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费校长背着手先把饭菜夸奖了一通，话锋一转，道：“为了学校的声誉，以后食堂不能再用未成年的学生了。他们走得突然，就让他俩先顶上。这个是付校长的爱人。”
付校长老婆五十出头年纪，倒也是农村人打扮，见众人看过来，忙笑，“你们叫我付婶子吧。”
方大亮笑得谄媚，上前一步，说：“我叫方大亮，费校长是我亲姐夫。”
听方大亮特意加重了“亲”字，田园园暗暗磨牙。
看着三人，田园园笑眯眯地道：“费校长，我们开这个小食堂，劳您费心了。一趟一趟地跑，真是过意不去，等中午我请您吃饭。至于付婶子和这位方大哥，费校长，真是对不住。您呀，说晚了！”
“我这也是被逼急了，昨天那两口子闹了一出，我的心都凉透了。对外人再好也是白搭，用人还得自己人。有我爸妈在，我们兄弟姐妹、姑嫂妯娌，矛盾再大，打断骨头连着筋，到不了多远。”
“这不，昨天晚上我大哥跑个夜路，去我大姐家了。从今天开始，我大姐跟大姐夫都过来食堂帮忙。都怪我昨天晚上没去给你们说，这一大早地，还让你们三位白跑一趟。”
三人都傻了眼，费校长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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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4 按合同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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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要开口说话，田园园一脸愁苦地道：“事情就是这么寸，真是对不住啊。也是的，我大姐跟大姐夫抛家舍业地奔着我来了，我要是把人给闪了，再是亲姐妹也说不过去。费校长，您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当然不会做出让我们姐妹反目的事儿，我说得对不对，费校长？”
费校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见田园园站在门口，让座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话说得好听，简直让人无言以对，不由得心中恼火。
“以前的事儿就算了。学生也好、饭菜异物也好，以后再不能出任何问题，要是再出事儿，咱们学校可不能容忍。就算有合同，也不能拿学校声誉开玩笑。好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付婶子跟方大亮立即不高兴了。
付婶子还顾着脸面，而方大亮立即就爆发了，“怎么能这样呢？我们好歹也来了，这么大食堂，多少也能给我们找点儿事儿干。这么空跑一趟，算什么呀！”
田园园冷声道：“这么几步路都嫌远，我们食堂可伺候不了你这种大少爷。请回吧。”
方大亮还要发飙，被费校长喝住了。
园园爸跟园园妈早就听半天了，等明白这是要往食堂安插人，也有些不高兴。
田园园拦住两人，看着费校长，似笑非笑，“费校长，他们不知道，您是主管校长，签合同的时候在场的，您比谁都清楚。食堂用谁不用谁，我在合同里写得明明白白，也跟你们口头说过，我们用人自主。”
“不是不给您面子，这位付婶子是付校长的爱人，我也不留，您就知道我这不是针对您个人。合同是法律文件，咱们既然签好了，就是食堂跟学校两个单位的事儿。不是我着对你、也不是我对着付校长。”
“这食堂现在我是主事的，按合同办事儿。等付校长高升了、我不干了，下任校长和下任食堂管事，还按照这个合同办事儿。只要没过十年，这合同就是咱们两家的圣旨。不遵守就是违反合同法。”
见三人脸色铁青，心想反正已经说到这儿了，田园园一鼓作气说下去。
“夏天免费绿豆汤食堂熬了、秋冬免费白开水师生们喝上了。我答应的福利，都做到了。不仅做到，还超额完成了。”
“你看，安置贫困生、提前交承包费、让家属们赚零花钱哦，对了，我还打算每年拿出一百块钱，奖励品学兼优的孤儿。食堂给学校做了这么多，用人自主这一条，学校也该配合一下。您说是不是，费校长？”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田园园笑颜如花，说得又在理，费校长竟无言以对。又不能跟付婶子和方大亮两个文盲一般撒泼。
费校长只得说：“合同当然都得遵守。该活泛的还得活泛，要不，事情不都教条了？”
田园园点头如捣蒜，“费校长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这不就活泛了吗？我不能用学生，这不，连夜去请我大姐跟大姐夫。”
