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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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密室-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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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玩笑,一两个月大的胎儿能检查出父亲?”他以鄙视外行人的口吻说道。   
  “嗬!你倒很清楚一两个月的?”田所揶揄他。   
  “我也学过基础的妇产科,三个月以上时外表才看得出来。”   
  “好了,别再生气啦。请教你,一日傍晚,解剖完后的事情。据说你显得十分焦虑,又是什么原因?”   
  “什么?”他睨了一下唾道,“我怎么知道。”   
  “你别凶巴巴,我再问你另一个问题。依昨天的调查,这幢房子除了两扇门外,并无其他通道。同时也判明,门闩、合叶都没有卸下的痕迹;坦白说,这个事实意味着,你若非凶犯即共犯之事。一日傍晚,你的确把两扇门都上了锁。这一点我们也承认。但是,有可能,你假装回家中途又折回,将门锁悄悄打开,然后其他事则交给共犯去做。”   
  “没有这回事,这是你的推理过头。既然钥匙由我一人保管,因而遭致如此不愉快嫌疑,也是无可奈何。可是,你说有共犯,那就请你把他逮捕来给我看。你不能因侦查无进展,就拿小小可能性来威胁我。这样做未免太卑鄙吧!”浦上愈说愈激动,起身反驳。   
  “你说那是小小的可能性。好吧,那么就来说其他的可能性。一日晚上至第二天上午,你在何处?”   
  “当然是在自己的房间。”   
  “那是谎言。”巡官的口气不留情。“不错,你的确回过宿舍。但立刻又换衣服外出,一直到翌晨都没有回来。这一点你如何说明?警方不是光吃饭不办事的。我们已经探问过你邻居,并握有五人的证言。这样你还能坚持说没有外出?”   
  浦上语塞似地住了口,双手抱头,不再发出一句话。                       
7、 
  侦查遭遇难题,呈现胶着状态,是又第二天即四日开始。   
  工友尾曲的回答,可说一派胡言,警方查明,他当晚只做了一小时左右的守灵后即溜出,到酒铺买回烧酒,便以豆瓣酱配酒自酌自饮至九点,然后蒙被睡大觉。但是,这一段的行踪却无人能证明。   
  “一查即揭穿的谎言,还敢煞有其事地说出:他究竟是无知,或者是恬不知耻的坏蛋?总之,他是个不可信任的家伙。”水源刑警气得粗声骂道。   
  “但是,凶手必须是熟练手术刀法的人。那个萨摩的乡下佬,有这个技能?”   
  “原来如此,说来他可真有一点象上野的铜像(西乡隆盛,萨摩人,明治维新功臣)。难怪我有似曾相识之感。哈哈哈。”水源终于平息怒气,笑出声来。   
  凶手遗留于解剖房现场的物品,经过查证,正如当初预料,找不出一点线索。同时,使凶犯匆匆逃逸之原因,以及凶犯细分尸体欲寄送何处之事,也都不得要领。警方本来预期,浦上的坚持不会太久,一旦俯首认罪,真相即能大白,而不怎么如意。报纸、电台之报导,亦登出:“某有力嫌犯正在侦讯中”、“破案只是时间问题”等乐观论调。   
  浦上是以任意应讯方式被传讯的。但自从清晨接受讯问以来,一直坚决否认犯行之外,还顽强地保持着沉默,不回答一切问话。使原本十分乐观之侦讯室空气,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下午两点左右,自称菊香的艺妓,和鸨母模样的中年女人来到警局。她们自我介绍:菊香为池袋二丁目风化区艺妓户“东”之艺妓,陪伴之中年女人为同地区酒楼“神奈川”的女老板。   
  她们异口同声地申述:别再为难浦上先生。   
  “你们也太过分了。浦上先生当晚和我同宿于‘神奈川’的呀,怎么可能是凶手?不信,可问这位老板娘。”   
  “对啊!浦上先生每月一号都会光临我们的酒楼,和菊香小姐过夜。问问我们的女招待,女中、用人也能证明。”   
  她们媚眼乱抛,搔首弄姿,一口一声地咬定。使得应对的巡官,感到手足无措。   
  菊香,是个性感、体态稍显丰满的美女。若把路子比拟为苹果,则此浑身散发女人味的艺妓则为多汁的熟柿子,正是医学士喜爱的类型。   
  那两个女人离开后,警察局留下一阵沉淀般的脂粉味,久久不散,田所巡官双臂交叉,沉思起来了。   
  解剖完毕,浦上的焦虑与坐立不安,莫非由牵挂与菊香的约会所致?可是,浦上若真的拥有不在场证明,凶手又会是何人?昨天,巡官虽提到共犯存在之事。事实上,一般除非嫌犯为职业杀手,或者流氓,否则如浦上这等知识分子,是不可能有共犯存在的。他应该十分了解,单独犯罪,不易泄漏秘密;同时他并未与犯罪集团挂钩,寻求共犯不太容易。   
  巡官无从解答此问题,只好踱回侦讯室。浦上仍旧抱头沉默地坐在原位子。   
  “浦上君,你既然有不在场证明,为什么不说?”田所多少带责备口气问道。   
  浦上听了此语吃惊地抬头。朝东的侦讯室,正午过后便显得有些暗,在此暗淡光线中,浦上的变色十分明显。   
  “你不是在酒楼过夜了?刚才一个花名菊香的艺妓来过。”   
  “菊香来这里?”   
