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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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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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旅长对焦急万分的沈月眉和罗娅说道:“你们别着急,我马上回去帮忙打听一下,说不定,有游行的学生被抓了。”

    “被抓了?”沈月眉胆战心惊地问道,“他们会把他怎么样?”

    “说不定很快就放出来了,别担心。”朱旅长安慰道,他也知道这种话在沈月眉和罗娅那里,是徒劳的。看着罗娅皱紧的眉头,他的心也皱紧了,从他第一次在跳舞场见到这个艳冠群芳高贵美丽的舞池皇后开始,心里就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他相信若是娶了她,自己便不再留恋外面的莺莺燕燕,她有一种拴住自己心的魔力。再看看沈月眉,虽不是自己爱的类型,这女孩子多么讨人喜欢。陈振中是何许人也,掳走了这样两个美人的芳心?

    沈月眉不知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挪回到家门口的,她一到家,发现一辆军用轿车停在门口,她眼前一亮,一定是朱旅长,一定是他打听到了陈振中的消息,于是连忙快步上前。

    车上两个护兵跳下来打开车门,一个蓄着小胡子身形消瘦的中年军装男子从车上走下来,见到愣在原地的沈月眉,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玩味笑意。

    沈月眉见到这人,顿时感觉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整个身体瞬间通过一阵电流一般,大脑瞬间空白麻木,眼前也渐渐眩晕起来,沈月眉扶住额头,天旋地转之间,只见那人向着她走过来,裂开满嘴黄牙,拔出雪茄烟一笑,说道:“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三章 侠女秋玲

    (全本小说网,。)

    陈振中跨过那道门槛,只听得铁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他回头看看扛枪的护兵,护兵凶巴巴地瞪着他,一个帽子戴歪的护兵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还想再进去享受享受?”

    陈振中整了整衣领,抬头看看明媚的阳光,里面太黑暗了,这温和的阳光已觉很是刺眼。他听到林间的鸟语,感觉是那么温柔,他和其他没有太大权势的同学都挨了打,在里面常常听到打骂声和惨叫声。

    “表哥,表哥。”陈振中回过神来,看到宗洋胖胖的身影挥着手,在朝阳的笼罩下向他飞奔而来。

    “来,振中,你最爱吃的西湖醋鱼,多吃点。”饭桌上,婶婶不停地给陈振中夹菜,她回头看了丈夫一样,两人交换了目光。大哥把独自在外求学的陈振中交付自己照顾,万幸这次没事,要不然怎么跟大哥大嫂交代,想到这里,婶婶就抚着胸口深呼吸,深深的后怕,她不知该拿年轻热血的振中怎么办,不禁把目光转向了丈夫,丈夫以目光示意,等吃完饭,我跟他来一场男人对男人的谈话。

    才吃了没两口,振中就放下筷子:“叔叔婶婶,我吃饱了,让你们担心了,抱歉。”他站起身,“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哎哎哎——”叔叔在背后一叠声地呼唤,也比不得陈振中的脚步仓促。

    看着陈振中的背影转瞬消失在门口,叔叔气愤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见此情景,宗洋撇撇嘴默默地低头扒饭,他知道表哥一定是去找沈月眉了。

    陈振中摸着额角的伤口,此刻隐隐作痛,他抬手敲了敲门,竟没有听到沈大妈那慈爱的声音或者沈月眉欢快的脚步声,陈振中皱起眉头,接连拍打,却无人应答,他忍不住喊起来:“大妈,眉儿,沈月眉,是我,陈振中!”

    这时,一对年轻的夫妻从隔壁出来挽着胳膊走过,见到拍门山响的陈振中,那个年轻的带着金边眼镜的男子说道:“别敲了,这家都好几天没人了。”

    陈振中一愣,问道:“为什么?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她们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年轻的夫妻摇摇头,陈振中低沉着声音道谢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用力一推,门就开了,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海棠花树在冷风中飘落几片叶子,显得很是萧条。

    “眉儿,沈月眉,沈大妈——”陈振中的声音颤抖,被关了五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振中推开房门,家具沐浴在晨光中,飘起一层似有若无的灰尘,空荡荡的房间里回想着陈振中近乎绝望的呼唤声。

