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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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爱-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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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说道:“振中,你要考虑你的身体,抽点烟没什么,可你这样抽……”

    陈振中轻描淡写,甚而有几分不耐烦:“没事。”

    沈月眉自言自语道:“是我害了你。”

    陈振中听到这话,他掐灭一根烟,抬头不解地看着沈月眉。

    沈月眉嗫嚅:“你是不是,是不是总想抽点什么,我听说烟里面有些东西……”

    陈振中明白了,沈月眉是担心他会忍不住再抽大烟,他有点烦躁地说道:“我已经戒掉了。”

    他声音猛然高上去,沈月眉吓了一跳。陈振中也觉得自己口气不好,他懊恼地低下头,本能地又想点上一支烟,不过,他克制住了,手指烦躁地敲打桌面。看着沈月眉精心为他准备的宵夜,他站起身,双手轻轻握住沈月眉的双肩,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眉儿,你为我吃过那么多苦,我都记在心里,那件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而且,我真的戒掉了,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这样抽烟了。”

    “你在找什么?”陈振中看着四处翻找的沈月眉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你看到我的玉了吗?”

    “什么玉?你随身带着的那个玉佛吗,我没看见。”陈振中说完,回到书桌旁坐下。

    沈月眉拉开抽屉继续找着,陈振中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是他送给你的吧?”

    沈月眉的手停在抽屉边,她愣了一下,说道:“是,在庙里开过光,可以保佑平安。”

    陈振中“哦”了一声,说道:“所以你一刻也舍不得摘,洗澡也带着,睡觉也带着。”

    沈月眉看着陈振中感到陌生,她不喜欢陈振中这样尖酸,这不是她的振中,她转头看着陈振中:“振中,你是什么意思?”

    陈振中抬头看着沈月眉,她像一只拱起背的猫一样,敏感地充满警惕,陈振中忽然局促,喃喃说道:“我只是忽然觉得,或许,你,不和我在一起,更好。”

    沈月眉怎么都没想到陈振中会这么说,他们能在一起是多么不容易啊,他们冲破了多少艰难险阻才得以在一起。男人都是骗人的,陈振中口口声声说着不计较她的过去,这会儿却在这里小心眼乱猜疑。男人都是不懂得珍惜的,到手了就腻了。想到这些,沈月眉忍不住爆发了:“是啊,我这身子不干不净的,还有好几道伤疤呢,哪里比得了那些一尘不染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陈振中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忽然发飙的沈月眉:“月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沈月眉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揣摩他的意思,可能是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没能像跟韩景轩时那样过上好日子,他心中愧疚,男子汉的自尊心承受不住,害怕失去自己。这么一想,就释然多了。

    沈月眉体谅陈振中,她走上前,双手撑在书桌上,看着陈振中说道:“现在很好,不是吗,我们有自己的家,虽然地方不大,但是是我们自己挣来的,这些家具,都是你的稿费和我教书挣来的,这样白手成家自力更生,一砖一瓦都是自己建的,难道不好吗?富贵与否,我真的不在乎的。”

    她以为陈振中会表示赞同,会拥抱她,至少会微笑,可是,他低着头,什么都没说,半晌,他才抬起头,沙哑地说了一句:“天晚了,眉儿,回去睡吧。”

    沈月眉的心深深沉没下去。

    沈月眉关上房门的一刻,陈振中伸手轻轻推开一条缝,沈月眉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陈振中说道:“眉儿,你千万别多想,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我只是,有时觉得,可能我不适合成家,我给不了你幸福。我不知道,当初把你从上海带来这里,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看着陈振中离去的背影,沈月眉心底五味陈杂。那一夜,她久久不能入眠,她想不明白,她和陈振中究竟是怎么了。当初,那么多人反对他们在一起,他们却执意要一起浪迹天涯,谁也动摇不了两人的决心。可当他们终于在一起时,度过最初的甜蜜期,发现很多感觉都变了,沈月眉越发觉得,她似乎完全不了解陈振中。

