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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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爱-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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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景轩目瞪口呆,连忙晃着小三子的肩膀问道:“小三子,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而小三子涣散的目光,从未聚焦到韩景轩脸上,亦没有聚焦到任何地方,似乎全然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朱柏君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说道:“日本鬼子在他们村子里胡作非为,把他姐姐没满月的孩子扔在石头上摔死了,还把他姐姐妹妹都了,杀死了他姐夫和父母。妹妹参加了人民革命军,牺牲了。他气怨难平,复仇心切,所以,投奔了我的部队。”

    听了这番话,小三子的眼睛终于有了点光亮和聚焦点,他含泪看着韩景轩,对他敬了一个军礼,说道:“参谋长,我没有您有本事,读过那么多书,会打仗,我领导不了那么多人,我也不懂什么主义和信仰,我只想报仇,对不起,我只想留在这里报仇打鬼子。”

    韩景轩点点头,拍了拍小三子的肩膀,他对朱柏君说道:“小三子就麻烦你照顾了,你放心,我会守卫好上海的,军人的天职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而战,我才不管上头抵抗不抵抗,我韩景轩和我的兵,虽然各个都是小人物,宁可战死,也不会让日本鬼子来祸害上海的人民,我绝不会让上海变成第二个东北!”

    朱柏君点点头,拍了拍韩景轩的肩膀。

    铃声响了,韩景轩和毛副官一起走上火车,火车缓缓开动,韩景轩站在车门旁,久久地凝望朱柏君和小三子,小三子的泪珠滑落,这是韩景轩第一次见到他流泪,也是最后一次。

    那天,陈振中出去会一个朋友,沈大妈正在院子里浇花,忽然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和汽车声,还没反应过来,一队身穿黄色军装的日本宪兵和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国伪警察就冲了进来。

    沈大妈吓得愣在原地,带头的日本兵叽里咕噜说了什么,面条似的,沈大妈听不懂,但是心里害怕极了,她知道日本宪兵比军阀和警察更可怕,找上门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穿着黑色制服的伪警察开口道:“陈振中在哪里?”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沈月眉,她连忙跑了出去,挡在母亲面前,说道:“他不在家,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伪警察转动小眼睛看看沈月眉,说道:“他是地下党,参与刺杀日军要员,还有《新民报》的主编。”

    沈月眉竭力镇定下来,让声音听不出颤抖:“血口喷人容易,你们有证据吗,他不过是个记者,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是什么地下党!”

    伪警察的小眼睛像狼一样盯着沈月眉,一挥手对着手下大喊道:“把她带走!”

    几个警察一拥而上,给沈月眉戴上手铐,要押着她离开。沈大妈发疯一般,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拉住伪警察的胳膊,喊道:“你们放开她,放开我的女儿,她犯了什么罪?我们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你们放开她!”

    母亲被伪警察拖着,膝盖蹭在地上,一个胖警察猛地推开母亲,看着母亲摔倒在地,耳鬓的白发飘零在空中,沈月眉悲从中来,大喊一声:“妈——”

    沈大妈愣在原地,呆滞地看着女儿挣扎着被伪警察带走了,她的眼前定格的画面,是离开门口的一刹那,沈月眉回过头,她似乎喊叫着什么,可沈大妈听不见了。

    她身边,来来回回的日本人,他们冲进屋里大肆搜捕,寻找陈振中刺杀要员的证据,寻找陈振中是地下党的证据,把屋子翻了一个底朝天,只是找到几篇无关紧要的文章。他们来来去去,不时撞到沈大妈,沈大妈看着遍地的狼藉,觉得头顶的阳光越来越刺眼,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似乎这群人陆续离开了,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回来了,那男子的脸近在眼前,似乎摇晃着她,她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鼻子边是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沈大妈迷迷糊糊似乎听到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说话,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秋玲和振中背对着她站在窗口。

    陈振中说:“我不能不管眉儿,日本人想要的是我。”

    秋玲紧张地说道:“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救月眉的,你如果去了,很可能会没命的!”