  “不错。和‘神奈川’的老板娘一起来。”   
  “呃。。。。。。”   
  浦上突然发出悲痛呻吟,双手掩面地哭泣起来了。巡官大出意料,呆然注视着哭泣不停的浦上。终于忍不住地拍拍他的受臂。   
  浦上的哭泣更加激动,“混蛋,傻瓜,我没有说,菊香这个鸡婆。。。。。。”   
  断断续续听到他的咒骂声:   
  “。。。。。。完了。我的德国留学吹了。博士学位也吹了。呃!混蛋!混蛋!”   
  他边恸哭,边责骂菊香。招妓夜宿青楼之事,一旦为正直不阿的天野教授知悉,留学西德无疑将成泡影。因此,浦上宁愿一直不透露自己的败德行为,而等候警方查获真凶。可是,却因菊香的出面,苦肉计失败。他的失望,他的打击多大,田所也能体会。田所留下痛哭不已的医学士,走出侦讯室。   
  不久,赶赴‘神奈川’酒楼的刑警打电话回来说:经向酒楼经理、服务生、女中探听结果,浦上的不在场证明,获得证实。   
  再度回到侦讯室的田所巡官,轻拍还哭泣的浦上:   
  “男子汉大丈夫,需要面对现实。你的清白已获证实。但是,凶犯若是别人,他进入解剖房,必须向你请教数字锁的暗码,和借用钥匙。这点无可置疑。我问你,你究竟把暗码、把钥匙借给谁?”   
  田所虽稍显强硬、直截了当,但他不得不以此诘问。   
  “你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借给任何人。”   
  “坚持也没有用。照道理,除非向你借钥匙,向你请教暗码,那扇门怎么能开?”   
  “我不会。我说没有借就没有借,那把钥匙从来就没有离开我身边。”   
  田所巡官改变口气,温和地劝道,“浦上君,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坚持吗?你冷静思考自己的立场看看,你的不名誉行为,既已被揭穿,天野教授也已不信任你,如今你再如何表现保管钥匙的责任,也无任何意义了。因此。。。。。。”   
  “假定凶手向我借用钥匙,向我请教暗码,我已受如此重大打击。我对他唯有气愤,也不会为他保护名誉而保守秘密的。如果我知道凶犯何人,不必你来盘问,我会自动举发。”   
  浦上的话,的确有道理。表情也认真。田所巡官茫然呆立不知所措了。                       
8、 
  岁末巡更的梆子声,逆向寒风由远而近。侦查本部的一室,仍旧灯火通明。灯光下相对一张桌子,田所与水源木然呆坐着。其他刑警大都已下班回家。田所巡官却抱着留守一段日子的觉悟。   
  “浦上既然是清白的,凶手便剩下三人中的一人啦。”   
  “而且,他们三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不明确。”   
  “可是,夏没有动机。”   
  “对。而尾曲没有使用手术刀的技术。不论他当过多久的解剖房工友,只是没有实际执过刀,不能说他练习过。”   
  “这么一说,路子女士的嫌疑最浓厚了!”   
