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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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风云录-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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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柔见状又痛又急,忙从怀中抓了一粒灵丹,胡乱塞进他的口内,摇晃着他的肩膀,喊叫了声:“大哥,大哥……”仍未见醒。她情急之下,打算取些泉水,给他灌下去,偏未带水具,只得以手捧水,刚捧起来没走两步,忽听楼上有人招呼道:“小姑娘,他中地火热毒,幸未坠入火眼,又未用铁器触动,将火引发,尚有救法,无须着急,如走小桥,路就远多了。可由温泉之东穿林直行,纵过对岸,要省事的多。”西门柔听得有人发话,就知自己行迹已露,也不多说,抱起何笔向温泉之东奔去。她在情急之下,见了树林就进,慌不择路,跑没多远就到溪前,猛地纵身向对岸跌了去。也许是用力过猛,人是纵到了对岸,但也跌倒在地了。
  纪雯和肖兰正等得心急,忽见西门柔回来,连忙迎了上去,扶起了西门柔。
  西门柔先不忙着起来,喘着气道:“快!快!何大哥他误落火穴,烧伤甚重,快救人。”
  纪雯一听,先就着了急,连忙抱起了何笔,摸他胸口还在跳动,只是人事不知,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快回去吧!”边说边将何笔抱了起来,向来路跑回。
  回去以后,肖兰首先抢进屋去,取了一张布单,等人放倒床上,便给何笔盖了上去。
  此刻,纪雯眼见西门柔眼含热泪,惶惧之状,又见何笔气息虽存,势甚危殆,也觉凄然,不便再说什么。她连忙问道:“你的药呢?”
  西门柔已取了水过来,用茶杯往何笔口中便灌,一面道:“从火穴里救他时,巴塞了他一粒,无亲他已晕了过去,想必尚在喉间,没有咽下去,正想取水来灌,但我又没有取水的东西,只得抱了回来,等我再灌下一林水,把灵丹化开之后,再拿十粒灵丹化开给他敷上,我想灵丹奇效,必无大碍,受难吃苦,是不能免了。”
  纪雯道:“你为什么不给他敷药呢?”
  西门柔红着脸,讷讷地道:“我……”说不出话来。
  纪雯见西门柔讷讷说不出,微愠道:“我们四个人,情同骨肉,还避什么男女之嫌。医家有割股之心,何况我们呢?你去调药,我来给他敷好了。”
  西门柔原是豪迈情性,侠义肝肠。自从在黄山被何笔吮毒之后,此颗心已属于他了。不过,西门世家,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她平日又多读了两句书,少女惯羞出于习性,及听纪雯之言颇有说她不义气之意,立被激动,泯了羞念。
  西门柔忙道:“姐姐说得极是,小妹也是因他来寻我,才遭此祸,急得糊涂了,姐姐帮我点忙,还是我来给他上药吧?你先将衣服找出来看少时上药后,能换不能。”随说着拿出身上灵丹,用水化解,回眸看了丫环一眼,丫环机智忙告辞退出。
  西门柔化好了药,忽听榻上何笔微微呻吟之声。她略一寻思,咳了一声,走近过去一看,见何笔并未醒转,忙将布单揭去一看,见何笔伤处,俱在腿股之间,左腿侧面稍重,皮肉业已灼焦发皱。纪雯和西门柔一同动手,给何笔敷了灵丹,将他轻轻扶起面向里榻侧卧。
  灵丹果然有效,敷过一遍之后虽然未改焦黑,皱处却平展了许多。知有效验,于是西门柔又自用棉花,沾了灵丹,将伤处—一敷遍。
  何笔刚才的呻吟,本已回醒了,一听西门柔要来敷药,恐怕羞了她,勉强忍痛,装作未醒,容她敷药。敷药之后,伤痛居然随之减轻,不似先前那样剧痛,只是周身如同火炙,胸前扰甚,只得呻吟道:“雯姐,柔妹你们二位大恩,舍身难报,此时心口内极热,很难受。”
  西门柔道:“那就好,我给你揉揉,也许就好了。”她说着,解开了何笔胸前的衣眼,轻展玉掌,掌中暗藏一粒灵丹,在他胸前,徐徐地运转。
  西门柔由于纪雯的举止言谈,英爽豪迈,把她那少许女儿羞态全收抬了个干净,心想:
  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这又算得了什么。西门柔既然下手,自然也不再害羞了。
  何笔见室中只有西门柔,玉婉如雪,在自已胸前运转不休。只见她秀目湿润,似有泪珠盈眶,晶莹欲滴,不禁心酸。望着她道:“柔妹,辛苦你了?”
