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铮铮的岁月- 第5部分

　　　　“哟，这不是汪局长吗？敢情这是局长夫人。”程垂范走到汪局长身边搭讪。

　　　　汪局长抬眼见是程垂范，吃进嘴的小菜差点吐出来。

　　　　“这位小伙子是……”局长夫人微笑着问道。

　　　　“我是蒋村中学的老师。”程垂范端了一张凳子坐在汪局长对面。

　　　　“哦。”局长夫人收回笑容。

　　　　程垂范向老板娘点了稀饭包子。

　　　　“还真巧啊，在这里碰见汪局长。”程垂范故意找话题。

　　　　汪局长虎着脸顾自喝稀饭吃包子。

　　　　“今早在这里碰见汪局长，昨晚在阳江饭店又——”程垂范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局长夫人感觉程垂范话中有话。

　　　　汪局长抬头。

　　　　“没什么。我是说昨晚我和局长都在阳江饭店吃饭。不过并不在意同一个包厢。”

　　　　汪局长眼光在程垂范脸上扫了一圈，仍旧没吭声。

　　　　“阳江饭店的旋转门的确漂亮，不过，论外饰，我觉得还是大东方酒店豪华。”程垂范貌似不经意地发表评论。

　　　　“这还用说吗？”局长夫人接过话题，“那毕竟是四星级宾馆。”

　　　　“是啊是啊。”程垂范附和。

　　　　就见汪局长把筷子一放，把碗往前一推，冲他夫人道：“你吃好了吗？你吃好了，我让老范送你去上班。我走路去局里。”

　　　　“我看你一半都没吃到。怎么了？”局长夫人关心道。

　　　　“我估摸着是局长昨晚酒喝多了，没胃口。”程垂范不合时宜地插话。

　　　　“你多什么嘴？”汪局长再也忍不住。

　　　　“我到觉得小伙子没说错，好好地你发什么火？”局长夫人道，“昨晚你什么时候到家我都不知道。”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吗？昨晚吃过饭后遇见一个老领导，一定要吃夜宵。官场上的逢迎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真要早点去局里处理一个文件。”

　　　　“你去吧。让老范等我就好了。”局长夫人脸上有了愠色。

　　　　汪局长提着公文包离去。

　　　　见局长离去，程垂范几口将稀饭包子扒拉了，丢了早饭钱在餐桌上，迅速追了上去。

　　　　局长夫人见怪不怪，继续享受她的早餐。

　　　　不一会儿，程垂范追上了大腹便便的汪局长。

　　　　“真不好意思，惹您生气了，”程垂范和着汪局长的步伐，“要不您就让我调去蒋村好了，反正那里鬼都不愿意去。”

　　　　“做你的美梦，”汪局长低吼道，“你信不信我马上让人来把你带走？”

　　　　“我信。我昨天晚上就是在派出所度过的。”程垂范近乎炫耀般地说道，“铐我去的是薛瑞。薛瑞这个小女警您应该知道吧？”

　　　　“你什么意思？”汪局长停下步子。他这才感觉到面前这个高高大大的师大毕业生，完全不像一个书生那么好对付。

　　　　他也不只是一个牛皮糖。

　　　　“我没什么意思，我昨天好像也说了，您让人把我抓去，出来了我还是要来烦您。我怎么样都是要调去蒋村的，就请您高抬贵手。”

　　　　“是吗？”汪局长继续前行，上了阳江桥。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信息，您昨晚在大东方宾馆开的房间号是306。”

　　　　“你跟踪我。”汪局长脸色大变。

　　　　“跟踪这个词太难听了，只是碰巧，碰巧。”

　　　　“会是碰巧吗？”汪局长忽地抓住了程垂范的衣领，“我警告你，人不作不死。”

　　　　程垂范轻轻地拍了拍抓他衣领的手，“别激动，汪局长，这有损您的形象。说不定您夫人在盯着我们看呢。”

　　　　汪局长松开程垂范的衣领。

　　　　“这就对了。走，我们往前走，边走边谈。”程垂范道。

　　　　地位在悄然发生变化，好似两人换了个角色。

　　　　“您完全没必要跟我拗气，”程垂范像是一个老师开导学生，“我们普普通通的一个小角色，作不了，也死不了。调我去蒋村，您不损失一丝一毫，而蒋村中学又缺老师，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您干吗不成全呢？”

