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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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 第7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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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源点头道:“说的也是,馆驿也没你家的客房睡着舒坦。若瑂小姐还有事情要办么?”

    崔若瑂道:“没事了,一起回吧。”

    车夫赶着马车掉头而行,王源策马缓缓的跟在崔若瑂的马车旁。崔若瑂将车窗打开,掀起车帘,将一张美貌的面庞露在车窗里,和王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街市上早已经静悄悄的没有什么行人了,可能是受到叛军要来的消息所影响,本来是个不夜城的扬州城也破天荒的安静了下来。只是街道两旁店铺酒楼前的彩灯依旧通明闪烁,将整条街道照耀的美轮美奂。

    “扬州的百姓还真是爱美的很。倒也不吝啬灯烛,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灯笼。还都精美漂亮的很。”王源看着这满街的灯火笑道。

    崔若瑂‘噗嗤’一笑道:“瞧你糊涂的,这不是上元节刚过去没几天么?上元节自然是要挂灯笼的,扬州城每年的上元节最是热闹,今年的上元节刚过去没几天,有些灯笼还没撤下来呢,所以你才能看到这满城的灯火。平日里倒也没这么多灯笼。”

    王源一愣,旋即苦笑起来。算算日子,上元节在自己南下的路上便已经渡过了,可怜自己还不知今夕何夕。

    “原来上元节都过去了,日子过的真快。今日怕已经是正月二十了吧。”王源叹道。

    “二十一了。”崔若瑂抿嘴笑道:“原来你没过上元节,真是可怜。”

    王源笑道:“也没什么可怜的,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和家里人过个像样的节日了。什么重阳端午元日上元,几乎都在军中渡过。还有几次节日里我们还正和敌军在战场上厮杀呢。”

    崔若瑂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怜爱的表情来:“其实也就是个日子罢了,也莫在意。譬如上元节,不就是看看灯笼,猜猜灯谜么?看着满城的灯火,不还是上元节的气氛么?你好好观赏观赏,就当今日是上元节好了。”

    王源笑道:“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我便自欺欺人一番,就当今日是上元节,而且还有个崔家大小姐陪着我逛街赏灯,可是让人羡慕的紧呢。”

    崔若瑂‘噗嗤’一笑道:“你想的美,我可不陪你赏灯,我今年上元节也和小怜在船上过得,比你也好不了多少。”

    王源见她笑的明媚,心中大动,笑道:“那就当是我陪着你便是。在下鞍前马后伺候着崔大小姐赏灯,但求崔大小姐开心,回去能给点赏钱。”

    “赏你一顿鞭子。”崔若瑂轻笑道。

    王源笑道:“一顿笋炒肉也是好的。”

    赶车的马车夫本泥塑木雕一般的不说话,闻听此言忍不住抖着肩膀咕噜笑了一声。

    崔若瑂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和王源打情骂俏,而且是当着车夫的面,顿时大羞。王源也赶忙住口,暗自责怪自己喜欢撩拨人,这位崔家大小姐可不是能随便撩拨的。待会这车夫回去跟崔道远一禀报,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都有些尴尬,空气突然沉默了下来,只听得马车的车轮骨碌碌的响动,大黑马的蹄声哒哒的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来。

    “我打个灯谜给你猜好不好?”崔若瑂忽然开口道:“咱们不是在赏灯么?赏灯时岂能无灯谜?”

    王源笑道:“好,你打一个我猜。”

    崔若瑂想了想道:“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王源仰头思索了片刻,看着崔若瑂发笑。崔若瑂蹙眉道:“看着我作甚?猜谜啊。这个谜语你肯定猜不出来。”

    王源呵呵笑道:“若瑂小姐不愧是崔家的管事之人,听说崔家的大小事务生意货物都是若瑂小姐在掌管调度是么?”

    “说这些作甚?咱们是猜谜,又不是聊家常。”崔若瑂嗔道。

    王源微笑道:“我说的便是谜底啊,崔大小姐成天跟钱财货物打交道,每日必用之物不就是这个谜底么?果然是三句不离本行,连出个灯谜都跟你们崔家的生意有关。谜底便是‘算盘。’”

    崔若瑂噗嗤一笑,叹道:“果然被你猜中了。”

    王源笑道:“承让承认,不知有没有赏。”

    崔若瑂笑道:“你出一个我猜,我若也猜出来了不就两清了么?”

