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没进去？”
“我一个人去打扰多不好，怎么也得有你陪着呀！”
“口气还不小，我看你是害怕了吧？”
“我说了我不可能害怕。”我故作淡定地说，其实脑袋里闪现的是洞口那几个血淋淋的人鱼画像。
“我丑吗？”她突然转换话题。
“什么意思？”
“我没梳洗打扮丑不丑？”
“不丑，你随随便便在任何时候一出现，都是最美的人。”
“那好，我们走吧！”
随后，我们离开营地，朝昨天那个裂缝前进。猫儿们跟在我们的脚边，无精打采地走着，时不时还伸个懒腰，发出几声抱怨。
穿过树林，裂缝很快出现在我们眼前。较昨天黑暗中相比，那些人鱼画像更显苍老绝望。
“就是这里。”女王面对着黑漆漆的山洞说。
“这几个画像是谁画的？”
“不知道，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进去后，你要跟紧我。”
“哦！咱们应该先找点能照明的东西吧？”
“不用，跟我来。”
她回身拉住我的手，朝山洞里面走。她这双手跟陆飞的正好相反，陆飞火热，她则冰冷，但她的手很大也很有力气，并不失安全感。
进入大概两三米以后，女王暂时松开我，拿出那个特别的矿石，敲打之下出现大片火星。借着火星，我看到附近的墙上有灯盆。
女王走过去，点燃灯盆，随后，前方的灯盆次第亮起，二十米左右后，向两侧墙后扩散，隐隐的，我感觉到那里可能是墓室。
女王收起火石，再次把我的手拉起来，迈步朝前面走。
“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女王叮嘱道。
“你应该习以为常了才对，就算我会觉得恐怖，你也不一定会理解的。可你怎么好像知道我一定会害怕。”
“美和恐怖是世界上最真诚的东西，美就是美，恐怖就是恐怖，不分是谁。”
说完，她加快脚步。我们一口气通过走廊，来到前面的那个空间里。
这次我想错了，因为这不能说是一个主墓室，而是一个巨大的，埋藏在大山深处的洞穴。这里四周挂满了灯盆，我们赶来时，灯盆还没亮到一半。
一条通道延伸穿过这个空间的地面，路两旁，是无数人鱼痛苦挣扎的形象。我放开目光朝远处看，发现墙壁和棚顶也全部都是，就好像无数从墙上生出来的疙瘩。
我攥着女王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量。我收回目光，观察离我最近的一个。它面目狰狞地咬着尖牙，脖子伸得老长，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是在拼命呼吸。仅仅是这么看着，我都能感受到它当时的绝望。
她也是一只人鱼，只不过扭曲的表情破坏了她的美貌。她的下半身呈现鱼的形态，大部分埋在地面下，周围有一圈石头楞，好像原本是个水池。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所有这些都是死去的历代海族的国王。”
“都是国王……”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下意识再次看向这漫山遍野的石像，“这么多国王，那得经历了多少个朝代啊？”
“多到数不清，即便是我，也无法准确地说出一半的国王的名字。”
“她们都是女的吗？”
“历代的海族国王都是人鱼，只不过起初人鱼并不像现在的这么美丽。”她指向不远处的地面，我看到一个跟鲛人并无差别，但是胸部隆起的人鱼。
“说实话，在这种表情之下，也分不清美还是丑了。为什么，她们死的时候都这么痛苦呢？”
“这里是人鱼的墓地，不是我们选择把这里当成墓地，而是在我们老去的时候，必须来到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跟我来。”
她拉住我，沿着路向前走。途中我发现这些人鱼的表情、姿态全都不同，瞳孔里尤见死的时候暗中暗淡的光辉，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活过来。
我们穿过整个空间，来到对面的墙壁下，在那里，一个东西折射着灯光。
我看过去，发现是地面上的一滩水。水杯石头楞围着，平滑如镜。
“这是最后一个葬穴，未来的我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来到这里，化身成人鱼的形态，跳进去，之后等待这些液体流变我的全身，把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石化，最后变成历代王者那副模样。”
“自杀？”
“是宿命。”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死呢？在我们的世界，人正常情况下都是死在自己家里，由儿女料理后事，而且大家都追求平静的死亡，你们这——”
“这是祖先留下来的规矩，谁也不愿意打破成为罪人，而且据传说，死的时候遭受的痛苦是生前做错事的惩罚，错事越多，就越痛苦。”
“这也不公平啊！死本身就够痛苦的了，还要遭受惩罚？”
“也许比起活着时的孤独，那并不可怕。”
“我倒觉得孤独更好一点，不想遭这个罪。”
“那只说明你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孤独。”
“哎？你说这个水池就剩下一个了？”
“对，留给我的葬穴是最后一个。”
“那你后面的国王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以我的推断，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国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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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 第二架机器
“不会再有国王了，是什么意思？”
“以前的海族庞大而团结，各个族群之间和谐相处，在历代女王的统治下过着殷实富足的生活，但后来我们不断被分裂、战争、疾病、不孕等很多难题困扰，到我这里，海族已经分崩离析，而尽管我不断的与新鲛人交好，却始终无法怀上后代。”
“这样啊……”
“慢慢的我明白，这也许就是整个海族的命运，我们即将完成使命，走向灭绝。当我走进这个葬穴的那一刻起，海族再也不会有国王，而它们也终将失去最后的忌惮，进行一场预谋已久的战斗。”