    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陈振中猛地一个激灵,“眉儿——”他转身,近乎于脱口而出之际,失望地发现是自己的表弟宗洋,瞬间心脏仿佛从万丈深渊跌落一般,又仿佛绑了沉重的石块一般沉入湖底。

    宗洋倚在铁门上,说道:“游行那天,沈月眉去找你来着,后来我爸忙着找人花钱捞你,我来告诉她你有救了,却发现她和大妈都不知去向……”

    陈振中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枝头无忧无虑的鸟儿,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此刻在他眼里却是灰蒙蒙一片,沈月眉会去哪里呢?陈振中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拍拍屁股向外飞奔而去。

    陈振中推开门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练剑,只见一阵剑花闪过,美轮美奂,剑在一个女孩儿手中灵巧地翻转着,剑光闪烁之间隐约可见她的脸,圆圆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眸子,飒爽英姿,气度不凡,感觉已经和剑合为一体。

    这个女孩儿叫卢秋玲,是一位古道热肠的侠女,当年在青云班时像大姐姐一样照顾沈月眉。

    秋玲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豪爽地抬起袖子擦擦嘴巴,见惯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宗洋看呆了,看着陈振中清秀的脸庞,秋玲似乎怕自己的豪气吓到他一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陈振中却上前一把抓住秋玲的肩膀,秋玲一惊,只见他面色红润,鼻翼扇动着,那双俊美的眼睛看着自己,似乎闪着期待的亮光:“秋姐,这几天你见到眉儿了吗?”

    秋玲摇摇头说:“没有,从她上学后,我们见面就少了许多,最近我一直没见过她,哦,对了,游行那天她还来我这里找过你,你没事了吧?”

    振中松开秋玲,喃喃道:“我没事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台阶上,抱着手臂一言不发。秋玲和宗洋互相看了一眼,秋玲在他身边坐下,问他:“月眉妹妹怎么了?”

    振中沮丧而焦急地看着秋玲说道:“我找不着她了,她不在家。”

    秋玲看了宗洋一眼,宗洋耸耸肩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胖胖的下巴重叠出好几层,山峰一般层层叠叠。秋玲在陈振中身边坐下,把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振中,别担心,我们江湖人有自己的路子,我帮你打听一下,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你。”

    振中终于展开了笑颜,他激动地双手握住秋玲的手,说道:“真的,太谢谢你啦,秋姐!”

    大口喝酒的卢秋玲,和师兄弟在一起拍拍打打长大的卢秋玲,被陈振中温热的手掌包围着,脸竟然不易察觉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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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雨声是陈振中所喜爱的动听的旋律,孩提时代还是他最好的催眠曲,绵绵不绝的雨声常常给他安全感,此刻看着窗外的雨帘,他却无法入眠,秋玲去打探消息了让他耐心等待,他知道这注定是个不眠夜,而且不能像曾经的不眠夜那样看书打发时光直至天空微白,他无心做任何事,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懒得脱,对沈月眉那种揪心的牵挂,让他生出自己处于一片混沌黑暗的世界的濒死感。

    一声雷鸣传来,陈振中转头看着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将黑夜劈为两半。

    与此同时,沈月眉猛地在噩梦中惊醒。垂着紫色流苏的帘帐中,她躺在宽大的软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的装饰灯,梦中的悲伤蔓延到现实。梦里,她又一次和陈振中分离,他们站在海棠树的两边,她却被一股黑风卷走,任凭如何努力都无法牵起陈振中的手。

    沈月眉起身,她没有开灯,看着穿衣镜前的自己,仅仅几天,容颜却似乎瞬间苍老,她在自己的脸上生生看出了沧桑。

    她穿着真丝睡衣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在这阴冷的寒夜里,静静地点上一支烟,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这一场噩梦来的如此突然,瞬间席卷了她的生活,尤其那个恐怖的夜晚,和今夜一样电闪雷鸣,这一切的一切,唯有烟雾缭绕酒入微醺方可获得一二分解脱,陈振中总说她聪明,学东西特别快,没想到学会抽烟和喝酒也如此快。