    王源挑指赞道:“果然是生意人,精明的紧。”

    崔若瑂以丝帕掩口,笑的花枝乱颤。

    王源皱眉想了想,叹道:“我肚子里的货色实在不多,想不出谜语来,便算你猜出来罢了。咱们两清了。”

    崔若瑂嗔道:“好无趣,不成不成。”

    王源无奈道:“确实没什么谜语,要不我给你吟一首关于上元节的曲词吧。”

    “曲词么?也行。我倒不知道你也会舞文弄墨,喜欢这些东西。”崔若瑂取笑道。

    王源一笑不答,眼望满城灯火,心中浮现出一首词来,于是哑声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崔若瑂静静无语,半晌才轻声道:“这曲词是你所作么?”

    王源笑而不答,只道:“这曲词好不好?应不应景?”

    崔若瑂轻声道:“岂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好美的意境,好伤感的回眸。虽我于诗词之道并不精通,但这也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曲词了。”

    王源笑道:“你说的没错,求而不得,舍而不能,错过的遗憾即便凄凉伤感,却也是一种美。”

    崔若瑂怔怔看着王源道:“你到底是谁?我不信你是一名军中的校尉。你是不是隐瞒了身份?我总觉得你没有坦陈相告。”

    王源微笑道:“若瑂小姐想多了,这词不是我写的,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我这样一个行伍之人,又怎会写出这么好的曲词来。若这首曲词引起了你诸多的疑问的话,若瑂小姐便当没听到这首曲词便是。夜深了,我也倦了。我看我们该加快脚步了。”

    ……

    崔宅二进,虽然已经是深夜时分,崔道远的书房里依旧烛火摇弋。崔道远坐在一张红木大椅上,他的三个儿子依次站在他的身旁。他的身后站着的是身材削瘦的柳潭,他是跟随了崔道远几十年的贴身护卫,崔若瑂口中的柳师傅。

    在崔道远面前,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人。若是王源此刻在场,定会识得此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州太守陈邦彦。

    “崔翁,邦彦来看您了,你的身子还好么?”陈邦彦恭敬的行着礼,对崔道远极为恭敬的道。

    “呵呵,邦彦,你怎么来扬州了?不是听说你正带着楚州十几万百姓往南撤离么?怎不随行安排?百姓们现在撤到何处了?”崔道远微笑道。

    “哦,崔翁所言不错,邦彦确实带着百姓们在往南撤,前日已经全部渡过了淮水。现在有几位属官带着百姓们继续往南撤离,数日后便将抵江浦渡口。邦彦本来自然也是要跟着百姓们一起南撤的,但邦彦听说崔翁亲自坐镇扬州城,准备在扬州同叛军一决高下,邦彦岂能不赶来见见崔翁。崔翁放心,百姓们撤离的事情我已经交代安排妥当了。”陈邦彦微笑道。

    崔道远呵呵一笑,摆手道:“算你还有心,还知道来看看我。但这个时候,你该亲自护送楚州百姓前往江宁,安顿好他们才是。特意跑来看望我,这心意我领了,但事儿办的不妥。坐吧坐吧,坐下说话。”

    陈邦彦连声称是,转头朝着崔元博崔元平崔元戎三兄弟恭敬行礼,崔元博等三人也拱手还礼。双方其实都已经很熟悉了。崔氏家族因为有朝廷的禁令之故,这么多年来虽然扎根东南实力巨大,但崔氏家族中却无四品以上的官员,因为朝廷不允许。当然这并不影响崔氏家族将渗透东南官场,崔道远成为家主之后,采取了迂回之策。崔家人不能为四品官员,他便利用崔家的影响力和财力让不是崔家的读书人涉足官场,成为地方大员。通过这些代理人,崔家一样可以对东南官场随意操控。

    这位楚州太守陈邦彦,便是这样一个人。当年陈邦彦穷困潦倒,生计无着。虽小有文才,但苦无门路。崔道远相中了他,给予陈邦彦极大的支持,最终一步步将他扶上了楚州太守的位置上。陈邦彦对崔家自然是感恩戴德。双方自然紧紧的黏合在了一起。类似陈邦彦这样的人着实不少,譬如台州太守万鹏程、越州太守周荣、建州、衢州以及温州等州府的几名主要官员,也都是被崔道远扶上了官职宝座,成为崔家在官场上的代理人。当然,好听点说是互相利用,说的难听些,陈邦彦这一类人,其实便等同于崔家的高级家奴一般。

