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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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爱-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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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振中罗娅订婚启事

    陈振中、罗娅,友谊日深,已禀明父母,订为终身伴侣。彼此皆岁月年轻,深感韶华易逝,不容虚度,相约订婚之后,共赴欧洲求学。但求结为秦晋之好,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彼此鼓励,学业有成,为国效力。特此声明。”

    沈月眉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她想,或许是重名,可是怎么可能陈振中和罗娅同时重名呢,尽管明知事实如此,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奢望是报馆弄错了,她想亲自去问问陈振中,只有他亲口告诉她,我和罗娅订婚了,她才能彻底相信。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沈月眉不可置信地摇头,喃喃道:“不,我不相信,他说一定要带我离开北京,他从不食言的……”

    玉璧皱着眉头看着沈月眉,韩景轩摇摇头说:“女人都是一根筋的傻瓜,白纸黑字在眼前,报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刊登两个人的订婚启事呢,你还相信这个陈世美吗?他是对你好过,那不难,只是一时的激情而已。现在,摆在他面前两条路,一个是带着你浪迹天涯,一个是娶了罗家千金共赴美好前程从此飞黄腾达,他会怎么选择?就算他坚持选择你,那他的家人呢,在家人的压力下,你以为他还能毫不动摇地坚持自己的选择吗?你已经渐渐淡出他的生活了,可是罗娅一直生龙活虎地陪在他身边,你们分开都快三年了,三年的时间,沧海也可以变成桑田!你没有忘了他,是因为你过得不如意,他呢,有千金小姐陪伴的他呢,是不是已经适应了没有你,是不是开始新生活并且过得很好很幸福?”

    眼泪从沈月眉的眼角流下来,韩景轩捏着那张报纸说道:“你为了他受尽了苦,他马上就要拿着船票带着新娘,出国逍遥快活去了!”

    沈月眉爆发了,她绝望地大声喊道:“你别再说了!”

    韩景轩轻轻叫了一声:“眉儿!”

    沈月眉一愣,擦了擦眼睛,疑问道:“你,你叫我什么?”

    韩景轩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叫你‘月儿’。”

    沈月眉惊诧地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这么,叫我?”

    “你已经不是吴传庆的六姨太了,我更不是他的副官,再说,在我心里,我也从没把你当作过他的女人!”韩景轩伸手轻轻扶住沈月眉的肩头,亮晶晶的双眼笃定地凝视着她,说道,“不是只有陈振中一个人可以带你离开。”

    沈月眉愣愣地看着他,愣愣地听着他继续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一句话,我说,我迟早要离开这里的,跟那个老头子有什么意思,我说要带你去大上海的。”

    韩景轩深深的看着沈月眉,她不会相信,或许天注定,或许那时,他已经爱上了她。

    沈月眉依然愣愣地看着韩景轩,韩景轩直视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我并不是开玩笑,或许当时是玩笑,但是现在不是了,沈月眉,陈振中没有做到的事,我要做,我一定要带你离开北京!”

    此话一出,玉璧和沈大妈都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韩景轩此时觉得胸中非常畅快,他把心里话掏出来,他热切地问道:“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

    玉璧和沈大妈互视一眼,然后一起把目光盯住沈月眉。沈大妈是个女人,不懂战争和政治,留在北京总觉心慌,当然希望沈月眉可以彻底摆脱吴传庆,可又搞不懂这个韩景轩的来路。

    沈月眉挣脱开韩景轩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后退一步,她不敢距离他这么近,他目光中的热切几乎灼伤她,沈月眉不再愣神,她清晰地问道:“为什么?”

    “我是一个男人,我的话在你看来是玩笑,而在我则是承诺。况且,人生面临选择时,很多时候无关她愿不愿意,而是她还有没有别的选择,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月眉执拗地问道:“为什么?”

    韩景轩叹气:“你们女人好麻烦,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是个男人,不想那么酸,非要我说出来我喜欢你我爱你吗?”(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七十四章 诀别信

    (全本小说网,。)

    沈大妈和玉璧都大吃一惊,沈月眉虽稍有准备,也没想到他就这样说出来,有点猝不及防,她情不自禁地重复一句:“你喜欢我?”