    雨帘冲刷着窗户,沈月眉回忆起这场噩梦的始末。(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章 游龙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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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月眉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和似有若无的烟雾,仿佛又一次听到那声声鞭炮,挨家挨户的拜年声,还有那飘散在胡同里的肉香和酒香,一切都是那样平和安详,几乎让人忘却了这是个军阀混战的多事之秋,沈月眉更不曾想到,那是自己噩梦的开始。

    沈月眉跟在妈妈身后,挨家挨户给老街坊邻居拜年,她穿着一件白色镶蓝边的旗袍,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如秋水般澄澈,真如一朵出水芙蓉,而举止得体的母亲年轻时也是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街坊四邻纷纷称赞沈月眉出落地和母亲一样美丽。

    母亲提着稻香村的糕点,领着女儿走进一座四合院的红色圆拱门,这是一座崭新的四合院,虽然不大,却种满了花草,布置地很是精心。沈月眉一只脚刚刚跨进门槛,忽然听到一声训斥传来:“眼睛是用来传情的,你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双死鱼眼。”

    沈月眉听闻,忍不住“噗嗤”一笑。

    接着,一阵“噼里啪啦”声传来,紧接着,是一个男孩子的尖叫声:“师傅,我错了,别打了,疼,疼啊。”

    沈月眉听到,不觉收敛了笑容,皱紧了眉头。她加紧了步伐,随着母亲走进去。只见四方大院里,一个大约十几岁的男孩子趴在板凳上,正剥了裤子被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拿着木板打屁股,木板拍击在皮肉上的声音很清脆。那男孩的屁股被冻得通红,打得通红,男孩子趴在凳子上呜咽着哭,中年男子的板子还是不断地打到他的光屁股上。沈月眉看着疾驰而下的木板,看男孩哭得撕心裂肺都顾不得羞了,有些不忍心地扭过头去。

    母亲走上前去,拦住那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说道:“赵师傅,这是怎么说的。虽说戏班的师傅都经常打人,月眉跟着您是很少挨打。孩子还小呢,好好就是了,何必动怒呢。”

    赵师傅说道:“人家赏脸,让咱们到前门外大栅栏的三庆园去唱,可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唱念做打,没有一个到位的!”他说着,看到站在一边的沈月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鉴赏古董一般,看得沈月眉目光不停地躲避着。

    赵师傅说:“我教学生这么多年,月眉可真是个好苗子,这出《游龙戏凤》只有她唱得最好。”

    沈月眉面有愧色,说道:”对不起,师傅,我现在已经上学了……”

    赵师傅打断道:“追求美好前程原本无错,何必道歉呢,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时代不同了,上学还是个好出路,不求功名,也图个书香气息,总好过在这下九流行当里混迹一辈子。只是,哎,月眉啊,别怪我责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前几天,唱李凤姐的喜娟害了病不能唱了,偌大个戏班,就再也没人能唱好这出戏了,答应了人家,到时候拿不出一台好戏来,我们还怎么在梨园行混啊,怎么对得起祖师爷赏的这碗饭?”

    赵师傅说着,垂头丧气坐在那里,他对着趴在凳子上的男孩子厉声道:“起来,再来一遍。”

    另一个稍大些的男孩子马上唱道:“扭扭捏捏多优雅,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

    海棠花……

    沈月眉想起陈振中那英俊清秀的脸庞,她和他漫步在来今雨轩,那里的海棠花傲然枝头,随风四散飞舞。

    男孩子的唱词将沈月眉拉回现实,这出戏的灵魂是眉眼相对,眉目传情,沈月眉之所以可以把这出戏唱得这样好,就是因为,每次都把对方想象成陈振中。

    挨打的男孩子唱道:“海棠花呀海棠花,海棠花……”

    师傅一瞪眼,男孩子受了惊吓,嗫嚅着唱不出戏词来,另一个男孩子在一边干着急,帮不上忙。

    师傅大吼一声:“还什么海棠花,‘反被军爷取笑咱’!”

    男孩子受到提醒,“奥”了一声,继续唱道:“海棠花呀海棠花,反被军爷取笑咱,忙将花儿丢地下,今后再来戴这朵海棠花……”

    “什么,你唱的什么?”师傅瞪圆了眼珠子。

    男孩子吓得浑身一激灵。

    另一个男孩子在一边跺脚,小声提醒道:“笨蛋,错了,是从今后不戴这朵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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