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妈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园园妈从厕所已经出来了。
田园园忙叮嘱了一句，“算我拜托你，办手续之前别让我家人知道。等办过手续我自然会跟我爸妈解释，绝不会让他们过来找你们吵闹的。”
“还有彩礼钱，我细细算过了，是一千块钱，不是一千五。我也会一分不少地还回来，你放心吧。”
玉成妈脸色铁青。
既然结了婚，男人不碰新媳妇，无论怎么说，都是男人的错，难怪田园园寻死觅活地要离婚呢。
一直到田园园跟园园妈走后半天，玉成妈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
两人回到家时间还早，见奶奶和姑姑回来了，明明和亮亮欢呼着跑了过来。
见田园园又跟着回来了，园园爸脸色有些不好看。
园园妈叹了一口气，“亲家说家里用不着她，咱们家事儿多，就让园园回来了。”
园园爸黑着脸，“老赵家这是烦了咱闺女了，别当我看不出来。”
田园园听见了，不以为然地道：“爸妈别操心，儿女自有儿女福。”
园园爸瞪了田园园一眼，对园园妈说：“晚上早点儿做饭，夜校上课。”
梁玉梅跟张萍都是文盲，一个字不认，是村里扫盲的对象，田富贵跟田福寿好歹小学毕业，不用上夜校。
两个嫂子恐怕难蒙混过关，拉上田园园当枪手。田园园也好奇扫盲班什么样子，便跟着去了。
扫盲班就在大队部的三间办公室里，老师是三湾高中的老师，叫陆铭。
二十出头年纪，穿着一身整整齐齐的深蓝色中山装、脚上穿着皮鞋，人也长得好看。个子挺拔、五官端正、唇红齿白，还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尽让一帮村里的文盲大嫂、大哥喜欢，就是田园园看着也十分赏心悦目！
看着一屋子说话粗俗的乡下人、闻着刺鼻的汗味儿和脚臭味儿，陆铭有些皱眉。
怪不得小丁老师不愿意来了，实在是糟糕透了。不过，中间窗户边儿坐着的一位姑娘，看气质打扮，可不像村里的。
好不容易等这帮人安静下来，陆铭点点名字，始终没见那姑娘应“到”，便知道是个看热闹的。
看了看她身边的梁玉梅跟张萍，或许是这两人的枪手？
下课了，陆铭喊住了三人，问田园园，“没见你答到。”
田园园看着陆铭，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跟我大嫂和二嫂来玩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田园园。”
陆铭点点头，看了田园园一眼，“你认字？”
梁玉梅忙献宝似的，“认字认字，园园高中毕业呢！”
陆铭眼睛一亮，“哦？那你跟我一起教她们吧，学得快些，等结业考试就都过了，要不暑假还得上课。”
田园园忙摇头，“不不不，我不会教课。”
陆铭有些遗憾，“那算了。”
梁玉梅问：“陆老师是三湾完中的老师吗？”
陆铭点头，“是啊。”说着，推起自行车就要走。
田园园脑中灵光一闪，“学校有教工食堂吗？”
陆铭住脚，“没有。学生食堂形同虚设，都是学生自己带馍，食堂给加热完事儿，算不上真正的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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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0 我要承包学校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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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园大喜，“我要是去你们学校开个教工食堂，你看有人会去吃饭吗？”
梁玉梅跟张萍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园园，你说什么？开食堂？”
陆铭却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别人我不敢说，我算找到吃饭的地方了。”
田园园忙问：“老师们愿意去食堂吃饭的多吗？”
陆铭笑了，“现在的学生食堂当然没人愿意去。要是你开教工食堂饭菜好吃，自然会有人去的。现在不少老师去公社食堂吃饭，我就是。”