　　　　“你不要再跟着我。八点半你在教育局等消息。我召开班子会讨论。”汪局长板着脸道。

　　　　“做局长的就是智慧，谢谢汪局长。”程垂范道。

　　　　……

　　　　蒋廉忠家里，此时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对蒋氏家长来说，长孙提亲绝对是大过一切的事情，而且是好事情。

　　　　近邻远邻，近亲远亲都来了。十几里外的三个舅舅都来了。舅舅又把外公外婆带来了。

　　　　堂前四方桌上，摆满了花生瓜子和水果糖。调皮的小孩时不时爬上高凳偷拿几颗水果糖，在他们看来，今天这个日子好比是过年。

　　　　按蒋顺义的安排，蒋廉忠的大舅也要一同去提亲，负责挑米箩。

　　　　提亲的队伍的顺序也定了。在这方面，蒋顺义是个很讲究的人。

　　　　一行五人。大舅挑米箩走在最前面。蒋顺义紧跟其后，接下去是大叔，然后是蒋廉忠。蒋廉忠的父亲蒋孝鑫殿后。

　　　　今天的蒋廉忠打扮得特别精神，纯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裤，透亮的皮鞋，要多帅气有多帅气。

　　　　他们单等着九点四十五到来，炸响爆竹，走出蒋家，走去王家！

　第009章　省教育厅来电？

　　　　八点一刻。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阳江县教育局三楼小会议室。

　　　　教育局几大领导和几个科室长都在。

　　　　分管人事的夏副局长做陈述：“我和吉州地区齐家屯县教育局通过电话了，这个程垂范确实是江东师大毕业生，而且拿到了学士学位。定向分配齐家屯县第一中学。更离奇的是，师大要求他留校他没有答应。”

　　　　“江东师大？”

　　　　“学士学位？”

　　　　“拒绝留校？”

　　　　“……？”

　　　　夏副局长的汇报一结束会议室里便一片哗然。

　　　　“安静，安静！”汪局长轻轻敲了敲会议桌，冲夏副局长道，“夏局长，有了解清楚他为什么来我们阳江县而且一定要去蒋村中学吗？”

　　　　会议室里的人都看向夏副局长。

　　　　“没了解到，”夏副局长遗憾地摇了摇头，“连齐家屯县教育局也不知道他来我们阳江县的动机。他那里的领导去他父亲的单位了解情况，让他们诧异的是，就是他父亲也不清楚。他父母为这事已经和他闹翻了。”

　　　　“这还有不闹翻的？”分管校建的副局长说道。

　　　　“程垂范的父母亲不知道是不可能的。显然是做父母的有所隐瞒。”夏副局长说出自己的推测。

　　　　汪局长点点头：“不错。实在有点怪，一个出身县城的人，一个本科毕业生，非要来我们蒋村中学任教，太不合常理。”

　　　　“他要知道蒋村中学有多落后，有多乱，就会后悔他的决定了。”负责会议记录的办公室主任小吴斗胆插了句话。

　　　　“是啊，是啊。”几个人一同感慨。

　　　　“闲话就不说了，我们还是议一议接不接收这件事。”汪局长直奔主题。

　　　　“按说这个不需要议，”人事科长率先表态，“都什么时候了，还谈调动？更何况他还是外地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夏副局长道，“决不能开这种先河。调动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黄局长什么意见？”汪局长径直问分管校建的黄副局长。

　　　　这个黄副局长是个老油条，打汪局长通知开这个会他就在揣摩领导的意图，见夏副局长和人事科长都持反对意见，而汪局长还点名让他表态，他便猜出了一二。

　　　　“咳咳，”黄副局长干咳两声，“我觉得嘛——其实可以考虑考虑。”

　　　　“你别说得那么吞吞吐吐的。”汪局长道。

　　　　“我觉得可以给他办调动，别管他有什么意图。”黄副局长果断定好调，“他去蒋村中学当老师能有什么意图？那地方，鬼都不愿意去。现在调一个师大毕业生去，说不定能成为我们局里的佳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黄副局长一定调，好几个不敢发话的也便议论起来。

　　　　“我觉得还是不妥，”分管人事的夏副局长摆明着脸上挂不住，“太违背我们局里的分配原则了。”

　　　　“是啊是啊。”站在夏副局长一边的领导跟着附和。

　　　　“老夏，原则是可以变通的嘛。”黄副局长争锋相对。

　　　　“变通也得有前提呀。”

　　　　……

　　　　可就在大伙议论得非常热烈的时候，人事科干事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快速走到局长身边，附在局长耳边耳语：“汪局长，省教育厅来电，点名让您接电话。”

