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马上快过年了，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们家的人。到时候我再打听打听，不好直接打电话问顾团长。”
曹政委说：“那就这么办。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照顾园园，身子别落下什么病根儿。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前途有的是机会挣，不急。”
赵玉成看着病房，勉强一笑，“是啊，有的是机会挣前途。”
曹政委听着屋里三个女人的说笑声，问赵玉成，“关军长夫人弄这一出，你打算怎么办？不要太过分了，为了那个女人，不值得。”
赵玉成微微垂眸，抬眼看着屋里，语气坚决，“已经当场给了她一脚，不会再打她，说到底是个女人。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都报复在关军长身上！”
赵玉成突然有些咬牙切齿，俊脸微微扭曲，“不管孩子跟园园有没有事儿，让她这么躺在医院里，就是他们的大罪！等着瞧！”
曹政委拍拍赵玉成的肩，语重心长，“别让仇恨蒙蔽了双眼、走歪了路。你能走到这步不容易，别为了报复他们，赔上自己的前程，不值得！千万记住我的话。”
赵玉成重重点头，“我明白！”
几个人说了半下午的话，冬天天短，田园园忙说：“婶子、凤娟，你们家里都有孩子，事儿一堆，别再我这耽误了。我这里有赵玉成在，还有医生，你们够回去忙吧。”
李秀英跟凤娟忙说，“他一个大男人哪懂女人们的事儿，我们留下来跟他换班陪着你。。。。。。”
田园园不让，赵玉成也劝他们都回去歇着。
见两人态度坚决，又问了医生，说“晚上要是没有大问题，就好了。”俩人又牢牢叮嘱医生多费心，才打算回家。
凤娟还给两人准备好了晚饭，恋恋不舍地跟着曹政委、李秀英回去了，约好明天上午再过来。
田园园说：“不用，你只管上你的班。你跟洪梅说一声，让她过来一趟就好了，我还有事儿给她安排。”
看着几人走了，田园园才好好地休息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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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6 快去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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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看田园园情况基本稳定了，便从观察室里出来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吃完了饭便是洗漱，赵玉成亲手给田园园擦净了手脸，又洗了脚。
唯恐晚上自己一个人招呼不过来，赵玉成又让护士给请了一个女护工。
夜里，护工坐在门口打盹儿，赵玉成拉过凳子坐在田园园床边。
一手摸着田园园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捋着；另一只手握住田园园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田园园的俏脸看。
田园园肚子的疼痛轻了，渐渐地睡着了。
赵玉成一直吊着的心，渐渐地也放松了下来。
病房里很安静，楼道里只有护士轻轻的脚步声。
事情出在后半夜。
刚过十二点，田园园突然不安地抽动了一下，赵玉成的手猛地攥紧了。
见田园园眉头紧皱，一脸痛苦，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但是，手已经条件反射一般地放在了肚子上。
赵玉成的心“噗通”一声就掉到了深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转头沉声对护工说：“快去找医生！”
护工猛地起身，拉开门便跑了出去。
面对越南鬼子的枪林弹雨、炮弹炸药，眼睛不眨一下的战斗英雄赵玉成，看着俏脸扭曲、唇无血色的爱人，害怕了。
恐惧到手抖腿软、呼吸停止。
赵玉成嗓子哽咽、嘴唇哆嗦，死死地握着田园园的小手，满手汗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田园园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却痛苦地呻吟着。
赵玉成擦擦红了的眼，忙摇摇田园园的肩头。
擦着她头上瞬间就流下来的汗珠，心疼万分、哑着嗓子低喊：“园园、园园，你醒醒。是做噩梦了吗？我在这里，别怕，我是赵玉成。”
田园园猛地惊醒，“啊……”地一声叫，“肚子疼。。。。。。孩子动得厉害。”
赵玉成脸色陡然煞白。
一直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难道。。。。。。难道。。。。。。孩子他。。。。。。
