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塔上的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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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望塔上的杀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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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大学生……是个疯子!”濑户田桂子声音颤抖着。
    “当时,井上女士说话的口气是不是有些厉害,或者说是居高临下?”
    “怎么会呢?”濑户田桂子有些愤怒了,“没有!绝对没有!您怎么能对死者说这种无礼的话!”
    没有吗?吉敷又陷入了沉思。即便有,也不足以成为杀人的理由吧?杀人动机一般都是由以前积累的仇恨等引起的。
    “濑户田女士,慎重起见,再问您一个问题。在您的记忆里,以前见过矢部富美子这个人吗?或者说,以前跟您交往的人当中,有过矢部富美子这样一个人吗?”
    “我再跟您说一遍,没有!绝对没有!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发疯的女大学生!”
    “您跟井上女士到这个飞鸟山公园来,是谁的提议?”
    “是我的提议。我知道井上喜欢旅行,就对她说,我知道东京有一个好地方。我是在东京的浅草出生,也是在那里长大的。”
    “哦,浅草啊。您跟井上女士认识很长时间了吗?”
    “可以说认识很长时间了吧。六年了。我们一起搬到幕张的时候就认识了。”
    “你们是同时搬家的吗?”
    “是的。很偶然。那一带新盖的房子很多,同时搬家的情况不少。我们正好是邻居,孩子也是同学。我们俩都是家长会的干事,后来就成了好朋友。”
    “哦。在这六年当中,您没见过矢部富美子吗?”
    “没有。”
    “但是,井上女士在您不知道的情况下,以某种形式认识了矢部富美子的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吧?”
    “这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小。我们俩除了各自干家务活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她什么事都跟我说。她是那种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再问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她在外面有没有情人?”
    “绝对没有!她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濑户田桂子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吉敷看着长相很一般的濑户田桂子,点点头。他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就算井上典子有情人,也不会跟那个十九岁的女大学生矢部富美子有什么关系。
    吉敷再次陷入沉思。

