面,赫尔墨斯伏案疾书,头也不抬地挥手:“本店歇业了,买东西等过段时间再来吧。”

    来者站在壁炉旁边,笑了笑,摘下了御寒的帽子,露出满头的白发。

    “我不买东西。”

    他说,“来找人。”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保养得当,满头白发梳理在脑后,井井有条。说话的时候声音缓慢而笃定,不见焦躁。

    他一路走来,身上却没有落雪,黑色的大氅上不见水迹。

    “原来是你。”

    听到他的声音,赫尔墨斯愣了一下,抬起头,眉头挑起,嘴角习惯性地挂起一丝嘲弄地笑:“白恒殿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赫尔墨斯。”

    白恒颔首,指了指他的酒架:“可以给我来一点么?我可看到不少好东西啊。”

    “随你吧。”

    赫尔墨斯摇头:“你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它们。”

    白恒欣然从命,伸手,拭去了酒瓶上的尘埃,娴熟地打开,为自己倒了一杯,又将一杯放在赫尔墨斯面前。

    赫尔墨斯端着酒杯,撇着他:“这个时节,你不声不响地来到圣城,你不怕那一位教皇陛下产生什么猜想和联系么?”

    “我的皇帝只有一个,而那个属于我的皇帝不在圣城里。”

    白恒抿了一口,将酒杯放下:“虽然现在时候有些不对,但有些事情,拖了这么久,总要解决。

    东王公与赫尔墨斯之间的纠葛,应该有个了断。”

    “我明白了。”

    赫尔墨斯点头,忽然问:“我可以反抗么?”

    “请随意。”

    白恒摊手:“如你所见,我虽然出身白氏,但从小并没有被当做乐师培养,到现在,也不过是区区节律而已。

    你要杀我,很容易。”

    “说得这么好听,为什么门外还站着两个人呢?”

    “以防万一。”白恒淡然回答。

    漫长的沉默中,赫尔墨斯的指尖转着那一支钢笔,笔尖有意无意地对准了白恒的喉咙。许久,他将笔放下,叹息:

    “算了,太麻烦了。”

    赫尔墨斯抬起头,问道:“你赶时间么?”

    白恒想了想,回答:“行程紧促,但一两个小时的话,绰绰有余。”

    “那就等我一会吧。”

    赫尔墨斯重新拿起笔,看向桌上的笔记,轻声呢喃:

    “我快写完了。”

    …

    …

    当白汐从静默机关的加护病房回来的时候,已经过黄昏了。

    圣咏乐师告诉她,叶清玄的恢复状态良好,以太波动趋于平稳,苏醒指日可待。这令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前几日百目者的大举进攻的事件,已经被称为‘永暗之夜’,在教皇宫的英明领导之下,人类奋起反击,最后竟然击败了这一位恶神,取得了令人骄傲的成果。顿时令新任教皇卢多维克先生的支持率迅速上升。

    而在事件发生时,挺身而出的叶清玄不仅修复了圣城结界,保卫了圣城没有毁灭与妖魔之手,甚至还在某些地方为人类做出绝大贡献,因此而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得到了教皇的盛赞。

    哪怕目前依旧时局动乱,诸国和天灾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但叶清玄的名字依旧传遍了整个世界。

    声名之盛,几乎只有当年盖乌斯崛起之时可以比拟。被委以重任,出任圣城重要职位几乎指日可待。

    哪怕在病房里,也有圣城各方的重要机构发来问候,枢机主教专程探访,甚至赤之王都在百忙之中专程秘密探访了一次。在为昏迷中的叶清玄授予了‘圣洁勋章’以证明其品格完美无瑕之后,还将一件白色的教袍留在了病房中。

    主教教袍。

    这是一个暗示。

    如果叶清玄醒来之后,愿意穿上它,那么便是教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教,不论是出使一方,还是进入圣城要害部门都绝无任何问题。日后更是一帆风顺,自有远大前程。

    因此,负责治疗的圣咏医师也变得殷勤的有些可怕,几乎每隔三分钟,便进来探查一次,令白汐烦不胜烦。

    连日以来没有怎么休息,在叶清玄的状况稳定之后,白汐竟然在归途的马车上睡着了。

    车夫将她唤醒的时候,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可究竟噩梦里发生了什么,她却记不清了。

    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未曾注意的地方,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东西悄然毁去,等她偶然回头的时候,才看到满目疮痍。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她站在小巷中,心神不定。

    雪落在她的身上,融化了,变成水滴,渗入衣领里去,冷得像是渗入了骨髓。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加快速度跑向了灯光下的门。隔着门,感觉到了壁炉的温度,她心中的慌乱才微微平复下来。

    柔和的光像是将阴霾驱散了。

    她推开了门,看到了血。

    未干涸的血从门缝中流出来了,流下台阶,流进了雪中。

    在门后的壁炉前,温暖地火光中,赫尔墨斯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酒液在炉火的烘烤下,已经干涸,渗入地板。

    猩红的色彩从衬衫的裂口中流出来,顺着他的身体,落在地上,汇聚成泉,蜿蜒地流向了门外。

    白汐愣住了。

    “赫尔墨斯?”