费校长吐血，挥挥手，“算了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好了，你们忙，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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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5 来了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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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园立即道：“中午过来吃饭啊，费校长。我给你做几个拿手好菜。还有付婶子，让付校长也来，食堂刚进了好酒。”
三个人悻悻地，一言不发，气呼呼地走了。
付婶子还好些，她跟付校长回回吃饭、买菜都是八折，还是落了好处的。要是弄得田家恼了，八折没有了，一个月也多花不少钱呢。
而方大亮就生气了，回屋就抱怨，“姐夫你也真是的，还是校长呢，被那个田园园几句话就说哑巴了。”
费校长怒：“都是为了你，我堂堂一个完中校长，被一个丫头片子说得哑口无言。你还在这里给我嚷嚷？滚滚滚！”
送走了三人，园园爸跟园园妈忙问：“学校想往食堂塞人？”
田富贵有些气愤，“看我们食堂赚钱了，校长媳妇、副校长小舅子想把我们挤出去！”
田园园皱着眉头，道：“他们总觉得我们撑不起来这么大的食堂。还有，那三个学生也不是常事儿。就按我说的，把大姐跟大姐夫叫来，怎么样？”
园园妈有些发愁，“两个孩子能跟来上学，他们家还有个瘸腿的老娘呢。”
田富贵不以为然，“丫头还有叔呢，大姐家不能照顾，多出钱就是了。”
田园园道：“大姐隔两天就来三湾赶会，也是跑路，天冷也受罪。我看干脆搬过来，大不了再租个房子。”
园园爸想了想，道：“这样吧，咱家给他俩发工资，管吃不管住。三湾会上卖挂面的事儿让花萍干，张刚送了菜就走，也别留下帮忙。咱又不给他俩发工资，会会白使唤他们也不好。”
田园园同意，“就这样。咱们从二姐家进菜，卖给他家挂面。大姐跟大姐夫在食堂干活儿，咱们给他俩发工资，管一家四口吃饭！”
其实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因为早饭后那两个学生也不来帮忙了。可见，老师或者费校长已经给他们说过了。
田富贵便去了花枝家，一说来意，花枝两口子都有些犹豫。所谓“穷家难舍”，即便外面有金山银山，自己的三间土房子都是好的。
一听还要租房子，大姐夫赵志远就更有些打鼓，“咱家现成的屋子，倒掏钱住别人家”
田富贵笑了，想着以前田园园劝自己，便也耐着心劝两人，“我家的房子比你家的新吧？这不也都不住了？食堂很赚钱，等过两年咱买上砖瓦，盖上十几间青砖瓦房、拉上院墙，那时候你才知道啥是好房子呢。”
“要是不赚钱，我们早就不干了，哪还能再找你们？丫头上学也近，中午在食堂吃饭，省多少事儿？我们租房子的时候看了几家，就在三湾街上，离学校几分种的路。这会儿正没事儿，你跟我先去看看就知道了。”
“爸妈说了，管你们一家四口吃饭，一个月七十块钱。你在家闲着不也是闲着？”
赵志远有些吃惊，“七十？”
顶家里有两个工人了！
看看田富贵身上崭新的涤卡中山装和腿上的涤纶裤子，赵志远一拍大腿，“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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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6 赵玉成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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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房子、帮食堂干活儿，赵志远半夜才到家。
听赵志远催明天收拾东西，花枝道：“明天我得给丫头办转学，三湾学校也得先问问。”
赵志远笑，“今天园园都给人家说好了，丫头明天就能进班听课！”
花枝两口子的到来，大大缓解了饭时人手不够的情况。园园爸还能腾出时间，看着明明跟小宝儿两个孩子。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吃饭的学生和老师增加了。