    三  

    机动搜查队的车把吉敷送到了都营电车荒川线的始发站——三之轮桥站。
    雨还在下。吉敷和他的搭档小谷打着雨伞,在三之轮桥站前面下了车。
    “嗬——”小谷吃惊地叫了一声。吉敷也不由得站住了。
    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座拱形牌楼,牌楼上写着“都营电车乘车处”几个大字。牌楼后面是一个短短的隧洞,穿过隧洞就是都营电车的铁轨。隧洞里面光线比较暗,两侧是卖土特产的小商店,店前是用木板搭的台子,台子上面摆着各种商品。
    牌楼左侧是一个照相馆,三层楼,是那种一进大门就是楼梯的古老建筑。大门开着,可以看到一直通向三楼的楼梯。楼梯尽头是一个大玻璃鱼缸,鱼缸里有绿色的水草,还有粉红色的大鲤鱼在里面缓缓游动。
    吉敷一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边观赏着古老东京的残景。
    “真看不出来这里是东京啊!”穿过隧洞的时候,小谷感叹道。
    这里确实像一个偏远的地方都市,甚至可以闻到地方都市特有的湿乎乎的尘土味儿。
    吉敷穿过隧洞以后撑起雨伞,看见雨里停着—辆乳黄色都营电车。
    在车站办公室里,吉敷他们见到了被认为驾驶过井上典子、濑户田桂子和矢部富美子坐的那辆电车的司机。他们先给司机看了看矢部富美子的照片,又向他介绍了井上典子和濑户田桂子的相貌特征。但是司机说,今天上午十点零八分到达王子站的那趟都营电车确实是他驾驶的,但是他不记得见过这三个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他驾驶的那趟车上,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事件,以及乘客之间的争吵,等等。
    井上典子被杀害之前在笔记本上写的东西,属于纪行之类。虽然还称不上“纪行”,但回家以后将整理成纪行类的文章。据濑户田桂子说,井上典子是文学系毕业的,喜欢写东西,每次旅行之后都要写一篇纪行,平时发生的事情也常用写文章的形式记录下来。
    根据井上典子的笔记本上的记录,她们是八点半离开家,在新检见川站坐总武线,然后在西船桥站换乘地铁东西线,在茅场叮站下车换乘地铁日比谷线,最后在三之轮桥站换上了都营电车荒川线。
    吉敷决定在三之轮桥站上车,坐一回都营电车荒川线。
    两人收起雨伞,坐上了都营电车。窗外烟雨蒙蒙。由于车内外温差较大,窗玻璃上蒙着一层白色的哈气。车厢里只有两侧相对的两排座位,中间是通道。
    都营电车上只有一个司机,开车、报站、收钱都是他一个人。
    濑户田桂子说,她们坐在电车最前部。于是,吉敷和小谷也坐在了电车最前部。
    町屋站到了。左侧是一个小小的站台,一个拿着雨伞的女人站在站台上等车。车停了,电车的自动门开了,女人上车以后,把几枚硬币投入吉敷和小谷面前的收款箱,然后走到车厢后面去了。
    看来,矢部富美子上车以后,也是在濑户田桂子和矢部富美子面前投了硬币后,之后走到车厢后面去的。
    “小谷,你怎么看?为什么矢部富美子要杀死一个跟她擦肩而过的人呢?”吉敷压低声音问道。
    “就是啊,为什么呢?”小谷歪着头说,“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不可能有什么利害关系。应该属于冲动型杀人吧?”
    “可以说是冲动型杀人。可是为什么会冲动呢?她只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啊!”
    “就是嘛。”
    “莫非是因为井上典子说话的口气,伤害了这个东京大学的女大学生的自尊心?那个店是自助的,可是被害人无视这一点,硬要她把饮料送过去。”
    “是的。”
    “‘对不起,能帮我们拿过来吗?’被害人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很有礼貌。听了这么一句话,她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这个我也搞不懂。”小谷说,“但是,现在也只能这么分析。”
    “嗯。”吉敷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王子站到了。抬头一看,飞鸟山公园就在上面,展望塔矗立在烟雨中。吉敷和小谷又回来了。雨还在下。他们坐了一趟都营电车,什么收获都没有。

