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我知道你母亲忙，我是个闲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多，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垃圾桶当的不好，你就跟我说说好不好？虽然是个老太婆了，但是，说不定还能开解了你呢，你说是不是？”
宫五抽噎着，她抬头看向展小怜，想说话，结果小白菜突然撅着小嘴在宫五的脸上亲了一下，这小奶娃在分明是打扰了大人的对话，展小怜抬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朝着顶楼喊了一句：“燕回！请你帮忙带一下小白菜！帮个忙吧！”
楼上燕回发出一声嫌弃的声音：“让也带小胖妞？谁给你的勇气？爷看起来是带小孩的？拉屎撒尿，嫌弃！”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不过人已经蹭蹭蹭下来了。
燕回没穿上衣，脖子下挂着毛巾，满身都是汗，手上还绕着绑带布，一看就是刚刚在顶楼练拳被展小怜叫下来的。
展小怜从宫五手里把小白菜抱给他，“请爷爷帮忙，我们家小白菜最喜欢的人就是爷爷了。刚换完尿不湿，早上也拉过粑粑了，所以不会拉屎撒尿的，放心吧。”
小白菜老远就对燕回伸出小胳膊，上下挥舞着一看就很喜欢他，燕回一脸的嫌弃，翻着白眼接过去，夹在胳肢窝，又重新上楼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爷就看一会，她要是烦人爷就把她扔下来……”
展小怜点头：“行行，她要是闹人，你就叫一声，我去把她抱下来。”
见宫五有点担心，展小怜笑着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别看他那样，说起来，他就是特别招小孩喜欢，最起码比我招孩子喜欢。小白菜很喜欢他，你没来的时候，小白菜再怎么闹人，她爷爷带了她就不哭。别人不会陪着她玩，他闲，特别有耐心陪小孩子玩。所以他们相处的很好的。当然，就是嘴上凶。”
宫五点头“嗯，我知道，燕叔叔就是面凶心软。”
展小怜笑了笑没接这话，而是说：“来，现在过来跟我说说怎么了？别有心理负担，我这个人别的好处没有，不过保守秘密还是很好的。”她拉着宫五的手，挨着她坐下，试探的问：“是因为小宝吗？他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宫五委屈的抬头看着她，眼泪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委屈的说：“阿姨……”
喊了一声过后，她就哭出了声，展小怜探身从茶几上拿了抽纸过来，给她擦眼泪，嘴里说道：“哭一会，哭一会心里就会舒服。什么事都会过去。”
宫五使劲深呼吸两口气后，才说：“我在伽德勒斯的时候，小宝哥每次用药的样子都很吓人……”她低着头，说：“他每次都是沉睡不醒，最开始是三两天，后来是五六天，再后来是十天八个月……”
她哭着说：“好好的一个人，那么长时间醒不过来，每次……我都特别害怕，我怕他就那样睡着了，以后再也醒不过来……”
展小怜脸上原本淡淡的笑容逐渐消失，她蹙眉，安静的看着宫五，然后伸手摸着她的脸，轻轻抬起来，“小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她顿了顿才说，“我也怕！”
她是母亲，她的心情和宫五又不相同。如果说宫五是害怕他长眠不醒，那么她则是恐惧，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余生来换取他的长命百岁，可是老天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她只能眼睁睁的承受随时可能的失子之痛。
她更害怕啊！
所以她理解眼前这个年轻姑娘的心情。
未来的路那么长，要是失去了爱人，她甚至不知道怎么走。
她看着宫五的眼睛，说：“小五，我也害怕。我也害怕他一觉不醒，所以我理解你。”
宫五抽噎着说：“我回青城的时候……其实，我是带着内心的恐惧和逃避离开那里的。”她哭着说：“我怕我影响他做事，也怕我的存在耽误他做事的进程，这些是我的为他考虑的地方，但是阿姨，我回青城的时候，其实……我更希望他回来的时候，可以告诉我他好了……他什么都好了，生病也好了，再也不用他的身体了……我害怕那个过程，我知道那个规律，一次比一次昏睡的时间长，我每天能做的就是坐在旁边自言自语，就像在唱独角戏，我不怕一时的独角戏，可是我害怕他一直不给我回应……”