  西门柔含着泪道:“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你若不要我,我就只有去死了。”
  何笔笑道:“此次柔妹冒险救了我的性命,又这般不避嫌疑为我施治。怎么说出这样活?
  不过……”他想到了纪雯。
  就在这时,纪雯推门进来,笑道:“怎么,你把我看成醋坛子了?”
  何笔忙道:“雯姐既然听到了我们的话,就不该进来的。”
  纪雯笑道:“我知道我不该进来,对不起。”说着又走出房去。由于纪雯的进来,使得西门柔注视着何笔,久久地凝视不语。
  何笔见状以为西门柔为纪雯之言而多了心,连忙强自挣扎,说了很多好话,见西门柔神情仍然不释,心中一急,身上热痛因而转剧,只得闭目养神不再开口。
  过了一阵,忽觉西门柔手按胸前停手不转,以为真的恼了她,越发惶恐,偷眼一看,见西门柔正在举手拭泪。急的他连忙低声道:“柔妹,柔妹,雯姐她是开玩笑的,千万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好了。”说时挣扎欲起。
  西门柔见他此时光景,还在恐怕自己生气,益发心酸,泪珠儿业已籁籁落个不住。一面先伸手按住何笔的肩头,急道:“你听我的话,快些莫动,听我说……”
  然后低声道:“雯姐待我胜似同胞,我怎能生她的气,我是……”
  她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纪雯在院中招呼柴逸尘之声,知道有人来了,连忙住口。一手拭干眼泪,将握丹的一手按在何笔的胸前,再将拭完泪的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何笔当然看得懂乃是心心相印之意,心中一高兴、就凭着这一点灵犀立时化为菩提甘露,有似醍醐灌顶。一时的烦恼,为之尽解。身上痛楚也减去了一半,如不是下半身烧焦转侧不便,几欲手舞足蹈了。
  就在这时,纪雯也走了进来,笑道:“柔妹也该歇歇了,柴家姐姐来看你们了。”说话之间,柴逸尘同着她丈夫两个也进房来了。
  西门柔却低着头向外走去,大家寒暄了几句,一看之下,吃惊地道:“怎么烧成这个样子,该不要紧吧?”
  纪雯笑道:“柔妹妹带有灵丹,他已服下了,又救了好几处伤处,看似平伏了些,但是因身上火热的烫人,看样子疼痛似减去了不少,一天半天哪好得了?没个不急死人。”
  说话间,肖兰又去调药来,忙道:“何大哥下身衣服全都烧破,皮肉焦黑,热痛已极,须用此丹药救上,才略好些。因在患难,也顾不得再避男女之嫌了。”
  柴逸尘也不是世俗儿女,便知她用意,忙笑道:“我顶恨人拘泥,休说诸位姐妹,便是外人到此地步,我们也不会为了避嫌,视死不救呀?都是自己人,这有什么要紧!”
  肖兰道:“姐姐全不是寻常儿女之态,真令人可敬哩!”说时,已将何笔身上被单揭去,何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及听他们一说,也是一样的情切意真,全无顾及,大为感动,只有假作昏迷,听其自然。
  夫妻两人看完了何笔的伤势,先坐过一旁,笑道:“想不到何兄烧伤得这么沉重,看他伤势,定是跌坠到火穴旁边了。”
  纪雯就将昨晚涉险之事,说了一遍。
  柴逸尘道:“昨夜家父吩咐,务要早起,愚夫妇今早天还未明,就接到丫环跑来报信,只说何兄昨晚赏月涉险,语焉不详。不想此中经过还有许多事情。自从上次地震,云龙山庄附近添了两处奇景。一是温泉,每当子夜,池心水眼中,必有两次沸泉,冲霄直上。此地新经地震,名为温泉,无异沸水,其热异常。老山主唯恐引水入溪,伤了水中鱼虾,又欲长留胜迹,按着先天易理妙用,特地开了两条水渠,和几处小池,引水环流归原,使其周而复始,到时上升永不干涸。
  又在楼侧小山洞内,辟了大小二十余间石室,全各有池,另设机关在左侧之中开了一条小水道,设开关以供启闭,用竹简连接,注水入洞。平日只一间石室内,常期有些热水,供全庄的人随意入浴。另外还有一条长竹管,引了溪水,调节冷热,此水虽能治病,但本山之人却嫌它硫磺气味甚重,不甚喜它。因到处用水都方便,除了生病无法,轻易无人往洗。近经老山主参度地势,巧夺天工,把水源修整的日益旺盛。每当月夜,泉水沸升之时,望去上面是云峰高耸,玉柱撑天。
  下面两渠,更似两条白龙,环山穿林,蜿蜒飞驰,倒也十分好看。只是那水太烫,人不能近,十步之内,便为热气蒸逼,令人忍受不住。”
  纪雯道:“那火穴大概也是地震后出现的了?”
