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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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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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源手腕一抖,一泼滚水落下,洒在史敬忠的腿上,腾起一片白雾。史敬忠惨叫一声,身子迅速躲开,一边咒骂一边撸起裤脚来瞧,只见小腿上一片赤红,几只水泡正慢慢的酝酿鼓起。

    “罢了,我说便是。刚才我说的确实是谎话,杨家祖坟流血的缘由其实并非风水受了妨害,也非子孙变故什么的,具体的原因道爷当时也没弄清楚。”

    王源喝道:“那岂非显得你没本事,杨慎矜又怎会感激你送你个婢女。”

    史敬忠怒道:“道爷说的是一开始,这等祖坟阴宅有变之事,需得设斋醮道场祭祀,借以通灵鬼神,得谶言知其因果,否则是无法知道缘由的。”

    “然则你替杨慎矜设了道场是么?”王源放下水壶,凑近问道。

    史敬忠道:“正是,从杨家祖坟归来之后,杨尚书便急于知道缘由,于是我便在杨府后园之中设了斋醮道场,通灵扶乩,以获杨家先祖谶言。杨尚书祷祝祭祀,誓言遵从祖先之命后,杨家祖坟血流便止。”

    王源静静道:“杨家先祖的谶言是什么?可否说来一听?杨家子孙繁盛兴旺,死了的杨家祖先们有什么不放心要交代的?”

    史敬忠道:“道场之后谶言便全忘了,要知道做一场道场可是要耗费贫道大量道行,之后十天半个月都难以恢复。通灵之后耳目失聪,什么也记不得了。沙上扶乩之言只有杨尚书知晓,你何不亲自去问他去?”

    王源冷笑道:“当真记不得?”

    史敬忠摇头道:“到这时我何必撒谎,真的记不得了。就算记得内容那又如何?你也知道这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我全部说了吧,也不想遮遮掩掩了。我扶乩的时候都是随心所欲胡乱写字的,从不管内容为何。杨家祖坟的血流之事我其实也查清楚了,那是山头红土被雨水冲刷入岩洞,从杨家祖坟坟地中冒出来的缘故。后来我命弟子去填了洞口,自然便再无流血之事了。”

    王源甚是无语,这妖道倒是不装了,坦陈扶乩画沙出来的字都是乱搞一气,根本不是什么通灵得到的讯息。而杨家祖坟流血却也是一场闹剧而已。

    王源其实对这些都不关心,他只需要知道杨慎矜确实让史敬忠设道场通灵这件事便已经达到了目的了。

    “史敬忠,你应该知道杨尚书的祖上是什么人吧,杨尚书身上流着什么血脉你也该清楚吧。”王源换了个话题。

    史敬忠无从否认,只得道:“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杨尚书是前朝皇族血脉。”

    王源摆手道:“不错,杨慎矜乃隋朝皇族血脉,受我大唐历代天子恩惠方能留存至今。而如今,你却替他设斋醮道场与其先祖通灵,你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么?”

    史敬忠眼中闪过惊恐之色,摇头道:“贫道只是替人消灾,这些事可不懂,那是杨尚书请我做的,我可不知这么做有什么逾越之处。”

    王源冷笑道:“史敬忠,你想不想活?”

    史敬忠灰着脸道:“你怎会饶了我,但求给个痛快。”

    王源道:“其实我本就打算给你一条活路的,否则在你那道观之中便一刀宰了你了。但现在,我却是想饶你也不成了,你替杨慎矜所做的事情已经触犯了天威,当年隋朝杨氏子孙得以留存下来的一个条件便是从此不许祭祀杨氏祖先,言语行动中均不许提及前朝旧事,更别说设道场通灵获取杨氏先祖的谶言了。你不仅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杨慎矜。”

    史敬忠叫道:“冤枉,我是奉命而为,焉知其中缘故?杨尚书又没和我明言,我如何知道这当中的忌讳?我只是个方外之人罢了。”

    王源啐道:“还敢提方外之人这样的话,你也是不知羞耻到了极致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活?若是不想活的话,我会给你个痛快,送你和你的那些乖徒儿们去阴曹地府团聚。若是还存有一丝生念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你方才说我已触怒天威,又怎能活命?你不要诓我。”史敬忠颤声道。

    王源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有解脱之法。我会为你说话的,让你减轻些罪行。你在长生观中的勾当我也全部替你隐瞒住。这样或许不免牢狱之灾,但却可活命。”

    史敬忠将信将疑道:“你有这么大本事?你到底是何人?”