田园园笑道：“今天可真没白来，谢谢你，陆老师。等我想好了，或许会去承包你们学校的食堂。”
陆铭点点头，“再见。”
跟三人道了别，骑上自行车走了。
梁玉梅看着陆铭的背影，啧啧称奇，“陆老师长得可真好看，赶上电影明星了。”
张萍也笑，“都说玉成帅气，我看陆老师跟赵玉成也不差多少。”
田园园赶紧转移话题，“咱家去承包学校食堂怎么样？”
梁玉梅跟张萍相互看了一眼，诧异地问：“你说真的？还以为你跟陆老师说笑话呢！”
田园园边走边说，“我得好好想想，还得算算账。这么大的事儿，哪能一句话就定下来。”
张萍立即就不高兴了，“田家可不是赵家，穷得叮当响，容不得你随便折腾。生意可不是咱家该干的事儿，园园你趁早歇了这心思。”
梁玉梅也泼冷水，“没钱没人没手艺，生意是好干的？”
田园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从现代的经验来看，学生的钱是最好赚的。特别是封闭式管理的学校，要是承包了学校的食堂和超市，每年的利润相当惊人。
这个三湾完中虽然不是封闭式的，这会儿也没有什么超市，但是食堂或许有些钱可以赚。
路远的初中和高中学生怎么也有好几百，而且十几岁青春期的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只要价钱合理，家里人自然也舍得在孩子吃饭上花钱。
这会儿都是公办学校，在食堂上的投资并不多，要是自己能给学校每年交些钱，想来学校会给自己这个机会的。
而且，食堂嘛，没有多少科技含量，做饭谁还不会？
守着三湾村的集市，采购米、面、肉、菜都很方便。而且会东头儿还有个煤球厂，燃料也不是问题。
即便没有现代化的厨房炊具、灶具，但是馒头机和面条机早该有了。
到时候支起大煤炉、坐上大铁锅，不管蒸馍、烧汤，还是炒菜、烀肉，真是不要太豪爽哦！
看样子，三湾公社麦后土地分包到户已经板上钉钉了。到时候，再没有队长吹哨上工，家里人都自由了，都可以去食堂干！
若是人手不够大姐和二姐家不是都过艰难吗？
家里的钱还该有一百多，当本钱也该够了。再说了，即便全部换成新炊具，也是学校出钱，自己交点儿押金就是了。不需要自己家花多少。
而且，干食堂的好处就是来钱快，早上买了菜、卖了早饭，不过等上一个小时就周转回来了，再没有比做这生意资金回笼更快的了！
田园园越想越激动，差一点要跑去拍堂屋门，把爸爸妈妈都喊起来跟自己商量。
但是，作为一个从未做过生意的，田园园还是尽量摁住自己浮躁的心。
细细回想着自己以前在饭店和超市打过工的经验，越想越觉得可行！
索性坐起来、拉着灯，拿出纸笔，在桌上认认真真地计算起来，第二天毫无疑问地又起晚了。
园园妈压好水，田福寿把水倒入厨房里的大缸，张萍把孩子也收拾好了。见东屋还关着门，便知道田园园还没起床，梁玉梅暗暗撇撇嘴。
这趟回来，没听说田园园给婆婆多少钱，也不回婆家，一直在这住着算是怎么回事？刚勤快了几天，看看，又开始睡懒觉了！
把亮亮放到院子里，梁玉梅暗暗推着亮亮朝着东屋努努嘴，自己却转身去厨房了
三岁的亮亮好像得到了命令一般，倒腾着小短腿直扑东屋门，“姑姑！姑姑！”
田园园在屋里应声：“亮亮？姑姑这就起来了”
田园园汗。
今天竟然又起晚了，不过昨天睡得实在是有些晚。好在，打定承包食堂的主意，也算是一大战功！
嗯，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个特大喜讯在饭桌上公布一下，不把大家乐翻天才怪呢！
田园园迅速穿好衣服，打开门一把抱着小包子，在肥嘟嘟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小宝贝，姑姑今天好高兴哦！”
让田园园没有想到的是，把这事儿一说出来，大家竟然都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园园爸是一家之主，自然第一个开口，“这事儿咱们家怎么能干得来？不会做饭不说，哪里有钱弄那些锅灶、桌凳？”
“还有，你以为开一个食堂是容易的？不说得多少人，就想着那几百个人吃饭就是个麻烦，万一出个什么事儿，都是要命的。”
“我们不挣那个钱，还是老老实实种地吧。听说其他公社的地分到手之后，家家户户都忙得不可开交。”
“谁家不是起早贪黑，恨不得长在地里，哪有功夫琢磨这些歪门邪道？那担子只要担上了，可不是想甩掉就甩掉的事儿。”