    众人纷纷落座,陈邦彦陪着笑脸道:“崔翁,您老人家刚才教训的是,邦彦确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扬州。但您有所不知,邦彦此来是有一件极为秘密之事要禀报崔翁和几位公子的。邦彦不能不来。”

    “哦?那是什么事?”崔道远端起茶盏,慢慢的用盖子刮擦去茶水上层的泡沫,稀溜溜的喝了一口。

    “这事儿可了不得,说出来您老人家一定吓一跳,几位公子也一定吓一跳。”陈邦彦呵呵笑道。

    崔元戎皱眉道:“陈邦彦,你卖个什么关子?这么晚把老爷子折腾起来,你还在这里卖关子。”

    陈邦彦忙道:“好好好,是邦彦的不是,这便说。”陈邦彦的脖子伸得如同长颈鹿一般,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压低声音道:“老爷子,几位公子,听说有一位神策军中来的王校尉随同大小姐一道回了扬州是么?”

    崔元博皱眉道:“是啊,你要说什么?你可莫胡说八道,败坏若瑂的名声。”

    陈邦彦忙道:“大公子想到哪里去了,邦彦不是那个意思。邦彦是想问问诸位,你们可知道这个王校尉是什么人么?”

    “他不是神策军的校尉王方么?是神策军派来通知叛军南下消息之人。怎么?你在楚州难道没见过他?”二公子崔元平皱眉道。

    陈邦彦嘿嘿一笑道:“看来我这一趟来的对了,果然你们都被他蒙骗过去了。我在楚州当然见过他,但在楚州,他可不是王校尉。他的身份说出来诸位怕是要大吃一惊。”

    崔家父子面面相觑,崔元博道:“陈邦彦,这个姓王的难道不是神策军的校尉?是个假冒的?”

    陈邦彦低声笑道:“确实是神策军中的人,但却不是什么校尉。他的真实身份便是,当今大唐的王相国,平叛征伐大元帅,剑南陇右河西三道节度使、神策军的统率王源是也。”

    “什么?”

    “怎么可能?”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众人像是施了定身咒一般,所有人都泥塑木雕一般的瞠目结舌,面容惊愕。但崔道远还在慢慢的喝着茶水,只是听到王源的名字的时候,枯瘦的手指抖了一抖,但脸上却毫无表情。

    “此话当真?真的是王源本人?”崔元博沉声问道。

    “那还有假?他在清江县便跟清江县令马鹏举自爆了身份,马鹏举还看了他的大元帅腰牌,那还能有假?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要马鹏举不要泄露他的身份,但马鹏举却不敢对我隐瞒,我楚州几名主要官员皆知他的身份。他得知我们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还似乎有些不高兴呢。不知为何他却还要继续隐瞒身份,跟着崔大小姐一起来扬州,依旧以校尉身份自处。”陈邦彦沉声道。

    “我早就看出这家伙不太对劲,就觉得他不想是个校尉。哪有校尉见了我崔家人泰然自若的,哪有一个小小的校尉居然可以调度数万军民有条不紊的。”崔元平咂嘴道。

 第九五三章 家族

    “二哥,你这马后炮有什么用?看出来你怎么不说?”崔元戎晒道。

    崔元平皱眉道:“只是怀疑罢了,又没有什么证据,如何说出来?”

    “你们两个瞎闹什么。”崔元博喝道。崔元戎和崔元平互相瞪了一眼停止了拌嘴。

    “他真是王源的话,若瑂难道不知他身份?难道说若瑂也在替他遮掩?”崔元博皱眉道。

    “大小姐一定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事儿只有楚州的几名官员知道,其余人都不知晓。王源既要隐瞒身份,也不会告诉大小姐真相的。邦彦也不敢轻易和大小姐见面,免得被人知道邦彦和崔家的关系。这一点元博兄可不要冤枉大小姐。她也一定被蒙在鼓里。”陈邦彦道。

    “就是,若瑂若是知道他的身份,怎会不告诉我们?你这当爹的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的女儿么?”崔元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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