展小怜的眼圈通红，眼泪在眼眶里逐渐汇聚成珠，随着她眼睫的眨动，珍珠一样的滚落下来，她轻轻擦着她脸上的眼泪，说：“我知道那种感觉，绝望又无助，本来最该给你力量的人，却需要你的力量去温暖他。”她强颜欢笑，看着宫五说：“我真高兴，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小五一直陪着他身边，是小五不断的给他力量，让他知道，有人一直在等着他，等着他醒来。”
“怎么办呀小五，我真的越来越喜欢小五了。”展小怜说：“我真的觉得小五和小宝是世上最般配的人。”
宫五抽噎着说：“我以为他已经治好了身体的病，清除了身体里的毒，可是……”她哭着说：“小宝哥没有。我刚刚问他了，他说没有……阿姨，我那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敢面以后的所有未知的事……我怕……”
展小怜伸手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后背：“小五别害怕，别害怕呀，我们两个人，都是爱他的人对不对？如果连我们都害怕了，我想小宝一定更害怕。毕竟，他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是不是？小五别怕，哪怕我们真的很恐惧未知的事，但是在他面前我们也不能害怕。我知道我这样有点强人所难，我不该用我的此刻的心境要求小五做到，但是我没有的办法，但凡我能想到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束手无策到今天……”
“我从来都不愿意让任何女孩来承担小宝所承受的痛苦，可是我又不愿意让他独自一人甚至连精神支柱都没有的承担所有的痛苦。”展小怜松开她，看着她说：“人是自私的，我也一样，我曾无数次的想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小宝本人也不能让他知道，为此我不惜破坏了作为爱德华家族传家族谱的古籍，只要瞒住他，他就可以有自己的正常生活。”
她说：“只要不让他知道，他就会毫无顾虑的追求自己的喜欢的女孩，结婚、生子……”她的眼睛含着泪，笑着问：“小五这样是不是很自私？很自私是吗？可是我不后悔，就算知道我对你、又或者对其他的女孩不公平，可是我为了小宝我真的不后悔，良心的债我来背，反正我也活到了今天，也不亏了。只要他好好的，怎么样的惩罚我都接受……”
宫五哭着给她擦眼泪，“阿姨你别这样说……我没怪你，也没怪任何人……”
展小怜流着泪在笑，她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小五不怪，可是……小五越是不怪我，我就越觉得是我对不起小五……如果不是我，小五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这么担心，这么恐惧，这么不知所措，小五现在应该是沉浸在结婚的快乐里，而不是担心着未知的未来……”
“阿姨你不要哭啊，你一哭，我就后悔不应该来找你吐槽……”她擦着眼泪说：“可是我找不到别人啊！我不能跟我妈说，不能跟我哥说，甚至不能跟我朋友说，我身边没有可以说的人，我只能来找你……阿姨对不起，我没想让你跟我一起难过，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展小怜点头：“我就是。小五我就是你的倾诉对象，我以及爱德华家族都亏欠了你很多。只要你别怪小宝……”
她说：“他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所以他看到你、喜欢你，才有勇气对你示好，希望得到你的好感，他才有没有任何负担的爱你……等他知道了……他……他就想着找一个让你毫无所知的理由断了，这样……你才会重新有自己的生活，可是他高估了他自己的心……他是我儿子，我对他那么了解，他也在努力积极的想要活着，可是他更恐惧让你亲眼看到他死亡，他在逃避自己所恐惧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傻子……”
宫五“呜呜”哭出声，“阿姨你别说了，我也不说了，好不好？”
展小怜拭擦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摇头，“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消除小五的恐惧，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彻底好起来。我知道小五选择我倾诉而不是找岳小姐，是因为小五心里并不希望影响都结婚，是吗？”