  “可是,她如何能进出密室,无法解释。头痛问题便在此。”   
  无论如何困难案件,从没有叫苦过的田所巡官,此次却犹如受到重击般地软弱起来了。他俩不约而同地叹气,默然呆坐。   
  不久,田所注意室温下降,起身走近暖炉加炭,倒两杯茶放在桌面,重新坐下。“当!”清晨一点的钟声嘎然而响,打破了深夜宁静的侦讯室。   
  十二月五日早上,在沙发上假寐的田所,感到疲劳没有消除,身体处处疼痛,衬衫领口也污秽、起褶。在盥洗室镜子面前,虽仅三天,自己面容却憔悴不堪,腮边的胡渣,显示出苦闷痕迹。说来此一战还不知何时能结束?胜利将属何方?委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打开早报,每一家报纸的标题都是‘侦查陷入苦境’‘破案可能拖延’的悲观论调,刺戳着田所的心。   
  他下定决心,去拜访星影龙三先生,是在案件陷入悬案之色彩愈加浓厚的一天下午。   
  星影氏是一位公司设于丸大厦的贸易商,却具有锐利直觉、优越分析力,能把推理才能活用于完全不同行的犯罪侦查。他也是不知解决过多少次,即将陷入迷宫悬案之奇特人士。   
  田所巡官敲门,因事先已联络,一位大眼睛女秘书,立即引他进入内室。能眺望东京火车站月台的这个明亮房间,其布置与其说是办公室,毋宁为居家的客厅。星影氏悠闲坐在绿色桌子后面迎客。   
  “嗨!请坐。”   
  星影氏面露笑容,把手中文件交给秘书收拾,请田所入座。窗户对侧墙壁上,挂着一幅未来派画家卡鲁拉的妇女像。另一边墙上,则挂上另一幅罗素的风景画。两幅感觉迥异的画,竟然能不失调和,共处一室,便是星影氏艺术眼光之高超处。   
  田所清清喉咙,把案情依序说明了一番。依过去经验,田所知道,即使自认为无关紧要之细微枝节,都能成为星影氏解谜关键。因此,田所巡官的说明,可说事无巨细。全盘托出。   
  说完,田所如诉完病症之患者,抱着期待、恐怖的混合表情,期盼他的回答。   
  星影氏挂上爽朗笑容:“田所君,蛮有趣的嘛。我喜欢奇术,因此推理小说的密室案件读过不少。引发爱伦坡为‘贫民街’的蒙巴尔斯的德拉库尔小姐命案之记录,我亦托人从巴黎的古书店找来看过。但是一般而言,推理小说的密室案,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都利用机械式操作关闭门扉。这一点我不大欣赏。而且,大部分的密室案件之密室状态,都非必然性居多。凶手实际上不需要密室,却刻意制造成密室案件。说来,不过是作者想出密室谜团,欲拿出来夸耀,而把它写成密室案件罢了。这一点,我认为十分可笑。话说回来,我只听到你说明,谜团已解开泰半了。不,密室之谜,已完全解开了。”   
  田所哑然望着若无其事说着话的星影氏。   
  “您说谜题已解开,是指凶手如何出入密室之方法?或者凶手之名?。。。。。。”   
  “两者都是。”星影氏简短地断言道,悠然地抽烟斗。   
  “没有共犯吧?”   
  “没有。单独便能做案。只要明白进出方法,凶犯之名,自然便能明白。”   
  “进出方法?究竟从哪进出?门是关闭的。此外与外部有联系之处,只有天花板的换气孔、下水管、自来水管、瓦斯管而已。不可能是下水管吧?”   
  “不是。”   
  “瓦斯管?”   
  “不是。”   
  “那么是通气孔?”   
  剩下的孔道,便只有天花板的通气孔了。但是二十公分见方的孔道,凶手既无法进入,更无法搬入尸体。   
  果然,星影氏大大摇头道:   
  “不是,凶犯又不是侏儒,也不是猴子或蛇。他是五官发育正常的成人;因此,绝对不可能由天花板进入。何况想到下水管,更是愚不可及。进出口在别处。”   
  田所巡官侧侧头,露出不解的表情。两扇房门都上锁,窗户双重,中间还有一层铁窗。再加上通气孔被否定,那么不是没有通道了吗?但是,星影氏却言之凿凿地认定凶手进入解剖房,又走出。难怪,田所会说这是谬论。   
  “虽说是反驳您,但这么一来就没有进出之处了。。。。。。。”   
  当田所说时,水源刑警由秘书带领,边擦汗边走进来。他向熟识的星影氏做个注目礼,便坐到田所的身边:   
  “听说您在这儿,便急忙赶过来了。有一件事想向您报告。”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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