    陈振中自窗前转身,他的侧影在阳光下有几分模糊:“眉儿很聪明,警察和宪兵在外面和沈大妈周旋时,她立刻把我那些和地下党有关的文件材料都烧掉了,所以,他们并没有证据,我决定赌一次,反正赌注是我而不是眉儿,我没什么害怕的。”

    “你已经决定了?”秋玲问道。

    沈大妈看着窗前陈振中的侧影,他重重地点点头。

    十一点钟了,关东军司令部河本将军的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沈月眉被警察厅特务科科长,就是逮捕她的那个人,押着来到河本的办公室。推开门,河本正坐在办公椅中背对着她叼着烟斗抽烟,听到科长的报告声,他慢慢地回转身。

    河本的头发稀少,带着金边圆框眼镜,眼神犀利,放着电光一般打量着沈月眉,他唇上的胡子又短又黑,胡子尖向上竖起,虽然距离很远,沈月眉却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寒气,这个人看一眼就令人牙齿打颤,骨骼生寒。

    河本打量沈月眉,她脸上有鞭痕,身上的衣服也因为遭受刑讯而破损,裂开处隐约可见触目惊心的伤痕。沈月眉见河本打量自己的伤痕,不由得想起了那间阴森冰冷的审讯室。

    她被推进那间审讯室,科长坐在她前方,一个伪警察抓住她的一条胳膊,另一个伪警察拎着一根鞭子站在她的身后。

    沈月眉不由得脊背发凉,她毕竟只是个年岁尚轻的女人,这样的残暴倒激起她的反抗,心内的害怕渐减。

    科长笑眯眯地说道:“沈小姐,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我也不忍心用刑,只要你如实回答我,我是不会难为你的。”

    沈月眉当然不相信他,这种情境下,也只能点点头。

    科长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踱步到她身边,问道:“你知道关东军顾问官被杀一事吗?”

    沈月眉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关心政治。”

    科长狞笑一声,又说道:“《新民报》看吗?”

    “不看,”沈月眉说道,“我喜欢看小说,对报纸没有兴趣。”

    “中日帮交丕基永奠。”

    “中日两国携手协力以求东亚永久和平。”

    “民众洞晓日本不侵害中国主权。”

    这些便是《新民报》的大标题,没错,这份报纸,是彻头彻尾为日本人鼓吹和服务的汉奸报纸,而它的主编,编辑局局长,死于陈振中的枪口下。

    “好,”科长挤着小眼睛,绕过沈月眉身边,说道,“政治你不关心,报纸你不看,那有件事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不知道沈小姐听说过没有?几个皇军喝醉了,和一个姑娘调笑,结果有人开枪打死了三个皇军,这件事,你听过吗?”

    科长猛然靠近沈月眉,看着他忽然放大的眼睛和脸,沈月眉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闪躲一下,说道:“日本人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到处都有。”

    科长有些不耐烦了,不愿意再和沈月眉纠缠,他一拍桌子,吼道:“你和陈振中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未婚夫。”

    “他是地下党,上面这三件事都和他有关,你知道吗?”科长说着,再次逼近沈月眉。

    “我不知道。”沈月眉摇摇头。

    “胡说,”科长唇上的胡子抖动着,眼睛瞪得滚圆,“你也是女地下党,你们都是地下党!”他对那个拿着鞭子的伪警察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抡圆了胳膊对沈月眉的脊背一阵抽打,沈月眉咬牙忍着,一声不吭,后背火辣辣地疼,不知道打了多久,简直疼得没了知觉,才渐渐停手。

    沈月眉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地下党,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是良民,我是个教师,他是个报社记者,我们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科长说:“你母亲就在外面,你再不说实话,我们立刻杀了她!”