    她踩着粘稠的血,向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的脸颊。那黯淡的眼眸抬起,似是已经模糊,便眯了起来,看清了呆滞的女孩儿。

    “是你啊,白汐。”他笑了,“你回来啦?”

    “赫尔墨斯,你……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要死了而已。”

    赫尔墨斯看了看胸前的血迹,疲惫地摇头:“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做人’都很失败。嘴那么臭,得罪了那么多人,也没干过什么好事,不死简直没天理。

    幸好,欠的债都还清了……”

    白汐只觉得自己的思维要凝固了。

    一个漆黑的断层出现在意识中,将一切思绪都吞没而来。

    赫尔墨斯要死了?

    赫尔墨斯和死,这是两个绝不会联系在一起的词。

    这个混账,没心没肺,恶毒刁钻,冷眼看着这个世界。哪怕这个世界快要被毁灭的时候,他都能够保证自己安全无碍。哪怕其他人都死光了,他都绝不会掉一根汗毛。

    长久以来,这个王八蛋置身事外,冷眼看着别人在舞台上表演的戏码,或是鼓掌欢呼,或是嘲弄大笑。

    就像是能够这么再看几十年,几百年……

    可现在,他要死了。

    某种冰冷的痛苦在白汐的肺腑中蔓延,令她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会死呢?”

    白汐看着他的血,呆滞地呢喃。忽然又感觉到莫名其妙地愤怒,抓住他,奋力摇晃:“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死啊!混账!你给我起来啊!你是不是又在恶作剧开玩笑了?你的血包藏哪儿了?怎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赫尔墨斯被扯开的衣襟之下,是破碎的心脏。

    她愣住了。

    赫尔墨斯叹息,将白汐的手拿开,艰难地重新将胸前盖好。

    “抱歉,我要死了。”

    他低声说,“这一次是真的,不骗你。”

    白汐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忍不住哽咽:

    “还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

    赫尔墨斯笑了笑,摇头。

    “你装什么啊!你不是总有办法么?你先救你自己啊!”

    白汐提高了声音,像是发怒了,可是却忍不住眼泪:“你说话啊!我、我究竟应该去找谁才好啊!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哭声太小了,我听不见。再大点。”

    赫尔墨斯叹息:“临死前有人哭一下,这种感觉真好。可惜只有一个小丫头片子,哭起来又不好看。还是算了吧……”

    “喂,别哭啦,白汐,抬起头来啊。”

    他缓慢地伸手,捏了捏女孩儿的脸,涣散的眼瞳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你可是伟大的赫尔墨斯的唯一弟子,谁死在你的面前,你都不需要低头。”

    “可我……可我以后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你的问题了。老师教了你这么多,总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帮你解决,对不对?”赫尔墨斯用力地吸气,声音嘶哑:

    “趁着我还有力气说话,先留遗言吧。”

    他说,“我死后,这些年攒的那点东西,都给你。还有一件礼物,在外面,但愿你会喜欢。不过,记得帮我把那个东西带给叶清玄。”

    他看了看桌子上,那本封面被染红的笔记。

    “奥斯维辛的事,我欠他的。”

    他说,“我还。”

    “好。”

    白汐用力点头。

    赫尔墨斯便笑了,如释重负,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满心欢悦,哪怕拥抱着自己的是死亡。只是招手,示意白汐过来一些。

    再过来一些。

    靠在他的肩膀,坐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这样他的神情就宁静了,不再笑,眼神也不再痛苦。

    就像是小孩子要睡着了,你陪在他的身边,他就不再怕那些黑暗中的怪物,得以安眠。

    “白汐,你做过梦么?”

    他轻声呢喃,恍若梦呓。

    “我做过了。”

    “做梦的感觉真好啊,就像是灵魂都得到了自由。”

    “嗯。”

    白汐点头,忍着哭的冲动。

    “白汐,我真喜欢人啊。”他说,“喜欢你们……喜欢你们撒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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