赵玉成万箭穿心，浑身颤抖却强自镇定，转脸看着门口，声音沉稳地安慰田园园，“医生马上就到。别怕，我在这里。”
“孩子。。。。。。孩子。。。。。。”田园园又疼又害怕，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有气无力又迫不及待地说：“快救救孩子啊，赵玉成，医生、医生。。。。。。去找。。。。。。啊……疼！”
田园园的手突然用力，死死地握住了赵玉成的手，指甲狠狠地刺入赵玉成的手背。
看田园园如此痛苦，赵玉成恨不得以身代之。心如刀割，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声音哽咽，唯恐田园园更加恐惧。
听着走廊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颤抖着声音安慰她：“你听，有脚步声！医生马上到。你别说话，乖乖地。”
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没有功夫祈求上帝救自己的女人跟儿子，也没有功夫埋怨医生脚步太慢、更没有功夫痛恨关军长夫人该死该杀。。。。。。
赵玉成紧紧地握着田园园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额头抵着田园园的额头，一下一下亲吻着、吮吸着她眼角流下来的泪，低声安慰着：“不怕，我在呢。儿子乖，我的园园更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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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7 困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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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医生一到，直接伸手往田园园的被子里摸去，脸色严肃，“羊水破了，赶紧进产房！”
田园园脸色突然煞白，泪流得更凶了。
护士过来推床，赵玉成死死地握着田园园的手，说什么不松，“我要进产房！”
医生见他穿着军装，知道是个胆子大的，来不及劝他，直接说：“换衣服！”
不等他说话，直接推着车子就走。
女护工在身后忙跟着，护士小跑着推田园园往产房走。
看田园园一脸泪痕，赵玉成心如刀绞，嗓子哽咽，犹如堵了一块石头。
田园园疼得俏脸扭曲、眼神涣散，看着赵玉成，无力地摇头，结结巴巴地说：“别。。。。。。进！”
赵玉成不理她，直接跟进了产房，护士拿来防护服一把塞给赵玉成。
田园园突然大叫一声，“出去！”
众人都吓了一跳。
赵玉成抬眼，见田园园双眼紧闭、完全脱力，虽不舍也不敢再违拗。猛地捧住田园园的脸，在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红着眼、咬着唇，转身走了出去。
轻轻关上房门，赵玉成身子靠在门口，腿软得站不住，慢慢地靠着墙出溜到了地上。大手握拳，狠狠地一下一下捶着冰冷的地板。
女护工站在一边，宽慰着：“小伙子，别害怕。孩子七八个月生下来多的是，放到保温箱里，慢慢就好了。我在这干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早产儿出事儿的。”
“真的？！”赵玉成陡然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脸惊喜突然又有些不可置信，“你说真的，孩子不会。。。。。。夭折？！”
女护工忙说，“现在虽说是冬天，不是科学发达了吗？产妇就在医院，一点儿没耽误。又有保温箱，多花几个钱儿的事儿。再说了，我看孩子妈身子不错，孩子就是个早产，哪会出事儿？”
俗语有“七成八不成”、“七成八败九难育”的说法。。。。。。
这些话，赵玉成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也是知道的。
肚里的孩子正好七个多月、八个月不足，赵玉成心里一直疙瘩着、恐惧着，却自欺欺人地逃避着不敢问。
其实医学发达了，只要照顾得好，基本没问题。
赵玉成陡然长了力气，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紧闭的门，突然问女护工，“得多少时间能生出来？”
女护工忙安慰，“各人情况不一样。孩子是早产，不会太大，你媳妇身子又好。。。。。。有的人一个多小时就生了呢。”
赵玉成看看表，从怀里掏出钱包，“大姐，给你钱，赶紧找地方给我们做点儿好饭菜来。”
护工看着一把钱，吓了一跳，拿了五块钱，其他的推给赵玉成，“你赶紧收起来，她现在也吃不了多少，连饭菜带加工费五块钱足够了，我这就去食堂看看。”