    沈月眉顿时着急了,她挣扎着大喊道:“你们不要这样,我们都是好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科长低声咒骂一句,令人把沈月眉带回了牢房。

    沈月眉浑身瘫软,走不动路,被伪警察架了出去,走出门,并没有母亲的身影,沈月眉恍然大悟,警察只是吓唬她,想逼她说实话,还好她什么都没说,不然就正中他们的奸计了。想起母亲,沈月眉内心无比痛苦,事已至此,她只能往最坏处想,只希望振中和母亲能逃脱此劫。(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66章 神经最敏感的地方

    (全本小说网,。)

    河本看着沈月眉,对科长吼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

    科长等人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河本和沈月眉两人,河本安排沈月眉在办公桌前坐下,开始滔滔不绝地演讲,我们日本人来到满洲,是诚心帮助中国人民的,建立亚洲新秩序,建立王道乐土。中国人民长期处在军阀混战和国民政府的黑暗统治下,生活痛苦,我们天照大神的子孙,以救赎为己任。我们日本人,其实也是满人,当年那些流浪到东北的俄罗斯人、犹太人,都可以和中国人和平相处,可是中国人却不能理解我们,排斥我们,对我们充满敌意,百般刁难,暗杀我们的人,这是多么恶劣的行径!

    说到这里,河本拍了拍桌子,沈月眉心想,这真是个出色的演说家,声情并茂地颠倒黑白。

    河本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当年,清政府把台湾割让给日本人,台湾百姓也是怨声载道,尤其是山上的蕃人,野性难除,公然反抗我们。可是看看现在的台湾,有了教育所邮局,人们过上了富裕的新生活,这些都是大日本帝国带给中国人民的福祉。二十年后,你们才能明白,你们所谓的爱国热情,在国际的大环境下,只是一种狭隘而愚昧的认识!

    沈月眉看着他虚伪的面孔,说道:“其实,百姓并不关心谁来当政,只关心安居乐业。可是,你们没来的时候,东北的百姓好歹算得上安居乐业,你们来了,就开始颠沛流离。你不会不知道你属下的所作所为吧,他们在外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时候,可是常常说着,我们长官都这么做。而你们这些人,却一再说你们是来建立什么,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

    沈月眉开始笑,笑得河本心里发毛,沈月眉笑着说:“对不起,一说起这个拗口的词我就想笑,你们怎么会想出一个这么可笑的词来?是国文没有学好么?”

    河本猛地拍案而起,他来到沈月眉身边,阴险的眼睛闪着毒辣的光,他咬着牙齿说道:“你现在可以嘴硬,我们见过许多。你所知道的老虎凳辣椒水针刺鞭打,不过是小菜一碟!皇军对女犯人没什么兴趣,外面有的是妓女,不过,像你这么漂亮的,我就不敢保证了。你觉得你可以承受多少,三十个,四十个,还是一百个?”

    沈月眉抬头怒视着他,河本冷笑着继续说道:“刚开始被扒光衣服时,小姑娘都会很不好意思,不过没关系,等到烙铁电流一上身,这些羞耻都顾不得了。你既然是女教师,应该有一定文化,知道女人神经最敏感的地方是哪里吧?”

    河本说着,伸手捏了捏沈月眉的胸部,沈月眉浑身一颤,她表面上纹丝不动,手指已经攥得紧紧的,身体紧绷成一团,河本冷笑着说道:“是这里,还有……”

    他的手顺着沈月眉平坦的小腹向下滑去,沈月眉紧张极了,她双手交叠护住自己。河本缩回手,捻了捻唇边的小胡子,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精力有限,你还没有重要到要我们动用这些的地步。可是,我们对你的未婚夫很有兴趣,你一定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他会在哪里,哼,我就不信你扛得住,骨头再硬的人不也是血肉之躯嘛,这是人的本质。”

    河本点上一支烟,悠闲地吐出一口烟圈,沈月眉说道:“人的本质?未必吧,比如,你们日本人胸膛里长的,还是一颗有血有肉的人心吗?这也是人的本质?”

    沈月眉抬头看着他,河本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心里猛地一动,手指跟着一抖,烟蒂落在地上,河本狠狠地将烟头踩灭,对手下吼道:“带走!”

    关东军把沈月眉押了下去,河本又点上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沈月眉让他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善良的女人,那是他的妻子,妻子对他说,都是骗人的,不过是侵略罢了,你不要像他们那样啊,支那人也是人啊。他不屑地说道,妇人见识,日本军人是要效忠天皇的。

    习惯了虚伪,见惯了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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