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成泽起身，站在窗前，点了一支烟。
他心情烦闷不已。
当年的情形再现，他心中依旧不能平静。
不管他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血脉至亲，他不可能冷静对待。
而且，相比较他的父亲而言，他母亲对他，已经算是比较亲近的了。
黎成泽看着窗外的医院，多年之前，就是在这里，他的母亲去世了。
然后父亲便堂而皇之地把佟明月接到家中，甚至还一度扬言要把他赶出黎家。他没有等着被赶出去，自己出去单干，个中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而且那个时候，他得到了胡曼，又失去了胡曼。
诸多问题加在一起，黎成泽甚至得过抑郁症，精神极度不稳定。
那段日子，是灰暗的开始。
黎成泽拿出电话来，拨了出去。
“喂？”稚嫩的童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女性的娇呼，“黎小雨，你又接我电话，给我拿过来！”
“不给，不给！”黎小雨拿着电话，好像是在跑着，所以声音带带着喘气。
黎成泽听着自己老婆和孩子在闹腾，胸中的那股郁气终于发散出去。
他拿着电话听他们闹，也不着急。
过了一会儿，应该是胡曼抢到了电话，接起来，也没看到是谁，便直接说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拿着我的电话胡闹呢！请问，您有什么事情么？”
黎成泽轻笑一声：“的确有事。”
胡曼听到黎成泽声音，讶异道：“黎成泽？”
“怎么，你以为是谁？还是，你想是谁！”黎成泽声音沉了下来，有几分不高兴。
胡曼赶紧说道：“不是，不是，小雨今天拿着我的电话乱打，我还以为又是哪个不联系的老同学和老同事。”
黎成泽挑挑眉毛，便问道：“他拿你的电话打给谁了？”
胡曼还没回答，黎小雨在一边叫嚷道：“老黎，我正在帮你清理情敌。妈妈的通讯录里的男人电话，我全都打过一遍了，对妈妈图谋不轨的，我都标注了！回来你可以一个一个收拾了！”
胡曼气得不轻，她拧着黎小雨的耳朵，轻轻拧了一下，以示惩戒。
黎小雨夸张地哭喊起来，“家暴了啊！体罚了啊！呜呜呜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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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真不愧是亲生儿子
胡曼又不忍心，她松手，拿着电话走到一边的窗前，小声抱怨道：“你儿子快气死我了！”
黎成泽笑道：“他也是你儿子！”
胡曼脱口而出，“什么我儿子？我哪能生出来这么气人的儿子？”
黎成泽没有说话。
胡曼说完之后，便住口了，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是把小雨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黎成泽温声说道：“我明白。”
其实黎成泽并不在意两人关系应该有多亲近，胡曼即使不把黎小雨当自己的儿子看待，也是无妨。
毕竟他不能强求。
但是现在两人相处很好，胡曼对黎小雨生气，这在黎成泽看来，是好事情。
因为这是胡曼从心里接受黎小雨了，不是端着那种后妈对小孩子讨好般的宠爱，而是发自肺腑的当成自己亲儿子。
只有对亲的，才会动气。
黎成泽心中倒是舒快，笑着问道：“他做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儿了？”
胡曼这下好像找到告状的人了一般，数落起黎小雨的斑斑劣迹：“他拿着我的电话，给通讯录里的男性挨个打，骚扰人家！”
黎成泽挑眉一笑，他儿子什么尿性，他门儿清。
“他怎么骚扰人家了！”
“他问人家认不认识我，还不知道从哪里装来的变声软件，故意骗人。人家要是说不熟悉，他就说打错了，故意卖乖。要是认识，他就问跟我是什么关系。”胡曼气呼呼地说着：“能有什么关系？不是老同学，就是之前的同事，还有合作过的客户。很多人都好几年不联系了，他可倒好，一个一个地打过去。人家怎么想我？还有已经结了婚了的呢！尴尬死了！”
黎成泽听了胡曼说的，心中想笑。