　　　　“省教育厅？”汪大海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表情非常夸张，声音还略略发颤，“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叫您接电话。”

　　　　汪局长迅速移开椅子，大步迈出会议室。

　　　　夏副局长，黄副局长等几个人面面相觑。

　　　　省教育厅给小小的阳江县教育局打电话这也太蹊跷了。会是什么方面的事呢？是福还是祸？是和教育局有关还是仅仅和某个个人有关？

　　　　会议室里每个人的心里因此都有了个小九九。

　　　　五分钟后，汪局长回到会议室，非常严肃地说道：“同志们，接收程垂范的事不用再议了。省教育厅让我们无条件接收。小吴去一楼大厅将程垂范带到人事科办手续，给他开报到证。另外，我宣布一条纪律：这件事点到为止，对外一律保密。散会。”

　　　　……

　　　　办公室主任小吴下到大厅去通知程垂范。

　　　　对小吴来说，程垂范简直就是个谜。

　　　　多么英俊，帅气，年轻的一个小伙！足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国字脸，高额头，一字浓眉，大眼睛。

　　　　俊朗！要多俊朗就tm有多俊朗！

　　　　再看他身上的肌肉，什么肱二头肌胸大肌，两个字形容，健美，三个字形容，太健美！

　　　　怎么看都是体育系的，哪像是中文系毕业的？

　　　　而且还有学士学位！

　　　　这么优秀的人物怎么就那么偏执地去什么蒋村中学呢？

　　　　“领导好。”看见小吴，程垂范从位置上站起来，很有礼节地和他打招呼。

　　　　“小伙子，恭喜你了。”此情此景，“恭喜”这词从小吴嘴里说出来，不知道是贬义还是褒义。

　　　　“是同意我的申请了吗？”程垂范喜上眉梢。

　　　　“对。赶快去人事科拿报到证。现在是九点差一刻，速度快一点你还可以赶上去蒋村的班车。”

　　　　……

　　　　九点差一刻，王雨琦方才起床。

　　　　父母催促她不知多少回了，但她一直赖在床上。整晚的胡思乱想让她疲惫不堪。

　　　　想想一年来付出的真心被程垂范耍了，王雨琦心里就冒火。

　　　　要是不能调过去，我就去你那里当代课老师。这一句铿锵有力的誓言，现在回忆起来，那就是——用蒋村人的语言来说——放屁。

　　　　若是调动真有困难，或者有其他的难处，你在信里吱一声也好啊，多少说两句安慰的话行不，真有情义的话，你来一趟蒋村，见个面，商量商量，好聚好散也比你这样蒙人好。

　　　　王雨琦是越想越气，越气越伤心，但是气也好，伤心也好，都无济于事了，蒋廉忠马上就来提亲了。

　　　　十点钟。

　　　　只要十点钟一到，蒋廉忠一干人等进了门，她就成了蒋家人的媳妇了。

　　　　不用父母说，她也知道，蒋顺义只要进了她家的门，一切就都成定局。

　　　　除非你不让他们进门。

　　　　而这已经不可能了！

　第010章　蒋村初印象

　　　　程垂范小跑着上了三楼人事科，拿了报到证，一路小跑，五分钟就到了阳江汽车站。全本小说网，HTTPS：//。m；

　　　　要不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事情顺了，就一顺百顺。程垂范跑到汽车站，去蒋村的班车还剩三分钟发车。

　　　　那年头，交通不像现在这么便利，错过一辆班车就要错过一天。

　　　　坐在车上，看见车外两侧的建筑物往后倒，程垂范的心情好到爆。

　　　　已经打听清楚了，从县城到蒋村乡，最多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那意味着，顶多再过两个小时，他就可以看见王雨琦了。

　　　　一年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了，不曾看见王雨琦漂亮的容颜，不曾听见王雨琦银铃般的嗓音，也不曾握过王雨琦那柔柔软软的玉手。

　　　　最主要的是，他程垂范这般忽地出现，王雨琦会是什么表现？惊喜到尖叫吧。虽然，以王雨琦的性格来看她是不会尖叫的。

　　　　但绝对一个心潮澎湃。

　　　　一想到这，程垂范就忍不住偷笑。他之所以在八月二十三日写的信里不提他来蒋村的决定，就是要创造这种效果。

　　　　……

　　　　“嘎吱。”班车司机一脚刹车，整车人往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