“如果这真的是命运，可能我们也无法改变。”
“不，”女王坚毅地看着我，“我一定要改变，像我们这么优秀的种族，怎么可能随便就灭绝了呢？”
“当然，如果你有这种决心，我一定支持你。人生来就是要和命运抗争的。”
“你真的这么想吗？”她睁大眼睛，期待地问。
“当然了，我有什么理由让你听天由命吗？”
“那你愿意帮助我吗？”
“如果我能做什么的话，我肯定愿意，但我也有我自己的使命，所以我不能留下。”
“我现在已经不奢望你留下，我希望你能帮我繁衍一个后代。”
“啥意思？”我吓了一跳。
“我试了太多的鲛人，都无法怀上后代，所以请你跟我做一次，没准就成功了。生下一条小人鱼，是我对命运反抗的第一步。”
“不，不，不，不行，”我下意识后退，“这玩意儿我可能帮不上忙，再说咱俩也不是同一物种，肯定怀不上啊！就算怀上了，也肯定发生基因变化，没准儿是个怪物呢。”
“即便是怪物，也只有她有资格成为国王。”她朝我走过来。
“我跟你讲一个方法，我们那古代的先贤都不是世袭王位的，有一种方法叫禅让，他们把王位留给国家里最有领袖才能的人，你可以试试。”我不小心退到墙根，贴在墙上，一张人鱼的石像脸从斜上方幽幽地看着我。
“我必须让我的血统延续，这样才能有拥有统治才能的人，而且，据我看来，你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她靠过来，压低姿势，脸靠近我的脸，鼻子几乎贴着我的鼻子。
瞬间有一股热气流变我的身体，让身体躁动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凑了一点。她也靠近，吻在我的嘴上，让我彻底失去控制。
“真的要在这吗？在一个墓室里？”我问。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她咬着我的嘴唇，开始脱我的衣服，像是一只发怒的雌兽。
我的心狂跳不已，周围阴森恐怖的景象渐渐消失，变成一幅色彩斑斓的情景……
“…………”
“你之前为什么要拒绝我？在我之前的生活中这还从来没有过。”人鱼问。
“因为你太美了。”我如实回答。
“既然这么美，为什么不想占有呢？”
“有些美只能远远地看着，一旦沾染就无法自拔了。”
“那你留下来吧！我好喜欢你。”
“我有自己的使命。”
“那你还是能自拔。”
“痛苦的自拔。我会万分想念你。”
“那个姑娘呢？”
“哪个姑娘？”
“陆飞。”
“她是我的朋友。”
“你说你也喜欢她。你是不是更喜欢她？”
“无法比较，爱情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我一定会让你更喜欢我一点……”
“…………”
很久之后，我疲倦地躺在地上，看着香汗淋漓的女王傻笑。她的脸上出现一点淡淡的满足，但眉宇间还是不减忧愁。
“我好像不只是喜欢你了。”她说。
“因为我很厉害吗？”我调皮地问。
“是。”她微笑着说。
“骗人吧你就。”我想起被陆飞打倒的那个巨无霸，“你倒是让我有了很多前所未有的体验。”
“什么体验？”
“第一次在墓地里，和一条人鱼。”
“哈哈，我也是。”她仰起头，看向棚顶。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吗？”我问。
“现在想来是的，但我想跟你出来的时候并不确定自己是要这样。我承认我是想繁衍后代，可更多的，我可能是喜欢你。你这么美。”
“行了，咱俩就别互相吹捧了。”我摆了摆手，坐起来。
她看着棚顶，迟迟未动，“以后你会想我吗？想起这一刻也行，我让你快乐的这一刻。”
“会，想起不仅仅这一刻。”
“那就好。”她满意地微笑着，站起来，穿上衣服。
“是时候该回去了，要不然你的贵族们该找不到自己的女王了。”
“你是怕陆飞找不到你吧？”
“她才不能找我呢。”
我俩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出门时我忽然想到，“女王，这山里只有这么一部分吗？山的后面是什么？”
“这是一座环形山，在山中间有一座废弃的机器。”
“机器？那机器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已经不运转了。”
“谁建造的那个机器？”
“我也不知道，没有任何一个海族人对它有记忆。”
“有路吗？”我问。
“有啊！你不着急回去了？”
“我想看看再回去。”
我们离开人鱼墓地，围着环形山缓缓前行，不多久，大山出现一条裂口，我们转身，面对一条裂谷。
裂谷很短，可直接看见环形山的内部平原。有一根巨大的金属柱子直立在平原中央。
它？
眼前这个东西让我的记忆轮回倒转，随后，极乐世界里那个奇特的造人机器的模样出现在我脑海中。
“你怎么这么紧张？”我们向里面走，女王问道。
“我好像见到过类似的机器。”
“在什么地方？”
“在一个同样不可思议的隐秘空间里。不过我还不能确定，除非在这附近还有另外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待会儿如果我看见，再跟你讲，如果看不见，就证明我错了。”
“你看到的那个机器到底有什么作用，怎么会让你看起来这么紧张呢？”
“你想过自己是怎么来的吗？”我转头反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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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0章 远古讯息
“我母亲生的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第一条人鱼是怎么来的？你们的祖先是怎么出现的？”
“我们是伟大的神用泥土创造出来的。”
“您真觉得海族是神用泥土创造的？”
“对啊！”
“那你们的神跑到哪里去了？”
“神肯定不会跟我们在一起啊！”
“那为什么神会有创造你们的能力呢？神又是哪来的？”
“因为它们是神啊！它们可能从一个更神秘的地方来。”
“这都不能算作是答案，只是族群敷衍自己的借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这些跟这个机器又有什么关系？”
“在我们的那个世界里，有一种叫科学的东西，科学告诉我们世间万物是从最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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