虽然他也觉得黎小雨此举，实在是夸张又好笑，甚至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是他一点儿不觉得儿子做的不对。
挺好的，帮他把胡曼认识的所有男人都过滤一遍，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儿了，不过怕胡曼生气，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他儿子，显然比她要粗暴简单，直截了当。
这样多好，省得他还要费心。
而且小孩子做这种事，胡曼再生气，能气到哪儿去？
如果他真的一个一个去调查，估计胡曼要跟他翻脸的。
他可以去吃醋，去想办法圈着胡曼，但是太过分，胡曼肯定要恼的。
黎成泽忍不住在心里为他儿子的所作所为点了个赞！
真不愧是他儿子，不愧是他亲生的！
帮着亲爹看着老婆，功不可没，回去要给他大大的奖励。
但是黎成泽嘴上却不这样说，“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把他收拾一顿，让他再不敢再犯。”
黎成泽声音里透着严厉，胡曼看不到黎成泽的脸，不知道他脸上实际上是在笑着，所以胡曼以为黎成泽生气，她怕黎成泽回来会狠狠地揍黎小雨一通。
尽管她是生气，但是真因为这种事儿，黎小雨挨揍，她又于心不忍。
胡曼赶紧反过来劝黎成泽，“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教育过他了，你不要生气。”
黎成泽忍着笑，说道：“好，我不生气。”
胡曼伸手摸着窗户窗棱边缘，无意识地抠了抠，“你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黎成泽“嗯”了一声，说道：“有些眉目了。”
“嗯，那就好。”胡曼并不知道黎成泽要去做什么事，只能白说一句。
“怎么，想我了？”黎成泽调笑着问道。
胡曼咬着嘴唇，良久，吐出一句：“不是。”
黎成泽却说：“不用太想我，我这边马上处理完，就回去。”
胡曼小声嘟囔着，“谁想你！”
坐在沙发上的黎小雨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宁可心在一旁磕着瓜子，说道：“你要习惯，他们这种日常秀恩爱，以后你会看得更多。提前习惯，省得心里承受不了。”
黎小雨对宁可心没有好脸，他冷哼一声，说道：“我是小孩子，秀恩爱有什么？我又不是你，大龄单身狗！”
宁可心气得不轻：“小屁孩儿，老娘刚恢复单身，你就敢戳我痛处？”
黎小雨撇撇嘴，“你甩他的，你痛什么？”
宁可心磕着瓜子，本来心情不错，被黎小雨一戳，竟然觉得瓜子也磕着没有意思，她扔掉瓜子，也不磕了。
胡曼又和黎成泽腻歪了好一阵，又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看天气预报，说c城下雨了，你加点儿衣服，别感冒了。小心不要淋雨。”
黎成泽答应着，心里觉得温柔又舒快。
他身体很好，极少生病，但是有人提醒着，感觉很不错。
挂了电话之后，黎成泽回身，重新坐下，陈明生挑眼看着他：“满血复活了？刚才一副恨不得杀人的表情，这会儿又春色荡漾的，不得不说，弟妹对付你，真是一把好手，能对你影响这么深！”
黎成泽没有搭理陈明生，但是陈明生说得对，他很需要胡曼，离不开，胡曼对他来说，就是良药，随时能治愈他。
他看着陈明生已经截下来的画面，并且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已经打印出来。
黎成泽拿着那个毛线外套的女孩，眸中带着寒光。
陈明生问道：“截下来怎么办？找这个人？”
黎成泽把画面截图存好，把打印出来的东西也收好。
他问道：“备份好了？”
陈明生回答：“早就备份了一遍，甚至检查了，硬盘里也没有什么隐藏文件，干干净净，就这两个。”
黎成泽拿着那个移动硬盘，说道：“硬盘后面都有编号，去查。”
陈明生拿着移动硬盘的编号，撇撇嘴，“这个简单。”
他拿着编号，打开一个页面，然后又打了两个电话，直接黑进了官网后台。
移动硬盘的出厂包括销售过程一览无余，陈明生看着最后的销售，卖出去的时候，是通过网上购买的，物流上有显示，到了一处民居。
黎成泽看了看，点点头，说道：“走，去会一会这个人。”