宫五点头，“嗯，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我跟小宝哥结婚……我不想节外生枝，但是我又有点难过……”
“谢谢，谢谢小五这样替小宝着想，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我儿子遇到了像小五这样的女孩。我不知道换了别人会是怎样的反应，但是小五对所有事情的反应……远远超出了我对的预期。”她说：“谢谢你小五，让我觉得他死气沉沉的生活终于有了色彩。”
她含着泪，深呼吸一口气，说：“相信我，曾经的二十年我都没有放弃他，以后的岁月里我依然不会放弃，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放弃我儿子，我会尽我所能的保证他的身体。小五别害怕，我还在，我知道小五的恐惧之源，我也知道小五的心意。没有关系，所有的事都会有解决的方法，最起码，最坏的结果我们都预料到了，这中间还有什么能让我们更恐惧的？小五说呢？”
宫五使劲点头：“嗯！我哭完了，就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但是我现在还有点生气，小宝哥回来我也不会理他的，然后一直到结婚前三天我再理他。”
展小怜红着眼睛笑着点头：“好，我支持小五不理他，他那么不懂得保护自己的身体，就应该让他也难受一点，要不然，太便宜他了。”
宫五破涕为笑，“阿姨你是亲妈吗？”
展小怜回答：“是亲的，不过我不能让我儿媳妇难过，我儿媳妇难过了，我儿子的日子会长久的不好过，为了他的以后，我当然要站小五这边了。”
宫五又忍不住哭着笑，伸手擦眼泪，“阿姨，谢谢小宝哥有一个您这样的妈妈……我觉得我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楼上传来小白菜的尖叫，宫五一骨碌站起来，以为小白菜怎么了，还没来得及跑到楼梯口，就发现小白菜尖叫过后已经变成了笑鞭炮似得的笑声：“啊——咯咯咯……”
宫五回头看着展小怜，展小怜站起来，笑着说：“我们的样子肯定很难看，现在过去肯定吓到小白菜，我们洗洗脸过去看一下，看看小白菜在干什么。”
宫五点点头：“好。”
两人洗完脸，缓了缓情绪，这才到楼上去。
燕大宝以前带宫五逛过顶楼，不过当时没细看，就是惊讶了一阵，知道是打拳健身的地方。
这次进来之后，发现机器好像换新了，各式各样的健身工具一样应有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专业的健身房。
宫五忍不住感慨：“哇！这里好棒啊！”
过去之后，宫五看到小白菜两只小手搭在悬空的吊环上，燕回在下面举着她，明明两只肉肉的小爪子就是搭在上面的，结果小白菜以为是自己的力量，送上去的时候她就尖叫，往下来的时候她就“咯咯”笑，好像她真是个大力士似得。
展小怜带着宫五坐到椅子上，把果盘拿到她面前，“这里是燕大宝跟他爸经常来的地方，燕大宝小时候我就不让她碰这些，结果她爸非要带她过来，我怎么看都看不住，最后也就不管了。”
“小宝哥不来吗？”宫五好奇。
展小怜顿了顿，然后叹口气看向她，说：“他在青城待到上小学以后，我当时的主要目的是让他学中文，后来他中文说的很好了，我就送他回伽德勒斯了。”
她低下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希望他的未来不是碌碌无为，我又希望他快快乐乐。明知他还是个孩子，我还是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他当时告诉我说，希望做一个能保护我、保护妹妹的勇士。”
她仰头又长长的吐了口气，继续说：“可这些话，明明是我早期就在诱导他的……我虽然矛盾，可我知道我早已做出了选择，我选择让他做爱德华家族的大公爵，让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宫五安静的看着她，展小怜笑了下，说：“代价就是，成年以后，小宝和我不再亲近。他在伽德勒斯所有的教育都是来自冷漠的宫廷，规矩、礼仪、甚至待人处事的方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在适应，适应我的儿子对我恭敬却又疏离，客气却又礼貌。那时候我后悔过我为什么要让我小时候黏着我喊妈咪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