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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游客惊叫起来。我冲过去，装出惊恐万分的样子，蹲在他身边，摇着他肩膀大喊：“爸，你怎么了，爸？”
刘保真在这时跑过来，跪在我旁边大叫：“这是怎么弄的呀这是？刚才还好好的，老哥，老哥！”
杨鬼脸的嘴唇由白变紫，眼神僵直，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捂着胸口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心脏的位置。他演得太像，有那么几秒我都在怀疑这货是不是真犯了心脏病。
“心脏病！”我一拍脑门，大叫道，“坏了，叔儿，我爸心脏病犯了！”
“我早就说不让你带他来，他这身子骨能受得住这地方吗？药呢？”刘保真急切地问。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我的腰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地上，拼命翻捡，然后抬起头，叫道：“坏了！药被我落酒店了！”
“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没长心呢！赶紧打120报警！”
“手机我也落酒店了。”我说得有点心虚，旁边的游客肯定在想这傻*逼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我用余光环视四周，发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议论纷纷，少数几个拿出电话，其中一个喊道：“你们都别打了，我打电话报120，明白医术地赶紧上去帮忙啊！整点人工呼吸啥的，这干挺着人不完了——喂？120吗？对，哎？说人话！”
这声音听着耳熟，循着看去，竟是那天在布达拉宫门外遇到的东北大哥。
我抬头扫视人群，带着哀求的语调喊道：“大家有谁带了速效救心丸吗？快救救我爸，我买也行！求求你们！”
杨鬼脸痛苦地翻身，整个人扣在地上。
一个藏族年轻人接过东北大哥的电话，用藏语跟急救中心沟通起来。其余相互望着，都默默地摇头。有几个人翻兜，但什么都没找到。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正等着看刘保真和杨鬼脸怎么收场，人群后面忽然传出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家让一让，我这里有药！把我让进去！”
人群让出一条道，冲进来一个人影。我抬头看，是那个穿白衬衫的导游。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衬衫，画了不一样的妆，但和那天一样美丽动人。
她跪在地上，打开葫芦形的小药瓶，从里面倒出来十几粒小药丸，托起杨鬼脸的脑袋垫在自己腿上，一手捏开他的嘴，一手把药丸送进去，然后快速打开一瓶矿泉水，喂到杨鬼脸嘴里。
杨鬼脸咽下药和水，嘎巴嘎巴嘴，呼吸渐渐平稳，绷紧的身子也慢慢放松，双眼微微睁开看着美女导游。
我一把把他的脑袋夺过来，放在自己腿上，问：“爸，你好点儿吗？”
杨鬼脸虚弱地点点头。
美女导游站起来，说：“他吃过药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等下救护车来了你们带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先不要挪动他，让他保持安静。”
我的眼睛无法离开她，“谢谢你，美女，你在哪个旅行社上班，走之前我一定要写一封表扬信。”
她抿嘴一笑，靠近我耳边轻声说：“导游给游客服药是违规的行为，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说出去。”
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奇怪的规定，有些惊讶。或者说，是她鼻息间散发出来的馨香气息迷醉了我的心，让我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看清她，她已是背对着我，正在跟人群说：“大家不要紧张，是一位老先生犯了心脏病而已，现在病情已经被控制住，大家继续参观去吧！围在这里不利于空气流通。”
人群渐渐散去，她也跟着走开。
“美女，”我叫住她，“感谢信不写，总可以留个名字吧？我叫张无良。”
她转回身，“李金珠。”
“电话——”我感觉直接要电话号不合适，但话已经说出去一半了。
“你想约我啊？”她忽的笑了，笑容里带着嘲弄的意思，妩媚而迷人，和她在游客面前时那副乖巧的样子判若两人。
“呃……”我的思路有点被打断了，“请你吃个饭作为答谢不过分吧，不过如果……我是说……”
“开玩笑的，你记一下吧。”
“你说吧，我过目不忘。”
“哦？”她有点惊讶，“…………”
我暗念一遍记在心里。远处一群游客朝这边喊：“小李导游，你能快点吗？我们还有别的景点呢！”
“马上来。”她喊回去，又看我一眼，快步开了。
我一直目送她消失在人群里，不忍收回目光。
刘保真在我耳边咂舌，“这不成这个，这脸抹的跟面口袋似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人，回头叔儿给你说个好的。”
我没说话，扶起杨鬼脸，去和刘叔汇合。
见面后，刘叔有些沮丧，“这灵塔是他大爷的实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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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约会
我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最大的问题是破解塔机关的方法，从未怀疑过这座塔的确定性，所以此时听刘叔说完，竟有点发蒙，看着灵塔，久久没能言语。
救护车的警报声在此时响起，不多时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来。
我们想混在人群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刚才场面太大，所有人都认得我们，尤其是那东北大哥，带着人直接冲到我们面前。
没办法，我们只能把杨鬼脸按在担架上送上救护车，拉到拉萨中心医院。
在医院里医生给他进行了常规检查，确定已无大碍后给我们开了些药，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我们匆匆离开。
这一折腾，又是半天，夕阳偏到西天，晚风吹来乌云阵阵，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错误的信息打消了每个人的积极性，连刘保真的话都少了，我站在酒店的窗前，心烦意乱。后来刘叔决定找个本地比较有文化的人探探口风，我脑袋一热说我可以去找李金珠问问。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拨通了李金珠的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李金珠吗？”