    她随即反应过来,说道,“你喜欢很多人,你对很多人说过这句话。”

    韩景轩看着她,要让她了解自己对她是不一样的,对她的爱很坚定,不是说的明白的,需要时间来证明。等到娶到沈月眉好好待她时,她会明白;等到两人老了,一起躺在摇椅里,回想一辈子大风大浪细水长流都携手走过,那时,只要一个眼神,无需多言,她会明白。

    韩景轩说道:“至少,我不会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你。”

    沈月眉想为陈振中辩护,他不会那么做,他肯定有他的苦衷,她依然不肯相信,目光落在手中的报纸上,沈月眉的心慢慢滑落下去,那句辩护的话也哽咽在喉咙里。

    受到刺激的沈月眉又一次发起了高烧,她的大脑一刻不停地在分析,她不情愿相信陈振中背叛了自己,或者放弃了自己,她想,或许他正是为了救自己才和罗娅结婚的。

    玉璧把一块湿毛巾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沈月眉挣扎着要起身,玉璧连忙摁着她的肩膀要她躺下,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刚刚好一点,还不好生休养。月眉,别再劳心费神去想这件事了,有句老话,日久见人心,他的心真还是假,日后定能知道,你先好好养病。”

    沈月眉看了玉璧一眼,呆滞了半响,重又躺下,睁着两只大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玉璧叹口气,拿过药碗放在嘴边吹凉了,汤匙触碰到沈月眉干涩的唇,她的唇哆嗦着翕动着,却并不吞咽。玉璧轻轻叫了一声:“月眉,吃药吧。”

    沈月眉把头扭到一边,看着雪白的墙壁,她为了真相而心神不宁,身体却心灰意冷,只想就这么呆着,其他事情,简单如吃穿也毫无兴趣。

    玉璧又叹口气,说道:“你这样怎么行呢,又不吃药,又不吃东西。身子是自己的,作践自己与别人怄气,何苦来?”

    沈月眉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盯着墙壁,似乎想看穿那光滑的墙壁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与不堪。

    玉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药碗放在床边小几上,说道:“这样吧,月眉,你告诉我陈振中家的地址,我替你跑一趟帮你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好吗?”

    沈月眉的眼神从空洞的墙壁上挪开,她看着柔弱的玉璧,轻轻摇头,说道:“不,姓吴的万一还在北京呢,他这会儿战败姨太太又跑光了,肯定杀人的心都有了。”

    玉璧摇摇头,说道:“刚刚韩景轩告诉我,早上出事了,大帅的专列被炸了,只是封锁消息没有公开,发生这么大事,估计将军一定会去东北处理大帅的身后事。你现在的身子出不了门,这事不问清楚病又好不了,让我去吧。”

    沈月眉感激地看着玉璧,半响,轻轻地但是沉重地点点头。

    玉璧离开后,沈月眉度分如年,在母亲的劝导下,勉强吃了半碗粥,嘴里没滋没味,胃里更兼不舒服,身体虽然困倦虚弱,心乱如麻,亦毫无睡意,又没有心思看书去阅读别人的悲欢离合,只能翻来覆去地辗转煎熬。

    终于,窗外传来门响的声音,沈月眉猛地支起耳朵,她正在猜想是不是韩景轩回来了,便听到玉璧的轻声咳嗽,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踩着拖鞋匆匆走到门边,握住刚进门的玉璧的双手,一叠声地问——似乎怕问得晚了会忘掉自己想说什么:“怎么样,见到他了吗,他说什么?”