田富贵是大哥，也是很稳重的一个人，拿着田园园计算了大半夜的那几张纸，看来看去也没看出多少名堂来，问嘟着嘴的田园园，“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田园园忙道：“是啊是啊。你看看，大哥，我这都不是空穴来风，都是有事实依据的。只要有人过来吃饭，就必然是赚钱的，不过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看了看一脸不赞同的众人，田园园劝说着，“万事开头难。第一年咱们也赚不了多少，但是我想着咱们这么一大家人，一年干下来，怎么也要赚个一万块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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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1 来来来算个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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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物价便宜，工人的工资也低。
像玉成爸算是中层级别的了，听说在矿上一个月连工资加补助也才四十多块。
赵玉成是正连级的军官，又是军校毕业，他妈说一个月七十，其实也就是六十块钱。
几个老农民，干个食堂一年就能挣一万多？广播里提的万元户？
大家根本不信。
园园妈嘀咕着说：“你怎么没想万一赔一万块呢？”
是啊，一万块可是个不小的数目，谁相信就一定能赚得到呢？
二哥田福寿立即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一开始总要置办东西，那些钱哪里出？”
园园爸瞪了田园园一眼，“就是，家里就剩百十块钱，麦后分了地，还得去化肥、买豆种。我还想添一辆架子车，来回拉粪、拉粮食也方便。”
“再说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吃药看病、人情往来、亲戚邻居、红白喜事，手里能不攥着两个钱儿？”
众人都点头，园园妈也叹气，“看着家里没买啥东西，钱跟流水一般花出去了。”
大嫂梁玉梅唯恐把家里的这点儿钱都赔进去，忙说：“我听说好多户人家都去县里看过了，说什么生产公司过了年就开始卖化肥，多贵多贵。咱分了地也得买，不留点儿钱哪成。”
园园妈也很不赞同，“你们二姐夫就是赶会卖个青菜，那么小本个生意，年前还过来跟咱家借钱，也不知道这个年赚了多少。辛苦得唻，唉，脸、手哪哪都冻烂，受罪得很。生意是好干的？”
园园爸接着说：“咱家几辈子老少没有一个做过生意的，就连在街上摆摊儿卖东西都没有过。咋能一下子干这么大的生意？万一要是陪了，全家人都得去要饭了。”
田园园自然不服气，“几百学生吃饭呢。不光学生，公社大院、供销社、工商所、拖拉机站那些职工也不少，还有完中的那些老师。这些都是我们整个三湾公社最有钱的人，只要咱们做得好，赚他们的钱多容易啊。”
“还有，这些单位跟上面县里也有公务往来吧？我看集市上哪有个像样儿的饭店？再说，公款吃喝开支厉害着呢。咱们开个职工食堂，铁定能赚到钱。”
“爸妈、哥哥、嫂子，咱们就试一试吧。你们就听我一次好不好？别的不行，做饭你们都信得过我吧？”
“再说了，你们也该相信我的眼光。你们看，我能找到赵玉成这样优秀的男人，说明我的眼光还不错。所以嘛，我能找到这么一个赚钱的门路，也肯定没错。”
几个人都笑起来了，园园妈又气又笑，“死丫头，就你脸皮最厚。不管什么话，只管往外说。”
听外面广播又开始招呼人下地了，园园爸起身，“都别废话了，下地吧。多挣点儿工分，收麦了还能多分点儿。”
见众人要走，田园园急了，“我还没有说完呢，爸、哥，你们等等。”
几个人都转过了身子，田园园一脸坚定，“要是我说服了校长，你们就得同意！”
众人面面相觑，园园爸沉了脸。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人家一个完中校长，经常县里、市里开会，几百上千学生，能有功夫听你瞎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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