公社跟供销社过来吃饭的人不少。好在，他们过来的时间不是十分集中，还能铺排开，而学生食堂忙得厉害。
这天，园园正忙着，传达室刘大爷过来了，“田园园，部队来的信。”
自然是赵玉成写来的，字迹俊秀、有力。
“园园：来信收到。食堂很忙吧？叔和婶子的身体还好吧？虽然惦记，却没法回去看你们，你受累了。你来信说把钱和粮票送回赵家，我心里有些难过。你我是夫妻，虽然暂时不和，还不至于算这么清。自从把你送回家，我认真思考了很久。我们闹成这样，你有错，我何尝没有错？只是，见面就吵，我很抱歉，也十分后悔，像这样在信里安安静静说话也不错。当面说不出口的、来不及说的，我以后都在信里说给你听。或许，你不会回信，我想我还是坚持给你写。队伍又吹哨集合了，就到这里吧。保重身体。赵玉成。”
好像没说什么，又好像絮絮叨叨地写了不少。
田园园看完，把信折叠了放进口袋，一抬头就看见大姐花枝正冲着自己笑，“玉成在信上写什么甜言蜜语了？念给我们听听。”
梁玉梅也过来开玩笑，“人家小两口的私房话，哪能念给咱们听？晚上园园藏被窝里还要背下来呢！”
田园园无语了，“你们俩呀，我看就是累得轻。哪有甜言蜜语，你们想看就给你们看！”
俩人笑着摆手，“不看不看，看了长针眼儿！”
田园园：“”
陆铭走进食堂，见顾中原已经来了，“这么早。”
顾中原道：“我从毛蛋家直接过来的。上回闹事儿的两口子真是被人挑唆的，两个糊涂行子，竟然说不认识那人。听说能讹食堂点儿钱，倆人就来了。没想到田家不吃这一套，也是碰着我们，钱没到手、孩子的好差事也没了。我看那俩孩子也不干了？”
陆铭看了一眼厨房，“她大姐、大姐夫来了。”
顾中原好奇，“谁算计田家呢？”
“费校长。”
“哦？”
“前几天费校长领着他小舅子和付校长爱人来，被她堵回去了。”
还要说话，见田园园出来，陆铭低头吃饭。
顾中原看看田园园、看看陆铭，微微皱眉，“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陆铭不耐烦，“出来就是为了耳朵清净，你再啰嗦，消失一个月。”
顾中原拍桌子，“你以为我稀罕来！公社食堂那几个蠢货”
见田园园转身看过来，顾中原嘀咕了几句，乖乖低头吃饭。
正在这时，两个穿工商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谁是田园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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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7 查封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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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铭皱眉，顾中原叹了一声气，“吃个饭也不得安宁。”
园园爸忙过来敬烟，“两位同志，坐下说话。”
两个人不理，背着手把学生食堂跟教工食堂看了一遍，等田园园出来，两个人正打算要进去厨房了。
见门口贴着“厨房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两个人冷笑，“起开，检查！”
田园园皱眉，“可以检查，请进来吧。”
厨房也有三间，被田家收拾得很干净，本来就是刚休整、粉刷好的，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两个人还是挑出来不少毛病。
“这锅就这么敞着口？不落灰尘？还有这碗筷、厨具，你们做到天天消毒没有？你们买的肉，是经过工商所检疫的吗？”
“馒头、米饭、炒菜，有没有缺斤少两？卫生情况怎么样？你们这几个厨师有没有疾病？做过身体检查了吗？合格不？有没有肝炎？有没有肺结核？”
“看看你们，没有工商执照、不做税务登记，这是非法营业！还有，开业半年多了，没交过一分钱的税，偷税漏税好几百！从今天开始，按照规定，三湾完中的食堂立即歇业整顿、补交税款、缴纳罚款！”
说完，两人从公文包里拿出封条，竟然就要关门张贴！
田家人都急了，田园园也有些慌。
本以为是学校食堂，不需要办理这些东西，但是看这样子是该办理的，确实是自己疏忽了！
田园园忙上前拦住，“请等一下。”
两个男人猛地一抖肩膀，“暴力抗法是要法办的，你们想要坐牢吗？”
田园园气笑了，“同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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