女护工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赵玉成看着产房的门，一会儿发愁、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恐惧、一会儿得意。。。。。。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复杂的心情。
赵玉成跟动物园笼子里的狼一般，一圈一圈地在产房门口转，一分钟就看一次表，时间过得真他妈地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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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8 又急又怕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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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尖锐的叫声从产房传了出来，“啊……”
是园园！
赵玉成的心脏中了利剑一般，疼地猛地揪起，抬手就要推产房的门。
军人的理智跟纪律，让赵玉成又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田园园不希望自己在场，突然进去她肯定不喜，又恐怕影响医生跟护士的工作，赵玉成愣愣地站在产房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产房紧闭的门，听着田园园隐隐约约痛苦的呻吟，赵玉成狠狠地捶着冰冷的砖墙，痛不欲生。
“啊……”
又一声尖叫传来，赵玉成听得浑身一哆嗦，两手握拳，冲着产房的门大吼一声，“园园，别怕，我在外面！”
田园园听见外面赵玉成的声音，眼泪又流了下来。
阵痛巨浪般袭来，疼得田园园浑身颤抖、意识涣散。
又怀疑自己刚才是幻听，好像赵玉成还在遥远的战场，自己是一个人在这里经历生死关头。
医生跟护士安慰着、指导着，疼痛却无人能替。。。。。。
田园园的力气用尽了、眼泪枯竭了，有那么一会儿，田园园怀疑自己的灵魂离体了。
因为，好像身子没有了疼痛感、也没有了沉重感；甚至，轻的像一片羽毛、一阵风，飘飘荡荡地要升到外面的星空里去。
而眼皮却越来越沉，渐渐地要合拢在一起。。。。。。
睡了就是昏了，医生急了，“别睡啊！使劲儿、使劲儿！”
赵玉成在外边又急又怕又怒，却只能干等着。进不敢进、走不能走，正急得一头汗，就听见脚步声。
转脸一看，果然是女护工，赵玉成大喜过望，“你可来了，我正想去找你。”
女护工一喜，“生了？”
“没有没有。”赵玉成忙说：“我怕她没力气生，正要找你给她送饭进去，有鸡蛋吗？”
“有。”
“那你赶紧进去。多谢你啊，大姐，麻烦你了。”
女护工忙跑去服务台，找护士要了一身防护服，轻轻地敲门进去了。
田园园以为是赵玉成进来了，急得乱喊：“滚！赵玉成，滚！不让你看！”
赵玉成在门外听见田园园高喊，又想哭又想笑。
这个死丫头，果然是个脾气大的，唯恐自己看见她狼狈的样子，疼得死去活来，这会子还惦记着这些。
。。。。。。
没多久，护工大姐便出来了。
赵玉成一把拉住，俊脸上满是急切，“怎么样？”
“吃了不少。”女护工喜滋滋地对赵玉成说：“没事儿，你媳妇精神着呐。”
“那就好。”赵玉成松了口气，又忙问：“孩子呢？”
“快了。别急，医生说没问题就没问题，生孩子呢，哪是这么快的。有人生三天三夜呢！”
赵玉成一哆嗦，陡然黑了脸，猛地一把抓住女护工的胳膊，厉喝一声，“你说什么？！”
女护工吓了一跳，“哎呀，过去不会剖腹产，那些难产的，就得三天三夜，大人命都快没了。”
赵玉成怒：“你去给医生说，再生不出来，赶紧剖腹产！生三天三夜？我老婆还有命吗！”
女护工忙说：“你媳妇不用剖腹产，都生了一半了，很快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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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9 小猫儿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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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赵玉成六神无主的样子，女护工忙转移话题，“对了，孩子是早产，奶水只怕一时供不上，你还得去买炼乳、白糖啥的，明天一大早就得去啊。晚了，就饿着孩子了。”
“哦。”赵玉成牢牢记住。
可是孩子生不出来，不知道田园园情况如何，赵玉成是不会离开产房门口的。
眼看着三个多小时过去了，虽然护工大姐说了没事儿，见不到人，心里哪能安稳？
赵玉成心中的恐惧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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