    王源道:“你莫管我有无这个本事,只问你想不想活下来。”

    “你要我替你做什么?你要问我谶言的内容,我对着我死去的父母发誓,当真是一句也记不得了。”

    王源微笑道:“不记得便不记得吧,我也不逼你。你只需要写下口供,证明杨慎矜请你设斋醮道场与杨氏先祖通灵之事便可,提你过堂作证的时候,你也要证明这件事。这应该不难吧。”

    “果然,你是冲着杨尚书去的,你当真敢和杨尚书斗么?杨尚书官高位显,又有李相国为靠山……”

    “闭嘴,那不是你考虑的事情,你只说愿不愿意。”

    史敬忠喘息半晌,忽然道:“可否给我几枚铜钱占上一卦。”

    王源掏出几枚铜钱丢给他,讥讽道:“这恐怕是你唯一一次真心的相信占扑之术灵验吧。”

    史敬忠不理嘲讽,口中念念有词,将铜钱拢在手里摇晃,猛地往地上一丢,待铜钱摇摇晃晃的定了,仔细的看着铜钱的正反面,口中喃喃道:“阴阳阴,阴阳阳,此乃水泽节之卦象,正所谓‘时来运转喜气生,登台封神姜太公。到此诸神皆退位,纵然有祸不成凶。’月令中平,忍耐从容,贵人搭救,顺水顺风……”

    王源皱眉看着他神神叨叨的嘀咕完了,道:“怎样?凶还是吉?”

    史敬忠神色默然道:“非凶非吉,不过我答应你了,照你的话去做便是。但我总觉得你会不顾我的死活,我想你发一誓保我平安。”

    王源冷笑道:“你花样还真多,倒像是我求你一般。”

    史敬忠道:“你要利用我对付杨尚书,那便是求我了。你保我平安,我便诚心帮你。”

    王源道:“罢了,我发誓便是。我王源在此立誓,只要史敬忠听我安排,我便保他性命无忧,违此誓,天厌之,地厌之。”

    史敬忠叫道:“还不能伤害我的身体,譬如断胳膊断腿什么的。”

    王源忍住怒火重新发誓道:“王源在此立誓,史敬忠只要听我的安排,我便保他性命无忧,四肢健全,违此誓,天厌之,地厌之。”

    史敬忠这才满意的点头,王源不想跟他多啰嗦,命人押他下去,关在二进的房舍中,命人严加看管。

    和史敬忠纠缠了大半夜,天色已经微明,王源目的达到,心中的计划也有了雏形,兴奋的没有睡意。吹熄了灯火吩咐众人都各自休息去,自己提了灯笼缓步往前院走,打算在前院里散散步舒缓舒缓。

    行至二进西首的一间小院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有些火光跳跃。王源愣了愣走过去站在院门边往里瞧,但见院子的角落里,有个人影正蹲在地上烧着什么东西。

    王源忽然想起来这院子正是新请进府里来的柳熏直住的地方,那人想必也是柳熏直了,但不知他此时还不睡觉,不知在干什么。

 第二六八章 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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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源走近的脚步声和灯光惊动了柳熏直,柳熏直站起身来朝院外张望,见是王源,忙拱手道:“是二郎么?”

    王源道:“是我,路过见有火光,便来瞧瞧。”

    柳熏直忙道:“打搅到了二郎,万分抱歉。二郎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情要跟二郎说。”

    王源提着灯笼走进院子,却不靠近。

    “我在烧……”柳熏直解释道。

    “不用跟我说,我在廊下等你。”王源微笑道。

    柳熏直心中感激,王源显然是不愿撞破自己的秘密,所以并不靠近查看,很是善解人意。柳熏直忙将手中的几页纸张丢进火堆里,快步走到廊下。

    王源微笑看着柳熏直道:“莫道君行早,更有未眠人。看来柳兄和我一样,都是彻夜未眠啊。来宅子里住的不习惯么?”

    柳熏直再次拱手道:“习惯,习惯的很,蒙二郎看顾,上下人等对我也很好,吃得好住的好,还有人伺候,熏直感激不尽。”

    王源点头,细细看着柳熏直的脸上,似乎隐隐有些泪痕,不觉诧异道:“先生怎么了?”