  柴逸尘道:“那火穴大概原是地震时的喷火口,那火奇猛极烈,另有特性,与常火不同,平时只见火眼内青烟突突上升,高仅数尺。人如欲观奇景,只须站在离穴十余丈远的小山顶上,取一根铁钉,照准穴内石壁上掷去,稍微一点石火灰星,溅到那股青烟上面,简直比电还快,立时轰然一声,一条五颜六色的火柱,从火眼内冲向半天。最高时,可以喷到二三十丈高,与左边水柱,相映成趣,聚而不散。火势虽然猛烈到了万分,可是既不蔓延为害,也不会往宽处烧去,笔直一根,粗约数尺,仅火柱顶上,有两尺来长和灯芯一样焰苗摇晃,下面是大风都吹不弯它,约过一刻工夫,无须理它自会下降消灭了。经过个把时辰,仍然冒起一股青烟,回了原状。就是每玩一次,煤气太重,往往整日不散,在近花木大受其害,美中不足,是个缺陷。”纪雯笑道:“这倒是奇事,可见上天造物之奇了。”
  柴逸尘道:“听老山主说,那穴中之火,乃千年地火精华,厉害猛恶无以伦比,无论人畜,稍被青烟燎着,便即被烧死,即使当时能活,那火毒业已攻心休想幸免。不单火眼旁不能挨近,便是穴底,也和火炉差不了多少。”纪雯笑道:“你们可曾试过。”
  柴逸尘道:“当然试过了,曾用一大块生肉,缒了下去,离火眼还有老远,不消片刻肉就被石地烤熟了,人如何能下得去?我听丫环说何兄一身衣服,都已被烧焦碎裂,西门妹妹还能跳下去将他救回,这也算是奇数了。看何兄的伤势,火毒已然透骨攻心了,仙丹也难治好,非得李老伯的灵狮丸不可了。”
  纪雯道:“我们已和飞儿结下嫌怨,他能给吗?”
  柴逸尘笑道:“按说李老伯的为人,颇为侠义又和家父称为莫逆,便是李伯母的为人,除了护犊之外,也极是见义勇为。休说他们和家父的交情,就是外人,势在危急也无不允赠丹相救之理。不过,此丹制时,万分烦琐艰难。他夫妻每年费尽心力,所制只一二十粒,倒有一半多被飞儿服去,是以珍视异常。”
  众人听说个个忧急,无奈李氏夫妇未归,着急也是无用,纪雯和西门柔就要求柴逸尘去见柴翁。
  柴逸尘道:“何兄伤重,需人调理,诸位不可离开,家父不请也会来的,不必忧急。吉人自有天相,待小妹就去看看家父起身没有。”众人依言称谢,柴逸尘说罢自去,过有顿饭的光景,柴行岐同着一位中年文士来了,他们先察看了何笔的伤势,道:“何老弟煞是条汉子,如换了别人,便疼也熬不过了,昨见你面有晦色,却又暗含喜气,曾为你暗占一卦,主于先凶不凶,后吉却是大吉。并且此灾有一昼夜过去,人便平安。因吉由凶生互为奇状,如若起避,须多害处,所以不曾说破,只在睡前命小女早点起身,以防这边有事,不想真的出事了。”
  何笔闻声方一转头,一眼看见了那中年文士正是说书先生,便惊喜地叫道:“老爹!我总算找到你了。”那中年文士笑道:“你是找到我了,找到我又该如何?”
  何笔道:“你约定我五年后来此的呀?怎么你忘了?”那中年文士正是乾坤手肖隐。闻言笑道:“但是这是第六年,你已过了一年了。”
  何笔笑道:“所以老天才罚我烧成这样,我何笔这是走的什么运呢?”
  肖隐笑道:“少山主,你并不叫何笔,你应该叫王人英才对。现在你该认祖归宗了。令尊就是现在的老山主王云龙,懂了吧?”
  何笔摇头道:“不懂。”肖隐笑道:“何必争强?何必夺胜?又何必称什么霸?万贯家财,称霸武林,到你去时,又何尝不是两手空空,带不走一丝一文,又何必看不开呢?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千百年以来,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死了,他们都带走了些什么呢?”
  何笔笑道:“本来就是如此又何必争呢?我就改叫王人英吧!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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