“对，您是哪位？”
“我是张无良，就是昨天下午——”
“我记得，”她的声音略显慵懒，“叔叔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亏你的药，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这不，老爷子强烈要求我请你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如果是表达谢意的话，就不必了。”李金珠说。我正不知道怎么继续，她忽的笑了，“但如果是你想见我了，就今天中午吧。”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在哪？”
“八廓街的玛吉阿米酒馆。”
“好，几点？”
“中午一点吧。”
“我等你。”
“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我忽然发现心情好多了。收拾打扮一番，早早离开酒店来到大昭寺。
昨夜一场大雨降低了拉萨的温度，今日晴空万里，万物更显苍凉。
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我索性又买一张门票，重新逛了一遍大昭寺。这次我着重听了一下各位导游的讲解，没什么收获，沿八廓街回到大昭寺广场，正看见李金珠的背影。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羊毛风衣，阳光落在头发上，反射出深棕色的光芒，美丽端庄。
我有点局促，一边靠近一边想如何开场，她忽然转过身，与我四目相对，温婉一笑。
“哈喽。”我感觉自己要low死了。
“哈喽扎西，刚刚去逛街了吗？”
“我还不太习惯xc的时差，来早了，转了一圈。”
“那你有没有诵经？”
“诵经？”
“看来你没遇到过像我这么专业的导游，否则，一定有人告诉你在拉萨逛街的时候要默念六字真言，相当于转*经，事半功倍。哈哈！”
“这个主意不错，我下次试试。”
“开玩笑的，只要心中有佛祖，万事从善，念与不念，拜与不拜，都可以进入极乐净土。走吧，我预订了位置，上楼吧。”
她抬起头时我才发现，我们身后就是玛吉阿米餐厅黄色的招牌。
过了玻璃门，浓郁的藏式氛围把我笼罩，昏黄的色调，古旧的金属包边、酥油灯、转经筒、牦牛毡、焚香炉、唐卡……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未曾被尘世打扰。
我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身着藏袍的男服务员立刻走过来。李金珠用藏语说了几句什么，他又走开。
角落里，一个年轻的藏族男孩青年拨弄吉他，唱起民谣。
阳光晒得很热，李金珠脱下外套，说：“我点了几道这里最有名的藏菜，味道还不错。”
我打量四周，回答说：“这里环境也不错，感觉像世外桃源。”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说法，到拉萨必须要做的几件事，其中有一件就是要去玛吉阿米酒馆吃藏餐。”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真的值得一来。你的客人们都走了吗？”我琢磨着把话题转移到我需要的方面。
“走啦，上午十点的航班。”
“你看起来有点累。”
“藏地旅游基本都是散客拼团没有领队，所有的事都是地接导游一个人在办，有点麻烦。”
“你做多久导游了？”
“两年多，你们内地旅游团是最近两年才多起来的。”
“看起来不像。”我道。
“什么不像？”她有点惊讶。
“你看起来像一位老导游。”
“我看起来很老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看你的知识量那么丰富，像工作了很多年。你看起来很美。”
“哈哈，”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我从小在这边长大，一边在汉式学校读书，一边跟爷爷学习唱诗，很多故事传说都是爷爷教给我的。”
“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可能错过了很多故事。”
“你们准备在这里留多久？”
“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可能拉萨呆腻了就去藏南。我爸爸信佛，身体不好，跟我念叨来xc好几年了，我寻思让他呆够，万一哪天就不行了呢。”
“你真孝顺，佛祖会保佑你们一家的。”
说到这，服务员开始上菜，李金珠为我一一介绍：“糌粑、烤牦牛肉、松茸烧藏鸡……”
说完，她打开一瓶青稞酒，给我倒了一杯。
我习惯性地拿过来，一饮而尽。
她看得目瞪口呆。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天生对酒精免疫，怎么喝酒都不会醉。”
“好奇怪，我记得你还说你过目不忘。”她一边说一边又给我倒满一杯。
“基本看见过的、听见过的、闻到的、摸到的都能记住。”
“哦？那你能说出在布宫那天我用的香水牌子吗？”
“杰尼亚骑士，一款男士香水。”
她竖起大拇指，然后操起刀，把盘子里大块的牦牛肉切成很多小块，搂出一些放在我的盘子里。
“谢谢。”我注视着她的动作，有点恍惚。
“跟藏族人不用这么客气。藏族人特别热情好客，你尽情享用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那我不客气了。”
我喜欢她的开朗和直接，会心一笑，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在嘴里。说实话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吃，但比烤肉店里用各种香精腌制的烤肉多了些纯天然的味道。
“怎么样？”
“还不错。”我回答说。
“第一次吃藏餐的汉族人说好吃都是在说谎，因为正宗的藏餐不添加任何人工香料，完全靠藏药才和天然香料的味道，不太符合内地人的饮食习惯，但吃久了，你肯定会爱上这种味道。尝尝糌粑，他家的糌粑是最正宗的。”
我咽下肉，拿起一块糌粑咬了一口，酥酥软软，味道果然不错。
她举起酒杯，笑眯眯地说：“为了叔叔的健康，干杯。”
“干杯。”我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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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神变塔
放下酒杯，李金珠面色红润。她又把我的酒杯倒满，跟我说：“你这样的酒量很容易交到藏族朋友，在这边不管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都喜欢酒量大的男人。”
“你也喜欢吗？”
她微微一笑，低头不语。
我接着说，“也不一定，没准人们看我一点不醉以为我耍花招呢。”
“哈哈，你真幽默。”
“哎？”我忽然发现自己有点跑题了，“你说当年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会不会正好坐过这个位置？”
“肯定不会。”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时候这里还不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