    玉璧口干舌燥,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咕嘟喝了一口茶,说道:“见到了。”

    玉璧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她的神色很凝重,沈月眉的心顿时向下一坠,她紧张地等待着玉璧。她希望玉璧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骗自己的,她希望玉璧是想逗她,其实带来的是好消息,不过,她了解玉璧的性格,她知道这希望有多么渺茫。

    玉璧看着沈月眉,紧皱的眉头始终不得舒展,她艰难地开口说道:“我见到陈振中了,他说,因为上次的事情,将军把他叔叔免职了,多亏了罗娅帮忙。他说他也很难过,可为了报答罗娅,还有他也越来越顶不住家庭的压力,叔叔婶婶都希望和罗家联姻,他希望你能,谅解,他说他真的,太累了,已经精疲力竭。只想安稳地过日子,不再提心吊胆,他希望未来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沈月眉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玉璧知道这对她很残忍,可残忍的现实面前,她无力拯救她:“我要他来见你,他不肯,说没脸再见到你。虽然现在北洋军战败,可奉天毕竟还是军阀的地盘,他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可是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他不能看到自己的家人因为他受到伤害。我告诉了他你的处境,他说,他没能力带你离开,既然韩景轩能带你离开,不妨利用他离开北京,只要你离开了北京,他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玉璧说完,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沈月眉,沈月眉接过来,感觉里面的分量应该不是一封信,她撕开信封,用力太大,手的颤抖还未平息,地上已经散落了一叠钞票,一张洁白的信纸,折叠地整整齐齐地躺在四散的钞票中,沈月眉弯腰捡起那封信,展开来看,信笺顶部有国立北京大学的标志,正文是陈振中遒劲的笔迹:

    “眉儿,原谅我,我也是情非得已,望你谅解。振中具。”

    信纸从沈月眉的指缝间滑落,像林黛玉临终前焚毁的那条手帕,轻轻地飘落在地上,白色的手帕一样的信纸,强烈地反衬出一双刚刚靠近它的黑色皮鞋。

    刚刚进门的韩景轩看了一眼呆滞的沈月眉,捡起地上的信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走到沈月眉身边,还未来得及开口,沈月眉已经坚定地说道——她的目光并未落在他的脸上:“我要离开北京,不是等我养好病后,不是等我养好伤后,不是明天,不是下一分钟,就是现在,民国十七年六月四日十一时二十三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七十五章 他的身份

    (全本小说网,。)

    处理完奉天的事务回到北京时,吴传庆憋了一肚子火,军队已经撤出了北京,此番回来他也要清点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和抢夺的女人,准备回关外老宅去了。许久不曾过问家事,再回家时,吴传庆大吃一惊地发现,家里只剩下二太太和自己两个双胞胎儿子。

    吴传庆目瞪口呆,彻底体会到什么叫树倒猢狲散。佣人们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吴传庆一把揪过管家,狠狠扇了几个嘴巴,喝道:“妈的,老子还活着呢,这些姨太太都死到哪里去了?”

    管家哆哆嗦嗦地说道:“老,老爷,我,我也不,不知道啊。您吩咐,监视她们的那些人,都,都不知去向了。”

    吴传庆把管家扔到一边,咬牙切齿地想,妈的,便宜沈月眉这个小娘皮了,准是趁机跟姓陈的那个小白脸跑了。至于四太太,哼,看着优雅,实际上一个,倒是老五,平时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区别,这会儿腿脚倒是利索!

    吴传庆对新来的副官吩咐道:“你先去钱粮胡同,把姓沈的那个小娘皮她老娘给我找来。”然后挽起袖子继续说道,“然后去法租界,把四太太他娘接过来。”

    “是。”新来的副官长得像只黄鼠狼,恰巧人也姓黄,黄副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却并没有领命而去。

    吴传庆大口吞下一杯茶水,发现黄副官还站在原地,怒吼道:“你聋啦?”

    黄副官说道:“将军,四太太家里,恐怕不方便去。前几日,她们娘家人还来过这里闹事,要我们把四太太交出来!”

    吴传庆在心里问候四太太家祖宗十八代,他知道,以四太太娘家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在政界的位置,根本不把已经失势的吴传庆放在眼里。他想了想,对黄副官说:“去钱粮胡同把那老太婆给我带过来!”

    黄副官领命而去,吴传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身子深深地陷在沙发里,听到门口传来说话声,似乎在询问他在不在,吴传庆心烦意乱,他打开桌上一瓶洋酒一口一口喝起来,阳光从打开的门照射进来,一个人影渐渐走进来,身后的阳光让人看不清面容,待到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张师长,师长,将军,都是曾经了,吴传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张师长摘下帽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把一沓厚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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