    认识这么久还不足以了解一个人吗,还是,人是会变的?是啊,沈月眉叹口气,人是会变的,这些年她难道没有改变吗,这就是成长吧,我们都想变成我们希望自己成为的样子,可最终很多人变成了自己都陌生的样子。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和陈振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从何时开始,陈振中忽然像是给心戴上了盔甲,她触摸不到他的心了,他为什么要带上那个盔甲,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这难道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亲极反疏,情深不寿吗?(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59章 少帅的命令

    (全本小说网,。)

    无眠的夜里,沈月眉忽然想起,几天前,陈母牵挂儿子来看他,那会儿陈振中不在家,陈母对沈月眉说,陈振中现在很怪,见到她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过长大后独立的他很少再在母亲面前撒娇了。陈母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我总是梦见振中背着行囊离开,我总感觉他似乎要离开我们似的。

    沈月眉心情沉重,而她不知道,这些天,一直有一双眼睛,躲在暗处时刻追随着她。

    上海滩的街头巷尾,报童们举着报纸大喊着:“卖报,卖报,东三省沦陷,张学良成为不抵抗将军!”

    “报告!”

    正在低头办公的章将军抬起头,对着门口应道,“进来。”

    韩景轩原地立定,面色凝重地说道:“将军,东北军为什么不抵抗,难道这样就能阻挠日本的侵略计划吗?步步忍让只会让敌人更加嚣张,中国人最大的劣根性就是原谅不该原谅的人,忍让不该忍让的事,还以为是美德!日本人是一群疯狗,他们的胃口是整个中国,甚至,是称霸世界!”

    章将军把自来水笔放下,轻叹一口气,说道:“我现在只是个校长,你太年轻了,太冲动,做事情要顾全大局。”

    “大局?”韩景轩说道,“有什么大局比保卫国家更重要,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抵抗?”

    章将军站起来,走过韩景轩身边,说道:“委员长自有他的考虑,他认为‘攘外必先安内’,若不彻底统一中国,如何集中兵力消灭日寇呢?他认为我们革命的敌人,不是倭寇,而是红军。这个时候,应该实事求是,除灭匪患,不应该好高骛远,侈言抗日,那是投机取巧,失掉军人本色。”

    “军人本色?”韩景轩啼笑皆非,“什么逻辑?消灭红军才是革命,杀外来入侵的日寇倒是失去革命军人的本色了?”

    章将军不语,韩景轩看着他,朗声问道:“那将军,您同意委员长的看法吗?”

    “不要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离开政治的,我是因为不想剿共,不要忘了我理解的军人本色是什么样子的,是保家卫国,为和平而战,”章将军说道,“所以,我不同意。”

    “你知道黄显声将军吗?”风尘仆仆的朱柏君,形容黑瘦,面色凝重,他咕嘟咕嘟将一杯茶一饮而尽。

    韩景轩点点头:“听说过他的事,是个很值得敬重的人,很有军人的骨格。”

    “九一八那天,我被那道不抵抗的命令克得死死的,想来真是后悔,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管谁下命令,往死里打!”

    朱柏君说着,不由得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个终生难忘的夜晚,对于任何铁血军人来说,都是耻辱的一夜。

    那晚,他率领第七师在柳条湖附近的北大营驻扎,被爆炸声惊醒,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睡在身边的连长说道:“没事,日本鬼子又搞军事演习呢,操他娘的小日本鬼子,天天半夜不消停。”

    由于日本兵总是大搞军事演习,大家对于夜里的炮声已经习以为常。连长翻个身,继续睡。朱柏君却睡不着了,心里有点莫名的不祥的预感。他不由自主地支着耳朵,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听了一会儿,困倦极了,朱柏君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梦到日本鬼子浩浩荡荡地向着北大营进发。他猛地惊醒,却听得一阵阵枪声渐渐逼近。

    朱柏君顿时睡意全消,他晃醒了身边的连长,连声说道,不对劲,连长和朱柏君对视一眼,听着外面渐渐逼近的枪声,顿时明白了,浑身通了电流一般一阵激灵:这次不是演习,小鬼子动真格的了!