他拿着硬盘，看着官网上清晰明白的地址，冷笑道：“说不准，他正等着咱们去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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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十年，弹指一挥间
黎成泽和陈明生一路开车，到了一处旧城区。到这边，车子开不进去。两人下车，步行进入。
胡同逼仄，有不少住户为了扩大自己的院子，便把外墙往路中间修，于是通道狭窄，又加上不少小孩子跑来跑去，黎成泽心中烦乱不已。
他仔细打量着这一片的住宅，纵横交错的平房，每家每户是独立的院墙，但是中间又有间隔。
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人走进去，就容易眩晕一般。不是长住的人，很容易迷路。
有人见到黎成泽，见不是熟面孔，便开口问道：“您找谁？”
黎成泽没有回答，反问道：“甲子胡同是这里么？”
那人点点头。
黎成泽接着问道：“我找一位年纪有点大，头发全白，嘴上是络腮胡子的人。”
“你说的是李老师？”
黎成泽点点头，“对，是李老师。”
那人非常热心，给黎成泽指路：“一看你就不是这里的住户，肯定是来找李老师的，他就住在前面，你再走个五六百米，往左拐个弯就到了。”
黎成泽谢过，直接往前走。
陈明生却是讶异，“找什么李老师？你哪能确定是谁？”
黎成泽沉声说道：“不确定，去那儿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地址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陈明生回答：“秋实街甲子胡同108号。”
两人走到热心人指明的位置，黎成泽抬头，看着门牌上的“甲子胡同108号”，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陈明生喃喃说道：“还真让你撞上了。”
黎成泽抬脚就往里面进，他推开了虚掩着的院门。
院子中间，一个架子上，放着一副未完成的油画，水桶，花材都堆放在一边，好像画的主人，只是出去了一刻钟而已。
黎成泽看着那幅画，手指抚上画脚的落款上。
上面用勾线的细笔轻轻写了一个“锦”字。
黎成泽定定地看着那个锦字，眉头皱得更紧了。
陈明生满院子溜达，看着院子里竖着的黑板上的课程表，嘴里念叨着：“看来这是个美术培训班啊，你看，这是课程表。排得倒还挺满。”
黎成泽走过去，看了一眼课程表，然后挑挑眉毛。
院里的陈设，的确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一个培训班的样子。
小院并不宽敞，但是东西拜访整齐，而且院中有十几个画画的架子，摆在一边。墙角的矮凳上，堆放在各种油彩。地砖上和院墙的红砖原本的颜色已经斑驳，上面带着油彩的大片痕迹，是常年积累的色彩，大概都是培训班学生画画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黎成泽转头，定定地看着正屋的大门。
陈明生主动朝屋子里面呼喊：“有人在家么？李老师，李老师在家么？”
没有人回应。
过了一会儿，突然屋子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摔在地上，隐约还有玻璃碎掉的声音。
黎成泽快速走进屋子当中，直接推门而入，然后，就看到屋中地上，倒着一个人。
他旁边的地上倒着一个小茶几，茶几倾覆，上面的水杯也翻到在地，玻璃杯破裂。
那人似乎想要够高一点儿的桌子上的药瓶，但是没有够到，所以倒在桌子旁边。
黎成泽大喊一声：“陈明生，快点儿！”
陈明生是学医出身，对急救的手法还是熟练的，他赶紧把地上那人放平，给那人做心肺复苏。
黎成泽这边打电话叫救护车。
在等救护车的过程中，黎成泽迅速在屋里检查一遍。
他看着屋中的陈设，并且拿起桌子上的药瓶看了一下，很常见的治疗心脏病的药物。
早有人站在门口，好奇地张望，是之前黎成泽在胡同口碰到的那个人。他看到陈明生给那个所谓的李老师做急救，便没有上前。
等医护人员赶到，救护车进不来，只能让人抬着担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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