    四

    谁也弄不明白矢部富美子为什么要杀人。第二天,还是找不到矢部富美子。
    她上大学之前,跟父母一起住在高岛平。高岛平是一个很大的住宅小区,以前有那么一段时间,以自杀者层出不穷而闻名遐迩。矢部富美子的父母依然住在那里。
    吉敷见到了矢部富美子的父母。出事以后,夫妇二人都蒙了,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他们就这么一个孩子。矢部富美子逃走以后没跟家里联系过,吉敷问她父母能不能猜到她可能藏在哪儿,两人无言地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女儿为什么行凶,也没听说过被害人井上典子这个名字。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这句话夫妇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吉敷在当地警察署跟警视厅联系的时候,主任大声命令道:赶快回来,就等你啦!矢部富美子自首啦!
    三月六日是个好天气。午后强烈的阳光照进审讯室里。吉敷和矢部富美子隔着一张不锈钢的桌子相对而坐。小谷像往常一样靠在墙上站着。
    那是个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的女孩,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不过瘦得有些过分。体型和脸盘还留存着少女的影子,但是,紧闭在一起的僵硬的嘴唇,以及盯着半空中某一点一眨不眨的眼睛,完全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你到哪儿去了?”吉敷开始审讯了。
    “朋友那儿。”矢部富美子回答说。
    让吉敷感到意外的是,她还没有变声,说话的声音像个孩子。
    “哪儿的朋友?”
    “不想说。我不想给朋友添麻烦。”
    “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十九了,已经是大人了。”吉敷说完转入正题,“你为什么干那种事?”
    “哪种事?”
    “杀人的事!你杀了人!为什么?以前,你跟井上典子有仇吗?”
    “没有。以前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吉敷再次感到意外。果真不认识啊。
    “你为什么要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审讯继续进行。
    “我讨厌她那种说话方式。她对我说,‘把杯子端过来!’那个店是自助式的,她应该自己过来端。她无视我们这里的规定,而且用一种我给她端过去是应该的口气说话。”
    吉敷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理屈词穷了。这个女孩说的是真心话吗?她真的就是为了这么点儿事就用刀把一个大活人给杀了吗?
    “所以你就把她给杀了,是不是?”
    矢部富美子缓缓点了一下头。她的视线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盯着半空中的某一点。
    吉敷认为这女孩需要做司法精神鉴定。不过,既然进了审讯室,就问几句吧。
    “你对井上女士的哪些方面感到愤怒,能具体说说吗?”
    “我对她的一切都感到愤怒。装模作样的态度,大妈式的说话声音,表面礼貌实际傲慢的命令口吻……都让我感到愤怒。”
    吉敷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女孩的表情明显不正常。不过凭直觉,这种表情也许是她装出来的。
    “大家对你的评价很高。你的学习成绩从小学开始在班里就是第一,大学的老师也说你聪明好学,性格开朗。大家都说你是个好孩子。这样一个女大学生,能为了一句自己觉得难听的话杀人吗?”
    矢部富美子无言地盯着半空中的某一个点,像个木头人。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以前一次都没有碰到过说话难听的人吗?换句话说,你认为说话难听的人,昨天是第一次遇到吗?”
    矢部富美子还是不说话。她大概在想:如果承认了这一点,审问能结束吗?
    “问你话呢!”
    “也许吧。好像是第一次遇到。”矢部富美子总算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
    矢部富美子被送去进行司法精神鉴定了。警视厅一课以小谷为代表的一些刑警,都认为这个东京大学的女大学生学习过头了,把脑子学坏了。报纸上也这么说。
    吉敷不太同意这种说法,但他又说不出理由。搜查了一阵,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最近又接手了别的案件,他就渐渐地把发生在展望台上的这起杀人案给忘了。在这个事件里,他学到的新东西只不过是:女孩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杀人行凶。
    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这个事件背后,隐藏着令人大惊失色的秘密。
    真相的显露,始于事件发生一个月之后的四月五日那天的一个电话。

    五

    “我叫井上。”回答吉敷的,是一个听起来非常谨慎的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小。
    “听不清楚!您是哪位?”吉敷大声问道。
    “我叫井上。”对方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儿。
    这回倒是听清楚了,可是吉敷想不起来井上是谁。“井上?”
    “就是……就是上个月在飞鸟山公园的展望塔上被杀害的井上典子的丈夫。”
    吉敷马上就想起来了。“啊,对不起,失礼了!”
    “我太太的葬礼结束以后,我一直在整理她的遗物。她是学文学的,平时爱写东西,各种体裁的文章写了不少。”
    吉敷还记得井上典子被杀害的时候,正在一个小笔记本上写纪行一类的文字。
    “请您无论如何过来看看,有一部分文字跟她被杀害的案子有关。”井上典子的丈夫很有礼貌地说。
    吉敷说,当天晚上他有急务在身,等井上先生下了班就不能见面了。于是井上先生提议,下午三点到三点半这段时间,在御茶之水车站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见面。吉敷同意了。
    上午天还晴得好好的,下午却下起雨来了。吉敷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井上典子被杀害那天也是一个下雨天。
    跟井上先生说好在那家咖啡馆的五楼见面,吉敷到得比较早,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一边等一边欣赏中央线两侧和神田川两岸的樱花。还不到樱花盛开的时候,稀稀拉拉地开了几朵的樱花树被雨淋着,显得挺可怜的。
    急急忙忙地走进来的井上先生,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是个既朴素又老实的男人。他落座之后连连说,您那么忙还把您叫出来,真是太抱歉了;随后掏出一张名片递上来。吉敷接过一看,名片上印着的字是:某某机电公司广告科科长,井上贡。
    井上贡的深灰色西装被雨水浇过,肩头黑糊糊的。
    “时间不多,咱们开门见山吧。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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