    朱柏君镇定自己,组织部队集合,自己则赶紧给东北边防荣参谋长打电话汇报情况。

    “喂。”朱柏君这边把电话线拧成了麻花,电话终于接通了,是荣参谋长的副官。

    “参谋长呢?”朱柏君连忙问道。

    副官回答:“参谋长正在给老爷子祝寿。”

    朱柏君赶紧把情况告诉了副官,要他尽快转告荣参谋长,他在等待荣参谋长示下。

    军士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有一个连已经集合好了,原地待命。一个小士兵说:“我最恨日本鬼子了,他们一直看不起咱们中国人,八国联军里面就数日本鬼子最多,还有甲午战争!我家是旅顺的,我爹娘都被这帮没人性的小鬼子杀死了,这次我一定要多杀几个日本鬼子,为爹娘报仇!”

    士兵们都士气高涨,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给日本人迎头痛击,在战场上挥洒男儿热血。他们想着,大不了一死,也死得光荣,可怎么也没想到,很快,他们就接到一个不抵抗的命令。

    荣参谋长致电朱柏君,说道:“兄弟,稳住,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不要抵抗,不准开枪。”

    朱柏君愣了,他以为这通电话,上面会好好部署,制定战略计划,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接到这样的指示。大敌当前,长官要他稳住,不要开枪。

    朱柏君愤怒地说道:“参谋长,我是想向您请示,希望您可以告诉少帅,调一部分东北军入关抵抗日军,您现在竟然告诉我不准开枪?”

    荣参谋长无奈地说道:“这就是少帅的命令。”

    朱柏君不相信:“怎么可能,最恨日本人的就是少帅了,他怎么会不抵抗呢?老帅就是被关东军炸死的,他身负国仇家恨,怎么可能不抵抗?”

    荣参谋长六神无主地说道:“咱们都是军人,我不是不想抵抗,可是,九月六号那天,我收到少帅的电报,说现在对日外交渐趋吃紧,应力求稳慎,对于日人,无论如何寻事,必须万分容忍,不可反抗!”

    “忍?”朱柏君又生气又吃惊,“怎么忍?任凭日军占领北大营,占领沈阳城吗?他们要什么我们给什么,是吗,要命我们也要白白给,是吗?”

    荣参谋长满心无奈地说道:“这是少帅的命令,是委员长的命令,万事不可抵抗,避免和日军发生冲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话筒自朱柏君手中滑落,作为一个军人,他只想保一方平安,为此他不怕流血牺牲。可笑的是,日本强盗都打进城门了,长官竟然要他们宣布不战而败。

    可是,他是个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颓废地走出去,看到已经集合好的士兵,一个个斗志昂扬。连长迎上前来,问道:“师长,我们是否可以迎击了?”

    朱柏君看看士兵们的脸,一张张热血的年轻的脸,他的心里无比难受,他咬着牙齿,才把这句话从齿缝间挤了出来:“不能迎击,上面有命令,坚决,不准抵抗!”

    “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士兵们先是不敢置信地怔怔地望向朱柏君,片刻的死寂之后,北大营里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很多人怀疑自己听错了。顿时,军营里像炸开了马蜂窝,怨声载道一片。

    “为什么不抵抗?”

    “小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难道我们军人都要做缩头乌龟不成?”

    朱柏君的两道剑眉紧紧地绞在一起,男儿泪几乎夺眶而出,他哽咽着喊道:“服从命令听指挥,中央政府是要顾全大局,不准抵抗,把枪都给我收回库房去!”

    将士们都愣住了,这时,关东军独立守备第二大队已经率兵南下,向着北大营而来,日军的炮声渐渐逼近。将士们好像做了一个噩梦般,垂头丧气地四散开,纷纷把武器放回库房,不少将士临走前看了一眼朱柏君,眼神中充满质疑与失望,朱柏君眼见着他们一个个离去,伫立在原地半天,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很快,日本人攻进了北大营,因为不抵抗的命令,士兵们拿着枪的也不敢开枪,四散奔逃,砸门的砸门,踹锁的踹锁,那个准备报仇的小士兵,难以忍受眼前眼前这一幕幕,端起枪对着日军还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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