    柳熏直苦笑道:“叫二郎见笑了,昨日听二郎告知我左相的死讯,昨天一天我都心情不佳,晚上翻来覆去睡不著。细思和左相相处的时光,总是难以自己。虽然和左相之间没能善终,但总是侍奉一场,总想起左相对我的好来,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这不,夜里起来写了几页祭文,偷偷的在院子里烧了祭奠李左相,怕人见着生疑,倒显得偷偷摸摸了。”

    王源这才明白原来柳熏直是在烧祭奠的文章,文人的胸怀总是多愁善感,即使李适之最后那样对待柳熏直,柳熏直却还急着旧日情谊。

    “原来如此,柳兄节哀,逝者已去,保重身子。”

    柳熏直道:“二郎是大胸怀之人,我已是二郎府中人,本不该如此,但实在控制不住,二郎却也不责怪我。熏直感激不尽。”

    王源正色道:“这计较什么?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你和李左相相随十余年,之间的情谊必是深厚的。就算是我,虽然李左相和我之间生了芥蒂,但我听到他的死讯之后心中都是很伤感的。我还打算请道士和尚做一场法事超度超度李左相呢,毕竟相识一场,也曾受他恩惠。”

    柳熏直忽然跪倒在地,纳头便拜,王源忙扶他起来,但见柳熏直泪流满面,哽咽道:“原来二郎心中也有此想法,我正想跟二郎告假三日,去他溺水之地请人做道场,没想到二郎也是这么想的。熏直替左相感谢二郎了。”

    王源忙道:“这还要你来谢我,而且在我府里你也是自由之身,去何处只需跟我打个招呼,我是绝不会去限制你什么的。柳兄,我的规矩和左相府可是不同的,你我是朋友论交,可不是什么主宾或者是主仆。今后我还有甚多的事情要仰仗你同你商议,我把你完完全全当自己人呢。”

    柳熏直更是感动,连称不敢。

    “这不,本来有件事我想明日听听你的意见,现在既然你没睡,咱们何不去厅上小酌几杯,边商议商议这件事。如何?”

    柳熏直忙道:“好好,知道你们今夜办了大事,二郎没来叫我,我也不好去问。”

    王源微笑道:“这不要听你高见么?”

    ……

    厅中重新掌灯,睡意朦胧的大妹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硬是爬了起来烧水煮茶,弄了些点心上来摆上,这才在王源的催促下去睡了。

    王源捧着茶水,低声将今夜的事情尽数给柳熏直说了一遍,柳熏直听的表情忽喜忽忧,最后变为凝重。

    “二郎,你这是真的要打算对付杨慎矜了?”

    “当然,不然我费这么大劲作甚?本来我只是为了兰姑娘的姐姐报仇,烧了这妖道的道观,杀了这些害人的道士便罢。但我一旦得知这个史敬忠和杨慎矜关系密切的时候,便立刻想从中挖掘些有用的信息来。果然,不负我的一番用意。我想这正是一个机会。原本我正不知如何助杨钊一臂之力坐上左相的位置,现在岂非天赐良机?再说,李左相之死肯定是杨慎矜和李林甫捣的鬼,对付杨慎矜也算是替李左相报仇了。”

    柳熏直点头道:“我明白,我也赞成。左相之争对二郎至关重要,杨钊当上左相便是皆大欢喜,若是杨慎矜当上了左相,左右相尽皆为李林甫一党把持,朝中便只有李党一手遮天了。形势无论对太子一党还是杨氏兄妹都是不利的。二郎现在站在杨氏兄妹的队列里,也必是日子难熬的。”

    王源道:“你明白就好,一旦杨慎矜当上左相,李林甫一党把持朝政的话,我的日子岂止是不好过而已。我虽依附于杨钊,但我对杨钊可不放心,此人看似憨直,但却心机颇深。一旦形势于他不利,杨钊会立刻投向李林甫一方,而我便是他投靠李党的投名状了。”

    柳熏直讶异道:“会这样么?据我所知,杨氏兄妹对你很不错,视你为心腹,该不会这般绝情吧。”

    王源道:“利益为先,谁不为己?他若那样做了也属寻常,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能没有准备。所以左相之争我必须要帮杨钊获胜,这对我最为有利。你该不会是认为我不该这么做吧。”

    柳熏直皱眉道:“本来我是认为时机不到的,但二郎既然说了这番话,熏直也明白了二郎的处境,此事看来是势在必为了。”

    “柳兄觉得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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